查看完整版本: 【十景缎】【全】作者:方寸光

zxc8888 2009-3-20 19:17

               (一百)

  正自想着,文渊已随着韩虚清走到客栈后,前堂众人的说话声已不能闻。韩
虚清缓缓地道:「文贤侄,你今年多大岁数了?」文渊道:「今年十七。」韩虚
清点了点头,道:「你方当年少,武功已有如此造诣,确是难能,也不愧了华师
弟一番教导。」文渊躬身道:「多谢韩师伯嘉许。」

  韩虚清道:「却有一事,师伯不得不说你几句。」文渊道:「恭聆师伯教诲。」

  韩虚清说道:「文贤侄,你可有家室?」文渊道:「小侄尚未成家。」韩虚
清道:「那位紫缘姑娘,与你是什么关系?」文渊一怔,道:「韩师伯为何有此
一问?」

  只见韩虚清双眉一轩,道:「方才你送紫缘姑娘上楼时,我已听人说了,包
括华瑄贤侄女、紫缘姑娘在内,以及那「大小慕容」中的小慕容,与你之间都有
情意,可有此事?」文渊脸上一红,道:「是。」

  韩虚清脸色严正,说道:「文贤侄,你或许尚因年少,稳重不足,但是如此
耽于男女之情,并非英侠之辈所当为。我辈行走江湖,以品德心术为第一要紧,
于情爱一面,切莫陷溺过甚。当今天下,虽无大乱,却也非太平盛世。文贤侄,
你涉世未深,日后经过一番江湖历练,将来大有可为,但是红颜祸水,虽非必然,
却是不可不慎。师伯之所以要说你,是看你用情太过,若不克制,非但误了这三
个姑娘,亦复自误。」

  这一番话说来,虽不是疾言厉色,但是韩虚清以师伯之尊而发斥责,文渊不
禁出了一身冷汗,噤口不语,暗自思量:「当真如此?我对师妹、紫缘、小茵的
情意,再也不会对第四个女子这般了。她们一心一意的待我,彼此又都亲如姊妹,
这等福缘,当真是我修也修不来的。可是言笑晏晏之后,焉知她们心中没有抑郁
牵挂?」想到此处,文渊只觉脑中一片浑沌,深怕自己已如韩虚清所言误人误己,
不由得心起惭愧,低声道:「师伯教训得是。」

  可是仔细一想,却又不然,四人之间的情爱关系,其实甚为单纯平稳,除了
紫缘身遭不幸,经历坎坷,以及赵平波从中阻挠之外,华瑄和小慕容的恋情都是
水到渠成,幸福喜乐。在文渊所想,他绝不愿辜负任何一位姑娘,使她黯然神伤。

  而三女能够互相接纳,本是最好不过,可是韩虚清此言一出,文渊不觉再次
深思,隐隐觉得心里不安。

  韩虚清见他神情迟疑困惑,知他心意有变,脸色稍霁,温颜道:「你好好想
一想罢,这三名女子,要算华瑄贤侄女最为良善,可为你一生良配。小慕容和紫
缘姑娘虽是美貌,却非你所该迷恋。」

  文渊正想着许多事端,突然听到韩虚清此言,心中一凛,道:「韩师伯,你
说什么?」

  韩虚清道:「想那小慕容是武林中着名的小魔头,虽无大慕容的种种狠辣事
迹,但是究属旁门左道,非是我等武学正宗人士。单说最近,京城铁云镖局运镖
路经江南,就被此女半路劫镖,杀伤非少。大慕容剑下伤过的黑白两道人物,也
是难以数计。此等人物,如何能与你结得姻缘?」

  文渊听了,脸色陡变,待要出言替小慕容抗辩,又听韩虚清道:「那位紫缘
姑娘,原是秦楼楚馆中的女子,出身不正,并非清白人家。纵然她举止温雅,碍
于身分,只怕也未必是出于真情。与此烟花女子为侣,岂能对得起你师父再天之
灵?文贤侄,这两名女子与你相识未久,心意难料,只因容颜过人,便令你失了
方寸,实非幸事。华瑄贤侄女与你相处日久,虽无媒妁之言,但是在情在理,或
论相貌武功,均可与你匹配。你师父已然辞世,师伯便有责任看顾你们师兄妹三
人,这件终身大事,师伯亦可为你俩撮和,此后便与紫缘、小慕容二女再无纠缠,
他日莫再有此女色之误,那就不亏师伯一番心意了。」

  文渊一字一句的听下来,如同一个个霹雳打在心上,直至韩虚清说完,文渊
呆了一呆,忽然双拳一紧,大声叫道:「韩师伯,你弄错了!」这句话直呼而出,
已有些顶撞之意,韩虚清脸色一变,道:「怎么错了?」

  文渊一振衣袖,道:「韩师伯,你能认同师妹,加此赞誉,小侄极是感谢。
但是你对慕容姑娘和紫缘姑娘所知不多,怎么能妄下定论?慕容姑娘从前行为确
有失当,小侄初次与她相识,便是一次打斗所起。可是慕容姑娘与我相处以来,
再也没有任何滥伤无辜的恶事,而且她本性不坏,且又善体人意,虽称魔头,但
是并无放荡邪行,实是难得的好姑娘。」

  韩虚清听着,眉头一皱,暗暗摇头。文渊又道:「再说紫缘姑娘,她身在风
尘,非出本愿,实在是恶徒所为,致使她流落青楼。可是她的心志节操,却是冰
清玉洁,绝非寻常烟花女子所能比拟。韩师伯,你没有听过她的琵琶声,清幽高
雅,有如仙乐,没有脱俗的心境是弹奏不出的。紫缘姑娘的名声,天下俱闻,岂
是只因容貌出众而已?韩师伯可到杭州打听,紫缘姑娘帮助过多少平民百姓?这
样的女子,世间少有,小侄对她倾心,绝不是贪恋美色之故,韩师伯当可察知。」

  他一边说着,语声渐大,不自觉的神情激昂,韩虚清脸色却渐渐铁青。

  待得文渊讲完,韩虚清便道:「如此说来,这三个女子,你一个也放不下了?」

  文渊道:「情意深重,小侄不能辜负。」

  韩虚清气恼之极,怒道:「好一个不能辜负!你……我只道你熟读圣贤经史,
该当明识大体,懂得利害轻重,不料你竟深陷儿女私情,不能自拔,还要强辩!
人生在世,任重道远,你身负本门绝艺,该当将之发扬于行侠之间,明是非,辨
善恶,方不负你师父、师伯的期望。你若沉迷女色,如何能成就大事?」说到此
时,已是声色俱厉。

  文渊见到师伯怒气冲冲,心中忐忑,但他个性虽然和顺,可是心意既定,便
决不动摇,当下一个躬身,道:「韩师伯,在我而言,当今人生大事有三,那就
是好好照顾师妹、紫缘姑娘和慕容姑娘,让她们过得平安喜乐,时有笑语。这三
件大事一般的要紧,不分轻重。其他种种,即使再如何重要之事,也都排在第四
大事、第五大事、第六大事,依此类推。若说修练武功,我也不会因而懈怠,眼
下固然她们都安然无事,但是难保日后有所危难,我自是要竭力保护,武功是不
能少的。韩师伯,你不必担心我因而丧志。」

  这些话说出来,韩虚清脸上已是难看之极,只见他猛一摆手,衣袖扬处,地
上一声闷响,震起一片飞沙。只听他说道:「好,好!男女之情,竟让你沉沦至
此,师伯也不说什么了。」说着叹了口气,显得失望已极,不再说话,迳自走回
客栈之中。

  文渊站在原地,心道:「韩师伯定然生气得很,可是话不说清楚,以后又会
多生麻烦。唉,韩师伯这样说紫缘,要是给紫缘听到了,不知有多难过。」正自
想着,忽听任剑清的声音自一旁传来:「文兄弟,发什么呆?」

  文渊侧身一看,只见任剑清从院落一角走了过来,何时来到,文渊全然没有
知觉。文渊微笑道:「只是想点事情。任兄,你在旁边听了多少?」

  任剑清道:「从头听到尾。韩师兄找你过来,我就看他脸色不好,跟来瞧瞧,
果不其然把你训了一顿。」文渊道:「任兄觉得如何?」

  任剑清耸耸肩,道:「女人的事,我是避之则吉,没有切身体验。不过我说
文兄弟啊,韩师兄虽然古板些,但是说这番话,其实也有几分道理。」

  文渊道:「这我知道。」任剑清道:「知道便好。文兄弟,老实说罢,你跟
这三位红粉知己,似乎都没碰上什么灾厄危难,至今还能相处得好,那还罢了,
可是往后若真有什么波折发生,你真能将她们通通保护得了?这我很有些怀疑了。」

  文渊神色凛然,道:「师妹也好,慕容姑娘也好,紫缘姑娘也好,都是我所
必须守护的,谁伤害她们,我便是拼尽性命,也不能容。」

  任剑清怔了一怔,笑道:「从没见你认真成这副模样的。好罢,要真碰上了
这等事,在你拼尽性命之前,先告知任某一声,就算你的性命依然拼得干干净净,
好歹帮你收个尸。」文渊笑道:「多谢任兄义气深重了,只盼你没机会帮我这个
忙。」任剑清哈哈大笑,猛一拍文渊肩膀,道:「那就最好。不啰唆了,进去罢,
就你还没喝酒哪。喝酒,喝酒!」说着拉住文渊,走回客栈之中。

zxc8888 2009-3-20 19:18

              (一百零一)

  两人回到堂前,任剑清拉着文渊坐下,斟了两大碗酒,笑道:「文兄弟,别
说你喝不了这一大碗,你师兄可是一口气喝了十碗也不止。」

  文渊朝向扬一望,道:「师兄,你内伤未愈,不宜饮酒太多啊。」赵婉雁正
坐在向扬身边,跟着轻声说道:「是啊,向大哥,连文公子也这样说,你就节制
些嘛。」向扬手中正端着一个酒碗,听得文渊和赵婉雁这般说,只得暂且放下,
笑道:「好罢,好罢。师弟,你来陪任师叔喝。」

  文渊本来不善杯中物,平时只偶尔小酌几杯,此时一大碗酒摆在面前,酒气
扑鼻,登时有些禁受不起,捧起了碗,道:「任师叔,我就只喝这碗,再多可就
受不了了。」任剑清笑道:「你们都不喝,等会儿只好我一个人喝。」两人对饮
一碗,文渊便换上了普通酒杯。

  虽然正当白日,但是经过大战奔波,人人困倦,众人吃喝一顿,酒饱饭足之
后,便各自上楼歇息,只慕容修依然自顾自地喝着酒,不出一声。

  蓝灵玉和石娘子、杨小鹃正要离席上楼,走过慕容修桌边,蓝灵玉忍不住向
慕容修望去,只见他眼光对着空处,对三人不理不睬。蓝灵玉不禁心中有气,心
道:「你跟到这里,却又一句话也不说,这算什么?」她摸不透慕容修的用意,
一路上已是烦闷不堪,慕容修偏偏又对她视若无睹,心里暗暗气恼,却是无处发
泄,想到昔日所受的种种侮辱,思及慕容修断指之事,更加心烦,一甩头,跟着
石娘子上楼去了。

  那边华瑄不胜酒力,虽然没喝多少酒,也是沉沉欲睡,竟然便趴在桌上睡着
了。小慕容扶起华瑄上楼休息,文渊挂念紫缘,便先回到紫缘的房里。

  一进房,但见紫缘已醒了过来,坐在床边,不知想着什么事,静静地出神,
却不见凌云霞在房中。紫缘听得开门声,往文渊这里看来,微微一笑。

  文渊轻轻带上门,说道:「紫缘,怎么不睡了?」紫缘嗯了一声,轻声道:
「没关系的,我……我已经不累啦。」

  文渊见她脸上虽然带着微笑,却犹有疲态,当即走上前去,坐在她身边,微
笑道:「别太逞强,若要避开皇陵派追兵,这几天说不定还得赶路,能休息便多
休息罢,坏了身子就不好了。」紫缘应了一声,低下头,又淡淡地笑了一笑,像
是在高兴着什么。

  看着紫缘浅露娇笑,文渊不觉心下甚奇,道:「紫缘,有什么好笑的事么?」

  紫缘低着头,轻声说道:「没有啊。」

  她说这话时,脸上飞起了淡淡的红晕,梨涡浅现,巧笑嫣然,神韵极是娇美,
文渊不禁心动,轻轻搂住紫缘。紫缘转头凝视文渊,眼中深孕情意,柔声道:「
文公子,我问你一件事,你……你可要认真回答。」文渊道:「什么事?」

  紫缘脸上现出靦腆之意,轻启樱唇,说道:「文公子,照你看来,人生在世
最要紧的大事,该是什么?」文渊一愕,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道:「这……怎
么忽然问这个?」紫缘双颊一红,细声道:「你回答就是了嘛。」

  文渊嗯了几声,道:「这个……这个……」接连又嗯了几声,一时不知如何
出口,却见紫缘含羞微笑,轻轻地说道:「你的大事,是好好照顾要瑄妹、茵妹
还有我,让我们平安喜乐,时有笑语,是不是啊?」

  这话说出,文渊登时「啊呀」叫了一声,大为尴尬,道:「你……你……你
怎么……」一时间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紫缘见他吃惊非小,不禁掩嘴微笑,
轻声道:「你跟韩先生在下面院落说话,凌姑娘听到了,就把我叫了起来,我…
…我也就听到啦。」

  知道紫缘把他跟韩虚清的对话全听在耳里,文渊不禁面红耳赤,立时窘得不
知所措。他与紫缘虽也时有情话绵绵,互诉爱慕,可是这番话却是他不惜反驳师
伯、为紫缘和小慕容辩白所发,意义又自不同。紫缘初时藏在窗边,不敢探头去
看,生怕被两人发觉。耳听得韩虚清对自己节操心境有所怀疑,左一句出身不正,
右一个烟花女子,说得她心里又是伤痛,又是担心,生怕文渊在韩虚清的正言诃
责下情意生变,竟然默默接受,自己的一片深情便要付诸流水。不料文渊宁可当
面得罪尊长,也不肯唯唯诺诺、虚与委蛇,只是全力回护她和小慕容,怎么不教
她心花怒放?这几句言语说来,比之千言万语的情话更加受用,紫缘只觉心中一
片温暖,惊喜之余,哪里还能再睡得着,只是想着文渊说的字字句句,越想越是
甜蜜。这时文渊便在身边,她左思右想,直言而出,虽然心里害羞,也顾不得了。

  文渊微一定神,搂着紫缘的双手更紧了些,轻声道:「紫缘,你……你可千
万别把韩师伯说的话当真,他对你所知太少,那些话……你不必太在意的。」紫
缘倚在文渊胸前,娇羞难言,轻声道:「我不会在意的,他这样说我,我也很快
就忘啦。不过,你……你说的话,我是一辈子也不会忘的。」

  文渊心中怦地一跳,听着紫缘软语诉说,但觉情满胸臆,忍不住伸手抚摸她
的脸蛋,轻轻转了过来,深深相吻。一吻之下,紫缘全身发烫,容色更增羞涩,
轻声道:「你……你累不累?」文渊低声道:「有一点点。」紫缘声音压得更低,
说道:「那……那……可以的话,我们一起……一起……」

  说着说着,已是满脸通红,伸手往床铺一指,心里有话,只是羞得不敢说出
口来。

  见到紫缘忽然如此主动,文渊不能无动于衷,心动之余,仍在她耳边轻声道
:「之前你才说,我们不该同床的啊。」紫缘娇躯一颤,神态忸怩,羞答答地说
道:「是……是啊,可是……可是……我……我当真……真是欢喜极了。」稍一
迟疑,极轻极轻地说道:「文公子,今天……我不会像上次那样害怕了。」她字
字说来,吐音轻柔婉转,情致缠绵,清澈的瞳仁中却显得十分坚定。

  文渊想起当日在京城郊野与紫缘缠绵,却触及了紫缘的过往创伤,一直不知
如何助她克服才好,是以谈情说爱之余,总是不曾再提云雨之事。这时却是她鼓
起勇气,自行表明,可见她对自己用情之真挚,已是胜过世间一切,不由得又是
爱怜,又是感动,轻声说道:「紫缘,我……我真的可以?」

  紫缘强抑羞意,趁着满心欢喜、情意如潮之时,方能说出这一句话,心头鹿
撞,听得文渊出言相询,又是一羞,别过了头,细声细气地道:「当然可以……
除了你,谁也不行。你……你不是要我……平安喜乐么?」她越说越轻,脸上露
出羞赧的微笑,白嫩的肌肤下透出粉红色泽,动人心魂。

  文渊听她如此说,胸口热血上涌,坐直了身子,道:「紫缘,我文渊此生此
世,定不负你。」紫缘低眉垂首,心中喜孜孜地,心跳加快,犹如打鼓一般,轻
声道:「我也是,我……我这一生,永远跟着你。」

  两人的手慢慢握在一起,四唇相对,重叠在一起,亲匿的声音缓缓回荡,说
不尽的温馨旖旎。此时此刻,文渊的心里只有紫缘,紫缘的心里也只有文渊,一
齐落入柔情漩涡,再也分舍不开,吻、拥抱、抚摸,无一不是缱绻深情,至于极
处。

  紫缘心神荡漾,依在文渊耳鬓,轻声呢喃:「文公子……」玉手轻抚,探索
着文渊上身,慢慢为他宽了衣带。文渊横抱紫缘,将这美丽绝伦的娇躯轻轻放在
床上。此时紫缘依然穿着龙宫派的男子衣衫,可是装扮虽异,不掩其美。文渊见
了,不禁发出赞叹之声,说道:「紫缘,你穿什么都这么好看。」紫缘心里一甜,
微笑道:「这是那些人穿的,我不喜欢,还是把它……」说到一半,便即住口,
粉脸渐起羞红,文渊接道:「把它……褪下来么?」紫缘躺在床上,羞得满脸发
热,已是默许。文渊心中一荡,深深吸了一口气,慎重地伸出双手,松开了她的
腰带,低声道:「紫缘,坐起来好吗?」

  紫缘嗯了一声,柔顺地依言坐起,由于腰带已然解开,衣襟便也随之敞开,
内里仍是穿着那件肚兜。其时她心情羞喜交集,心头狂跳,衣衫一解,冰肌雪肤
现于少许布料之外,几滴香汗缓缓流下,清丽之中,另有诱人风韵,顿时引得文
渊身心剧震,险些难以自制,好不容易才勉强定神,双手按在紫缘双肩,极轻巧
地向外拂动。不知是紫缘肌肤太过滑嫩,还是那衣服知情识趣,自己先行退避,
便顺着紫缘手臂滑了下来,轻轻落在床上。

  剩下最后一件小小的肚兜,文渊不敢贸然下手,双眼窥视紫缘神色,但见她
双眸朦胧,如醉如梦,虽带娇羞,却没有抗拒之意。文渊正欲除去她上身最后的
掩蔽,忽听紫缘轻声道:「等……等一下……」

  就文渊而言,紫缘的心情比一切都来得重要,一听紫缘这话,毫不迟疑,立
即停手,柔声道:「还是会怕么?」语气中洋溢关心之意。

  紫缘却摇头微笑,低声道:「你……你还没有当真见过我的身体……对不对?」

  文渊点了点头。紫缘俏脸生晕,轻声吐言,声音几不可闻,悄声道:「我…
…我自己来……」双手伸到背后,双眼缓缓闭起,将肚兜的系带解了开来,睫毛
轻轻颤了一下,手一松,胸前唯一的衣物也飘然落下。

  文渊轻呼一声,几乎连气也不敢透一口,只觉脑中微感晕眩,热血沸腾。眼
前呈现出来的胴体,没有一分可挑剔之处,固不待言,而令人赞叹之处,却又说
之不尽。那秾纤合度的身段,衬托一对雪玉也似的嫩乳,搭配着圆润的肩,柔到
了浑然天成的地步。肌理下蕴藏着淡淡的嫣红,不但流露在紫缘娇嫩的身材上,
也融入了她的羞赧容颜。

  纵以文渊的才学之高,此时脑海也是一片空白,心想:「世上的诗词歌赋何
其多,高谈妙论何其多,名言锦句何其多?可是……可是……紫缘的身体这样美,
哪里有足以描绘的?」在他心里,以紫缘之美,自然胜于洛神赋,远过清平调,
曹子建、李太白再世亦未必能言矣。

zxc8888 2009-3-20 19:18

              (一百零二)

  霎时之间,文渊只觉浑身火热,一动也不动地望着紫缘,目光所及,看得一
寸肌肤,心上便重重跳了一下。紫缘见他这样看着自己,心里越发害羞,垂下了
头,轻声道:「文……文公子……」文渊身子一震,慌忙道:「什么?」紫缘脸
颊泛红,轻声说道:「那个……裤子……你来脱好吗?」

  文渊看到紫缘上身赤裸,已经是血脉贲张,脑中混混沌沌,听得紫缘口出此
言,更是心弦摇荡,连忙强自定神,深深呼吸几下,双手搭在她腰际上,如临大
敌,谨慎地缓缓拉下。紫缘口中呼出一口轻喘,羞得阖上双眼,不敢观望,只感
受到文渊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脱下了她的裤子,停顿一阵,又去脱她亵裤。紫缘「
嗯」地轻轻出声,眉梢一颤,心中又慌又羞,又是紧张,仍然不敢睁开眼来,心
里只想:「他……他脱掉了……我的身体……全部都给他看到了……」

  文渊却也是闭着眼睛,一边把亵裤往下脱去,生怕自己边脱边看,立时便会
把持不住。直至亵裤顺着两条白皙如玉的腿上卸下,文渊心中也已越跳越快,用
力呼了口气,缓缓开眼。

  一睁开眼睛,文渊忍不住低声惊叹,一颗心仿佛便要蹦了出来,喃喃地道:
「紫……紫缘……你……你好美,真的好美!」

  一丝不挂的紫缘,柔美的体态没有任何掩饰。听到了文渊的声音,紫缘也已
睁开了眼,含情脉脉地望着文渊,脸上的羞意似乎渲染了一身,雪一般的肌肤被
娇艳的桃红色衬托,美丽得让人晕眩。似乎被文渊的目光所刺激,紫缘胸前的两
点小巧花蕊娇羞地随着心跳颤抖,下身的秘境之中,也泌出了些许清澈的露水。

  此时的紫缘,全身上下都是绮丽的景色,那羞怯而深情的脸庞,虽然没有启
唇言语,却是无声胜有声。

  这时的文渊,所看到的已不只是绝美的胴体,而是紫缘对他最深挚的情意。

  一时之间,他几乎没有办法呼吸,什么也思考不了,只想带给紫缘最高的幸
福,一伸手,捧着紫缘的脸,凑上前去,温柔地亲吻紫缘的唇。紫缘眷恋地回吻
着,比从前任何一次都要炽烈,两人的舌头缠绵不休,源源不绝的情意迅速扩散
在两个亲密的身体。

  长吻、短吻,交替的空隙中,又被恩爱的喘气声交织充斥。紫缘的娇躯已经
倚在文渊身上,缓缓去除对方身上仅存的衣物。文渊的手梳弄着紫缘的轻柔长发,
爱抚香肩粉颈,同时以吻来陶醉紫缘的心。

  紫缘的情绪犹如被一波波的浪潮抛动不止,一次绵密的啜吻过后,重重喘了
口气,神情难耐地呢喃:「文……文公子……我已经……已经……好热……」

  文渊也吻得心神激荡,衣裤早已尽褪,两人赤裸相对,情浓难解,已非热吻
所能抑制。紫缘缓缓躺在床上,胸口起伏波动,喘声娇柔,望着文渊,只等他行
动。

  文渊横坐紫缘身侧,低声道:「紫缘,如果等一下觉得不舒服,千万要说啊。」

  紫缘喘息稍缓,柔情无限地望着文渊,轻轻说道:「你……你别担心,我…
…我的心里,现下……只有你而已……」说着,伸出一只纤纤柔荑,握住了文渊
的手,微笑着说道:「可是……要温柔喔,我……能跟心里的人这样,是第一次
……所以……所以……」说话之间,脸蛋已是红扑扑的,娇嫩可爱。文渊握紧她
的手,在她脸颊轻轻一吻,微笑道:「好,我知道,不够温柔,你就打我罢。」

  紫缘心里一阵甜蜜,轻声道:「那……那你来啊。」

  面对这么一个娇美可人的身体,文渊光是看着,已经是热血如沸,方才一番
拥吻,更激得他情烈如火。但是文渊最在意的,仍是紫缘的感觉。此时他以满含
爱怜的手,慢慢触碰着紫缘的肩膀,逐渐向下抚动,在那纤细的手臂上轻轻掠了
一圈,接着游移前往胸侧。

  当文渊的手指碰到紫缘的乳房,两人的身子一齐震了一下。紫缘本已羞涩,
只这么碰得一碰,也是刺激非小,芳心紊乱,不禁「啊」地吐了口气,充满了娇
柔声气。

  文渊手指一一搭上紫缘酥胸,轻轻挑弄几下,只觉着手处滑腻绵软,一种难
以言喻的美妙感觉流遍全身,真令人爱不释手,心里不由得怦怦直跳,低声道:
「紫缘!」紫缘眼睫颤动,凝望文渊,轻声道:「文……文公子……我没关系…
…」文渊一点头,继续轻巧地以手指搓揉两粒乳首,手掌轻轻抚动挺秀的双峰。

  随着文渊的双手动作,紫缘的心情似乎放松,又似乎越绷越紧,曼妙的身体
因情动而轻轻摆荡,唇齿之间逸出了动人的娇声:「嗯……嗯……啊……哈啊…
…嗯嗯……啊……」声音之迷人,直令文渊魂为之销,听着听着,几乎便要醉了
一般。文渊心摇神驰,更加气血翻腾,手下动作不由得快了,娇嫩超凡的双乳上
香汗点点渗出,晶莹可爱。一对小巧玲珑的顶端也早已立起,把紫缘心中的舒适
快意诚实地反映出来。

  紫缘被文渊一番挑逗,心中兴奋得火热,却又忍不住靦腆之意,面泛桃花,
那娇滴滴的模样配上羞赧的神情,真令文渊惜怜不已,唯恐太过激烈,会让初试
温存的紫缘承受不了,当下低声道:「紫缘……还好么?」

  紫缘樱唇微张,先是几声诱人的呻吟,稍稍喘息,才勉力说道:「哎……啊
哈……文公子……我……我……好喜欢……」又喘了口气,一双纤手按着床,撑
着身体坐起,轻声喘道:「文公子……我……我想要你……抱我……好不好?」

  耳闻恋人软语相求,文渊哪有不答应的道理?一环臂,便将紫缘搂入怀中,
竭力爱抚她每一寸的滑嫩皓肤。紫缘被他抱着,沉醉在他的重重爱意中,喘息声
急促了起来:「啊、啊……嗯、呃、啊啊……」

  她每一声满怀春情的娇吟,都像把文渊的心淋上了一片蜜糖,甜得不能再甜。

  文渊越听越是兴奋,下体热血狂聚,已经开始蓄势待发,双手不住在紫缘娇
躯各处来去搓揉,连连吻着她的肩颈,只是不肯吻在她唇上,方能听得到这般美
妙的娇啼。紫缘紧紧抱着文渊,抚摸着他结实的背脊,双腿不自觉地两相厮磨,
引得流泉四溢。

  文渊吻了下紫缘的耳朵,轻声道:「紫缘……你……你的声音好好听,简直
……简直……」紫缘正自意乱情迷,听到文渊这样说,更是羞涩,呢喃道:「简
直……什么?」文渊伸手揉着紫缘柳腰,低声道:「简直……跟你的琵琶声不分
上下喔……」说着手掌下移,在她臀上来回抚摸,不胜爱怜。

  紫缘一听,羞得玉颊似火,偏又给他这么一摸,忍不住一声呻吟,其音娇美
之中,带着几分刚刚醒觉的矜持,却又隐藏不住强烈的快感,只比先前的声息有
过之而无不及,刚好给文渊的言语下了个注脚。紫缘喘着气,梦呓般地说道:「
文公子……你……你怎么这样……取笑我……啦……啊、啊……」

  文渊持续爱抚,低声道:「你……你还叫我文公子吗?」紫缘星眸半睁,爱
恋地看着文渊,脸颊羞红,软语说道:「那……那……嗯……我叫你……嗯……」

  还没说出,文渊身体缓缓横卧,两人面对面横躺在床,互相交缠,淋漓汗水
立时沾染了床单。紫缘知道快将进入正戏,心中怦然,低声道:「我……我的心
……跳得好快哦……」

  文渊让她仰躺在床,自己悬在她上方,低声道:「紫缘,我们……要开始了
喔。」紫缘嘤咛一声,看见文渊下身阳具挺立,已是剑拔弩张,随时便能攻入自
己身体,不禁心里紧张,轻轻说道:「我……我不会怕的……一定……」

  眼见紫缘神色虽然极是坚决,但仍颇有羞意,文渊示以一个安抚的微笑,两
人再一次深深地交吻。文渊腰身慢慢下沉,先端碰到那湿润的私处,尚未进入,
紫缘已觉全身一烫,轻呼一声,蛾眉微蹙,脸上的神情复杂之极,略带哀怨地望
着文渊,轻轻唤了一声:「渊……」

  这一声呼唤飘入文渊心坎,便如一圈圈涟漪荡了开来,声音醉人到了极处,
又是满怀真情,文渊听得一阵冲动,连声低呼:「紫缘……紫缘!」腰下向前挺
去,开始进入紫缘下身温柔乡。虽然紫缘已经不是处女之身,可是她洁身自爱,
在经历过去的劫难之后,直至与文渊相恋,再也没有轻动情欲,私处极紧,文渊
也不易探访,阳具受阻,甚难前进,只得稍稍加力。

  紫缘「啊」地叫了出来,娇躯猛地一下剧颤,蜜液被阳具逼得缓缓涌出。紫
缘哀声呻吟,玉手攀着文渊肩头,叫道:「渊……渊……嗯啊啊……啊……噢…
…我……慢一点……啊……」此时文渊阳具只进入些许,听了紫缘呼唤,连忙暂
停去势,先行退出,喘了口气,低声道:「紫缘,觉得……不好么?」

  紫缘连声娇喘,双乳剧烈波动,好不容易稍稍回神,才微弱地说道:「不…
…不是……我……我好高兴……真的……可以……可以和你……一起这样……」

  说着说着,眼眶中闪耀着点点泪光,脸上却沐浴在喜乐的神气中,只隐含了
少许刺激过甚的疼痛。

  文渊轻快地吻了一下她的樱唇,柔声道:「紫缘……以后,我们还会一直在
一起。」紫缘轻轻拭去眼角泪珠,露出恋慕的微笑,柔声道:「一定……」

zxc8888 2009-3-20 19:19

              (一百零三)

  是夜,一行人依然留宿客栈。韩虚清派出数名部属分路探查,确保龙驭清没
有派人寻到附近,又命人购置衣衫,让众人换了穿着装扮。客栈之中,其他投宿
客人全是韩家属下,竟无外来客商,自是韩虚清另外做了安排。

  华瑄、小慕容虽然各有客房,可是一到晚间,仍是自然而然地聚到文渊房里。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晚紫缘也留在文渊房中,流连不肯离去。小慕容看着文
渊和紫缘今天异常亲密,言笑之际,情意自然流露,不似从前淡淡地若有若无,
心里已猜到了几成。不一会儿,文渊有事离房一阵,小慕容逮到机会,靠到紫缘
身边,悄声说道:「紫缘姐,今天你跟他做了什么事么?」

  紫缘一听,脸上浮起了些许红晕,微笑着偏过头去,低声道:「哪……哪有
什么事?我可不明白了。」小慕容见她神情娇羞,心里更加笃定,笑嘻嘻地道:
「好罢,什么事也没发生,紫缘姐,恭喜你啦!」

  华瑄大惑不解,道:「慕容姐姐,有什么要恭喜的啊?」小慕容笑道:「紫
缘姐得偿心愿啦,怎么能不恭喜?」紫缘脸上又红了几分,只是微笑不语。华瑄
隐隐约约也已知道,「啊」地一声,叫道:「紫缘姐姐,你跟文师兄……」脸上
微热,压低了声音,轻声道:「跟文师兄……做过了?」

  紫缘羞涩地笑了笑,轻轻点头。华瑄轻呼一声,依到紫缘身旁,拉着她的手
臂,低声道:「紫缘姐姐,你……你觉得怎么样?会怕么?舒不舒服?痛不痛啊?」

  紫缘低头微笑,微现靦腆,轻声说道:「其实,都还算好……」华瑄急道:
「什么叫还好嘛?紫缘姐姐,文师兄人虽然很好,可是……可是有的时候,做起
这件事来,也会有点过分,所以、如果、如果……」她想到紫缘曾经不幸失身,
一听到她已经和文渊结合,忍不住担心她感受如何,一串话迸了出来,越说越急,
越不清楚。

  小慕容在一旁笑道:「妹子,你着急个什么劲呀?你不看看紫缘姐笑得多开
心,定然是顺心如意了。」华瑄睁大了眼,道:「紫缘姐姐,真的么?」紫缘颇
觉不好意思,轻声道:「也不尽然,我……我怕痛,所以……」说着脸上一热,
含笑不语。小慕容想起了自己和文渊在破庙中缠绵的景象,心中怦然,道:「没
有全部进去么?」紫缘一抿嘴,羞红着脸,轻声道:「进来了一些,不过……不
过……真的满痛的,实在……实在是受不了,他动了一下,我就全身乏力,都快
昏过去了。」

  说到了闺房中事,三个少女都忍不住脸红心跳,同时想着文渊和自己的云雨
经过。华瑄悄声道:「文师兄还是继续做么?」紫缘轻轻搓着手,轻声道:「这
……他说……来日方长,要是我真的承受不住,以后……以后可以慢慢来……」

  小慕容道:「那……他没有射出来么?」

  紫缘羞得满脸通红,嗔道:「茵妹!你……你怎么好这样说?这种事……哎
……」小慕容的脸也红了,伸了伸舌头,低声道:「我可想不出别种说法啦。到
底……到底怎样?」紫缘低下了头,掩不住娇羞之意,轻声道:「文公子他……
他弄在我身上啦,都弄在胸口上……」华瑄目瞪口呆,只觉脸颊发热,轻声道:
「紫缘姐姐,这样会舒服么?」紫缘心里一跳,含糊地道:「不……这……我想
还是照一般的来……比较……比较好些罢。」

  正说话间,忽听门板呀然而开,文渊走了进来,道:「什么事情照一般来?」

  他这一走进,把紫缘、华瑄、小慕容都惊了一下,又窘又羞。文渊没听到先
前的说话,见到三女神态忸怩,不禁一愕,道:「怎么啦?」

  小慕容望了文渊一眼,脸颊微红,娇声嗔道:「还不都是你?你跟紫缘姐好
过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么?」文渊呆了一呆,搔搔头,陪笑道:「还没说罢啦,
难不成还会瞒着你俩吗?」小慕容俏脸一板,佯怒道:「谁知道呢?紫缘姐当然
不打紧,但若你这回是出去拈花惹草,我们可不是通通被蒙在鼓里?」华瑄柔声
道:「慕容姐姐,文师兄不会这样啦。」小慕容小嘴一噘,道:「那可难说啦,
像你跟紫缘姐这样心肠软,怎么制得了他?」紫缘掩嘴微笑,轻声道:「好啦,
茵妹,别胡闹啦。」

  文渊朝着小慕容拱手作揖,笑道:「好罢好罢,算我错了,今天一个晚上给
你赔罪就是,成不成?」小慕容心里一羞,面露娇笑,低声道:「不要脸!那还
不是给你占便宜?」文渊见她终于装不下去,笑了一笑,道:「不说笑啦。紫缘,
小茵,师妹,石姑娘她们正要出去洗浴,找你们一同去。」

  华瑄奇道:「出去?不在客栈里么?」文渊道:「石姑娘她们下午外出,说
是在西边郊野找到一处小河,可以到那儿去洗,比客栈准备起来方便。」华瑄喜
道:「好啊,我早就想洗一下澡了。文师兄,你也一起来么?」文渊微笑道:「
你们姑娘家一起洗罢,我怎么能去?」华瑄脸上一红,细声道:「跟我们洗有什
么关系?」

  小慕容笑道:「妹子,你忘记还有巾帼庄的四位姑娘啦?要是这家伙也来,
一不小心,说不定我们又要平白无故多了四个好姊妹,你道如何?」紫缘听着,
不禁轻声笑了出来。文渊苦笑道:「小茵,你就这样一点也不信任我?」小慕容
眨了眨眼,笑道:「这叫防范未然,先教你心里有数,可不准你又多个三妻四妾
的。」文渊笑道:「万万不敢。」紫缘登时又想起文渊与韩虚清的一番对话,心
里一阵暖烘烘地,不经意地露出微笑。

  三女便即下楼,只见巾帼庄四名庄主已在堂前等待,赵婉雁正从另一边阶梯
下来。华瑄兴高采烈地上前拉住赵婉雁,道:「赵姐姐,你也一起来么?」赵婉
雁靦腆地笑了笑,低声道:「是……是啊,我跟向大哥说过了。」

  小慕容笑道:「洗得香喷喷的,晚上好陪着向公子么?」赵婉雁低下了头,
羞得耳根红透,支支吾吾地道:「没……没有啦,向大哥受了伤,应该休息……」

  诸女出了客栈,一路谈笑,往西而去。其时夜阑人静,不多时出了市镇,旷
野之中,但闻虫声唧唧。又走了一阵,便听流水潺潺,到了一处河谷,边岸河水
清浅,岩石树丛零星散布,上游来自一片森林,四下幽静,料想夜里无人来此。

  石娘子纵身一跃,站上河岸高处一块岩石,远远望了望四周,道:「都没人
在,你们好好洗吧。」杨小鹃道:「大姐,一起下来洗啊。」石娘子道:「你们
先洗,我在这里看着,要是有人来了,也好说一声。」

  蓝灵玉忽道:「大姐,我跟你一起看着吧,我们最后再洗。」石娘子也不反
对,点了点头。蓝灵玉跟着跳上岩石,坐在石娘子身边。

  其余诸女各自宽衣,准备下水洗涤。杨小鹃首先步入河中,捧起河水泼了泼
脸,欢声道:「好凉喔!」向岸上挥挥手,叫道:「二姐,快下来嘛!」凌云霞
还在解着衣扣,摇头笑道:「四妹,你都是十七岁的大姑娘了,怎么还像小丫头
一样?」不一会儿,衣衫尽除,也已入了河中。

  接着小慕容、华瑄、紫缘先后下水,只赵婉雁还在慢慢脱衣,解开一条带子,
便低头暗暗微笑,开了一个扣子,又若有所思,脸色酡红,慢条斯理,好像这几
件衣服永远脱不完一样。

  华瑄和小慕容一边洗浴,一边玩水嬉闹,杨小鹃跟着过来,三个小姑娘更是
不可开交,嘻嘻哈哈地闹成一片,水花四溅。凌云霞本来置身事外,也被杨小鹃
拉了过去。紫缘泡在水中,含笑旁观,见赵婉雁还没下水,移近岸边,柔声说道
:「赵姑娘,怎么不下来?」

  赵婉雁如梦初醒,「啊」地轻声一呼,神态有些慌忙,羞红着脸,道:「我
……我忘啦,真对不住。」这才去尽了衣裳,缓缓下河,便在紫缘身边。紫缘微
笑道:「在想什么事情,这么出神啊?」

  赵婉雁面现娇羞,掬起些许清水,淋在肩上,细声细气地道:「我……我第
一次碰到他,就是……就是在河边呢。」紫缘轻轻搓洗着手臂,甚感好奇,轻声
道:「他……是说那位向公子么?」赵婉雁微微颔首,脸上掩不住欢喜和羞涩,
柔声道:「是啊。他人真好,又正直,又温柔。他……他救了我,我在河里洗澡,
又给他……给他……见到了身子……那时候……那时候……」声音越来越细,几
乎是喃喃自语,却听得出其中蕴含的绵绵情思,实是不胜倾慕。

  紫缘双手环掩着胸口,倾身听她说话,不料河水一冲,脚底一滑,往前便倒,
撞到赵婉雁身前。赵婉雁陡然回神,惊呼一声,急忙扶住紫缘,道:「紫缘姑娘,
你没事么?」紫缘吓了一跳,定神站稳河底,霎了霎眼,歉然道:「听得太入神
啦,一时没有站稳。」

  赵婉雁双颊晕红,顺手帮紫缘稍加梳理飞散的长发,微笑道:「我不说啦,
怪羞人的。紫缘姑娘,你跟文公子是怎么相识的啊?我也想听听看呢。

  」这可轮到紫缘不好意思了,脸上微露浅笑,轻轻给赵婉雁身上淋水,柔声
道:「这个嘛……虽然不是在河边,不过也有些关系,是在一个小湖……那时他
在湖中一叶小船上弹琴……」

  紫缘本来温婉娴静,赵婉雁娇柔内向,俩人说起话来,都是轻声细语,比起
小慕容等四女那边的欢声喧闹,当真截然不同。两女说着自己的爱侣,心中甜蜜,
彼此又是言语投机,互相帮对方梳梳头、洗洗背,有说有笑,极是亲热。

  石娘子坐在高处看着两边对比鲜明,不禁面露微笑,一侧头,见到蓝灵玉怔
怔地望着夜空,脸上颇有愁容,心觉有异,缓缓地道:「三妹,近来有什么不顺
心么?」蓝灵玉稍稍低头,道:「没有啊,我好得很。」

zxc8888 2009-3-20 19:19

              (一百零四)

  过了好一会儿,几个姑娘洗涤已毕,这才一一上岸着衣。此时晚风轻拂,沐
浴过后,诸女都感神清气爽。杨小鹃朝着石娘子、蓝灵玉所在岩石叫唤:「大姐、
三姐,该你们洗啦!」

  石娘子和蓝灵玉先后跃下石来。石娘子看看众人,道:「你们先回去吧,我
跟三妹在这儿洗就好了。」杨小鹃道:「大姐,换我们帮你们看守啊。」石娘子
微笑道:「你们六个还是回去吧,难不成要紫缘姑娘和赵姑娘也一起看守么?没
这个道理。」杨小鹃不依,拉着石娘子道:「起码让我留下来嘛。」

  杨小鹃想要留下,紫缘、华瑄、小慕容、赵婉雁的心思却都飞到了向扬、文
渊身边,对此倒是不甚坚持。石娘子说道:「四妹,别撒娇啦,我正有些话想独
自跟三妹谈,你就回客栈去,跟华姑娘她们玩吧。」杨小鹃噘了噘嘴,道:「华
妹妹一回去,就要跑去文公子那儿啦,我还有什么好玩啊?」

  华瑄大羞,连忙分辩道:「这……不……不会啦,今天文师兄有慕容姐姐跟
紫缘姐姐陪啊。」杨小鹃道:「还不是一样嘛,反正你们三个都会一起跟他……」

  话没说完,小慕容已是脸色羞红,赶紧上前捂住杨小鹃的嘴,拉着杨小鹃便
跑。

  凌云霞忍着笑,朝紫缘道:「紫缘姑娘,四妹她说话直,请你多担待些啦。」

  紫缘双颊绯红,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牵着华瑄的手跟了上去。凌云霞带着
赵婉雁,片刻之间,六女走得干干净净。

  石娘子微微一笑,道:「三妹,该我们啦,你昨天也打得累了,好好洗个澡
罢。」蓝灵玉点了点头,道:「是啊。」心中却有些不安,寻思:「大姐有什么
话要跟我说?连二姐、四妹也不能听么?」她素知这位义姐精明能干,难道是自
己近日来心神不定,被石娘子看了出来?想到此处,蓝灵玉登觉有些不知所措,
但表面上依然若无其事,将双戟放在岸边石堆上,慢慢解开衣衫。

  石娘子除尽衣物,散开头发,坐在岸边,俯身掬起河水,轻轻梳洗发丝,又
轻轻淋上身体,水痕缓缓流过她胸前,沿着腰腹滑落。平时石娘子沉着冷静,感
情不轻易流露,战阵之中气定神闲,绝少现出女儿身的娇柔一面,此时河畔出浴,
卸去了朴素的衣衫,蓝灵玉在旁看着,只见她体态纤秀,举止之间,自有一种淡
淡的端庄娴雅,不禁暗想:「上次跟大姐洗澡,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大概有好几
年了罢。大姐平常成熟稳重,想不到身体这样美,若是打扮起来,不知道有多好
看。」

  想着想着,蓝灵玉也褪下了衣服,步入水中,泡在清凉的河水中,登感精神
一振,轻轻捧水洗净身体肌肤。

  石娘子忽然道:「三妹,现在没有旁人,你有什么心事,跟大姐好好说罢。」

  蓝灵玉心头一惊,低下头去,假意掬水搓揉双乳,低声道:「我哪有什么心
事?大姐,你别乱说啊。」

  只听轻轻的「泼刺」声响,石娘子也下了水来,到了蓝灵玉身前,凝视她的
双眼,道:「三妹,我们姊妹相处这么多年,难道我还看不出来?你从南方回来
后,便时常魂不守舍,失了从前那股英气,从来就不爱穿女装的你,这几天也常
穿了些,脾气也没有以往那样冲。」蓝灵玉越听越是紧张,却无法反驳,只有默
默听着。

  石娘子道:「究竟遇上了什么事,让你变成这样?」蓝灵玉低着头,避开石
娘子视线,说道:「没……没有啊。」说话之际,声音微微发抖,心中想到慕容
修的种种行径,实在羞于启齿,不敢让石娘子知晓。

  石娘子双手按在蓝灵玉肩头,轻声道:「没什么好丢脸的,烦恼的事情,说
出来会舒坦些。」蓝灵玉身子一颤,低声道:「我……我……」心中打不定主意,
一抬头,见石娘子脸色平和,忍不住一阵激动,投在石娘子怀里,叫道:「大姐,
我……我被……我被他……他……」说着说着,已是语带呜咽,就在石娘子怀抱
中哭了出来。

  她自从受到慕容修恣意侮辱以来,没有一个倾诉的对象,已是烦苦之极,之
后被杨小鹃撞见,更是提心吊胆,生怕杨小鹃无意间说漏了嘴,心中实是说不出
的痛苦。此时最为敬重的大姐温言安抚,触动心事,蓝灵玉再也压抑不住,泪水
夺眶而出,几乎是痛哭失声。石娘子轻轻抱着蓝灵玉,缓缓拍着她的背脊,并不
言语。

  蓝灵玉大哭一阵,心神稍定,勉强止住眼泪,一时仍然哽咽着难以说话。石
娘子柔声道:「好些了吗?」蓝灵玉肩头抽搐,拭了拭泪水,呜咽着道:「大姐
……我……我给人凌辱了……我……我好想死……」石娘子身子微微一震,低声
道:「三妹,你……失贞了么?」蓝灵玉摇摇头,颤声道:「不……没有……可
是,他对我做的事,实在……实在是……」说到这里,又已泣不成声,泪水一滴
滴落入河中。

  石娘子静静地抱着蓝灵玉,叹了口气,道:「他是谁?」蓝灵玉心中一震,
低声道:「大姐,我……我……我说不出,真的没办法说了。」石娘子点了点头,
道:「你打算怎么办?」蓝灵玉无力地摇着头,呜咽道:「我不知道……」

  石娘子道:「他还想纠缠你么?」蓝灵玉呆了一呆,似乎一时失神,道:「
他……我也不知道……可是……他并不是全无悔意……」说着轻轻离开石娘子怀
抱,但身子仍然微微颤抖。石娘子道:「三妹,你并不想杀这人,是吗?」

  蓝灵玉又是一呆,脑海一片空白,喃喃地道:「杀了他?杀了他?」轻轻摇
头,凄然道:「我杀不了他的,我……我也不太想杀他。」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
蓝灵玉只觉自己也难以解释,想起慕容修自断手指的惊心动魄,心中的气恼时起
时落,更是迷惘。

  石娘子没再多说什么,静静地洗了一阵,道:「无论如何,三妹,你有什么
想法,都可以跟大姐谈,大姐会帮你的。」蓝灵玉低声道:「我知道,谢谢大姐,
你别担心。」

  石娘子坐上岸边,回头道:「洗好了么?」蓝灵玉嗯了一声,道:「我还想
洗一下。嗯,大姐,我想在这里静一静。」石娘子道:「要我先回去么?」蓝灵
玉低声道:「对不起,可是……我心里好乱,好多事情要想。」石娘子微微点头,
道:「没关系。」顿了一顿,道:「想够了,便快点儿回来,别让二妹、四妹担
心了。」蓝灵玉的愁容浮现一丝微笑,低声道:「大姐,你放心,我不会想不开
的。」

  石娘子穿好衣衫,望了望悄立水中的蓝灵玉,忍着叹息,缓步离去。

  静夜河畔,四周只剩下自己一人,蓝灵玉仰望夜空,不经意地揉洗肩膀,情
绪渐渐平复,心道:「如今大姐也知道啦。再这么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她轻轻抚摸自己的颈部,想起自己挥戟自尽,却被慕容修救起,心想:「他
对我到底有什么企图?是要我的身体,还是只想故意折磨我?可是……他拉断自
己的手指,那时的表情,是假装不来的。」

  想到这里,蓝灵玉忍不住伸手轻掩下体,叹息一声,暗道:「他还没有当真
夺走我的贞操,可是被他这样欺凌,又有什么差别?大姐说我失了英气,那是我
变得软弱了?难道我要一直这样自伤自怜下去?」

  霎时之间,蓝灵玉想到了紫缘:「紫缘姑娘的遭遇,比我不幸得多,可是她
却能这样坚强,我蓝灵玉枉有一身武功,反而不及紫缘姑娘?」思及此处,蓝灵
玉强自打起精神,心道:「那糟蹋紫缘姑娘的恶贼,已经无法再寻,可是大慕容
却就在客栈。也罢,我就去跟他说个清楚,看他到底意欲何为。要是他真要恃强
施暴,我跟他拼死命便是,也胜于苟活。」

  心中做了这个决定,蓝灵玉只觉心情复杂,一咬牙,用力泼起水来冲洗脸庞,
冰凉的水洒在脸上,心情稍稍稳定,转身往岸边石堆走去。到了石堆边,正欲上
岸穿衣,却发现石上双戟、衣衫都已不在原处。

  蓝灵玉心头一惊:「刚才大姐离开时,明明还放在这里,怎地不见了?」一
转念间,第一个念头便是敌人来到,可是放眼四周,近处石影,远方树影,水中
月影,却哪里有个人影?

  她惊疑不定,心道:「附近都是旷野,倘若有人接近,我怎会全然无法察觉?」

  她凝神静听,希望探觉周遭有无异样声息,可是耳中但闻流水声响,更无其
他声音。

  听着流水声阵阵入耳,蓝灵玉突然惊觉:「岸上不见人影,难道敌人竟是从
水底而来?」这个念头才一转过,突觉脚踝边水流有些怪异,跟着双脚一紧,似
被什么柔软物事给缠住。

zxc8888 2009-3-20 19:19

              (一百零五)

  身在水中而骤然受袭,蓝灵玉猛吃一惊,只觉缠在脚踝上的似是一条细索,
迅速之极地绕了几圈,陡然一紧,一股力道将她双腿往河水中央拉去。

  这一拉劲力着实不小,加上水中浮力,蓝灵玉难以站稳,「哗啦」一声,身
子扑在水中,被这细索直拉过去,身体立时沉下了河面。蓝灵玉不识水性,此时
被拖入水中,难以睁眼视物,仓皇之间,向水底胡乱发了数掌,想要赶紧浮上水
面。可是水里行动不便,屈臂出掌,都比陆上来得迟缓,发出去的力道,又往往
在水中消弭大半,还没浮起多少,已先被拉了回去。

  蓝灵玉大惊失色,心道:「这人到底是谁?绝对不是大慕容,以他的武功,
若要对我用强,不必用这般偷袭手法。」然则不论是谁,此人不怀好意,那是明
显不过。蓝灵玉勉强张开双眼,一低头,只见两脚都被一条水蓝色的细长绳索缠
住,绳索拉得笔直,自己也急速被对方拖近河底。她使力翻过身来,顺着绳索看
去,只见河底稳稳站着一人,两条绳索的另一端绕在那人两只手腕上,双手疾扯,
将自己拉扯过去。

  一时之间,蓝灵玉还没看清那人面貌,待得到了近处,瞧了清楚,不禁倒抽
了一口凉气,那拉绳之人未穿上衣,腰间系着龙鳞带,乃是龙宫六太子趴夏。水
里望将过去,只见趴夏太子脸上笑得十分诡异,不觉羞愤难当,此刻自己身无片
缕,全身上下自然被他看得清清楚楚,一急之下,一口真气渐渐难以为继,脑中
一阵晕眩。她连忙运转内息,将全身功力凝聚右掌,心道:「想不到竟然被这家
伙找到这儿来了。水战对我不利,若不赶快上岸透气,不等他出手,我也支持不
下去。」

  她只待趴夏太子将她拉近之时,全力出掌反击,盼能脱困,不料趴夏太子将
她拉到身前丈余,便不再拉,一对眼珠四下转动,似正欣赏蓝灵玉漂在水中的胴
体。蓝灵玉又羞又怒,腰身一屈,主动出手,一掌往趴夏太子击去。可是趴夏太
子精通水性,九龙太子之中首屈一指,放眼武林,亦是少有匹敌,蓝灵玉在水中
不易施展身手,趴夏太子却是得其所哉,眼见蓝灵玉攻来,身子一溜,捷若游鱼
般地窜至一旁,转瞬间已游到蓝灵玉上方,运起「蓝涛神掌」掌力,向下一拍。

  蓝灵玉陡觉背上压力遽增,气息一窒,登时被压落河底。

  霎时之间,蓝灵玉耳中嗡嗡乱响,难受之极,四肢百骸似乎都失却了主宰,
使不上一点力道。龙宫派以海为生,人人精熟水战,蓝灵玉武功本来胜于趴夏太
子,可是此时决胜在于水底功夫,登时大落下风,丝毫不能反抗。

  昏昏沉沉之间,只觉脚上一紧,身子被趴夏太子倒拉上去,脚底「涌泉穴」
被趴夏太子一点,周身酸麻,更加无力抵抗。

  趴夏太子制住蓝灵玉,心中大喜,暗道:「今日大有收获,居然捉到了这个
美人儿,龙王必定欢喜。什么巾帼庄三庄主,到了水里,还不是给我手到擒来?」

  长陵地宫一战,任剑清被韩虚清、文渊等人救出,龙驭清大为恼怒,岂肯就
此善罢甘休,立即调派部属四出追踪。敖四海生恐龙驭清迁怒,龙宫派自然不是
皇陵派对手,连忙也命令众太子带人搜查。趴夏太子一路寻到此河,只因离市镇
远了,韩虚清的手下没有巡到这儿,是以未曾打草惊蛇,却意外发现石娘子和蓝
灵玉正在河中出浴。他自知武功不敌石娘子,不敢同时对付两人,只有远远躲在
上游石堆之后,听不到两女谈话,也瞧不清楚她们水中身影,可是石娘子也因而
没有察觉。

  趴夏太子本想跟踪两女,藉以寻到文渊一众,没想到石娘子先行离去,只留
下蓝灵玉一人,惊喜之余,当即动了恶念,打算擒住蓝灵玉,好好享乐一番,再
交给敖四海处置。只要拿下蓝灵玉,石娘子等自然会来相救,那也不必花费心神
跟踪,当下潜入水中,以「神龙须」偷偷取走蓝灵玉的兵器衣物,再潜至水底,
缠住蓝灵玉双脚,拉下河来。这「神龙须」是趴夏太子的独门兵器,以「蓝涛神
掌」内劲运使,能在水中操控自如,灵活有如水蛇,专门用来擒拿敌人,由于缠
绕在手腕上,空出双掌,仍能施展武功。若在陆上,趴夏太子决计敌不过蓝灵玉,
到了水里,却是恰恰相反。

  趴夏太子接连封了蓝灵玉几处穴道,眼见蓝灵玉再也无法挣扎,这才放心地
上下其手,把蓝灵玉搂到怀里,揉了揉她的乳房。蓝灵玉入水之时,未曾来得及
吸气,在水中待得久了,几乎便要气绝,神智模糊,全没想到反抗,何况穴道被
封,也是无从反抗。

  趴夏太子见她将要晕去,心道:「这小妞大有利用价值,可不能让她死了。」

  当下踏足上升,游到河岸,将蓝灵玉放在浅水一处乱石堆上。

  蓝灵玉终于浮出水面,登时喘息不止,大声咳嗽,一边狠狠瞪着趴夏太子。

  趴夏太子揩了揩嘴,笑道:「本太子大发慈悲,没让你就这样溺死,这代价
嘛,就该让我玩一玩啦。」说完便往她身上扑去,贪婪地舔着她的颈边,双手到
处乱摸。蓝灵玉已是筋疲力尽,虽然心中羞急,也只能任由趴夏太子放肆,低声
道:「卑鄙小人……滚……滚开……呃……混蛋……」

  趴夏太子满脸猥亵之意,笑道:「要我放过你,哪有这么容易?」一伸手,
已抓住蓝灵玉胸前嫩乳,用力捏了几下,淫笑道:「瞧你这模样,八成是第一次
给男人摸,怎么不叫几声来听听啊?」蓝灵玉气得几乎要哭出来,紧咬下唇,忍
着不发出声音。忽听一个冷冷的声音自一旁传来:「错了,第一个摸她的男人是
本大爷,你这小子只是第二个,不过马上便不是人了。」

  趴夏太子一惊,抬头一看,陡见一片青影白光急掠而至,青影是人,白光是
剑,来人身法奇快,剑招凌厉,趴夏只觉森森寒气扑面而来,满腔淫欲登时化作
惊骇莫名,连忙向后一个跟斗,「扑通」翻入水中,仅是堪堪避过。亏得他下半
身还在水中,添了几分灵活,否则以这一剑来势之快,趴夏太子这个头颅当堂便
要被削去半颗。

  那人右手持剑,左手一探,已抱住蓝灵玉腰际,凝立石堆之上,青锋一振,
缠在她脚上的「神龙须」一剑而断。蓝灵玉被那人抱着,不由自主地靠在他怀中,
还没看到他的面貌,已听出了来人声音,心中羞极,叫道:「你……大慕容,快
放开我!」

  趴夏太子从远处河水探出头来,听了蓝灵玉呼叫,定睛一看,果然便是慕容
修,想起巾帼庄后山一战,大小慕容轻易攻溃四名龙宫太子联手,忍不住心中惊
惧,心道:「这大慕容怎也来了?我可打不过他,还是及早游水遁逃为上。除非
能把这家伙引到水里,倒可藉着地利对付他。」

  慕容修侧眼望着蓝灵玉,见她神态虚弱,喘气未停,又转头盯着趴夏太子,
冷冷地道:「趴夏,你不要命了,居然敢碰她?」趴夏太子被他目光一瞪,犹如
两道利刃刺在身上,忍不住心里一寒。

  蓝灵玉被慕容修抱着,虽然庆幸逃出趴夏太子魔掌,可是自己却是赤身裸体,
满身湿淋淋地,自知这般模样太也不堪,只怕慕容修又起不轨图谋,登时急得不
知所措,俏脸涨红。忽觉一只手掌按到背上,沛然不绝的真气源源传来,身上穴
道登时解了,精神为之一振。她惊愕之际,慕容修已松开了抱住她的手臂,扶她
坐在石堆上。蓝灵玉喘息渐渐平复,怔怔地看着慕容修,脑中仿佛有些空空荡荡,
好像又落在水中,难以呼吸。

  慕容修长剑一抖,直指趴夏太子,道:「你把衣服、短戟都藏那儿去了?快
快交了出来,本大爷留你全尸。」趴夏太子喉间咕地一声,沉声道:「就在河底,
有本事你来拿罢。」慕容修哼了一声,道:「快拿上来。」

  趴夏太子阴笑几声,道:「拿是会去拿的,不过却不交还。我把这些东西带
了回去,有物为证,昭告武林,巾帼庄三庄主被我趴夏太子缴下了兵刃,剥光了
衣服,干得浪叫连连,瞧你巾帼庄还能抬得起头来?」

  蓝灵玉气得身子颤抖,双手掩着身体,骂道:「你……你这小人……敢这样
胡说,我……我……」忽然慕容修飞身纵出,怒声喝道:「趴夏,就凭你这小子,
也敢在我大慕容面前嚣张?」怒喝声中,四道剑光猛然闪现,大纵横剑法「井字
剑」已封住趴夏太子前后左右。趴夏太子大惊,一缩头,已潜入水中。河水给剑
气一激,登时波涛汹涌,四片水花高高飞溅而起,宛若四堵高墙平白而现。慕容
修大吼一声,「哗啦」一声,顺势冲入河中,衔尾疾追。

  蓝灵玉知道趴夏太子武功与慕容修相差太远,若在平地,只怕接不住慕容修
三剑,可是水底较量,首重水性,就算以慕容修武功之高,也未必能稳操胜算,
一时心中彷徨无计,心道:「这大慕容虽然可恶,但是毕竟是来救我,如果他水
性平庸,竟尔伤在趴夏手里,这……这该如何是好?」突然之间,蓝灵玉想到一
事:「他却怎么会找到这里?我才上岸,便能马上来救?」

  她既脱险境,思绪已平静不少,一转念间,登时了然,不禁气恼:「那还用
说,自然是他存心不良,暗自跟了跟来,想要偷看。」仔细一想,又觉不对:「
我跟大姐在岩石上观望,却没见到他,那么他该是躲在远处,却也看不清楚啊。
他……他到底想来做什么?」

  霎时之间,她脑海里只觉一片迷惘,难以详加思考,怔怔地望着河水微波,
屏息等待。突然之间,河面波浪起伏晃荡,声势越发激烈。陡地大片水花飞散开
来,一个人影飞窜而起,卷起层层水波如柱,却是趴夏太子。

  蓝灵玉大吃一惊,心道:「难道大慕容败在他手上?」才闪过这个念头,却
见趴夏太子口中鲜血喷洒,半空水花中化成一片红雾,紧跟着两道银光自河中飞
射而起,正中趴夏太子背心。趴夏太子惨呼一声,眼见又要落回河中,慕容修猛
然冲出水面,犹如深渊龙腾,一手紧扣趴夏太子后颈,狂啸一声,飞起二丈有余,
带起一条破碎波澜,身形稳稳踏落岸边,挥手用力一摔,把趴夏太子重重摔在地
上,又是一滩鲜血溅开。蓝灵玉这才看清,插在趴夏太子背上的,正是自己的一
对短戟。

  慕容修斜睨趴夏太子,哼了一声,左手一扬,一团湿透的衣物掷向蓝灵玉。

  蓝灵玉顺手接住,怔了一怔,想要说些什么,却又默然不语。但见慕容修身
上缠了几条神龙须,俱已切断,长剑却已不知去向。慕容修冷笑道:「这几条细
线,也算是兵器法宝?不过你居然打中本大爷两掌,嘿嘿,倒有点小看了你,可
惜伤不了我。」趴夏太子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倒在地上,抖动着手脚,不住呻
吟。

  慕容修一回头,只见蓝灵玉正默默地穿上衣服。蓝灵玉别过了头,不去看他。

  慕容修在趴夏太子腰间轻轻一踢,道:「这家伙,你是要亲手宰了,还是我
来动手?」蓝灵玉身子晃了一晃,低声道:「随你罢。」慕容修也不多说,又是
轻轻一踢,可是这一踢过去,趴夏太子便手足不动,口中也没了呻吟。

  蓝灵玉穿好衣服,虽然全身湿透,总是胜过裸露身体,走上前去,拔出双戟,
蹲在河边洗去锋刃上的血迹。慕容修迳自坐在一颗岩石上,道:「没受伤罢?」

  蓝灵玉低着头,道:「没有。」接着抬起头来,道:「你怎会来这里?跟着
我们来的吧?」

  慕容修嘿了一声,道:「你道我是想偷窥你们么?我大慕容可不干这种小贼
勾当。小妹说你和石娘子留在这儿,我这才过来的。」蓝灵玉道:「来做什么?」

  慕容修拍了拍岩石,站了起来,道:「有些话不说不行,非得说明白不可。」

  蓝灵玉心中一动,转头望着慕容修,深深吸了口气,也站起身来,道:「正
好,我也有事要跟你弄清楚,今天大家就把话讲个明白。」

zxc8888 2009-3-20 19:20

              (一百零六)

  慕容修望着蓝灵玉,道:「你要说什么,尽管说来听听。」蓝灵玉双手紧握
短戟,凝望慕容修,似乎担心他随时便会袭击过来。慕容修见她神情,心下了然,
哼了一声,道:「不必那么紧张,今天我不会动你。」

  蓝灵玉身子微颤,心道:「反正我不是他的对手,拿不拿兵器,也无差别,
要是一副提心吊胆模样,徒然示弱罢了。」当下收起双戟,说道:「大慕容,你
究竟有什么意图?」慕容修道:「什么意思?」

  蓝灵玉一咬牙,道:「我真不懂你想做什么?你对我做了这么多存心羞辱的
事,却又几次救我,还自己断了一根手指。你……你是存心戏弄我?」

  慕容修微微一怔,接着哈哈大笑,道:「你当真想不透么?」蓝灵玉脸上如
罩寒霜,并不言语。

  慕容修笑容敛起,向着蓝灵玉走去,停在她身前数尺,道:「本来在邓家店
里,我是没打算放过你。我看你偷看我家小妹办事,还以为你淫荡得很,想不到
个性又硬又倔,居然昏了过去,也不肯给我干。」蓝灵玉脸色泛红,也不知是气
愤还是羞耻,沉声道:「你这算是夸我,还是辱我?」慕容修嘿了一声,道:「
两者都有。」停了一停,又道:「我大慕容看上的女人,还没有到不了手的。本
来呢,我想第二次捉住你,非要你屈服不可。不过你那个义妹突然闯进来,让你
意图自尽,倒是始料未及。」

  蓝灵玉回想起杨小鹃撞见慕容修折辱自己时的场面,心中羞愧无已,又对慕
容修增了几分怒意,道:「你那时不该救我,让我死后一了百了,省得日后这许
多痛苦。」慕容修道:「嘿,死人还能解决什么问题?而且我也不会让你死。我
之所以自断一指,也是想让你好过一些。」

  蓝灵玉身子微震,静静看着慕容修,道:「为什么?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
大魔头,又何必管我好不好过?」慕容修默然半晌,双眼望向蓝灵玉,道:「我
要你当我的女人,自然要让你心甘情愿。」

  蓝灵玉呆了一呆,脑中轰地一响,道:「你……你说什么?」慕容修神色平
静,说道:「没错,我若要侵占你,那也不难。可是你宁死不愿失节,倒是很吸
引我。所以我做了个决定,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强逼于你。相对地,任何人想要
动你,我都不会饶他。」随手一指趴夏太子尸体,道:「这小子便是个榜样。」

  这几句话说来,蓝灵玉怔怔地不知如何应对,心下慌成一片,颤声道:「你
为什么要这样?」慕容修道:「方才已经说了,我要你成为我的女人。不是强迫,
而是真心真意地跟我在一起。」

  蓝灵玉站在当地,先是一阵惊愕,跟着怒气上涌,叫道:「大慕容,你好不
要脸!你侮辱我在先,又逼我对你做出那样淫秽的事,现在说了几句话,就想把
这些事一笔勾消?你不要得寸进尺了,谁要当你的女人!」一转身,立即发足狂
奔。

  才奔出几步,慕容修已来到她身后,一伸手,拉住蓝灵玉手臂,将她拉转过
来,面对自己。蓝灵玉用力挣扎,但慕容修手上虽似不甚用力,却挣脱不开。慕
容修一翻手,双掌分别搭上她的肩头。蓝灵玉大急,叫道:「放开……放开我!」

  她正感惊惶之际,忽然一道充盈浑厚的真气自肩膀传入身体,有如一股热流
转过周身,暖洋洋地,极是舒适。蓝灵玉错愕之下,只见四下白气氤氲,却是慕
容修和自己身上的湿衣上水气散发。慕容修潜运内力,仿佛一团温火滚过经脉,
蓝灵玉顿感身体暖和起来,怒意渐渐跟着薄了。蒙蒙白烟之中,慕容修缓缓说道
:「你会生气,那也难怪。大慕容生平罕有向人认错之事,可是这件事却非向你
道歉不可,从前种种恶行,那是赖也赖不掉。」说话之间,两人身上衣衫俱干,
白气逸去。

  蓝灵玉本来不是铁石心肠,听他出言认错,心中的气愤又消减了几分,向左
微微侧眼,见到他缺了食指的右手,心中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叹了口气,轻轻拨
开慕容修双手,道:「你要我原谅你?」慕容修道:「要是你不肯,我也没法子,
一切看你自己。」

  以慕容修的武功和名号,对蓝灵玉说话居然如此退让,依着他平日个性,就
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也绝没这等事。蓝灵玉见他其意甚诚,似非作伪,心中暗思:
「真想不到这个魔头也能够知错。可是……我又怎么能做他的女人?能够喜欢这
种人?这……这是万万不能的,他又有什么令人喜欢的?」想到这里,突然回忆
起被慕容修侵犯时,身体那种充满罪恶的快感,登时大羞,急忙用力摇头,心道
:「这……这种事有什么好想的?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慕容修见她一言不发,忽然拼命摇头,霎时间似有一个铁锤重重打在胸口,
心中一沉,道:「好!既然如此,我这就走了,以后再也不来烦你。」

  说罢,便要转身离去。

  蓝灵玉陡然从纷乱思绪中回过神来,叫道:「慢着!我……我……」慕容修
本已转过身去,听到蓝灵玉呼叫,又回过头来。蓝灵玉踌躇不言,轻轻咬了咬下
唇,才道:「大慕容,你说过的话算不算数?」慕容修道:「自然不是每句话都
算数,不过刚才说的,全没假话,用不着骗你。」

  蓝灵玉嗯了一声,低声道:「好,我信你一次。你对我两次欺凌,言语猥亵,
却又有两次相救,帮我们巾帼庄抵御大敌,加上你残指谢罪,这些事就算互相抵
过了。以后我们互不相欠,你别再来对我轻薄,我也不同你恶言相向。你要我和
你在一起,那是不能答应。这……这种事,可不是说了就算,你总得拿出诚意来。
要是我不认同你,你也不能像以前一样纠缠,逼得我受不了了,我躲起来自尽,
瞧你也未必好受。」

  她这么一番话说出来,虽然原谅慕容修,却也绝不给他占了便宜,言明两人
只是不计前嫌。至于慕容修想要得到蓝灵玉认可,却要看他是否当真改过、当真
不是花言巧语了。只是蓝灵玉究是女身,说出这些话,不免有些难为,微微偏过
眼光,不与慕容修相视。

  慕容修闻言大喜,突然仰天大笑,笑声不绝,显然极是欢畅。蓝灵玉脸上一
热,叫道:「你笑什么?」慕容修笑道:「天大的喜事,如何不笑?」

  蓝灵玉一顿脚,叫道:「我可跟你说清楚了,我们只是消了前帐,别的……
别的事可没答应你。」慕容修笑道:「这我当然听明白了。哈哈,好极!」

  蓝灵玉听他笑着,只觉心里没来由地急跳,心中一慌,暗道:「他自去笑他
的,又关我什么事了?」

  忽然慕容修身子一晃,握住了蓝灵玉一只手,道:「咱们回客栈去!」

  蓝灵玉被他握住了手,心中微羞,叫道:「你干什么?放手……放手啊!」

  慕容修笑道:「你不是要看我真心真意、诚心诚意?」脚下一踏,带着蓝灵
玉飞快奔行,当真快得犹如乘风而行,蓝灵玉毫不费力,只需跟着踏步,但觉耳
畔风声呼呼,比平常自身全力奔走迅捷了不知多少倍。

  蓝灵玉一急,叫道:「我……我可没要你这样讨好我。」慕容修笑道:「我
却就要讨好你,难道也不行么?」蓝灵玉无话可说,默默让他牵着,心中对慕容
修的嫌恶随着风声飘逝,似也慢慢散去,心觉这「大小慕容」兄妹,小慕容固然
可喜可亲,大慕容也非当真那样穷凶极恶。可是慕容修对她做过的事,毕竟不是
说说便能释怀,心中不觉又感到困惑,思绪千缠百结,难以条理。

zxc8888 2009-3-20 19:20

              (一百零七)

  慕容修轻功高妙,带着蓝灵玉一路展步疾奔,没过得多久,已回到了众人下
榻的客栈。小慕容正坐在堂前长凳上,见到两人进门,登时嘻嘻一笑,道:「大
哥,蓝姑娘,你们回来啦!」

  蓝灵玉怔了一怔,一低头,甩开慕容修的手,匆匆奔上楼去。小慕容手指轻
轻叩了叩长凳,朝慕容修笑道:「大哥,你谢不谢我?」慕容修道:「嘿,谢你
什么?」小慕容笑道:「要是我不去通知你,你现下还是自己关在房里,怎么知
道有这机会去河边跟蓝姑娘说话?」慕容修一瞪眼,道:「你知道大哥生来一不
喜欢道歉,二不喜欢道谢,还说这干什么?当作我谢过了不就成了?」小慕容眨
了眨眼,笑吟吟地不置可否。

  这一晚众人依然留宿客栈,一宿无话。

  次日清晨,微曦乍现,石娘子、凌云霞等巾帼庄四女以任剑清已然脱险,顾
及庄中空虚,便要先行回庄,以免皇陵派趁虚而入。众人送行之际,却不见慕容
修人影。文渊甚感诧异,悄悄向小慕容道:「慕容兄上那儿去了?」小慕容耸耸
肩,笑道:「大哥到哪里去,我可猜不透啦。」文渊见她笑得若有所指,心知小
慕容定然猜了个透,如何不加言明,却是不解,当下也没追问,心道:「不知小
茵又在打什么主意?人前不说,还是私底下问罢。」

  蓝灵玉没见到慕容修,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感觉,轻轻叹了口气,一言不发,
纵马同三名姊妹去了。

  待得巾帼庄四女远去,众人又回到客栈之中。韩虚清道:「向贤侄,你身上
内伤如何?可有气血翻腾,难以平复之象?」向扬道:「已好得多了。」韩虚清
点点头,道:「你的伤势是被「寰宇神通」所伤,这门神功变化无穷,不可等闲
视之。若是伤势有变,须得立时凝神调息才是。」

  任剑清在客栈中住了两日,甚觉无味,此时见石娘子等离去,也不想镇日价
待在客栈里,当下道:「韩师兄,此间已然无事,咱们不如换个地方,离京城远
些便是。整天在屋里,实在可以闷死人了。」韩虚清道:「不急,今日却有一事,
须得先行决议清楚。此事一了,你跟向贤侄、文贤侄等自可随意去留。」任剑清
奇道:「什么事?」

  韩虚清道:「此事与本门关联重大。向、文两位贤侄,华瑄贤侄女,还有熙
儿,都过来听罢。」说着缓步上了阶梯,韩熙跟着上去。向扬、文渊、华瑄等互
相对望,不知韩虚清有何要事,一一跟在后头。任剑清道:「弄什么玄虚?」一
转头,见紫缘、小慕容、赵婉雁三女站在原地不动,便道:「杵在那儿干什么?
上来啊。」紫缘道:「既是要紧事,韩先生没叫我们上去,怎能听得?」任剑清
哈哈一笑,道:「你们三个小丫头,又算不得外人,这有什么打紧?」三女脸上
微热,便也跟了上去。

  众人来到一间房里,各自坐下。韩虚清对任剑清道:「任师弟,依你所见,
放眼当今武林,武功可与大师兄匹敌的,当有何人?」任剑清稍加沉吟,道:「
这个,算来是屈指可数。韩师兄,你若全力施展指南剑法,当能与大师兄一斗。

  少林寺法念方丈、武当派云岫道长该也斗得上。再往下数,就是我跟黄仲鬼
之流。滇岭派的白超然,若使尽毒术,那也厉害得很。其他或许还有几人,总之
不会太多。」

  韩虚清道:「不错。皇陵派势力庞大,上至宫廷,下至市井,均有高手四伏,
但真正足以傲视武林的,还是因大师兄武功艺业惊人之故。现下大师兄四下寻集
「十景缎」,倘若其中当真隐藏精妙武功,那么更加难以对付。

  大师兄素有野心,皇陵派又多有邪门外道,实是武林一大隐忧。」任剑清道
:「照你说来,现下便该如何?」韩虚清道:「若是华师弟在世,他身负本门诸
多绝学,定然对付得了大师兄。」说着一望华瑄,又道:「贤侄女,你是华师弟
的独生女……」华瑄忙道:「韩师伯,你别这样叫我,叫我瑄儿好啦,爹生前都
是这样叫我的。」向扬道:「是啊,韩师伯,什么贤侄、侄女的,多拗口啊。」

  韩虚清微微一笑,道:「好。瑄儿,你是华师弟独生爱女,应当获传本门武
功最多,是罢?」华瑄一怔,道:「这……是多了一些,但有很多我都没练,只
是背了起来。爹说我武功修练不到,有些功夫还不能练。」韩虚清道:「嗯,这
些功夫里面,定然有「寰宇神通」了?」华瑄默然片刻,低声道:「是,我……
这我也有记着。」

  向扬、文渊两人所练内功,都是「九转玄功」,虽然精微奥妙,却究竟不如
「寰宇神通」的博大精深,可是华玄清却没有将这门最高深的神功传给两人。此
时听到华瑄知晓「寰宇神通」的修练法门,不禁大为惊奇,却也并不十分在意,
向扬心道:「师父未将此功传授于我,而传给了师妹,定有他的打算。」文渊则
想:「我的武功比不过师兄,师兄既然没有学到,师父不传给我此功,那也是理
所当然。」

  却听韩虚清道:「这「寰宇神通」,实乃本门第一神功,与九通雷掌、指南
剑、八方风索、云龙腿等武功互相搭配,更有种种玄奇变化,人所难测。龙驭清
习此神功,又练了皇陵派中的独门武学,武功只有越练越快、越练越高,也就更
加无人能敌。瑄儿,这寰宇神通,除了龙驭清,便只有你爹得传,而要对付龙驭
清,也需倚仗此一神功。从今天起,你便和三位师兄开始修练这门功夫罢。」

  华瑄吃了一惊,急忙道:「那不成啊,韩师伯!爹在生前特别交代我,这门
武功,我只能转述给向师兄或文师兄其中一人……」稍一停顿,望了文渊一眼,
双颊微现晕红,低声道:「文师兄,我是很想告诉你,可是……向师兄武功比较
高,照爹的遗言,便该传给向师兄的。」文渊道:「既然师父已有安排,自是如
此。」向扬摇了摇头,道:「那也未必,再过个一年两年,说不定你的武功便胜
过我了。」

  韩虚清道:「再过一年两年,龙驭清的武功也更深了一层,此事不能再缓。
瑄儿,华师弟此一叮嘱,其时时局已与现下不同,不必墨守。熙儿,你们四人从
今天起修习「寰宇神通」,要追及龙驭清的造诣虽然甚难,但是持之以恒,日后
便有可为之处。」韩熙道:「是,孩儿自当努力练功。」

  却见华瑄神色肃然,道:「韩师伯,这真的不行!爹曾告诉我,寰宇神通是
本门至高武学,本来每代应该只传一人,不可随意传授。爹说他跟门中另一位师
兄都学了这门功夫,其中定有一人是不该获传而获传的,因为如此,爹曾和那人
起了争执,闹得水火不容的。我以前不知道,现在才晓得就是大师伯。韩师伯,
对不起,我还是只能传给一个人,就连我自己都不能练呢。」

  韩虚清皱了皱眉,半晌不语,好一阵子才道:「也罢,华师弟已有安排,你
便照着做罢。只是如此一来,对付龙驭清的势力不免进展的慢了。」任剑清一直
没有开口,此时忽道:「韩师兄,你钻研指南剑多年,何不把指南剑上的精妙之
处多加点拨于文兄弟?如此一来,对文兄弟的武功一样能有莫大裨益。」韩虚清
道:「任师弟说笑了,我学到的指南剑,与华师弟所学全然相同,并无任何差别,
渊儿自然也已尽得指南剑的要旨精义,我又有何能够传授?」

  说毕,韩虚清又对着向扬、文渊两人说道:「扬儿,渊儿,你们两人武学修
为已然不弱,但是皇陵派高手无数,切莫大意。此外,东厂、锦衣卫中尚有厉害
角色,便是靖威王手下,也有陆道人一类高手。此后你们行走江湖,万万不能大
意。」向扬、文渊齐声答应。

  赵婉雁听到韩虚清说起靖威王,登时心中微微一震,不自觉地叹了一声。向
扬低声道:「怎么了?」赵婉雁道:「我……我担心哪一天,爹爹派人追来了,
该怎么办?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那天白虎寨的人不知怎地来了京城,闹
得这么厉害,也不知爹爹他们怎么样了?」

  向扬见她神情隐有忧色,也知她心里左右为难,当下道:「婉雁,你放心,
等会儿我到京城里去打探一下,弄清楚情势如何,再做打算。」

  文渊说道:「师兄,你内伤未愈,就这样潜入京城,太危险了,还是我去罢。」

  向扬道:「靖威王的居所,却也只有我最熟悉,行动起来,总是容易些。」

  小慕容忽道:「那靖威王在京城的府邸,可有什么厉害的机关暗器?」

  向扬道:「没有。」小慕容笑道:「那就好办啦,交给他去就好了。你还是
留下来陪赵姑娘要紧。否则你这一去,赵姑娘又要担心你跟王府中的高手动上了
手,岂不是当场破脸?那可更加糟糕了。」

  向扬一望赵婉雁,见她也正紧张地凝视自己,心想小慕容所言也是不错,便
道:「好罢,师弟,只好麻烦你了,多加小心。」

  紫缘忽道:「茵妹,不如你跟文公子一同去罢,倘若当真碰上了什么为难之
事,也可以帮他一下。」小慕容本有此意,只是先不明言,想要偷偷跟在文渊后
头,此时紫缘先说了出来,当下转头看了看文渊,微笑道:「你让不让我跟?」

  文渊微微一笑,点头答允,朝韩虚清、任剑清一拱手,道:「韩师伯,任师
叔,小侄这就去了。」带着小慕容出了房门,下了楼,离店往京城而去。

zxc8888 2009-3-20 19:20

              (一百零八)

  这市镇离京城甚近,两人施展轻功往东而去,不一会儿便已抵达。文渊道:
「我们在城里跟皇陵派动过手,只怕已有不少人认得,须当变装一下才好。」小
慕容道:「你会化装易容么?我可不会。那天葛元当的毒烟,害死了不少人,寻
常百姓唯恐避之不及,不会记得我们。若是被皇陵派的人见到了,尽早脱身便是,
只要龙驭清、黄仲鬼不来,那就好了。」

  文渊一想,也是不错,当下两人直接进了城中,由文渊领着路,往靖威王在
京城的府第而去。正在半路,只听一旁快马急奔,直往内城而去。文渊和小慕容
看在眼里,也没放在心上,迳往前走。走了一阵,只听路边有人正自议论:「刚
才那是传递军情的探子么?最近没听说有什么战事啊?」另一人道:「谁知道呢?
才一个早上,也不知是第五个,还是第六个了,一晃眼就是一匹马跑过去。」

  小慕容低声道:「喂,你听到了吧?你看这是怎么回事?」文渊一怔,道:
「或是边关出了什么岔子,快马示警,有什么不对?」小慕容道:「也没什么不
对,只怕是皇陵派发现了我们的落脚的客栈,去通知龙驭清。」文渊心下一凛,
道:「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我们快去快回,以防万一。」

  两人来到靖威王的宅邸,绕到后院墙外,翻墙而过。文渊笑道:「每次来到
这儿,都得这般偷偷摸摸的。」小慕容瞄了他一眼,笑道:「不然你想怎样?还
能光明正大的走进来不成?」

  文渊微微一笑,道:「就算是师兄,此时怕也不能光明正大的直接进来了。

  咱们到前头探一探。」两人放轻步履,藉着花树掩蔽,悄悄地绕过后院,途
中虽也有婢女、仆役走经,却哪里察觉得到。

  到了前厅房舍外,只听窗后传来阵阵话语,有人正在谈论些什么。小慕容打
个手势,示意文渊一起来听。两人凑至窗边,低着身子,一边听着,一边眼观四
方,提防是否有人过来。

  只听一个沉实的声音说道:「这三名贼人逃出了京城,虽然不易追查,但是
除了那童万虎武功较高,余下两人并不足惧,王爷只需加派卫士巡行便可。」另
一个中年男声嗯了一声,说道:「陆道长,此事就交由你去调度。」

  文渊和小慕容一听,已听出前一人是陆道人,后一人自是靖威王赵廷瑞。但
听赵廷瑞又道:「童万虎这些家伙敢来京城寻我晦气,到底有何图谋,必须好好
查上一查。陆道长,婉雁的下落,可有眉目?」

  陆道人道:「那头负了郡主走的白虎,在城外杀伤了不少卫士,但是四下均
不见郡主。这白虎甚是灵异,并非寻常野兽,料想郡主应当平安无恙。」赵廷瑞
道:「话虽如此,毕竟令人难以安心。你多调些人出城去找,务必把婉雁找回来。」

  陆道人道:「贫道自当遵办。」

  赵廷瑞沉吟一阵,又道:「皇陵派那里怎么样?」陆道人道:「启禀王爷,
龙驭清派了燕红扇、卫高辛等人去搜查那群人,尚未寻得线索。那韩虚清、任剑
清武功均是极高,除非龙驭清亲自出手,否则也难以截下。」赵廷瑞哼了一声,
道:「你派人跟龙驭清说清楚,要是找到向扬那小子,别让他有机会跟婉雁见面,
立刻将他给杀了。这小子跟任剑清他们一路,都在跟我们作对,婉雁给他迷住,
龙驭清说不定会以此为借口,又对我们有所为难,还是趁早处理了。」陆道人毫
不迟疑,应道:「正该如此。」

  文渊听得怒从心起,暗道:「师兄从白虎寨手上救了赵姑娘,这靖威王居然
不顾恩情,也没想想赵姑娘的心意,就对师兄这样狠辣。」小慕容觉他手上握紧,
知他气愤,连忙给他使了个眼色。文渊会意,点了点头,表示不会意气用事。

  赵廷瑞道:「没将任剑清的十景缎逼出来,真是可惜。嗯,你去宫里通知王
公公,把那件事再提一提,记得带份厚礼。龙驭清不懂宫廷中的权贵行事,王公
公这里要由我们来进行才行。快去,别耽搁了。」陆道人应了一声,只听脚步声
去,已然离房,赵廷瑞也没再说话。

  小慕容低声道:「咱们快快出去,我有个主意。」文渊道:「怎么?」

  小慕容道:「这儿不好说。」文渊点点头,反正替赵婉雁探听已毕,再留着
也是无事,两人便即悄然离府,到了宅院旁一处巷子之中。文渊道:「小茵,什
么主意?」

  小慕容道:「听这靖威王最后所说,他们还跟个什么王公公有勾结。你想这
王公公,会是什么人物?」文渊略一思索,道:「莫非是王振?嗯,不错,靖威
王以王爷之尊,而要送礼疏通的,唯有王振才有如此权位。」他想起初到京城时,
曾见到王振从子王山,旁人趋炎附势,拼命巴结,王振的权力自是更加庞大,第
一个便推想到他。

  小慕容笑道:「你我想的一模一样。」文渊道:「靖威王派陆道人这等高手
亲自前去,定有要事,而且说道是与龙驭清也有关联。莫非王振也参与搜夺十景
缎的计划?」小慕容道:「这我可想不透了。不过呢,这件事很可以去探上一探。」

  文渊一怔,道:「探?你要如何探来?」小慕容眨眨眼,笑道:「自然是跟
着陆道人进大内皇宫,就是这么探。」

  文渊吃了一惊,连连挥手,道:「不可!不可!」小慕容道:「哪里不可?」

  文渊正色道:「小茵,皇宫内苑护卫森严,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打听陆道人
去谈些什么事,也不必冒这个险,日后还可多方探听。光天化日的闯进皇宫,那
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小慕容笑嘻嘻地道:「这个险我也不是没冒过,怕他怎地?」文渊愕然,说
道:「什么?」小慕容道:「去年大哥带我来京城,我自己在街上逛,碰上几个
锦衣卫,对我说话不干不净的。大哥知道了,就带我溜进皇宫里,把他们一个个
捉起来。大哥割了他们的舌头,又把他们衣服剥了,倒吊在御花园里。那时我们
可也是大白天的进皇宫呢。」说着嘻嘻一笑。

  文渊暗暗咋舌,心道:「慕容兄也真是胆大妄为。以他的本领,此事看来也
不为难。」当下说道:「话是这么说,但是陆道人武功精深,我们想跟着他,只
怕被他察觉。」小慕容道:「当然不能当真跟在他后头,我们得先进入宫中,再
去找王振,等着陆道人与他会面,这就容易多了。王振可不会半点武功罢?」

  文渊想了一想,道:「小茵,这件事我没设想过,你要是真有把握,咱们便
去。」小慕容笑道:「把握有了九成九,剩下的乃是天命。」文渊微笑道:「好,
我们就去。」当下不再多说,两人直往内城而去,自然不走午门,绕了开去,以
免为人拦截喝问。

  寻常人要潜入皇宫,那是千难万难,但是文渊、小慕容各负绝学,禁苑墙垣
于旁人有如铜墙铁壁,两人却是轻易翻入。小慕容来过皇宫,虽非清楚各处布置,
但是凭着高妙轻功穿梭庭园之中,护卫、宫女、太监虽有不少,也并未发现宫中
多了两名不速之客。

  文渊和小慕容小心谨慎,一时不知何处去寻王振,绕来绕去,到了一处花园
里,花影之间,忽见一个宫女、一个小太监快步走来,行色匆匆,似有要事。小
慕容心念一动,低声道:「把他们点倒,换个衣装,以防万一。」

  文渊一怔,道:「这不是要我扮太监么?」小慕容笑道:「若给你扮护卫,
一旦被发现,要盘问口令信号,立刻露出马脚,还是太监轻松。」文渊无奈,便
道:「好罢!」身影一晃,两人一齐出手。

  那宫女和小太监只顾向前走,哪里知道有人藏匿在一旁,文渊掩至两人身后,
衣袖一挥一扬,拂中两人穴道,连风声也无半点,立时气息一闭,缓缓倒地。

  文渊、小慕容将那宫女、太监移到花树丛里,各自换上了衣衫。小慕容望了
望文渊的太监服色,忍不住噗哧一笑。文渊愠道:「笑什么?要是我真成了太监,
瞧你还笑得出来?」小慕容伸伸舌头,笑道:「那我就要哭啦。」文渊一笑,道
:「走罢。」

  两人悄没声息地走了一阵,虽然换了服装,一路上依然躲躲藏藏,毕竟这只
是备用手段,不被人发现自是最好。绕了一会儿,忽听前头一处亭子传来一阵娇
腻声气,说道:「陛下,刚才究竟是什么事儿?怎么一连来了这么多通报?」

zxc8888 2009-3-20 19:21

              (一百零九)

  只听一个青年男子唉声叹气,说道:「瓦剌发兵做乱,已经打到了大同,这
些都是军情紧急的通报。」那女子说道:「瓦剌?瓦剌不是一向和我们相安无事,
前些日子还遣使入贡的吗?」那青年道:「是啊。朕已经派人去找先生过来,好
商议对策。」

  文渊和小慕容悄悄接近那亭子,藏在一座假山花木之后,望将过去,但见一
座八角亭中,一名男子身穿龙袍,年纪约莫二十二、三岁,满脸烦闷神色,旁边
坐着一个锦服女子,想是宫中嫔妃,容貌极是娇美,实可称得上是千中挑、万中
选,举止之间,神韵动人之至。四名宫女在两人身旁侍奉。

  这个青年,便是当今明朝皇帝朱祁镇,年号正统,后世历史上称为英宗。正
统皇帝在位迄今十四年,自太皇太后张氏崩逝之后,大权皆由宦官王振掌握,朝
政大坏。文渊听了正统说话,暗暗摇头,心道:「这皇帝说的先生,多半便是王
振。王振玩弄权柄,或有些小聪明,可是未必胸怀实学,当真应付得来这等军机
要务?」

  那女子是正统的一名宠妃,封号慧妃,对那军国大事全无才干,当下只是陪
着正统说笑解闷,一边劝酒。正统心烦意乱,酒杯举了又放,放了又举,显是不
见王振来到,便安不下这颗心。

  不一会儿,一名小太监过来禀报,说道:「启奏皇上,王公公到。」正统面
露喜色,连忙道:「快请,快请!」那小太监匆匆退下,只消片刻,便见一个中
年太监走了过来,神气颇有狡黠之态,正是权倾当时的司礼监王振来了。正统迎
上前去,道:「先生,你可来了。瓦剌入寇大同,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王
振似乎漫不在乎,笑道:「皇上不必担忧,我已有了应对之策。」

  这王振少年阉割入宫,入内书堂,正统尚为东宫太子时,便服侍他读书,尽
心讨好。正统自年幼便喜欢这个口才机巧的王太监,后来更以先生相称,亲政之
后,任命司礼监之职。明朝司礼监有秉笔太监一职,要将大臣们的奏章呈给皇帝,
宣宗以后,不少太监均在内书堂接受教导文墨,略具才学,秉笔太监经常由这些
人担任,有时皇帝竟也让亲信的秉笔太监代为批决票拟。正统年岁方轻,有空之
时,与嫔妃玩耍作乐,王振偏偏在这时候呈上奏牍来。正统一不耐烦,经常便直
接道:「这些事你看着办吧!」竟是丝毫不理奏章中书写何事。王振自是求之不
得,也不必揣摩圣上旨意,回给群臣的,便是王振他老人家的主意。正统对王振
倚任至此,等于将大权双手奉上,王振气焰之高,权威之重,朝廷莫有能及。

  这日紧急军情,道是瓦剌入寇,追根究底,也与王振脱不了关系。瓦剌本是
蒙古部落,算得是元朝后裔。其时瓦剌可汗是为脱脱不花,太师也先揽权,脱脱
不花仅有可汗之空名。也先尝遣使入贡马匹,换取明朝物资赏赐,两国以此维持
和平。

  也先素怀野心,有意挥兵中土,只是没有借口,无名之师,不足以服人,是
以迟迟没有行动。哪知王振掌权之后,为了搜括金银,将给予瓦剌的赏赐大为削
减,更降低瓦剌在「马市」交换马匹所得的价额。瓦剌贡马所派使节,有两千人
之众,虚报三千,意图多取赏金,不料把戏却被看破,礼部按实给赏,虚报者一
律不给。所请金帛,又只得两成。

  也先愧怒交集,又觉明朝有意折辱,怒而大举入寇,大同首当其冲。甫一交
锋,大同参将吴浩战死。同一日里,西宁侯宋瑛、武进伯朱冕率兵去救,与瓦剌
交战于阳和,双双阵亡。瓦剌铁骑势如破竹,杀得明军溃败,警报雪片般飞入京
城,不由得正统不急,立时便向最信任的王振先生问计。

  文渊、小慕容藏在假山后头,听到王振自信满满的说话,互望一眼,一齐摇
头,大大不以为然。正统却是大为欣喜,不住催问,道:「先生有何妙计?」王
振一笑,慢条斯理地道:「我朝太祖、成祖皇帝,都是亲经战阵。太祖皇帝将蒙
古鞑子逐出中原,灭了元朝,打下这一片大明江山,那是何等神威?成祖皇帝也
曾数次亲征鞑靼、瓦剌,国威大振。今日只是瓦剌来犯,难道还能胜过当年的元
朝大军了?以我朝兵容之盛,何愁不能退敌?」正统点头称是。

  王振又道:「皇上正值春秋鼎盛,年力方壮,瓦剌胆敢寇边,正是皇上扬名
立万的好时机。皇上可以亲率大军,御驾亲征,以皇上天威降服这群野蛮胡人,
便可将北方大漠尽收于大明版图,创下一番功业,可与太祖媲美,岂非一件万世
奇功?」

  这一番话说出来,文渊真是听得脑袋发昏,心道:「这王振果然是个庸才!

  太祖打天下之时,和现在局势大不相同,岂能相提并论?御驾亲征,又能有
什么功效了?应当立时调精兵、遣良将,赶往前线救援,抵挡瓦剌推进才是,又
何必要皇帝亲临?」小慕容也觉王振言语太过轻率,心道:「这皇帝再怎么糊涂,
也不会当真笨到听从此计吧?这根本也算不得是个计。」

  不料正统双手一拍,道:「正是如此!很好,那就请先生快快召集百官,朕
要颁下谕令,出兵亲征瓦剌。」王振喜道:「皇上英明果决,当真有先祖遗风。」

  这「御驾亲征」,居然在三言两语之间定案,文渊和小慕容只听得一片错愕,
心中都想:「怎会有这样的事?」两人相顾茫然,既觉不可思议,又觉荒唐难信。

  小慕容凑到文渊耳边,低声道:「这个皇帝是个糊涂蛋,说不定这什么御驾
亲征,征到自己千秋万岁。」文渊不语,心道:「皇帝是一国之尊,一举一动关
系社稷,这样轻言出征,只怕后患无穷。」

  只听正统和王振商议一阵,再无什么要紧事端。王振便即退开,要去集合群
臣。文渊和小慕容潜入九重宫阙,本就是要探听陆道人与王振所谈之事,这时见
到王振离去,正欲偷偷尾随而去,但是王振却是往亭子另一方向行去,两人若要
跟上,非经过亭子不可,岂不是立时给皇帝等人见着?弄昏宫女、太监,还没有
什么,要是点倒皇帝,宫中非出乱子不可。

  当下文渊拉着小慕容,打算不声不响地绕过八角亭子,忽听慧妃说道:「陛
下,您当真要御驾亲征么?北方又有风沙,气候又糟,陛下应当保重龙体才是,
还是别去了罢!」正统道:「这主意是先生出的,定然有他的道理,朕是信得过
的。想当年麓川之乱,先生坚持出兵,朝中反对之人虽众,不也是打胜了?这次
出征,朕带着龙驭清一起去,命他护驾,总该万无一失了。」

  文渊两人本来已经起步要走,听到正统说起龙驭清,登时留上了神,停了下
来,依然藏在假山之后。慧妃道:「龙驭清不是守祖宗陵墓的么?陛下为何要他
随行?」正统道:「爱妃,这你可不知道了。这龙驭清身手不凡,犹胜杨洪、石
亨、樊忠,当朝没有一个武将如此勇猛,有他同行,此战更可添胜机。」文渊心
道:「说到武将,自也不必有龙驭清那样本事,该要精晓兵法兵事,懂得攻守进
退才是,这跟武林高手所求可不一样,不过这皇帝或许也分不清。」

  慧妃叹道:「陛下您出外征战,臣妾孤零零的留在宫里,可不知有多寂寞,
这日日夜夜的牵挂,臣妾却如何消解?」言下之意,仍然不希望正统亲征瓦剌。

  正统方当年少,听了王振一番说辞,只觉瓦剌不过区区边关胡人,纵然逞得
一时威风,又哪里会是明朝王师的对手?自仁、宣两帝以来,直至太皇太后驾崩
之前,国内清平,甚是繁盛。此时朝政已坏在王振手里,可笑那正统皇帝宠信王
振,哪里知道他的胡作非为,只道天下安稳如常,虽有瓦剌来犯,亦不足惧,慧
妃纵然劝说,却只当清风过耳,笑了一笑,搂过慧妃,道:「爱妃不必忧烦,待
朕班师凯旋,再来同你作乐。」说着向旁一挥手,道:「你们都下去罢!」众宫
女依命退下,却是往假山这里而来。文渊和小慕容轻轻挪移,避开了宫女行处。

  待得四名宫女离开,小慕容悄声说道:「再听下去,看来也不会说到龙驭清
什么要紧事。」文渊点了点头,道:「我们追那王振去。」可是两人被正统的话
引住片刻,王振却早已走远,不知到了哪一处宫殿,这时是跟也跟不上了。小慕
容低声道:「皇帝要他立刻去召集群臣,他应该没时间见陆道人才是。我们等上
一等,待会儿皇帝总会再跟王振会面,好颁发旨意,那时再跟住他便是。」文渊
道:「这也是个方法……」

  忽听亭中传来几声细微的娇吟声,似是那慧妃所发。「唔、嗯」几声之后,
又听慧妃细声叫道:「陛下……哎……啊……啊啊……」叫得几声,便听正统笑
道:「朕将要出征,可会有好一阵子见不到你,你今天可得尽心些。」慧妃喘道
:「臣妾……知道……啊、陛下……您来……」

  文渊和小慕容相视不语,这才知道正统为何要宫女退下,原来竟是要在这亭
子里临幸慧妃。想是他听了王振鼓舞,心情正佳,面对慧妃软语相劝,神情楚楚,
一时动了兴致。文渊见小慕容脸色泛红,心下好生尴尬,当下轻声道:「咱们先
换个地方等罢。」小慕容低声道:「还有哪里能换?走得太远,听不到,看不见,
皇帝走了我们也不知道。」文渊没了主意,只得道:「那你想该怎样才好?」

  小慕容没想到会碰上这等局面,脸颊羞红,轻声道:「既然走不得,只有留
下来啦,还能怎样?我们不听不看就是了。」耳听慧妃的呻吟声不住传来,文渊
心下踌躇,暗道:「不看倒还罢了,哪能说不听便听不见的?」当下也没什么法
子可想,双手捂住耳朵,可那娇腻声音总是一丝丝飘了进来。

  小慕容心里着慌,一只手撑在假山上,另一手轻轻抚胸,深深呼吸几下,眼
睫不时眨动,转头望了望文渊,见他正捂着双耳,不禁好笑,轻声道:「你这样
便算听不见了吗?」文渊道:「是听不见了。」小慕容笑道:「是么?那你又怎
么知道,我方才说了些什么?」文渊一笑,道:「是你的声音我自然听得清楚。」

  小慕容面露红晕,突然搂住文渊脖子,轻轻吻了他两下,悄声道:「他们在
做,我也想要。」

  文渊吃了一惊,轻轻把小慕容推得远些,低声道:「小茵,别胡闹,这里可
是皇宫禁苑。」他这句话才说完,慧妃突然连声腻叫,极之诱人,听来尚未进入
正戏,只不知正统对她做了什么。小慕容微微眯着眼,手指轻轻搭在唇边,嫣然
一笑,轻轻地道:「皇宫又怎样?我们小声地做,那就好了。你……你这几天都
没跟我睡,我真的很想要啊。」

  文渊没想到小慕容这样大胆,不禁慌了手脚,心想:「小声地做?断无可能,
小茵到了投入的时候,什么也控制不住,非给人惊觉不可。」当下连连摇头,道
:「回去再做罢,这里不成。」说话之间,慧妃娇啼大作,正统的喘声也粗重了
起来,只是没有一句亲怜密爱的情话,欢愉的春声分外显得情欲波动。

  小慕容缓缓斜着头,樱桃小嘴噘了一噘,道:「我就是想在这里做嘛,难得
才能来一次呢。你不答应,我以后再也不和你说话啰。」文渊心中一动,心想:
「这话小茵可也对慕容兄说过,现在变成对我说了。」他知道慕容修是小慕容唯
一至亲,心目中的地位向来不可取代,此时此言,显然自己和慕容修已经并驾齐
驱,甚至是小慕容最重视的人。

  想到这里,文渊不禁轻轻抱住小慕容,在她耳畔轻声道:「你不跟我说话,
我可活不下去了。」这话说来,小慕容只觉一阵甜蜜,靦腆一笑,轻声道:「好
啦,我也不是要为难你,我们回去再做就是。」她本来被正统、慧妃的欢匿情状
吸引,一时兴奋动欲,忽然起了跟文渊缠绵的念头,此时稍加清醒,也知这想法
太过异想天开,当即打消主意。只是听着慧妃呼叫,心中终究难以平静,好奇心
起,稍稍探头,往假山彼端的亭子望去。

  只见亭中一个半裸美人,上身正仰躺在圆石桌上,胸前全无遮掩,一对丰满
的雪峰被正统揉得变化多端,像是要挤出什么一样,无怪乎慧妃叫得这样销魂。

  正统龙袍已脱,身上还穿着裤子,神情已然忍受不住,只摸了慧妃几下,一
只手便去解腰带,只是单手不易解开。慧妃娇喘吁吁,眼中似要滴出水来,白里
透红的肌肤上汗珠点点,也已动情。小慕容只看了一眼,便觉脸上热得发烫,急
忙缩了下来,投在文渊怀里,轻声道:「他们……他们快开始啦。」文渊嗯了一
声,低声道:「别去看了。」抱着小慕容的手臂更紧了些,下身一阵胀热,看着
小慕容玉颊如火,三分害羞,带着七分娇艳,不禁怦然,缓缓闭上眼睛。

zxc8888 2009-3-20 19:21

              (一百一十)

  ※本回人名有罕见字,加一注释,邝野:音同「旷野」。

  小慕容倚在文渊怀抱之中,只听得羞涩难当,心里一阵乱蹦,心道:「躲在
这里,也不知道要听他们做多久。要是……要是我忍不住,那可怎么办?早想到
这里,刚才根本不该答应他回去再来的。」不禁大有悔意,只得紧紧抱住文渊,
聊解情思。

  没多久,只听慧妃「呵啊」一声高叫,娇媚婉转,又似叹气,又似呜咽,直
叫得人筋骨酥软,当真动人心魄。文渊宁定心神,一眼不看,小慕容却忍不住又
探出头偷偷窥视。只见正统揽着慧妃纤腰,已从正面攻入,缓缓抽送。慧妃上身
搁在桌上,美艳的肉体跟着前后晃动,口中不住声的鸣叫,极尽浪荡之能事,秀
眉紧蹙,樱唇吐息,急促地呼唤道:「陛下……陛下……饶命啊……哎……啊呀
……臣妾……受不起……噢……啊……」她声声哀鸣,似乎也大助正统之威,抽
动得越来越快。

  小慕容瞧得面红耳赤,偏过头朝向文渊,轻声道:「他们可开始啦。」

  文渊睁开了眼,微笑道:「别看,小心你又受不了了。」小慕容脸上一热,
道:「怎么你好像没事一样?我……我可真忍不住。要是你现在想要,我马上就
给你了。」说这话时,小慕容满脸尽红,说不出的可爱,确是情潮太盛,并无一
丝媚态。文渊看在眼里,刺激只有比耳中听到的浪声大上百倍,急忙深深吸气,
心思稍定,轻声道:「地方不对,时机不对!若非如此,我也想啊。」小慕容神
情羞赧,细声道:「反正听你的,回去解决,不过你可不许赖。」文渊轻轻吻了
她的脸颊,笑道:「我舍得么?」小慕容螓首低垂,含羞微笑。

  几句话之间,却听慧妃越叫越急,仿佛被弄得失魂落魄,再也承受不住。小
慕容又转头去看,只见正统抽动甚急,比开始之时快得数倍,口中喘气加剧,似
乎到了紧要关头。小慕容微微一愕,低声道:「好像快完啦。怎么这么快?」

  果然没过两下,慧妃已放声哀鸣:「啊啊啊……陛、陛下,您太厉害了……
不行……唔……喔……真的不行了……哎、嗯、啊啊啊!」但见那雪白的身体一
阵剧烈颤抖,跟着是正统大声喘气,身体微微一震,又轻轻抽了一两下,便即止
住,显是已经皇恩浩荡了。

  两人结束的如此之快,小慕容反而甚感错愕,呆了一呆,悄声道:「喂,他
们完事啦。」文渊也是一怔,道:「这么快?」小慕容笑道:「想是皇上龙体欠
安,支撑不久。」

  小慕容虽是说玩笑话,但是却也不错。正统是九五之尊,虽然年轻,但后宫
佳丽已然不少,就算每夜只临幸一人,只需夜夜如是,任你铁打的身子也消受不
起。皇帝称是万金之躯,可未必精力绝伦,正统虽非贪淫之君,然而面对众多后
妃宫嫔,便要节欲亦不可得,何况他正值青年,如何不肯多加享受美人之乐?长
久下来,不免易于后继乏力。

  文渊和小慕容都是聪明之辈,稍加思索,也就想通,那么慧妃的吟叫呼声,
只怕未必是真,还是以讨好正统为多。小慕容轻声叹道:「这些妃子对皇帝曲意
奉承,做这事还有什么乐趣?」

  正统和慧妃穿戴好衣装,又过了一阵,一名小太监过来禀告,说是朝臣均已
到了奉天殿上。正统命慧妃先回所居宫殿,自己前去面见群臣。文渊和小慕容施
展轻功,远远跟着,只是要跟着正统走入奉天殿,势必给旁人察觉,当下只看明
了奉天殿所在,另行绕了进去。

  两人左弯右拐,悄悄进了奉天殿,两人藏身暗处,只见殿上一班文武百官,
王振也在其中。正统皇帝坐在龙椅上,当也是刚刚才到。只听正统说道:「瓦剌
太师也先来犯我大明国境,诸位爱卿可有因应之道?」

  文渊心道:「你跟王振已经定下了御驾亲征的主意,旁人还能说什么因应之
道么?」果见王振张唇欲言,便要说出那番话来。忽见一名文官越众上前,说道
:「皇上,微臣已拟有一策,自信能退敌寇。」

  文渊、小慕容为免被殿上无数目光扫及,藏在群臣之后远处,见不到那人面
貌,但是一听口音,文渊陡然想起,此人正是官拜兵部左侍郎的于谦,当日他初
到京城,曾经见到邵飞前去其宅要索十景缎。正统道:「于卿有何策略?」

  于谦道:「瓦剌是关外异族,虽然有勇猛过人之处,但是论到行军布阵,也
先并非十分可畏。我军在可宣府、阳和、大同加派军兵守卫,居庸、紫荆二关亦
需加驻重兵。大同监军郭敬并无战守之长,最好撤换,方能守御瓦剌。」正统嗯
了一声,并不作声。

  王振在旁听着,甚是恙怒,心道:「郭敬是我的心腹,你这岂不是摆明了跟
我作对?」当下上前喝道:「于谦,你退下罢,不必多言了!皇上已经决定亲征
瓦剌,三天之后,五十万大军便要出发,众臣随驾出征。」

  王振这一说话,满朝文武尽皆失色。王振既是权臣,打断于谦话头,还不算
骇人,然而这御驾亲征,却是非同小可,至于三天备齐五十万兵士的粮草兵械,
更是荒唐。于谦神色凛然,直视龙颜,道:「皇上,此言可真?」

  正统见到于谦目光灼灼,自己虽是皇帝之尊,却也不禁心中一震,连忙微微
侧开眼光,说道:「不错,朕要亲自领兵,降服瓦剌。」

  皇帝亲口所言,自是做不得假,群臣面面相觑,都不知如何是好。一名白发
老臣缓步上前,乃是兵部尚书邝野,只听他说道:「陛下,于侍郎所言不错。也
先寇边,只需一边将守之,已然足矣。陛下为宗庙社稷之主,还请自重,切莫涉
险啊。」

  另一老臣跟着走出,却是吏部尚书王直,说道:「皇上,国家边境,防备最
为严谨,处处皆有谋臣猛将,坚甲利兵,且耕且守,是以久来安然无事。今日敌
军肆虐猖獗,违天悖理,皇上只需坐镇朝廷,申张号令,坚壁清野,蓄锐以待敌
军远来。以逸待劳,可操必胜之算,不必亲御六师,远临边塞。况且秋暑未退,
旱气未回,青草不丰,水泉犹塞,士马之用未充,兵凶战危,臣等以为此举万万
不可,请皇上三思。」

  王振怒道:「听你们几个胡说八道!皇上御驾亲征,乃是效法成祖皇帝当年
威行,有何不可?以皇上之英明神武,哪里会有什么凶险?」他是皇帝面前的红
人,群臣畏其威势,多不敢言。于谦却望向王振,道:「能以兵将降敌,又何必
劳师动众,甚至惊动圣驾?何况皇上未经戎马,岂可与成祖相较?仓促出师,更
是不智,无论如何,此举太过凶险,无论如何都不能采行。」王直等朝臣一齐跪
下,均呼:「皇上三思!」

  可是正统已经打定主意,听王振之言亲征,不管王直、邝野、于谦如何进言
上谏,总是不肯采纳。加上王振不住鼓吹,这亲征之势,显然已成定局。

  文渊和小慕容躲在奉天殿大门旁阴影蔽暗之地,正自听着,忽然脚步声响,
一名魁梧武官快步走进,似是应到而迟来,匆匆进门,一瞥之间,似乎见到门边
远处有人,尚未向正统跪拜,先转头一看,似是一个宫女、一个太监藏在暗处,
一怔之下,便要出言喝问。

  两人猛吃一惊,没想到还有这未进奉天殿的武官,竟然正好见到二人,要是
给他叫了出来,岂非立时暴露行踪?小慕容心念动得奇快,挥手打出一枚铜钱,
咻地飞射而出,真是说多准便是这般准,就在那武官张口的一刹那,铜钱打进他
嘴巴里,正中舌头,只痛得他闷声一叫,也发不出什么声音,变起倾俄,几乎要
跳了起来。

  文渊牵住小慕容的手,低声道:「先躲开!」一闪身,已带着小慕容旋风般
冲出奉天殿。正统没注意门边动静,众臣也都面对着正统,只有那武官察觉两人,
连忙吐出铜钱,叫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这是他本来要叫出
来的话,不料这位孔方兄把他挡了一挡,没能及时出口,文渊和小慕容已奔了出
去,但是他生性急躁,一吐出铜钱,还是补叫出来。

  百官愕然回头,均想:「谁鬼鬼祟祟的?我们在力谏皇上,还有干什么了?」

  王振大声叫道:「樊忠,你乱吼些什么?」那武官樊忠怒道:「有人来了,
你……你们没发现么?」也不多说,一纵身便冲出殿外,发足急追两人。众人更
加莫名其妙,心道:「有人来了,那不是就你迟来,还有怎地?」

zxc8888 2009-3-20 19:22

              (一百一十一)

  文渊和小慕容一路脚步不停,情知既然给人发现,宫中必有防备,陆道人若
有要事,更会提防,无论如何打探不到讯息。当下两人不再多留,飞快绕路出宫。

  到了宫外,两人先绕进了一处无人巷子。小慕容连连跺脚,道:「可惜,可
惜!要不是那个家伙进来,哪里会被发现?」文渊笑道:「也不打紧,总算不是
全无收获。」小慕容随意踢起一块石头,道:「嗯,皇帝要带着龙驭清一起去征
瓦剌,皇陵派可不是群龙无首了么?」

  文渊道:「皇帝虽是这么说,然而龙驭清却未必会去。倘若他当真随驾出征,
倒是一个对付皇陵派的好机会。」说着微一沉吟,又摇摇头,道:「可是皇陵派
能人众多,没有周详计划,实难应付。还是回去跟韩师伯、任师叔商议再说。」

  两人先潜进一处富宅,不问自取,先将身上衣装改换,以免太监、宫女的服
饰引人耳目。待得改装完毕,文渊取出一块碎银,放在衣柜之中。小慕容奇道:
「你干什么?」文渊道:「我们这样拿人衣服,究竟是于心不安。」小慕容侧头
看着他,笑道:「这一户是富贵人家,少了两套衣衫,有什么打紧?咱们补他们
两套便是了。」说着将那太监、宫女的服装放入衣柜,拿起了银子,塞进文渊手
中。

  文渊笑道:「这家虽是富户,可又不知主人为人如何,是乐善好施,还是剥
削乡里?你还是让我安个心罢。」手一扬,那块银子「咚」地镶在衣柜上。小慕
容知道他的个性,笑了一笑,拉住了他的衣角道:「随便你了,走啦,走啦!」

  两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屋子,西出京城,回到投宿的客栈之中。文渊将白
虎寨三人逃出城外、赵廷瑞命人寻找赵婉雁、潜入皇宫的种种情况跟众人说了。

  至于正统和慧妃的深宫闺情,自然不必出口。

  赵婉雁坐在向扬身边,一直静静地听着,待文渊说完,又沉默了一阵,低声
道:「文公子,我爹爹没说向大哥的事么?」

  文渊和小慕容互相对看,均想:「这事说出来,徒使赵姑娘烦恼,又有何益?」

  可是此事向扬、赵婉雁早晚会将面临,不如早点说出,两人或能思索应对之
法,当下文渊说道:「赵姑娘,令尊对于师兄与我们一路,很是不满……」正在
想着如何表达得婉转些,却听小慕容道:「他下了命令,要是找到向公子,那就
……」

  提起手掌,在脖子前画了一下。

  赵婉雁身子一晃,嘤咛一声,左手和向扬紧紧相握,低下了头,颤声道:「
爹爹……要杀向大哥?」声音中充满紧张之意。向扬也是心中一沉,道:「赵廷
瑞想要杀我,也没这么容易。可是婉雁该怎么办?她跟着我在外流荡,对父母便
是不孝,她是不能安心的。让她回去么?可是她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她。」一
时之间,向扬和赵婉雁均是脸色黯然,一般的心事重重。

  韩虚清似乎对此并不关心,说道:「渊儿,你说靖威王派了陆道人去见王振?」

  文渊道:「是,可惜没能探听到内容。」韩虚清点点头,道:「没有关系,
师伯在靖威王府之中,也有做了安排,总能探得到消息。」赵婉雁听了,不禁一
怔,心道:「这位韩先生当真如此神通广大,在我们王府里有自己的部下?我可
从来没觉得有谁不对劲啊。」旁人听了,也是同样惊奇,任剑清皱眉道:「韩师
兄,怎么你还派人做卧底么?咱们武林中人干这等事,可不怎么令人佩服了,甚
至有点犯忌哪。」

  韩虚清微微一笑,道:「要对付皇陵派,自然不能事事循武林的规矩。」轻
轻一言带过,又道:「正统皇帝要龙驭清同去征讨瓦剌,倒是一个良机,正好让
我们休养生息,筹画与皇陵派相抗的方法。任师弟跟扬儿气力未愈,可以先在这
里调养数日。熙儿,渊儿,瑄儿,你们这几日都跟着我,前去调动人手,进行各
项部署,好与皇陵派周旋一番。」

  华瑄一怔,道:「韩师伯,我……我不行啊,我的武功不好……」韩虚清微
笑道:「这有什么关系?渊儿一路上可以指点你本们武功的精要,师伯也会照顾
好你们。」韩熙跟着笑道:「是啊,华师妹,跟我和爹在一起,你不必担心些什
么。从前我们身在同门却不相识,现下能多聚在一起,岂不是好?彼此熟识了,
日后相处起来也更加亲密些。」

  他这几句话若有所指,却完全不提文渊,其中含意为何,小慕容首先听了出
来,不禁暗暗恼怒,心道:「你这人不是摆明了不怀好意?华家妹子太没心机,
我小慕容可不会让你乱来。」紫缘在一旁听着,也隐隐觉得韩熙言语有异,暗暗
蹙眉。就是文渊,也不禁心中一紧,心道:「莫非真如小茵所说,韩师兄对师妹
有意?否则何以会出此言语?」

  韩虚清微笑道:「这话不错,将来我们总会是一家人的。渊儿,等这里的种
种事务告一段落,师伯要带你和瑄儿去见一个人,将「太乙剑」传给了你,便让
你们俩成亲。紫缘姑娘和慕容姑娘,师伯也先不过问了。」

  这些话说了出来,众人有的欢喜,有的却大为讶异。任剑清拊掌大笑道:「
不错,不错!文兄弟,你带着这些小姑娘,却都没个名分,别人问起来,那可不
好回答。任某当然是全不在意,不过有些死板过了头的家伙不免会啰唆几句。你
一口气把这三个丫头娶过门,那就一切解决了。妙极!到时候任某来喝喜酒之前,
可得要弹上三次「桃夭」,贺你新婚。」紫缘脸上发热,低头微笑,心道:「韩
先生已经对我没有偏见了么?不过……即使韩先生仍然不认同我,那又怎地?无
论如何,我总是要跟着文公子的。」

  小慕容心中最是惊奇,暗道:「这可有意思了,这对父子的想法,岂非正好
相反?」一看韩熙,只见他脸色大变,冲口叫道:「爹,你……你说什么?」

  韩虚清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了?」韩熙呆了一呆,喉咙间咕哝几声,
道:「爹,你……你要华师妹跟……跟文师弟成亲?」韩虚清微笑道:「这是当
然。你华师叔收的高徒,品行人才自然是一等一了,想来他也早有安排,先为瑄
儿找了一个将来的夫君。」韩熙脸色更加难看,向文渊望去,表情于震惊之中,
夹杂着一闪即逝的愤恨之态。文渊从未见过他这样明显流露对自己的敌意,不禁
微微一愕,心道:「韩师兄果然也对师妹有情意。可是韩师伯似乎并不知情,这
该如何?」

  任剑清行事粗豪,眼光却十分敏锐,瞧出韩熙神色不对,心下也猜到了七八
分,当下轻轻一拍桌子,笑道:「韩师兄,我说哪,你还是别把文兄弟跟这小丫
头带在身边了,你们父子先好好谈谈。我正想听文兄弟弹一弹琴,你要是带了他
走,这些日子我可要无趣得紧了。文兄弟不去,这华瑄丫头当然也不会跟着你,
干脆就是你们去罢。」

  韩虚清微微皱眉,道:「熙儿,你忘了为父交代你的事吗?」韩熙深深呼吸
几下,神情稍稍平和,低声道:「孩儿不敢。」说话之际,韩熙肩头微颤,显然
心情并未完全镇定。韩虚清道:「好。这样罢,渊儿,瑄儿,你们便听任师叔的
话,留在这里。」文渊和华瑄齐声答应。

  华瑄见到韩熙如此,不由得有所担心,心中默想:「韩师伯,你好好跟韩师
兄说罢,韩师兄根本不可能跟我在一起啊……」正自想着,忽见韩熙双眼往自己
脸上望来,眼光闪烁,心情极是激动。华瑄心中一慌,轻轻转了半身,悄悄拉住
文渊的手。

  韩熙见她如此,脸色越发苍白,眼光甚是可怕,一咬牙,向韩虚清说道:「
爹,我得先到京城去,把那事处理妥当,不能给对方瞧出破绽了。」韩虚清点头
道:「正是,你去吧。」顿了一顿,又道:「熙儿,记得为父叮嘱你的话。」韩
熙低声道:「是,孩儿不敢违背。」说着朝任剑清一行礼,又望了望华瑄,见她
只是站在文渊身边,登时转身便走,再不多说。韩虚清也走出房外,前去布置手
下行事。

  韩家父子一走,任剑清倏地起身,神情严肃,道:「华瑄丫头,你记得了整
篇「寰宇神通」,是吧?」

  华瑄正因韩熙的行径而困惑,忽听任剑清相询,回过神来,道:「啊,是,
我都记得。」任剑清道:「好,你说是要传给向兄弟吧?现在马上全部转述给他。

  咱们这些不相干的人,通通到外头去,你用纸笔把练功心法写下来,不能用
说的,以防隔墙有耳。向兄弟,你看一句,背一句,务必背得清清楚楚,一字不
漏,看完了,就全部烧掉,不留痕迹,最好今天就背完。」

  向扬、文渊、华瑄等听着,都觉不解,见任剑清如此正经,更觉奇怪。

  向扬道:「任师叔,学这门功夫,似乎也不必如此急迫罢?」任剑清道:「
本来的确不用,不过现下情况不同。姓任的虽然不聪明,不过预感十次,倒有九
次作得准。我说这几天绝对有大麻烦发生,只怕你会没空学这寰宇神通,还是早
早学起来,什么时候要练,你自己慢慢决定,总之先学再说。」

  华瑄奇道:「任师叔,你为什么觉得会有大麻烦?没道理啊。」任剑清道:
「大有道理!刚才那韩熙小子走出门去,那表情很有问题。这小家伙个性不好,
只怕麻烦就是他引来的。说不定他受情绪影响,会坏了大事。又或许他本来就没
本事处理韩师兄分派的事。或是……嗯,到底会是怎样一个麻烦,我虽然想不透,
不过定然不会错的。向兄弟,你背好寰宇神通,今天先练他一回,看对伤势有没
有帮助。今天夜里,我们便离开这客栈。要在这种地方待上几天,假如还不给皇
陵派的大批王八蛋找到,他妈的也太有天理,简直有到过了头了。」众人一听,
不禁相视微笑。

  当下华瑄跟向扬留在房里,华瑄将「寰宇神通」的口诀一一书写出来,交由
向扬观看。向扬与文渊不同,并不擅于背诵文句,但是内容既是武学心法,那就
十分契合向扬所长,一路记了大半,十分流顺。

  这「寰宇神通」,包含了极为精微的内息变化,阴阳兼容,正奇相辅,以九
转玄功为基础,能修练成各种奇幻内功,与其说是一门内功,不如说是一篇精进
原有内功,使之更加包罗万象的运用法门。倘若修练之时,本身没有深厚内力为
根基,那便如造屋巧匠没有建材,如何能建构屋宇楼房?是以华玄清收了向扬、
文渊为徒,却没有先传授寰宇神通,便是因为寰宇神通并非扎根,而是应用之故,
倘若直接修练寰宇神通而舍弃九转玄功,那是舍本逐末之举了。

  「寰宇神通」博大精深,到了午时,仍未转述完毕。任剑清、文渊等人守在
房门之外,等着两人转授武功结束。赵婉雁默默地看着门板,柔肠百转,心道:
「向大哥,我……我还能跟你在一起多久呢?要是爹爹派人找到我们,我怎么办?
你又要怎么办?我不能离开爹爹,也不能离开你……」

  她正为了来日之难发愁,忽见小白虎从楼梯处奔了上来,「哇呜」一声呼叫,
往她脚边直扑。赵婉雁漫不在乎地抱起小白虎,轻声道:「宝宝,你说我该怎么
办?」

  小白虎被她抱着,仍是不住呼叫。赵婉雁微觉奇怪,低声道:「宝宝,别叫
啦,安静一点,向大哥在房里专心呢。」小白虎却跳出了她怀抱,仍然连声叫唤,
右前脚不停拍地,似乎在催促着什么。

zxc8888 2009-3-20 19:22

              (一百一十二)

  正在此时,客栈外隐隐传来人马喧闹声,蹄声杂沓,越集越多,顷刻间如潮
涌至,众人虽在二楼,也是听得清楚。只听一个响亮的男子声音叫道:「贼人就
在这里,各队分路包抄,不可走脱一人!」听这声音,正是龙驭清之子龙腾明。

  他大声指挥呼喝,乱蹄声迅速包住了客栈周遭。

  众人心中暗惊,万万不料韩虚清等人才离开不久,皇陵派就找到了这儿。小
慕容低声道:「我先去看看来了哪些人!」脚下一轻,疾步抢到木阶旁,探头往
楼下望去。才看了一眼,小慕容立时抽身一退,匆匆奔回文渊身边。文渊道:「
怎么样?」小慕容急道:「糟糕之极,龙驭清也到啦!」

  任剑清对着房门叫道:「向兄弟,背完了没有?」却不闻向扬回应。只见华
瑄开门出来,又关上门,轻声道:「任师叔,向师兄正想得出神呢。」

  任剑清道:「现下不是参详武功的时候,先背好再说。他背完没有?」华瑄
摇头道:「不知道啊,向师兄看得好专心,根本不说话……」

  忽见一个锦袍青年窜上楼来,身法矫捷,一上得楼,立时站定,架势稳凝不
动,气度非凡,喝道:「果然在这里!看你们还能躲到哪里去?」说话之间,楼
梯上响起几声沉稳的脚步声,一个身穿杏黄道袍的道士缓步走了上来,目光扫视,
停在赵婉雁身上。赵婉雁一见那道人,猛然吃了一惊,不自觉地后退一步,颤声
道:「陆……陆道长!」

  陆道人眼中精光一闪,身形陡变,掠过龙腾明身边,往赵婉雁身前走去。这
几步看似寻常,却是极精妙的道家步法,似缓实急,步伐中身有飘然之意,三步
之间,已来到赵婉雁身前五尺。文渊眼明手快,脚步错动,拦在陆道人之前,道
:「道长意欲何为?」

  陆道人停步不前,道:「郡主,王爷已亲自来到,就在客栈之外相候,命贫
道请郡主回府。」赵婉雁没想到担心的事情,居然转眼间便成事实,登时慌了,
又退了一步,倚到了墙边,低声道:「陆道长,爹……爹爹怎么交代向大哥的事?」

  陆道人眉头一皱,见赵婉雁神情满是忧色,自也猜到了她担心之事,稍一默
然,道:「郡主,向扬等人大闹京城,擅闯皇陵,不只与皇陵派为敌,也是与王
爷为敌,实是不可容赦。」赵婉雁身子一晃,身子凉了半截,颤声道:「陆道长,
你也要捉拿向大哥?」只听一个严厉的声气说道:「当然要捉!」

  这话传来,便见两人同时走了上来,一是皇陵派掌门龙驭清,一是靖威王赵
廷瑞,接着景陵守陵使卫高辛、康楚风、康绮月等皇陵派门下人物,颜铁、柯延
泰、邵飞一众王府护卫,分别布满二楼长廊各处,一楼也全是兵士及皇陵派的门
人,少说也有千百之众。

  任剑清哈哈大笑,道:「大师兄,你好本事,居然找到这里来了,不过到今
天才找到,似乎还是慢了一些,是怎么找到的?」龙驭清哼了一声,紧紧盯着任
剑清。赵廷瑞微微回身,道:「颜先生,那姓向的小贼,并不在此处啊,怎么回
事?」只听颜铁沙哑的声音说道:「的确在此,想必躲了起来。」

  文渊心念一动,暗道:「原来是颜铁发现了我们。到京城以来,一直没人见
到这个铁人,不知他受了什么安排?」想着想着,文渊环视周遭,又想到一事,
朝小慕容轻声道:「有没有见到黄仲鬼?」小慕容一怔,眼珠四下打转,摇了摇
头,道:「这可奇了,龙驭清手下最厉害的是黄仲鬼,那天不在长陵,今天也不
带着过来,倒古怪了。」

  赵廷瑞见到赵婉雁,眉头一紧,道:「婉雁,过来吧。」赵婉雁低声道:「
爹爹,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向大哥?」赵廷瑞道:「这小贼如此可恶,图谋不轨,
将这任剑清劫了出去,闹得满城风雨,自然不能放过。别说了,快快过来。」赵
婉雁娇躯一震,凄然道:「爹爹,你……你……你要杀向大哥,我就不回去了。」

  赵廷瑞怒道:「荒唐!婉雁,这个小贼不过是亡命江湖之徒,本来便配你不
上。我曾经要收他作王府中的护卫,是他不知好歹的拒绝了。婉雁,你是郡主之
尊,自当匹配王公贵族、名门子弟,怎可跟着这个低三下四的小贼?」

  任剑清听他左一句小贼,右一句小贼,不由得心头火起,陡然霹雳般大喝一
声:「赵廷瑞,你嘴巴放干净点,向扬是我任剑清同门后辈弟子,任某可不许你
胡乱辱骂。有本事的,就上来跟任某拆上三招,走得过三招随你骂,没本事的,
闭上鸟嘴!」他这一发怒,双眼瞪得有若铜铃,站在当地,脚下木板地喀啦作响,
似乎要一片片翻了起来。赵廷瑞被他一瞪,心生畏惧,不由得后退几步,仿佛气
也透不过来。

  龙驭清冷冷地道:「赵王爷身分尊贵,自然不能跟人动手。任师弟,你想找
人动手,只有我们来过几招。」任剑清笑道:「你现在带来的这些手下,没一个
打得过我,既然你出手,那是再好也没有了,咱们打个天昏地暗,再让你把我捉
回去罢!」

  两人话才说完,只听「砰」一声大响,瞬息之间,龙驭清和任剑清四掌相击,
已然拼了第一招,各退一步。两人本来相隔数丈,可是一霎眼间,竟已各出猛招,
却是谁也没看清两人如何出手。

  任剑清藉着一退之势,身子滑至文渊身边,声音压得极低,道:「快走!两
个不会武功的丫头,待着只会手忙脚乱,趁我缠住他,突围出去!」文渊叫道:
「任师叔,不行!」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下去,任剑清右脚一点一弹,又已攻了上
去。

  龙驭清沉声呼啸,双掌之间隐隐发出雷动之声,两相呼应,便如阴霾之中雷
声隆隆,电光肆虐,「寰宇神通」的沛然内劲流转数匝,一掌缓缓劈出,竟尔发
出「磅磅」连声闷响,掌力大得惊人,乃是九通雷掌中的猛招「雷车奔轨」,真
气凝重胶结,好似山岳缓移压至,随着龙驭清手臂渐渐伸直,磅磅之声越来越是
沉重,木板地面啪啦轻响,现出道道裂痕。

  任剑清知道当龙驭清伸直手臂,雷掌威力便会如山洪决堤一般爆发而出,此
时龙驭清重叠了层层后劲,掌上威力不知强到什么境界,自己能否接下,更无把
握,当即大吼一声,抖擞精神,身形腾空而起,喝道:「文兄弟,快走,日后自
有相见之日!」右腿凌空一踢,足尖指着龙驭清连划三个小圈,左膝屈起,霎时
蕴含了重重功劲,忽然之间白气蒸腾,似有云烟缭绕。

  这门武功文渊从未学过,一见架势,只觉颇有印象,待见白烟发散,登时想
了起来,叫道:「云龙腿!」

  猛听轰然一声巨响,龙驭清这招「雷车奔轨」已然出击。任剑清大喝一声,
右腿下沉,左腿虚向上空一踢,紧跟着右腿急腾而起,内劲已全数贯注于左腿之
上,犹如神龙划破天际云霄,直朝龙驭清掌力踢将下来。这一腿由上而下,并非
正面直撄雷掌之锋,两道惊世骇俗的功力撞在一起,犹如旋风狂飙,逼得旁人气
息不顺。紫缘和赵婉雁站得甚远,却也禁受不起,只觉劲风刮面生疼,急忙举袖
转头相避。

  文渊、陆道人、龙腾明离两人最近,这掌腿功力相拼,余劲冲向四方,三人
各自运劲相抗,并不受损。任剑清一脚踢下,看似踢在空处,其实已重重迎击了
这一招,借力一翻而起,半空一个跟斗,顺势在天花板猛踢一腿,大片沙尘登时
簌簌而落。任剑清哈哈大笑,道:「这间客栈清扫不周!」这「周」字一说出口,
双腿连环踢出,劲力刚猛,身在半空,招数却灵动矫矢,腿法绵绵不绝,着着进
逼。

  龙驭清一掌劈出,另一掌却也暗藏四分功力,暴喝一声,朝天一连十余掌,
攻得快,守得更快,将任剑清的云龙腿法一招招挡了开去,真气一提,飞身而起,
追加一掌。任剑清屈膝沉劲,右腿一个膝撞下去,硬接了这一招,左腿跟着连踢
三招,分攻龙驭清双肩和胸口。龙驭清脸色一变,双臂一圈,猛然发出「寰宇神
通」内力,震开任剑清。任剑清接连两个后翻,轻轻落地站着。龙驭清轻振双手,
任剑清脚步微微抖动,两人脸色都甚是凝重。龙驭清哼了一声,道:「好,功力
复原得这么快。」任剑清扬起一笑,道:「好在你没先废了我的功夫,算你倒楣。」

  这「云龙腿」是任剑清毕生研习的绝招,威力之强,绝不在「九通雷掌」之
下,同为至为深奥的上乘武学。这路腿法必须修练成极灵巧之招式,半空中旋身
连踢、双腿连环追击,都是各派腿法所万万不及的精妙绝招,变化多端,是以为
「云」;内力精纯刚猛,纵控自如,曲直随心所欲,得以展现于绝妙招数之中,
是以为「龙」。内外功夫,缺一不可,正是「若龙之灵,则非云之所能使为灵也。
然龙弗得云,无以神其灵矣」。

  这几下过招快捷无伦,招招令人震慑,旁人无不惊于两大高手的功力,一时
四下鸦雀无声。文渊初次见识任剑清的真实功夫,不由得惊佩无已,心道:「当
日任师叔追赶黄仲鬼,我只见到他几招腿法,没瞧出其中奥妙,岂知威力如此难
以想像。这功夫师父虽也使过,可是单论任师叔的腿法造诣,显然更在其上。那
吴公公的「连环百足」腿法,可与任师叔有霄壤之别了。」

  他尚自惊叹于任剑清这几招神妙难言的腿招,居然对付得了龙驭清的「九通
雷掌」,忽然眼前一花,一道凌厉掌劲直逼而至,龙腾明已不声不响的对他动手。

  文渊身随意动,以「蝶梦游」身法轻轻避开,拱手道:「龙兄,今日又要请
你赐教了。」龙腾明哼了一声,喝道:「这次韩虚清不在,再没人来救你了!」

  说着右臂一圈,呼地一掌击来。

  文渊心道:「本来也未尝要韩师伯相助,难道我斗不过你?」正待出手拆招,
忽然「砰」地一声,一道门板横飞过来,直冲龙腾明身侧。龙腾明吃了一惊,转
身一掌拍去,将那扇门板轰了个支离破碎。一掌过去,龙腾明只觉手臂微微酸麻,
门板上所附内劲竟然极是厉害,不禁一惊:「颜铁说大慕容已然离去,还有其他
高手埋伏?」

  向着门板飞来处一看,却见一个青年站在一间房门内,四下木屑飘散,左掌
正对着自己,不用说,正是他发劲震飞了这扇木门。只见他缓缓步出,神采昂然,
道:「要较量功夫,不如让我向扬来领教,练的同样是九通雷掌,比起来痛快得
多!」左掌握起成拳,炸雷般一声微微爆响,半空木屑纷纷震开,不落其上。

zxc8888 2009-3-20 19:23

              (一百一十三)

  龙腾明威势受挫,心中大愤,喝道:「好,本少爷倒要瞧瞧你有多少斤两?」

  双掌一拍一分,「霹」一声厉响随之而起,当先抢招,瞬息间拍出重重掌影,
每一掌都有破碑裂石之威,往向扬周身各路招呼过去。

  向扬喝道:「来得好!」一收左拳,身子凝然不动,右掌虚握拳形,对正龙
腾明来势,不避不闪,将经脉真气聚于右手掌心之中。龙腾明猛然起疑:「九通
雷掌要旨在于迅猛奋进,何以这小子并不抢攻?」但他自恃掌力刚猛,又曾得父
亲传授「寰宇神通」的精深秘诀,一动念间,便把这些疑心抛去九霄云外,暴喝
声中,无数雷掌已攻至向扬身前。

  忽然之间,向扬右脚朝左一划,侧转半身,右臂陡然向前疾伸半尺,竟然后
发先至,抢入了龙腾明密集如雨的掌法中央,虚握着的右拳骤然吐劲,五指倏地
张开,于掌心积蓄升华的深沉内力悍然爆发,由静至动,毫无变化征兆,真如惊
雷一闪,震撼天地。这一招「春雷百卉坼」威力无俦,在龙腾明掌法破绽之中突
然出击,登时将所有掌劲同时震散,一招间溃不成军。

  龙腾明骇然大惊,双掌未能击中向扬,胸口已然麻木窒碍,被向扬这隔空一
击震飞出去,「春雷百卉坼」的劲力全部倾注在他身上,一长串鲜血从向扬身前
三尺直带出去,「匡啷」一阵声响,龙腾明撞毁走道木栏,半空中吐成一道血桥,
飞坠一楼正堂。

  皇陵派众人惊呼声中,堂上一道白影飞闪而出,纵身跃起,一手拦腰止住龙
腾明坠势,却仍轻飘飘地不住上升,有若乘风,带着龙腾明回到二楼廊上,扶住
他不致摔倒,轻声道:「少爷,还好么?」语音清脆之中,带着些许柔婉,却是
女子。龙腾明受此重击,内息乱成一团,一时说不出话来,连吐几口鲜血,急促
喘气,对向扬怒目而视。

  龙驭清见到向扬使出这么一招,不由得惊异万分,心道:「这小子居然使得
出「春雷百卉坼」这等绝招,难道他已经修练了「寰宇神通」?可是当日我震伤
这小子,他身上明明只有九转玄功的内劲,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春雷百卉坼」,乃是九通雷掌中极为高深的一招,要旨在以静制动,只
要时机拿捏得准,一招劲力发出,可破千招万招,走的是以拙驭巧路子。这一招
必须有极纯熟的「夔龙劲」修为,方能施展得宜,龙腾明自身便尚未修练成功。

  向扬的武功,本来只与龙腾明在伯仲之间,绝难一招击退龙腾明,这一掌居
然一击功成,向扬自身也是惊喜交集,心道:「寰宇神通,确是妙用无穷。」

  他从华瑄处知晓了寰宇神通的秘诀,潜心熟记之余,同时也自然而然地加以
参悟,虽然因敌人骤然来袭,未能通篇领会,却已将口诀牢记在心。神功深奥,
向扬自然无法在片刻之间融会贯通,但是出手之时,却在无意间使出了平日苦练
未成的绝招,竟是已经将「寰宇神通」中,天地循环、造化变幻的诀窍运用在九
通雷掌的刚劲之中,刚中有柔,柔中有刚,境界更胜龙腾明一筹,龙腾明轻忽之
下,登时吃了大亏,狼狈之极。

  赵婉雁见向扬一现身便击退强敌,芳心亦喜亦忧,叫道:「向大哥!」

  向扬身形闪动,奔到赵婉雁身边,护在她身前,低声道:「婉雁,你来决定,
要跟令尊回去,还是我带你走?」赵婉雁怔了一怔,低下头去,极细极细地道:
「我……我好希望你们不要相斗,可是,似乎已经不可能了……」说着说着,眼
圈儿已自红了,轻轻叹了口气,道:「向大哥,我……我听你的,你觉得怎么样
比较好,我就怎么做。」向扬好生为难,心道:「我当然希望你永远在我身边,
可是你若不能割舍父母,我又怎能忍心就这样带你离开?」

  忽见一道青光闪动,来势奇险,一瞬间直逼向扬胸膛而来。向扬立时惊觉,
左臂抱住赵婉雁,脚下错动,堪堪避过,定睛一看,却是陆道人出剑相攻。赵婉
雁惊道:「陆道长,不要!」陆道人凛然道:「郡主,王爷有令,贫道非杀此人
不可!」向扬双眉一挑,单掌护身,喝道:「好,有本事就放马过来!」

  赵婉雁眼中泪水滚来滚去,颤声道:「陆道长,别这样,从小你就很疼我的,
我说什么你都答应,你……你别跟向大哥打,我不想看到这样啊!」

  陆道人长剑一挺,青锋直指向扬,皱着眉头,似乎犹疑不定。向扬知道陆道
人剑法圆熟,内力攸长,一旦与他交手,极难取胜,非耗成久战不可,此时敌众
我寡,哪有余裕跟他大战?只盼赵婉雁能打动陆道人的心思,留情罢手。

  突见陆道人双眼一瞪,道:「向扬,贫道与你无冤无仇,本来不必置你于死
地。若在平时,看在郡主的面子上,贫道自然不与你为难。可是今日情况不同,
我不杀你,便是不忠于王爷,你认命罢!」话声甫毕,「咄」的一声,手中长剑
一圈一振,白芒飞闪,直取向扬中宫,极其猛恶凌厉。

  向扬见他仍要动手,一场恶斗势在难以避免,当下提气长啸,「九通雷掌」
一掌拍出,掌劲与剑上真力一交,长剑离向扬尚有数尺,已然震得滑了开去。

  陆道人变招奇快,剑锋兜转,银光起弧,朝向扬腰侧划去,端的是狠辣无比。

  向扬抱着赵婉雁避开剑路所至,正要发掌反击,忽见身前人影一晃,文渊已
飘然来到,拔剑出鞘,「铿」地架开陆道人连绵剑势,叫道:「师兄,你快带赵
姑娘走!」

  陆道人毫不放松,脸上白气变幻,使上「三清归元真诀」,剑上内劲逐渐加
重,招数连环不绝,奥妙难测。

  文渊曾与陆道人交手,知道他出手严守法度,招式虽然厉害,但全是正派武
功,没有暗算人的阴险技俩,当下放心施展所习武诀,「潇湘水云」「庄周梦蝶」

  「鹤舞洞天」等神奇功法交替为用,妙着层出不穷,陆道人虽然武艺精湛,
一时也难占上风。向扬看出文渊并无败象,心道:「龙驭清不必说,便是龙腾明、
陆道人、颜铁等人,也均非易与之辈,想要力战脱困,希望甚是渺茫,与其久战,
不如先攻首脑。」当下看准赵廷瑞所在,猛然飞跃而起,疾如鹰隼,一手探去,
要将赵廷瑞一招制服。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一旦制住赵廷瑞,靖威王府的一众护卫便不能轻举妄动。

  可是赵廷瑞既然亲身前来,岂会不加防范?向扬身子尚在半空,已有四名铁
甲卫士飞身扑来。向扬左手抱紧赵婉雁,右掌连拍四道厉劲,震开来袭卫士,自
己却也已落下地来,立刻有柯延泰和邵飞领着大批护卫蜂拥而上。赵婉雁已是没
了主意,不敢再看父亲,只得倚在向扬怀里。向扬将「九通雷掌」使开四方,威
势奇猛,王府护卫无一能够埋身,可是敌人源源而来,成了一道道人墙,实难攻
到赵廷瑞身前。

  那边小慕容和华瑄护在紫缘身边,一鞭一剑盘旋来去,远近兼能攻守,三女
一时并无险象。紫缘远远看着文渊与陆道人战况,每听一次双剑交击之声,心中
便忍不住重重一跳,只有不住默默祷祝,盼文渊快快得胜。便在此时,康楚风、
康绮月攻了过来,铁笛琵琶,各挟劲风攻来。华瑄挥鞭逼开两人,叫道:「慕容
姐姐,交给你!」小慕容道:「好,你保护着紫缘姐!」

  一说完,小慕容轻轻飘身而出,一柄短剑如微风翻荷,浮光掠影,正是「霓
裳羽衣剑」的奇巧剑招,袖拂带飘之处,往往有剑刃闪逝,实令人防不胜防。康
家兄妹的「狂梦鸣」虽具惑心奇效,但是于此混战之中,音律反会害到自己人。

  既然长技无法得施,单凭真实功夫,登时被小慕容逼得节节败退。

  卫高辛见康家兄妹不敌小慕容,鼻孔冷哼一声,道:「好个小慕容,待老夫
来教训你!」大步上前,猛然一举右手,五指紧并成手刀之形,「神兵手」星芒
电闪也似劈将下来。小慕容陡觉来势锐利,心里吃惊,连忙让开,心道:「不好,
这家伙功力显然比我深得多,硬拼不得,只有跟他灵活打。」当下打定主意,使
着小巧绵密步伐,搭配「霓裳羽衣剑」,和卫高辛的险恶外家功夫游斗拖延。

  华瑄则使动长鞭,以「八方风索」中东方之风「明庶风式」缓缓绕动鞭身,
看似一缕轻烟凝聚飘旋,真气流转,劲在鞭先,皇陵派众弟子、王府兵士迎了上
来,均为鞭上暗劲所逼迫,有的震退数步,也有功夫差的,当堂跌了一交。

  忽听得铿铿几声金铁交鸣,众人让开两旁,颜铁缓缓走来。华瑄心中打了个
突,大为焦急,心道:「糟糕,是这个铁怪物!他不怕我的鞭子,这……这该怎
么办才好?」正慌乱间,颜铁已走到近处,「鏮啷」一声,一手疾往鞭梢抓去。

  华瑄鞭法灵动,手腕陡然一翻,「啪」地一鞭打在颜铁手腕之上,衣袖破裂,
现出黑沉沉的护腕铁具。颜铁双臂先后探出,一式接着一式,华瑄手中鞭子纵然
变幻无方,但是在颜铁全身护具之前,实是无用武之地。华瑄忽然想起昔日与颜
铁比拼内力的景象,脸上微红,暗道:「那次纯属侥幸,作不得数的。现在四面
环敌,要是跟他比拼内功,一定马上被人暗算了。」

  当日华瑄与颜铁交锋时,小慕容空有一身武艺,只因内伤沉重,需要华瑄照
料,华瑄难以全力应敌。此时再次面对颜铁,却要护着不会武功的紫缘,情况可
说半斤八两,甚至危急过之。拆到二十招上,华瑄所使长鞭已被颜铁双掌抓住,
分扯左右,指套边暗藏的利刃一绞,将鞭身切成了三段。

  华瑄失了兵器,更加穷于应付颜铁凶猛来势,只得使开掌法挡架。众兵士见
她已无长鞭,难以照顾紫缘,纷纷朝紫缘围去。华瑄大惊,急忙退到紫缘身前,
暂且不理颜铁,出掌将接近的卫士一一击退。哪知颜铁身法诡异,趁着华瑄这一
分神,已绕了个大圈,转到了紫缘背后,一把捉住紫缘后颈,拉了过去。紫缘缓
缓垂下了头,已被颜铁不知用什么手法击昏。

  华瑄大急,指着颜铁叫道:「放开紫缘姐姐!」颜铁嗓音沙哑,冷冷地道:
「这位姑娘是小王爷看上的人物,我要将她待回去献给小王爷,岂能放了?」说
着身子一晃,双脚好似装了弹簧,突然向后弹出丈余,倒退着跃下一楼。华瑄惊
叫道:「紫缘姐姐,紫缘姐姐!」紧跟着纵身跳下,抢了上去。颜铁回过了身,
带着紫缘急奔出门,便要离开客栈。

  赵廷瑞在楼上看得分明,大为诧异,叫道:「颜先生,你去哪里?」颜铁竟
不回应,直奔出去。围在外头的都是靖威王手下的军兵,职位不及颜铁,见他奔
来,虽然不知何以,仍然让开了路。华瑄见他掳走紫缘,心中大急,紧追在后,
众兵士想要再次围堵,却早被华瑄穿了过去。

  颜铁出了客栈,头也不回,直往西边飞步而去,一长串金属碰撞声响个不停,
街上百姓皆侧目来看。华瑄一心救回紫缘,一时没想到自己兵刃已失,胜算更加
渺茫。忽然之间,华瑄想起一事:「他说要把紫缘姐姐带去给那赵平波,那不是
该往京城去吗?可是……他往西走,那不是刚好相反?」

  想到这一点,华瑄心中惊疑不定,却又不能不追,可是使尽全力,始终无法
追及颜铁。一前一后追赶下来,已经出了市镇,不见人烟。

  颜铁忽然停步,不再奔行,却原来是一条河流拦在前头,到了河边。华瑄追
将上来,登时觉得四周景致颇为熟悉,却是昨夜诸女前来洗浴的河畔,上游十来
丈远,可见昨晚石娘子和蓝灵玉所在的大石。

  颜铁缓缓回身,道:「你追来做什么?」华瑄喘了口气,略一运气调息,道
:「我来救紫缘姐姐!」颜铁道:「你没有鞭子,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何况这小
姑娘在我手里,你要是轻举妄动,我可不担保她没有什么差池。」

  华瑄更加急了,道:「你武功这样高,怎么还要用人质威胁?你放开紫缘姐
姐,我们光明正大的打一次。」颜铁道:「为什么要光明正大?我偏偏要当卑鄙
小人。」

  华瑄听他说这话时几无抑扬顿挫,脸上铁面具的双眼细缝之中,仿佛可见一
丝诡谲的气氛扫视在自己身上,不禁心底一寒,说道:「你想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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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一十四)

  只见颜铁左手抓住紫缘后颈,将她微微提起,道:「这个紫缘是天下闻名的
美人,不知有多少男子为她倾心。如今既然落在我的手里,若是就这样交给小王
爷,岂不可惜?」右手一张,放在紫缘腰侧,慢慢移往前方,五只裹铁手指往她
腹上摸去。

  华瑄大惊,叫道:「你干什么?不可以!」正要冲上前去,却见昏迷的紫缘
蛾眉紧蹙,似乎十分痛楚,却是颜铁左掌运劲逼入紫缘体内。颜铁道:「你要是
敢走上前一步,我立刻将她震死。你的武功不可能一招间将她救走,她是必死无
疑。」

  华瑄迫于无奈,只得停步,叫道:「你……你不要伤害紫缘姐姐!」颜铁道
:「你不过来,我自然不会伤害她,只会让她好好享受一番。」说话之间,右手
已直接在紫缘双腿之间的裙子上下抚摸,对紫缘的身体开始了侵袭。华瑄睹见颜
铁如此邪行,只急得满头大汗,咬牙切齿,如何搭救紫缘,却是没个主意,心里
只想:「怎么办,怎么办?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恶人欺负紫缘姐姐,可是……可
是该怎么做?」

  颜铁在紫缘身上轻薄一阵,手掌突然停了动作,放在紫缘胸前,道:「你想
不想救她?」华瑄听他一说,立即冲口叫道:「当然想!」颜铁道:「好,那么
脱下你的衣服。」华瑄一听,身子微颤,道:「我……我?」颜铁说道:「我现
在兴致正高,这紫缘身子柔弱,说不定会被我弄死,倒不好向小王爷交代。你的
武功底子甚好,看来适合大干,不如由你来代替她。要是让我干得顺心,我可放
了这紫缘一马。」他口称「兴致正高」,可是声音仍是沙哑难听,语调也殊无变
化,加上一张冷冰冰的铁面具,更令人感到说不出的诡异。

  这番话说得华瑄心跳如狂,又是气愤,又是彷徨,骂道:「你……你好下流!」

  颜铁道:「随你怎么说,你脱是不脱?我把这紫缘干死了,仅需把她抛在河
里,小王爷也不能知晓,只是拿不到奖赏了。可是在你们而言,可要终身含恨了。」

  华瑄与紫缘相处以来,感情甚笃,加上小慕容,三名少女亲似姊妹,哪里能
眼看着紫缘遭此大难?面对颜铁的威胁,华瑄惶惑无计,当真不知如何是好,芳
心不住思量:「这个颜铁说的话,有几分可以相信?他说要用我交换紫缘姐姐,
可是又怎能保证他真的会放了紫缘姐姐?只怕他要把我们一起欺凌了,那……那
我还是救不出紫缘姐姐啊!」

  颜铁见她犹豫不决,便即说道:「你不回答,我可不想等了。」一伸手,猛
然扯下紫缘的裙带,双手抱住了那纤纤柳腰,要将她下体衣物卸去。华瑄吓得花
容失色,惊叫道:「不要,不要!紫缘、紫缘姐姐!」再也忍耐不住,朝着紫缘
飞奔过去。

  可是颜铁极是机警,华瑄身形一动,一只铁臂已然架住紫缘咽喉,哑着声音
叫道:「退开!」以颜铁的功力,只需用力一箍,紫缘定然承受不住,就此香殒
玉碎。此时颜铁稍加施力,紫缘登时「呃」地一声,虽在昏晕之中,仍难过得发
出呻吟。

  听得紫缘苦楚的声音,华瑄不敢再往前去,只有停在原地。她心思纯真,自
知决计及不上颜铁的阴沉慎密,只得低声下气,哀求道:「颜先生,拜托你放了
紫缘姐姐,她……她又没得罪你啊。」颜铁嘿嘿嘿冷笑三声,一手摸了摸紫缘滑
嫩的脸蛋,道:「她生得美丽,就是罪过。你也很美,罪过已经不小,加上在杭
州结下的梁子,其罪更大。我数到三,你再不脱去衣裳,我马上奸了她。一!」

  华瑄内心交战,泪珠盈眶,既不能让紫缘受辱,也不愿自己的贞节如此坏在
恶徒手里,然而孤立无援之下,又有何法可想?心绪混乱之际,却听颜铁叫道:
「二!」

  看着不省人事的紫缘,华瑄胸口绞痛,心想:「紫缘姐姐曾经被人凌辱,好
不容易文师兄才开导了她,我绝不能再让她受难了。」颜铁见华瑄始终不语不动,
当即叫道:「三!」华瑄身子一颤,闭上了双眼,几滴泪水断线珍珠般滑落双颊。

  颜铁冷冷地道:「很好!你看清楚了,我现在就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着「嘶」地一声,将紫缘的衣衫扯破了一大块,露出了胸前美妙的曲线。

  华瑄一跺脚,抹去眼泪,哭叫道:「我脱……我脱!你……你一定要放了紫
缘姐姐!」

  耳听华瑄终于屈服,颜铁似乎甚是兴奋,发出一两声极其难听的怪笑,道:
「你要让我满意,我才能放了她。脱吧,我等着看。」华瑄心中羞耻难言,一双
小手颤抖着拉住腰带,慢慢松开,不住对自己说道:「别慌,别慌!只要引得他
放开了紫缘姐姐,就有机会跟他拼命。现在暂且忍一忍,或许能跟紫缘姐姐一起
脱险的。慕容姐姐对付那唐非道,不也是平安无事了么?」脑海里突然又闪过一
个念头:「要是没有成功,我就会被他污辱了,那……那怎么办?」想到这里,
华瑄不敢多想,急忙摇头,用力阖上了眼,偏过了头,解开了衣带。

  颜铁盯着华瑄,道:「全部脱掉。」华瑄咬着下唇,脸颊火红,羞得难以动
作,勉强除却了外衣,上身留下一件蓝缎肚兜,双肩胜雪,臂如润玉,未曾尽显
身材,已然美得不容瞬目。颜铁微微点头,只因隔着面具,不知他神情如何。

  在华瑄想来,反击的唯一机会,便是趁颜铁放开紫缘,前来对己轻慢之时。

  可是虽说如此,要她在文渊之外的男子面前宽衣解带,终究太过羞人,僵硬
地脱去裙子之后,白嫩的双腿几无掩蔽,全身仅存肚兜鞋袜,脱到这里,华瑄脸
上红如丹枫,低头噙泪,羞得再也不能动手。

  颜铁不耐起来,道:「快脱,快脱!」华瑄颤声道:「我……我不行……你
想看,你来脱吧。」她实在羞于接受颜铁的目光侵犯,只盼他前来亲自动手,便
可寻隙相攻。

  颜铁却道:「不脱?没关系,总之你是要给我干的。现在开始,我说的话,
你要是违抗,让我不满,你的紫缘姐姐就有苦头吃了。」华瑄脸色一变,道:「
这……这样……」颜铁道:「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说毕,一掌按在紫缘心
口,紫缘的脸庞突然大为苍白,浑身颤抖。

  华瑄大声惊叫,道:「不要!」颜铁道:「那么你得乖乖听话。」华瑄没有
法子,只得点了点头。颜铁也点点头,道:「很好。你现在站在那里,不许乱动。」

  华瑄心下疑惑,但是站着总比叫她脱衣来得简单,当下直挺挺的站着,只是
不明所以。

  颜铁慢慢蹲低身子,在河边抓起了一把石头,有大有小,各不相同。突然一
扬手,一颗鹅卵石直飞出去,打向华瑄胸口。华瑄一惊,眼见石块来势急劲,自
然而然地侧身一闪,那石块落了空,又飞出两丈,掉在地上滚了几滚。

  颜铁大怒,道:「我叫你不要动,你听不懂吗?」说着掌上使劲,这次紫缘
剧烈咳嗽,数声不止,突然咳出一口鲜血,虽然不多,华瑄却已吓得魂飞魄散,
急忙叫道:「别……别这样!我……我……对不起!我不会再动了……」

  颜铁这才收了掌劲,又打出一颗石头。这次华瑄不敢再躲,石头重重打在她
胸口「玉堂穴」上,一股怪异内劲胶结其中,华瑄但觉内息一乱,难以运转,这
一下飞石力道又是极强,打得她向后一跌,差点摔倒。颜铁手中石块飞快打出,
接连击中华瑄手足几处大穴。华瑄「玉堂穴」被封,真气无损,却已不能运行自
如,手脚要穴受制,虽能动作,却也是劲力全失。待得华瑄惊觉颜铁意图,为时
已晚,登时心里一寒,几欲哭了出来:「他……他好奸诈!他怕我还会反击,用
紫缘姐姐要胁我,先封了我的穴道,飞石打穴,根本不必近身,我连拼命的机会
都没有。我……我真的没办法了……」

  论到心机,华瑄实在太过纯真,虽然设想了对付颜铁的可行之道,却没料到
颜铁魔高一丈。华瑄穴道被封,自然无法趁隙偷袭,这么一来,成了俎上之肉,
颜铁更无顾忌,嘿嘿一笑,将紫缘放在乱石堆上,往华瑄一步步走了过来。

  华瑄见他逼近,又是害怕,又是着急,只想转身就跑,却又不能放下紫缘不
管,颤声说道:「你说过了,要放过紫缘姐姐的,可……可不能食言。」颜铁冷
冷地道:「只要你让我干得愉快,当然会放。」两只为铁所护的手臂先后探出,
一手抓住华瑄的肩,另一手抓住肚兜前襟,却不直接扯落,只是向下拉去,两颗
俏丽的粉红圆点一颤而出,稍稍摇晃,便即停止。颜铁将肚兜卡在华瑄双乳下缘,
那对羞涩的小山峰被托得比平时高耸了些,形状也更突出,显得越发诱惑人心。

  华瑄娇躯暴露,又气又羞,眼睫挂泪,轻声啜泣,低声呜咽道:「文师兄…
…救我……」颜铁道:「文渊那小子身陷重围,此刻早被乱刀分尸,没人会来救
你的。」华瑄心中一震,急叫道:「骗人,你胡说!文师兄不会有事的……」

  忽然颜铁用力一推,华瑄猝不及防,被狠狠向河边乱石堆推了过去,跌在地
上。此刻华瑄功力受制,这一下摔得好不疼痛,正想撑地站起,忽然背上一重,
已被颜铁骑在后腰,两只铁手压住她的头,便往河中压落。

  在颜铁双手压迫之下,华瑄的头根本抬不起来,闷在水中,险些岔了气,十
分难受,虽然奋力挣扎,却是徒劳无功,只觉脑中一阵晕眩,不知不觉中喝了口
水。

  接着「泼刺」一声,颜铁已抓着华瑄的头发,将她拉了起来。华瑄「哈、哈」
地剧烈喘气,脸上已分不清水珠泪珠。只听颜铁道:「你还想会有人来么?」

  华瑄喘着正急,一时说不出话来,趴在地上,无力地呻吟着。

  忽听「铿啷啷」几声响,华瑄右臂被颜铁拉到身后,一圈冰凉的铁环扣在手
腕上。华瑄一惊,叫道:「你……你做什么?」却听颜铁喉间发出极古怪的声音,
接着拉过她的左手,左右手腕紧靠在一起,左手腕也上了铁环。

  华瑄一呆,接着一阵害怕,低声道:「是……镣铐?」颜铁道:「不错,王
爷吩咐,倘若捉到了你们这些乱贼,便先铐上了。」跟着嘿嘿几声,放开了手。

  华瑄用力一挣,只听铁炼声响清脆,两手却无法分开,已经被颜铁反扣在身
后,心头不禁升起一股惊恐之意,颤声道:「不要……不要这样,好可怕……」

  颜铁哪里理会,一手抓在手铐炼子上,用力向前一送。华瑄这时双臂反扣,
被他这么一逼,手臂、肩膀立时骨骼生疼,又催不起护身真气,忍不住大声哀叫
:「痛……啊啊!好痛……呃……啊……」双乳压在石头堆上,也甚是难当,几
乎又要逼出泪来。

  一难未去,一难又来,颜铁另一只手已毫不客气地在她细致的背肌上来回抚
摸。颜铁戴着铁手套,华瑄只觉背上一阵冰冷,忍不住娇躯发颤,「嗯、嗯」地
呻吟出来。只听颜铁道:「很美,很美。假如你早早听话,我也不舍得这样折磨
你。」华瑄痛苦地呜咽着,身心俱感羞辱,只盼这场恶梦赶快过去。

  颜铁见她不再说话,也不反抗,当下放开了炼子,把她翻了过来,脸庞朝上,
仍然骑在她腰间,双手齐下,用力捏了捏她的乳房。华瑄顿时感到胸口像是被几
条铁管缠住,冰寒诡异,力道又大,隐隐有些痛意。此时她脸庞湿透,发际几滴
水露,双颊因羞耻而染成畏惧的淡红,神情楚楚可怜,颜铁似乎也微微震动,口
气稍缓,道:「觉得如何?」华瑄缓缓摇着头,哭叫道:「不知道!你想怎么样,
我都没有办法,可是你一定要放了紫缘姐姐!」

  铁面具中的眼缝陡然现出凶狠神色,颜铁猛地站起,道:「你自身难保,还
多说些什么?我说过要看你的表现。坐起来!」华瑄知道不能抗拒,默默地挺起
身子,坐在石滩上,仍是不住掉泪。颜铁不为所动,拾起一颗拳头大小的鹅卵石,
蹲下身子,分开华瑄双腿,也不掀起肚兜,竟握着石块,往那外人不得探密的私
处塞了过去。

  华瑄陡觉下体受袭,登时惊叫出来:「不……不要!啊、啊……唔啊、啊啊!」

  那鹅卵石受河水冲刷已久,甚是光滑圆钝,可是华瑄的下体何等娇嫩,被这
坚硬硕大的物事硬塞,哪里能够进入,颜铁却又毫不怜香惜玉,一声不响,冷冰
冰的面具上更无表情,手上用力按着,掌心画圆,要将石头送入。

  石头摇晃钻动,对华瑄来说,简直是酷刑肆虐,实在禁受不起,玉体急扭,
香汗淋漓如雨,痛得不停哀鸣:「啊、啊!你……你下流……呃、嗯、唔唔……
啊……呜啊……」华瑄虽然想要挣扎,可是双手已被反锁在后,不能抵抗,身子
稍加动弹,反而更增痛楚。

  颜铁弄了一阵,鹅卵石始终被拒于门外,干脆拿了出来,上面已沾满了华瑄
的爱液,闪闪发亮。那是她抵御外侮的自然反应,颜铁拿来一看,却怪笑一声,
道:「相当湿了,你喜欢这种调调么?」华瑄羞急交加,哀声吟喘:「我……我
没有……啊……荷……啊……」这一下刺激太大,华瑄喘气不休,胸口起伏不定,
形成小小的乳波,娇弱堪怜,令人看着不胜疼惜。颜铁却发出几声狞笑般的声音,
道:「腿张开来,我要干了。」

  华瑄哪肯配合,忍着余痛,竭力夹紧双腿,丝丝蜜液由腿间渗了出来,煞是
绮丽。颜铁道:「你要反抗,只有更加难受。」伸出手,正要扳开华瑄两腿,好
一睹她身上最为珍贵的秘境,忽听快马蹄声,由远而近,约莫十数骑正奔腾而来。

  颜铁似乎吃了一惊,回身探看。华瑄也听到了这阵马蹄声,不觉心中惊喜:
「是文师兄他们脱困来了么?文师兄,文师兄!」

  这批人马来得甚快,转眼间已映入眼帘。当先一人腰系长剑,是个年轻男子,
却不是文渊。华瑄一看,一颗心登时凉了,坠入一片绝望,几乎想放声大哭出来。

  率领诸骑来到之人,竟然是靖威王世子赵平波。

zxc8888 2009-3-20 19:23

              (一百一十五)

  颜铁见到赵平波率众前来,登时停下对华瑄的侵犯,站了起来,回身面对着
众骑来处。赵平波策马驰近,望见紫缘和华瑄躺在河滩,面露大喜之色,笑道:
「颜先生,你干得好,居然能把这两个美人弄来,哈哈,哈哈!」

  颜铁微微躬身,道:「多谢小王爷赞誉。」

  这次皇陵派、靖威王府大队人马围攻任剑清、向扬、文渊等人,赵平波也一
同前往,不但为了一雪败于文渊剑下之耻,同时也要将紫缘夺到手里,以遂杭州
未逞之欲。他武功低劣,不愿轻犯险地,与文渊等正面交锋,是以龙驭清、陆道
人等高手攻入客栈时,他只率领卫士在外包围,四下巡视。颜铁挟持紫缘,引得
华瑄追赶,赵平波一一看在眼里,只是没看清楚颜铁怀中抱的便是紫缘,虽觉奇
怪,却没在意。待得身旁眼尖的护卫想起,上前通报,颜铁早已远去。

  赵平波贪图紫缘已久,既知颜铁劫去的正是紫缘,惊喜之下,快马加鞭地领
着护卫追了过去。此时不止发现颜铁和紫缘踪迹,连华瑄也已落在颜铁手中,赵
平波更加喜得眉开眼笑,眼光不住在华瑄精致无暇的肌肤上转来转去。这一来华
瑄心中越是羞愤,勉力翻过身子,不让胸脯暴露在他眼前。

  赵平波翻身下马,走近前来,笑道:「颜先生,你这件功劳立得不小啊,小
王回府之后,定会升你的职位。」颜铁道:「小王爷,属下不求升官,只乞请小
王爷一件赏赐。」赵平波一心只想快快与紫缘、华瑄两女作乐,哪有心思听颜铁
多说,只是笑道:「这事先且按下,慢慢说来。」走到紫缘身边,见她双目紧闭,
昏迷不醒,不禁皱眉,道:「颜先生,你先将这紫缘弄醒了罢,若是缺了音态神
貌,这品尝佳人的乐趣可就美中不足了。」

  颜铁便即走上前去,手掌按住紫缘肩头,内力送出,紫缘身子一动,轻轻「
嗯」地一声,迷迷糊糊地缓缓张眼。只是这样一下微声嘤咛,赵平波听在耳里,
已然说不出的舒服,笑道:「这真是天上才有的尤物,方有这样美的声音。」一
把抱过紫缘,在她脸上摸了一摸。

  紫缘悠悠转醒,神智一时未复,只觉被人抱在怀中,隐隐觉得胸口有些痛感,
甚为虚弱。睁眼看时,骤然发现眼前之人不是熟悉的文渊,登时一惊,急着想要
挣脱。赵平波哪容她脱出怀抱,紧紧搂住了她的腰,笑嘻嘻地道:「紫缘姑娘,
我们又见面啦,这回你可该好好招待小王了吧?」

  紫缘被颜铁重击之下,一直人事不知,此时清醒过来,惊觉落入魔掌,不禁
仓皇失措,「啊」地惊呼一声,灵秀的眼中现出了恐惧之意。一低头,见到自己
胸前衣衫破裂,更是害怕,脸庞苍白,颤声道:「你……你……」

  华瑄见到赵平波前去侵犯紫缘,心中大急,叫道:「颜铁,你说过只要我…
…我……让你……你就会放紫缘姐姐的,你是武林高手,说话不能不算话啊!」

  颜铁道:「的确不错。不过现下是小王爷的意思为先,我不会动这个紫缘,
小王爷意下如何,却不在我的承诺之中。」华瑄脑中轰的一声,急得流下泪来,
大声叫道:「怎么可以这样!你……你……你是骗子!」她心地善良,虽在急怒
之下,仍然骂不出多么厉害的字眼,这般哭叫,亦只徒显她心中无助。

  紫缘听到华瑄这么说,心中大震,更是用力挣扎,惊叫道:「瑄妹,你怎么
了?怎么了?你……你……」华瑄只因叫得急了,一时气窒,喘了口气,低声呜
咽:「紫缘姐姐,我没能救到你,我……呜呜……我真没用……」

  紫缘急道:「别管我了,你怎么样?你……你还好吗?」华瑄哭道:「我没
事,可是……可是……紫缘姐姐,我……呜……呜呜……我这样……也害了你了
……」

  紫缘听了,稍感放心,柔声安慰道:「瑄妹,别哭了,只要你平安,那就好
了。」回过头来,静静望着赵平波,说道:「世子,你只是想要我的身子罢了,
现下我也不能抵抗,可是请放过华姑娘罢。」

  赵平波侧头望向华瑄,见她已哭成了个泪人儿,犹带稚气的脸蛋显得娇弱不
堪,令人好生怜悯,但是那嫩如凝脂的柔肤展现在外,却更使赵平波欲念大盛,
狡狯地笑了一笑,道:「你们两个都是本世子企盼已久的绝色美人,倘若放过了
谁,可会遗憾终身的。紫缘姑娘,我可要先品尝你的滋味了。」把嘴一凑,往紫
缘两点樱唇亲了过去。

  紫缘气力本来不及赵平波,加上先前颜铁暗劲逼迫,更是无力抵抗,只能任
由赵平波胡来,可是毕竟不能就此束手待毙,急忙偏过头去,不让赵平波得逞。

  赵平波这一下亲到了紫缘的耳际,鼻中似可微闻兰麝之气,不由得欲火如狂,
笑道:「好香,真是国色天香,半点不错!」一把将紫缘推在地上,压了上去,
双手从胸前衣裳的裂缝伸了进去,着手处轻软柔嫩,感受当真美妙绝伦。

  紫缘双唇紧闭,不肯出声,肌肤虽然渗出了点点汗珠,眼神却毫不示弱,静
静地睨着赵平波,绝无屈服之色。

  赵平波正恣意狎玩紫缘的胴体,一个不经意间,与她目光相触,见她脸上仍
是一副淡淡的神情,一双妙目静若幽潭,既无初时的惊慌,也没有一丝悲凄之色,
登觉身子一阵不自在,微感怪异,当下笑道:「怎么不做声了?出点声音,办这
风月之事来,才有情趣哪。」紫缘依然不加理会,答也不答一声。

  赵平波见她冷冷地全无反应,更起争胜之心,嘿嘿笑道:「紫缘妹子,你莫
要逞强,觉得舒爽便叫出来,哥哥我兴致越高,才能弄得你美不可言呢。」他一
边以言语调戏,一边拉扯紫缘身上衣裙,一件接着一件脱去,先是外衣,接着便
是内衫、裙子,终于和华瑄一样,只留下一件肚兜。紫缘虽然奋力想要留住衣物,
但是毕竟弱质女子,无法相抗,一寸寸冰肌雪肤从衣缕之下显露出来。

  这拟似天仙的体态,不只赵平波看得兴奋欲狂,一旁的诸名护卫同样血脉为
之贲张,看看紫缘,又看看华瑄,无不刺激得浑身发热,真恨不得就此扑了上去。

  只是赵平波贵为世子,属下自然不敢逾越造次,只有眼巴巴地远观。

  赵平波吞了吞口水,转头看着华瑄,笑道:「妙极!今天就来个一箭双雕,
让你们瞧瞧我的本事!」抱起紫缘,将她放在华瑄身边,笑道:「两位妹妹,你
们有谁等不及了,可要早点叫出来,哥哥我就不做前戏,直接进入正戏了。」说
话之时,十个指尖到处亵玩挑逗,有时捏一捏紫缘的腿,有时用指甲去搔弄华瑄
的酥胸。

  华瑄羞急交迸,不停扭动身相避,腕上钢铐的铁炼铮铮而响。紫缘伸手搂住
华瑄,低声道:「瑄妹,别怕,我们在一起呢。」华瑄哭叫道:「紫缘姐姐!文
师兄……文师兄在哪里啊!我……我要文师兄!」紫缘心里一阵凄切,颤声道:
「瑄妹,不要哭了,你……你要坚强点,就算我们今天遭此劫厄,还是要活下去,
还能跟他在一起……」

  赵平波听她们说到文渊,心中大为恼怒,暗道:「文渊那小子有什么了不起,
能享受这样的上等货色?哼,我要是不弄得你们哀哀乱叫,可咽不下这口气。」

  想起华瑄一鞭将他击伤、文渊两次相助紫缘,新仇旧恨加上妒火攻心,手下
越来越是粗暴,突然一手抓住华瑄右脚踝,将她下体扯近腰际,淫笑道:「我就
先从你开始,抽上个两百回,再换到紫缘妹妹那里,轮流交替,且看你们谁的床
上能耐高明些?」另一只手伸到了她腰后,稍稍托高私处,在肚兜之下若隐若现。

  华瑄听见此言,又见他双腿间的东西已撑涨了裤裆,拼命使劲想要退开,可
是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吓得花容失色。忽听颜铁叫道:「小王爷,且慢!」赵
平波正在动手解带,听得颜铁打扰,甚为不悦,皱眉道:「干什么?」颜铁道:
「方才属下曾说,希望小王爷能予属下一件赏赐,此事可算数否?」赵平波道:
「当然算数。」颜铁道:「这个华瑄,当日一掌震伤属下,实乃奇耻大辱。属下
斗胆,希望小王爷现在能将她赏给属下,奉还这一掌之辱。」

  赵平波脸色一沉,道:「颜先生,你这个要求我不答应。这两个女子,是我
赵平波要的,谁也不能抢去。你在这种时候说这话,岂不是存心跟我作对?」颜
铁躬身道:「属下万万不敢。只是属下唯此一求,小王爷若觉属下于夺得紫缘姑
娘一事有些小功……」赵平波不等他说完,用力一挥手,怒道:「别说了!这事
情没得商量。颜铁,你可以退开了,别来扫兴。」颜铁不再出声,却也并未移动
脚步。

  赵平波喝斥了颜铁,又回过头来看着华瑄和紫缘,嘿嘿笑道:「来来来,准
备享受了!」说着掏出了那不安分的肉棒,对着华瑄的双腿尽处,伸手要去扯开
肚兜,先一饱眼福,再来放开精神大战。华瑄已经哭得太过,泣不成声,咬着下
唇,身子不停颤抖。紫缘心感悲哀,知道自己也是难逃劫数,缓缓闭上了眼,不
愿看到华瑄身受玷污。

  哪知眼睛才刚阖上,便听得赵平波大声惨叫,极之凄厉,众护卫纷纷惊呼喝
骂。紫缘登时怔住了,睁开眼来一看,只见赵平波脸色惨白,摇摇晃晃地向后跌
出,那东西前端变得一片红,似乎受了什么重击,不远处的河滩落着一枚铜钱,
却是先前所无。

  霎时之间,一个轻快身影一掠而过众人眼前,嗤嗤嗤嗤四下声响,四道鲜血
分别从四名护卫喉间涌出,各自毙命,几乎分不出先后。来人身法非只是快,且
来得神不知鬼不觉,从众护卫视线所不及之处悄悄掩至,连颜铁这等武功,竟然
也没察觉。那人除却了四个阻挡在前的敌人,似是足不点地,流星般直奔赵平波。

  颜铁未及出手,那人已转到赵平波背后,一剑抵住他的喉咙,叫道:「谁敢
过来,我叫你们这个小王爷脑袋分家!」语音清脆,乃是女子。

  赵平波下体受袭在先,咽喉遭制在后,吃惊之余,更是惧怕,连忙颤声道:
「都……都别过来!」

  紫缘和华瑄望将过去,登时「啊」地惊叫出来,声调中大喜若狂,犹如溺水
之人见到了一块浮木,希望陡增。那女子右手短剑架住赵平波,左手点指如飞,
封了赵平波几处要穴,令其动弹不得,这才朝紫缘和华瑄叫道:「紫缘姐,华家
妹子,你们有没有怎样?」华瑄惊喜得又哭了出来,叫道:「还……还没有,慕
容姐姐,你……你来了,真的是你!」

  这个及时赶至的少女,正是小慕容。她见到华瑄追赶颜铁,心中暗惊,生怕
华瑄太没阅历,没能救回紫缘,自己反而危险,当下拼着受了卫高辛一招重手,
摆脱纠缠,凭着身法轻巧,加以皇陵派、靖威王府多在奋力围攻任剑清、向扬、
文渊,居然冲出了客栈内外重重包围,随着赵平波等人的马蹄印迹一路追来。

  当她赶到河边之时,远远已然瞧见赵平波正在侵袭紫缘,虽然惊怒,却也未
失冷静,心道:「正面去救,只怕一时敌不过那颜铁,反而容易失败。」当下远
远绕至河流上游,沿着河流,藉着石块掩蔽慢慢接近,到了料能一击得手之远,
正好是赵平波准备玷污华瑄之时。小慕容眼见事态危急,铜钱当作暗器出手,正
中孽根,只打得赵平波痛不欲生。小慕容随即制住赵平波以为人质,藉以逼迫颜
铁等人,好能解救华瑄、紫缘,身手之俐落,颜铁等一众卫士无一而有防范,立
时得手。

  小慕容心下虽喜,却也不敢大意,知道颜铁不退,便不算脱离险境,短剑剑
锋贴着赵平波脖子,道:「你立刻下令,叫颜铁带着这些家伙退了开去。」赵平
波面临生死关头,哪敢逞强,忙不迭地叫道:「快、快退开!没听到慕容姑娘的
话么?都……都……都走开去!」

  众护卫纷纷后退,颜铁却静静地看着小慕容,察觉她衣襟上染着斑斑血迹,
知道她与卫高辛交手,必已受伤,当下缓缓地道:「小慕容,你快放开我们小王
爷。」小慕容俏眉一扬,叫道:「要放可以,你们通通滚回京城去,我自然会放
人,快滚!」

  颜铁却不为所动,反而一步步走了过去。小慕容暗暗吃惊,心道:「不好,
这家伙要是硬要动手,最多我只能先杀了赵平波,跟他交手,可难缠得很了。」

  赵平波更是惊骇,生怕小慕容就要杀掉自己,连忙呼叫:「颜先生,别、别
过来,快带他们回去,快啊!」颜铁口中一声不响,每一步走出,倒是锵锵有声,
不住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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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一十六)

  小慕容见颜铁不受威胁,心中也自急了,暗道:「要救紫缘姐和华家妹子,
非得先驱退这家伙不可。」当即退了一步,剑锋使劲,刺入赵平波喉间皮肉些许,
立有血滴渗出。赵平波陡觉喉咙一痛,只道小慕容便要下杀手,性命攸关,只吓
得他魂飞天外,颤声大叫:「快走,快走!你……你们快把颜先生拉走!」

  众护卫听得世子下令,于眼前情势确也无法可想,当下一人上前走到颜铁身
边,伸手去拉,道:「颜先生,小王爷身处险境,我们还是先退,从长计议……」

  话还没说完,忽见颜铁身形一纵,朝小慕容直扑过去,双掌化成铁爪,出手
极其凌厉。小慕容大惊,挟着赵平波退身避开,喝道:「颜铁,你不顾你们世子
的性命了么?」颜铁一击不中,冷笑一声,道:「那又怎样?」身子忽然向后急
退,双爪反手后抓,只听「啊」「呃」两下惨呼,两名护卫被他这爪扫过咽喉,
一招之间,立即命丧黄泉。

  这一下变故倏忽而起,众人无不惊异,谁也没想到颜铁竟会突然杀死自己的
同伙。颜铁脚下又是一点,如箭一般向后飞退,半空中回过身来,改爪为掌,一
掌斜劈,又杀了一名护卫。余下数名护卫大惊失色,骇得目瞪口呆不知所以,发
一声喊,纷纷奔逃。颜铁一阵旋风般追将过去,连下杀手,众卫士的武艺轻功均
不及颜铁甚远,没一个能够逃开,也没一个能够挡下颜铁一招半式,转眼间先后
惨死。

  颜铁杀完所有护卫,又转过身来,一对冷森森的目光盯着小慕容,步步进逼。

  小慕容见他如此举止,先是惊疑,随即明了:「这家伙当真要赶尽杀绝了。
这个赵平波假如死了,他就一走了之,这些护卫全被灭口,那靖威王自然不知就
里。」

  正自转念至此,颜铁已猱身而上,左掌并拢戳出,来得极快,右手握而成拳,
却是后发而先至,路数更加诡异,迳攻小慕容中路。可是这时赵平波被小慕容挟
持,这一拳若是打实了,那是正中赵平波胸膛,凭他的微末功夫,只怕一拳之下
便要毙命。颜铁不欲营救赵平波的意图,已是显而易见。

  小慕容见他如此出手,索性试上一试,身子轻轻退开,左臂却向前一送,把
赵平波推了出去。只听砰地一声,这记铁拳重重打在赵平波胸口「膻中穴」,威
力惊人,登时喀喀喀打断了几根肋骨,内脏震裂,惨叫声中,一口鲜血从赵平波
随之狂喷而出。颜铁这一拳当真全不留手,一牶下来,震得小慕容左手隐隐发麻,
当即松手放开赵平波,飘然退开,叫道:「好啊,你谋逆犯上,连自己的主子也
打,瞧你还能回去见靖威王么?」颜铁道:「不回去也罢。」说着挥手震开软软
瘫倒的赵平波,又往小慕容扑来,势若虎狼,极是猛恶,双掌到处,劲风猎猎作
响。

  小慕容莲步轻挪,已然避开,心道:「这厮内功厉害,又有铁具护身,要跟
他打,那可难有胜算。他连赵平波也不救,那也没有活人盾牌啦,可怎生是好?」

  忽然想到:「他居然敢冒险击杀主人,难道真的是色胆包天?这可有点不对
头,怪哉怪哉!」

  然而颜铁招招狠辣,紧迫逼人,小慕容实无暇思虑,一时又无杀伤颜铁之法,
只得凭借轻功步法来回趋避。「霓裳羽衣剑」本是融合轻功身段的高妙剑法,此
时小慕容但守不攻,身法中精要之处更发挥得淋漓尽致,绰约翩然,舒缓自在,
颜铁招数虽猛,却也奈她不何。

  紫缘手足自由,趁着小慕容缠住颜铁,已将衣物先披在华瑄身上,自己也匆
匆穿上外衣。华瑄心神稍定,双手用力一挣,手铐上铁炼叮当作响,只觉手腕隐
隐生疼,心道:「我还是先冲开穴道,再使内功试试看。慕容姐姐一个人,只怕
很难打得过这个怪物,非得赶快脱困帮她不可。」可是颜铁所使内劲别有一功,
诡谲莫名,真气运行不依常规,封穴劲力也是难以破解,华瑄连运九转玄功,犹
如石沉大海,全无效用,只急得她满头大汗。

  忽听小慕容一声惊呼,右边衣袖上裂了几道长缝,却并未见血,正是颜铁启
动手指机关薄刃暗算,当日文渊亦曾中招。颜铁手上招数越来越是险恶,脚下步
法却十分沉稳,所使武功亦正亦邪,路数莫辨,又过十余招,小慕容难以招架,
迫不得已,挺剑反击,所攻之处均是颜铁手上关节之所在,心道:「铁甲关节可
动,或有空隙,若是使足内力击之,说不定尚能奏效。」

  果然这一剑刺去,颜铁挥臂相避,不让她剑刃刺到。小慕容精神一振,「霓
裳羽衣剑」中最为迅捷流畅的招数连珠价使将出来,一柄短剑专往颜铁臂弯、肩
窝各处招呼。

  颜铁眼见剑光纷呈,来势精妙,突然一声怪叫,手脚乱舞,状若疯癫,竟不
顾剑刃来处,不顾一切地扑向小慕容。小慕容吓了一跳,只听铛铛铛铛,一串金
铁轻响过去,每一剑都刺在颜铁关节之上,却未见效用。颜铁恃着铁甲坚实,加
上内功奇特,一冲之势又撞偏不少剑路,使之一中随即滑开,这几剑的内劲全数
消解,完全伤他不得。

  颜铁手法奇快,腕臂翻处,右掌一把抓住短剑剑刃,牢固犹如铁钳,小慕容
运劲一夺,竟然无法夺回,暗叫不妙,连忙放手后跃。才一退开,颜铁左臂已横
扫过来,若非她见机得快,这一招便难以招架。可是如此一来,小慕容兵刃被夺,
更加不利。颜铁双掌一合,「铿」地拍碎剑刃,道:「小慕容,你斗不过我,还
是认输罢。」小慕容道:「好啊,我认输,你就放我们三人走,我叫文渊也不来
为难于你,好不好?」颜铁道:「哪有这么容易?我要你们三个通通成为我的玩
物。」说着一掌劈了过去。小慕容脚步错动,险些中招,笑道:「既然这样,我
可不敢认输了,只好跟你同归于尽啦。」

  说着伸手入怀,掏出了一个金属小管。

  华瑄见了,知道是大小慕容用以互相联系的讯号烟花,颜铁却不知晓,听她
说出「同归于尽」四字,只道是雷火弹一类火药暗器,不禁心下一凛,不由自主
地退开一步。小慕容心思动得极快,一扬手,将金属管掷向紫缘,叫道:「紫缘
姐,接好!」这一掷准头十足,劲力恰到好处,紫缘轻轻接住,怔了一怔。

  小慕容叫道:「紫缘姐,你等一下把炸药用力往这家伙丢,管他铁甲金甲,
照样把他炸死。」说着身形一绕,闪至颜铁身后,一掌拍去。颜铁大疑,心道:
「这死丫头诡计多端,又在玩什么把戏?我可不能大意了。」一转身,铁掌相迎,
小慕容自然不会硬碰,轻轻避开,又即上前抢攻。

  紫缘见两人拳来掌往,斗得激烈煞人,紧紧握着那金属管,心中疑惑,也不
知该不该丢,只怕这一丢出去,小慕容真会与颜铁「同归于尽」。华瑄见她迟疑,
当下低声道:「紫缘姐姐,你丢出去,没关系的,这不是伤人的炸药,慕容姐姐
定有其他用意。」她说话刻意压低声音,只有紫缘听得。紫缘点了点头,低声道
:「好,我丢了!」站起身来,轻轻一咬下唇,使劲把那小管子扔了出去。

  凭紫缘的臂力,这一扔实无特异,力道既微,准头也差,只是勉强往颜铁所
在抛了过去。可是颜铁心有所忌,目光扫及,见到小管飞来,虽见来势奇弱,料
想不会爆炸,仍然跃身避开。

  忽听一声急响破空,另一根小管倏地横飞而至,与紫缘所掷之管半空相撞,
这一根却是力道惊人,一撞之下,砰然声响,爆出一团大碧绿火花。颜铁不禁回
头望去,见是寻常火花,心中更疑,心道:「难道这小慕容故布疑阵?这可不怎
么高明,这种小火花又能骗谁?」爆炸声中,忽听背后又是一阵急响,心中一惊,
已然避之不及,「砰磅」一声,一枚信号管炸在他背上,只炸得他浑身一震,向
前跌出几步,旋即站定,回头一望,正是小慕容趁他分神之际偷袭,可是他背心
衣服虽被炸烂,铁甲却丝毫不损,连轻伤也没受一点。

  颜铁见小慕容脸露讶异神色,冷笑道:「你想用这种东西炸我的铁甲,简直
异想天开。别挣扎了,乖乖束手就擒罢。」说着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小慕容见他
走来,接连后退,颤声道:「你徒倚铁甲护身,算什么英雄好汉?你把那些铁甲、
铁护腕都除下来,我们再来过招,我才不会输你。」颜铁又是几声冷笑,道:「
很好,那么我脱铁甲,你也把衣服脱个精光,要再来比过倒是可以。」

  他这话是存心戏谑,不料小慕容道:「好啊,这可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
可别反悔了。」说着伸手拉住衣带,低眉垂首,轻轻解了开来,衣衫随之缓缓松
开。

  这一下大出颜铁意料之外,呆了一呆,道:「好,一言为定,你先脱完。」

  小慕容粉脸微红,默不作声,任手中长带滑落在地,双手执住衣襟,缓缓分
开了几寸,现出胸前一丝绣红兜边。华瑄大惊,叫道:「慕容姊姊,你别这样!
他是个大骗子,绝对不会真的脱下铁甲啊,你……你怎么会相信他?不要啊!」

  紫缘叫道:「茵妹,你不可以……」

  小慕容恍若不闻,香腮微现靦腆,轻声道:「颜铁,你说话算不算数?」这
几声吐音轻软,神态犹豫之中,更增柔媚,颜铁不禁有些神魂飘荡,但仍不敢大
意,生怕她另有诡计,突施暗算,随口道:「当然算数。」小慕容道:「嗯,好,
你是武林高手,我信你一次。」一边肩头微微耸起,手掌顺着那圆顺的肩线卸去
衣衫,由肩至臂,由臂至腕,白皙有如凝雪。但见小慕容姿态柔逸,神情有些不
安,含着几分羞赧,解衣的动作却又隐隐有撩人之意,绝非华瑄强忍羞耻时的情
状可拟。颜铁看在眼里,只觉一股热气奔腾周身,浑身发烫,实是心痒难搔。

  忽然之间,颜铁感觉有些不对劲,这浑身发热虽是不错,却不只是血脉贲张
之故,似乎有外来之因,尤其背上为甚。微微转头,背后居然隐隐窜出火苗,正
烧着他的衣衫,连带着烧热了铁甲,不禁骇然,大叫一声,正要滚地灭火,忽见
小慕容身影一闪,陡然出指戳向他咽喉。颜铁慌忙格档,小慕容又已接连出手,
不让他有机会滚倒,笑道:「我叫你脱下铁甲,你就是不脱,我可提醒过你啦。」

  颜铁又惊又怒,尚未想明白何以背上起火,铁甲已是热得厉害,炙得他背部
肌肤难受之极,小慕容一番急攻,登时令他手忙脚乱,背后火头却已越来越旺,
碧绿火舌四下飞窜,青烟阵阵,热得他满头是汗,越斗越惊。

zxc8888 2009-3-20 19:24

              (一百一十七)

  此时小慕容手无寸铁,单凭一双空手,实难伤得颜铁分毫,唯有聚劲于指,
连戳连点,招招攻向颜铁护具接合之处,偶尔转为掌法,劈向颜铁咽喉,纵然他
有铁甲保护,喉头中招,定当气为之窒,便有胜机。

  颜铁奋力拆招之际,背上火头也已烧得极大,转瞬间背后布料烧的精光,火
焰直烧到了肩膀、手臂,跟着前胸后背,全身尽皆裹入烈焰之中,原本保护他刀
枪不入的钢铁护具,此时却如同铁烙酷刑。颜铁虽然内力精深,也抵御不住越来
越热的火势,连声大叫,急欲摆脱小慕容纠缠,手上招数混乱,不成章法。

  然而小慕容斗了一阵,也不敢过分进逼,只因稍加接近,火焰热气便冲向面
门,也不好受,当下只是施展小巧身法和他游斗,心道:「再拖一会儿,这家伙
便撑不住了,要是他不脱铁甲,包准活活烫死。」

  颜铁身受烈火煎熬,却又无暇脱去铁甲,更想不到灭火之法,情急之下,忽
然起了狂性,大吼一声,飞步往小慕容撞来,犹如一团大火球相似。紫缘和华瑄
齐声惊呼:「小心!」

  小慕容陡觉热浪袭体,也是一惊,闪身让开,颜铁已冲了过去,顺势倒在地
上,不住打滚,想要扑灭火势。小慕容见他浑身是火,已无可以下手攻击之处,
心念一转,将身上所有信号管全部掏了出来,一根根朝颜铁掷去。

  颜铁急于灭火,毫无防备,忽然轰轰磅磅之声连番炸开,火势大增,炸得他
厉声嘶叫,接连翻滚,火势却丝毫不减,反而烧得更旺。

  小慕容远远跃开,见颜铁已难以自救,心下刚松了口气,忽见颜铁骨碌碌地
滚了开去,一路滚去,突然一个翻身,跃入了河中,水面霎时冒出一阵白烟。小
慕容叫道:「啊呀,可惜!」

  正是百密一疏,小慕容设下这火烧铁甲之计,本来足以解决颜铁这个强敌,
可是却在将竟全功之际让颜铁跳入了河中。这么一来,颜铁已摆脱了火困之危。

  小慕容跺脚之余,却也想到:「这家伙精力已平白耗了不少,现下未必能有
多少功力,此时不逃,更待何时?」当下奔至紫缘和华瑄身旁,道:「华家妹子,
能走吗?」华瑄道:「是可以,可是我的穴道被封住了,使不出力啊。」

  小慕容在华瑄身上几处穴道推拿几下,一时居然未能奏效,心下暗骂:「这
颜铁浑蛋,点穴手法这般怪异。」一拉她手铐铁炼,也是难以拉断,不禁大急,
望了望河面,见颜铁尚未浮起,知他热痛未消,当下一手扶起紫缘,道:「紫缘
姐,你牵着我的手,我拉你走。」另一手便轻轻抱住华瑄的腰。华瑄急道:「不
成啊,慕容姐姐,你怎么带得动我们两人?」小慕容也知如此一来,行动大是不
便,只怕又会被颜铁追上,然而此刻实乃脱困良机,不容迟疑,当下咬牙道:「
不试试看谁知道?」

  便在此时,忽听「哗刺」一声,颜铁已如飞鱼般从河中窜出,身上挂着破烂
焦黑的残留布料,露出身上铁甲,一出河水,便朝小慕容直扑过来,势道猛恶之
极。小慕容若要闪避,紫缘和华瑄便立时落在颜铁面前,当下无可奈何,随机应
变,一脚踢起倒在地上的赵平波,双掌一推,当作盾牌,挡了颜铁一掌。颜铁刚
从火难脱身,气力大失,锐气受挫,这一招威力殊为有限,居然只震退了赵平波,
余劲便失。

  赵平波被这一掌震开,往紫缘身前倒来。一瞥之间,紫缘见到赵平波腰间剑
鞘,忽然灵光一闪,顺手拔出长剑,叫道:「茵妹,用这个!」

  小慕容正脑中正飞快想着如何对付颜铁,听得紫缘呼叫,想也不想,略一侧
身,已将紫缘手中物接了过来,见是一柄长剑,也没想是怎么来的,便是一剑刺
出。颜铁受了烈火一番折腾,既怒且惊,亦没注意紫缘从何拿剑,同样不加思索,
挥臂硬格剑锋。不料甫一相交,寒光闪逝,颜铁陡觉手臂剧痛,铁护腕竟然如纸
一般撕裂开来,裂口中鲜血泉涌,剑锋已在他手臂上带出一条极深的伤口,颜铁
大呼飞退。

  如此变故遽然发生,小慕容一惊之下,立时大喜:「这剑原来是柄神兵利器,
好啊,看你这铁打的家伙受不受得起?」颜铁更加震惊,神智陡然清醒,冒出一
身冷汗,心道:「该死,该死!我怎地忘了将这剑先夺过来,竟落在这丫头手上!」

  这柄长剑锋锐非凡,正是当日赵平波用之与文渊交手的骊龙剑。赵平波武功
远逊文渊,宝剑无所展威,黯然还鞘,后来大小慕容齐至,都没见到这柄剑,紫
缘却在此时忆起,适时拔剑交与小慕容,小慕容随手一剑,居然一招得手,轻易
斩入颜铁护具之中,实是始料未及,不觉精神大振,藉着兵刃之威,使开兄长慕
容修的「大纵横剑法」,迅速抢攻。

  她内力造诣未到,剑法也并非按照纵横二路,使得是与文渊初斗时的剑招,
但求凌厉眩惑,逼迫对手,威力是远不如慕容修,也不及「霓裳羽衣剑」的精妙,
可是攻势却疾如骤雨,骊龙剑上银芒万般变幻,真如神龙矫矢蟠旋,吐云布雨,
时作惊雷,时呼狂风,声势浩瀚威猛。颜铁受到火焰烤炙,本已疲累,但凭一股
怒意上岸狂攻,岂知第一招便已受创,气势顿消,又知铁甲难挡骊龙剑之利,更
是惊骇,数剑之间,胸前被划过一剑,虽未伤及皮肉,铁甲却已被切出一道缺口。

  小慕容得势不饶人,但攻不守,剑光笼罩方圆数尺,颜铁避无可避,更不敢
挡,突然眼前寒光一闪,骊龙剑斩向面门,大吃一惊,翻身一躲,忽觉脸上一凉,
心中一震,急忙伸手一按脸上,陡然惊觉铁面具只剩下左半,竟然已被剑锋余势
切开,半边面具飞了出去。

  小慕容正要追击,却听颜铁大声嚎叫,声音凄厉难当,掩面转身,背门破绽
大露,又被小慕容削中一剑,却也置之不理,仓皇奔逃,更不停留。这举动既突
然,又诡异,三女都是为之一怔,心下诧异。

  小慕容本拟趁势追去斩杀,但是转念一想:「这家伙要是临死拼命,倒是为
难,现下只有我能救紫缘姐跟华家妹子,可不能有什么闪失。」当下驻足不追,
任凭颜铁逃逸,一振骊龙剑,「擦」地一声轻响,华瑄手铐上的锁链应声而断。

  华瑄眼见颜铁逃去,呆了一呆,道:「他跑掉了,我们……我们没事了?」

  小慕容呼了口气,一交坐在地上,叹道:「没杀了他,当真可惜。哎,也真
是好险,要不是有这把剑,后果可难说得很。」华瑄呆呆地不发一语,突然哇地
一声,扑在紫缘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紫缘知道她受惊非小,虽然自己也险遭赵平波玷污,但是华瑄年纪尚小,武
功虽强,个性却甚是脆弱,遭遇这等险境,不知怕得有多厉害,当下轻轻拍着她
的肩膀,柔声道:「好啦,大家都没事了,别哭,别哭!」

  小慕容取下赵平波腰间剑鞘,将骊龙剑收还,挂在腰际,道:「这把剑可救
了我们三人,赵平波这个恶贼,可想不到罢?」华瑄哭得抽抽噎噎地,一时说不
出话,心情甚是激动。紫缘一边安慰她,一边帮她穿好衣服,自己也穿了衣裳,
道:「茵妹,文公子他们怎么样?现下可都安好吗?」

  小慕容摇头叹道:「不知道啊,我是好不容易甩开那卫高辛,先跑来救你们。
现在客栈里打得如何,可不知道了。」紫缘嗯了一声,道:「所幸你来得及时,
要不然……」想到方才境遇之险,也不禁身子微颤,华瑄却已哭得缓了些,用袖
子擦了擦眼泪,道:「慕容姐姐,我们……我们回去找文师兄他们么?」

  小慕容寻思片刻,道:「不行,现在回去客栈,如同飞蛾扑火,只怕帮不到
他,反而成了拖累。我们先找个静僻之处休息一下,解开你的穴道,再做打算。」

  三女之中,小慕容最富智计,江湖阅历更远胜紫缘华瑄,当下两女均无异议,
沿着河岸缓步往下流走去。心里所想的,却总是挂念文渊,紫缘每走出几步,便
不自觉地回头一看。紫缘看完,华瑄也跟着回头。小慕容明知文渊并未跟来,却
也忍不住时时回身,只见到颜铁那半张铁面具远远落在地上,一个眼洞、半条嘴
缝对着天空。

zxc8888 2009-3-20 19:25

              (一百一十八)

  京城西郊客栈之中,任剑清、向扬、文渊三人仍与皇陵派、靖威王府群敌剧
战不下。任剑清功力实不如龙驭清,久斗之下,「云龙腿」威力渐弱,只有且战
且避,尽量不与龙驭清的雄厚掌劲交锋。

  那边文渊与陆道人对剑,各逞绝技,旁人但见银光乱窜,剑风割向四面八方,
毫无插手余地。文渊惊觉紫缘等三女不见踪迹,心中不安,剑法气势稍懈,几次
险遭陆道人长剑刺中,处境堪危。向扬一边照应赵婉雁,一边对付潮水般不绝涌
来的皇陵弟子、王府护卫,亦是十分不利。

  又过片刻,卫高辛和一名白衣男子双双攻至。向扬单掌出招,使出「疾雷动
万物」的快捷掌路,先破卫高辛攻来的一招「斧钺势」,紧跟着掌劲潜吐,震开
那白衣男子。可是卫高辛位居守陵使之位,武功造诣委实不凡,虽然不及向扬,
但此时恃众围攻,向扬又需顾全伴侣,这一掌之力不免打了折扣,不能如平时一
般后劲无穷,卫高辛稍加调息,又已抢上。

  赵婉雁被向扬臂弯搂着,眼见他奋勇力战,神情肃然,虽然未露败象,但如
此久斗,吃力可想而知,心中又是紧张,又是着急,见他又是一掌迫开卫高辛,
一咬牙关,轻声道:「向大哥,别打了,你放开我,赶快逃罢!」

  向扬犹如不闻,仍是不住发掌,掌力猛烈,卫高辛亦不敢正面相抗,不停移
步让过。

  赵婉雁见向扬不加理会,心里更急,道:「向大哥,你别冒险,你……你这
样护着我,怎么使得开身手?你还是赶快走,别要落在爹爹手上,日后我们定能
再聚……」

  向扬心乱如麻,一边加催掌力,一边叫道:「你若跟靖威王回去,不知会受
到怎么样的责罚,又不知他要派多少人重重监视,岂会轻易让你我重逢?绝对不
行!」

  便在此时,任剑清和龙驭清互对一掌,任剑清闷哼一声,退了几步,显然已
吃了暗亏。赵婉雁瞥见,知道战况实在危急,生怕向扬失手被擒,忽然挣开向扬
怀抱,朝赵廷瑞的方向叫道:「爹爹,你……你叫陆道长他们停手罢!女儿这就
跟你回去,只求……只求你别这样……」几句话出口,泪水已夺眶而出。赵廷瑞
一听,皱了皱眉,并未言语。

  向扬大惊,伸手将赵婉雁拉入怀中,叫道:「婉雁,你说什么?我绝不能让
你走!」赵婉雁神色凄然,颤声道:「只能这样,没法子啦。向大哥,我会想办
法逃出来,你……你到那座桥等我,我也会在那里等你,好不好?」她这话说得
极轻极微,满溢不舍之情,向扬脑中嗡嗡作响,一时忘了出手抗敌,双臂紧抱赵
婉雁,叫道:「不,不!这一分开,我受不了,你也受不了啊!」

  卫高辛见向扬激动之余,破绽大露,正是袭击良机,心下大喜,右手骈指而
成「羽箭势」,满注功劲,直戳向扬背心。不料及体尚有数尺,一道剑芒陡然横
至,正是文渊舍却陆道人来救。这一剑尽封卫高辛指力去路,假若卫高辛去势不
止,食中二指难保,甚至一条手臂都可能给卸了下来,连忙收手后跃。哪知文渊
这「潇湘水云」剑意变幻自如,一剑既出,后着不绝,剑尖行云流水般兜转过去。

  卫高辛在文渊剑下败过一阵,眼见此时文渊剑艺大进,更如惊弓之鸟,慌忙
连退十余步,方始摆脱文渊剑刃。

  陆道人身法奇快,直追过来,挺剑便刺。文渊一振长剑,接下陆道人剑招,
叫道:「师兄,留神!」向扬身子一震,这才回过神来,挥掌逼开前头围来的数
名护卫,心道:「任师叔一人斗不过龙驭清,师弟也只能跟陆道人打成平手,师
妹跟慕容姑娘她们不见人影,想要带婉雁脱困,那是难上加难了。可是我怎能让
她独回王府,自己逃逸?」

  他低头一看,但见赵婉雁柔情无限地凝视着他,脸上却留下了两行泪水。只
听她轻声道:「向大哥,你很好,你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今天迫不得已,
上天要我们暂且别离,不过是权宜之计,你……你一定要跟文公子他们平安的离
开,你答应我,好不好?」向扬心神激荡,不知如何回答,只觉眼眶一热,双臂
却不自觉地松了。

  赵婉雁缓缓低下头,晶莹的泪珠一滴滴落在地上,轻轻回身,望着父亲。赵
廷瑞对向扬的武功甚为忌讳,心道:「这小贼武艺高强,王府中只有陆道人能与
之匹敌,陆道人却又正跟那姓文的纠缠,颜铁也不知跑到哪去了,如果把这小贼
逼急,只怕甚是危险,不如先允了婉雁,待她回来,另行暗中派杀了这向扬便是,
如此婉雁也不会见怪。」

  主意既定,赵廷瑞便即喝令:「通通退下,让开路来!」靖威王府兵士得令,
纷纷退开。这些军兵卫士无一是向扬敌手,眼见向扬勇武,杀敌轻而易举,早萌
退意,只是王爷有令,不能不斗,此时听得靖威王喝止,正是求之不得,立时退
开。陆道人虚晃一招,也不与文渊缠斗,退了开去。

  赵婉雁回眸望着向扬,满怀凄清之色,声细如蚊地说道:「向大哥,别忘了
那座桥,我们……我们到那里再见面。」向扬涩然点头,只觉心中沉郁,一股愤
怒直冲胸臆,陡然仰天一啸,震得客栈内外皆闻,满含气苦悲愤之意。众人愕然
之际,向扬一个纵身,直朝龙驭清奔去,大喝一声,双掌倾注全身真力,连劈连
拍,声威凌厉惊人,「雷鼓动山川」猛招疾攻龙驭清。

  此时龙驭清正与任剑清拆招,已是稳占上风,眼看任剑清难以支撑,万没料
到向扬居然前来横加阻挠,耳听雷掌之声极厉,不禁一凛:「这小子的武功造诣
果然又深了一层。」当下分出一掌,「疾雷动万物」,以快打快,仅凭单掌翻飞,
便将向扬双掌层叠不穷的攻势尽数接去。任剑清得向扬援助,压力略减,大吼一
声,左脚一记「云龙腿」直踢出去。文渊心思动得极快,陆道人既已抽身,当即
把握良机,挺剑直逼龙驭清。

  这一剑简朴有力,并无任何变化,乃是「指南剑」的正宗招数,端的是稳重
精准,劲力沉实。若是以一敌一,龙驭清自不惧文渊这一剑,定能出掌震偏剑势。

  可是此时局势陡变,这一瞬间乃是以一敌三之局,龙驭清心下吃惊,双掌分
抗向、任二人之时,已腾不出闲暇抵御文渊这正大刚强的一剑,当下双手一挥,
卸开向扬和任剑清劲力,足下一点,飞跃而起,落在三人包围之外。文渊但求他
撤身避开,一转长剑,叫道:「任师叔,师兄,走罢!」三人聚在一起,朝龙驭
清反向冲杀而去。王府卫士已然退开,皇陵派弟子人数虽众,却难挡三大高手,
几声惊呼,已被闯过。任、向、文三人直向一处房间冲入。

  龙驭清又惊又怒,直追进去,但见房中窗扇已毁,三人已自二楼跃出客栈。

  龙驭清若要衔尾猛追,当可追及,但是卫高辛等轻功不及,定然无法跟上,
孤身一人并无十全胜算,当下只气得脸色铁青,一拂袖子,转身走出房间,见陆
道人若无其事地看向自己,心中大怒,狠狠瞪了赵婉雁一眼,心道:「这死丫头
坏我大事!」赵婉雁俏立当地,见到向扬逃脱,心中喜慰,也没注意龙驭清神情
凶狠。但是想到日后相会之难,愁思登时缠上心头,愁喜之间,实是令她心慌意
乱。

  陆道人淡淡地道:「郡主能够平安回来,那是再好也没有了。龙掌门武功当
代无敌,放走这三人也不打紧,往后见着,再行交手,定能手到擒来了。」龙驭
清听他言语中似有讥嘲之意,更是怒极,脸上却不动声色,只鼻子里哼了几声,
向赵廷瑞道:「赵王爷,你何以撤了手下?」赵廷瑞何尝不想拿下向扬,只是碍
着爱女颜面,不好明说,当下笑了笑,道:「龙先生切勿见怪,回府之后,再行
细述。」龙驭清又瞪了瞪赵婉雁,甚为愤怒,却也不再言语,命卫高辛领着众弟
子去了。

  任剑清、向扬、文渊三人奔出客栈,冲过外头兵马包围,便一路急奔,等到
远离城镇,确定并无追兵赶至,方才停步。任剑清哈哈大笑,道:「又给咱们逃
过一劫,这次可真是好险,来捉拿任某的,要算这回最是人多势众。」他个性率
然,对于不敌龙驭清而逃亦不挂怀,大笑几声,见向扬和文渊脸色凝重,笑容顿
时敛起,道:「这几个小女娃不在,你们两个可都变了样了。」

  文渊不答,心道:「师妹跟小茵武功甚佳,也还罢了,可是紫缘却是全然不
通武艺。不知她们是不是还在一起,若是不尽快找到,我一刻也不能安心。」向
扬也是闷不吭声,信步走到一棵柏树之旁,忽然纵声怒喝,双掌连发,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八下巨响过去,那柏树猛烈摇晃,树叶小枝震得四下乱飞,跟着喀啦
一声,树干从中折断,往后倒落。

  任剑清看了看那树,又看看向扬,道:「怎么,发什么火?」向扬双拳一紧,
沉默片刻,咬牙切齿地道:「要是我武功够高,婉雁……婉雁不必回去,我可以
带她杀出重围,也不必……也不必这样落荒而逃……」想到赵婉雁依依不舍的神
态,心中更是难抑怒火,连声怒吼,掌力连出,将那柏树断干震得木屑纷飞,枝
叶飘零。

  他正藉着嘶吼发泄,忽听任剑清又是几声哈哈大笑,道:「向扬,你这话可
好笑得很了。」向扬心情恶劣已极,听了此言更是一怒,冲着任剑清道:「为什
么?」

  任剑清缓步走到倒下的柏树干旁,一屁股坐在其上,翘起了一只腿,脸色一
板,道:「你们两个年纪轻轻,不过十几二十岁,已经打败骆天胜、敖四海,皇
陵派自黄仲鬼以下,几乎没有一个能敌得过你们,连龙腾明那小子也被一掌震伤。

  你们两个合斗龙驭清,能逼得他使出「寰宇神通」,还被你们顺利逃开,把
我从长陵地宫救出来。你们这份功力,已不愧华师兄一番教导,再过几年苦功,
造诣便不会在大慕容之下,日后更是难以限量。这样的武功,还要说不够,那不
是笑死人么?难道你想要立时便超过我大师兄的功力,将他击败,才算得好?这
不叫志气,这叫不知天高地厚。要知武功不能速成,唯有长日苦练。要是十岁开
始练武功,你下的功夫比他多一倍,到三十岁便赶得上他五十岁。」

  向扬呆了一呆,心知任剑清所言确实不错,以自己的武功,确是胜过一般同
年之徒远矣。要打败龙驭清,虽然大为不足,但那是年岁所限,难以强求。只是
他被迫得让赵婉雁离去,心情大坏,不能不宣泄一番,此时任剑清一番话,登时
将他说醒,躬身道:「任师叔教训得是,方才太过冲动,多有不敬,请师叔包涵。」

  任剑清笑道:「什么师叔不叔的,听得真难过。罢了,这不打紧。」说着脸
色肃然,道:「话是这么说,要比龙驭清多下一倍功夫只怕甚难,他在武学上花
的苦心已是远过常人。不过你既然已得传寰宇神通,想对付他,就得先从这里下
手,弄通他的武功底细。」

zxc8888 2009-3-20 19:27

              (一百一十九)

  任剑清等人既已脱走,龙驭清空有怒气,亦无可发泄,当下分派部属四出探
查,便率众而去。赵廷瑞命陆道人整领王府军士,一行人收兵回城。

  赵婉雁为了保全向扬平安,答允随父亲回去,此时正与靖威王赵廷瑞并骑乘
马,回往京城。小白虎随在马后奔着。马行虽不甚颠簸,赵婉雁的一颗心却自晃
荡不定,怅然若失。赵廷瑞寻得爱女,心情甚好,道:「婉雁,这些日子来过得
如何?爹爹可想煞你了。」赵婉雁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轻控缰绳,垂下头去。

  赵廷瑞见女儿愁眉不展,心里有底,暗道:「这向扬一日不死,婉雁终究不
会死心。这小子既不肯为我所用,又跟皇陵派敌对,婉雁跟他在一起,实难与龙
驭清解释。眼前第一要紧之事,倒是要将他给除了。」

  赵婉雁恍恍惚惚地骑在马上,心中想的就只是向扬,几次要流下泪来,都强
行忍住,暗暗对自己说道:「向大哥现下该平安无事了罢?等个几天,定要想法
子到赵州桥去,可不能给察觉了。」

  到了府中,赵婉雁也不多说话,独个儿抱了小白虎回入自己房里。当日她被
白虎驮负救出之时,房中正值混战,闹得一团糟,此刻自然早已清理妥当,富丽
如初。她怔怔地望着一无他人的闺房,心道:「那天之前,向大哥跟文公子去了
那么久,我也只是寂寞,却没有现下这般难过,同样是别离,感觉却相差如此之
遥。向大哥,你是不是也在想我?」她随意坐在绣床边,一手把弄着罗帐,心中
说不出的惆怅。小白虎靠在她脚边,似知其意,静静地卧着不动。

  不多时,一个小丫环走了进来,向赵婉雁请安,说道:「郡主,要不要安排
洗浴?」赵婉雁摇摇头,低声道:「不必啦。」

  那丫环见她穿的是寻常粗布衣衫,又道:「郡主,要奴婢侍奉更衣吗?」赵
婉雁仍是轻轻摇头,道:「我自己来,你……你先歇着罢。」那丫环眼见郡主无
精打采,不免心下担忧,道:「是。郡主,你刚刚回府,一定很累,请千万保重
身子,有事就吩咐奴婢一声。」赵婉雁微微一笑,道:「我会的,多谢你了。」

  那丫环这才退下。

  赵婉雁待她离去,轻轻叹了口气,出了好半晌神,站了起身,来到衣柜前,
心道:「只是前几天啊,向大哥就是躲在这儿,避过了龙驭清。」想到当日受龙
驭清逼虐,情境之险,心中犹有余悸。她看着衣柜木门,忽然心中起了个念头:
「说不定这几天来,一切都是梦中,向大哥仍然藏在里面,我一打开,便见到他
了?」她虽知此想不过是异想天开,仍然打开柜门,只见柜中整整齐齐地挂置着
诸多衣裳裙带,缤纷华美,那日被白虎一尾卷乱的衣物都已收拾完好。

  她望着琳琅满目的衣饰,泛起一丝无奈的苦笑,自言自语道:「向大哥,你
想看我穿什么呢?你喜欢我怎么打扮,我就怎么打扮。」静了一静,慢慢解下身
上衣物,伸手在柜中取了一件月白丝衣,换了上去,缓步走到床边,揭开锦被,
卧在床上,想到了与向扬之间诸般亲匿情事,不禁又是甜蜜,又是苦涩。

  伏在柔软的被榻里,赵婉雁心情略松,一时只觉甚是困倦,脑海中向扬的身
影逐渐模糊不清。秋风自窗拂来,赵婉雁眼睫阖起,不知不觉地,渐渐沉沉睡去。

  不知何时,赵婉雁睁眼醒来,但见窗外一片黑,已然入夜。赵婉雁撑床起身,
揉了揉眼,只见小白虎正卧在床边角落酣睡。睡了这一觉,赵婉雁心绪已平和了
许多,但思侣之情,毕竟不能忘怀。她心烦意乱,当下走出房间,步往后院,藉
以散心。

  时值深夜,庭中一片静谧,淡淡的月光洒了一地。赵婉雁穿着一袭薄衫,翩
然闲步,晚风轻送之下,甚为舒适。她思绪稍舒,心道:「如何去跟向大哥见面,
可得好好设想一下。」

  她随步走到一处假山水池之旁,忽见一块太湖石边隐约有个黑影,似是有人
躲藏。赵婉雁凝目一看,便认出那人是王府护卫柯延泰,心中好奇,道:「柯先
生,你在这儿做什么?」柯延泰上前行礼,道:「王爷有令,近日乱贼肆虐,命
小人和各位兄弟严密把守内外,是以在此。」

  赵婉雁一听,秀眉微蹙,心道:「爹爹还是怕向大哥来找我。」忽然想到:
「哎呀,这么一来,我要偷偷离开,也为难得多了。」她本来意在散心,此时见
父亲如此设防,心下反而更乱,一时也不愿多想,徒增愁思,回到房里睡了。

  此后三四日里,赵婉雁几次想借故出府,均被护卫挡回,说道是不得王爷手
谕,任何人不许出外,以免遭乱贼袭击。赵婉雁个性柔顺,虽以郡主之尊,对王
府中卫士也均温颜相待,众卫士也对她有敬无畏,不管赵婉雁说好说歹,只是面
有难色地推托,总之不肯让行。

  数日之中,赵廷瑞一边调派军兵防卫,一边向龙驭清要求派人援守,以防向
扬前来。于此之外,又派邵飞带人到城外寻找不见回归的赵平波和颜铁。

  几天下来,赵婉雁未能踏出府门一步,成天在房中踱步,又气又急,心道:
「要是向大哥在桥边等了几天,不见我过去,定要找过来了。陆道长的武功已经
这样厉害,爹爹又派了这么多人,向大哥怎么带得出我?不成,不成,非得想些
什么方法出去才是。」

  可是她左思右想,始终拟不出一个策略。她并无武艺在身,只能偷偷溜出府
外,然而众卫士防备严密,外人固然入侵不得,府中人士想要外出,同样不易。

  赵婉雁苦无善策,心急如焚,不住叹气,不经意地望见小白虎,摸摸它的额
头,轻声道:「宝宝,要是你也能替我想想法子,那就好啦。」

  小白虎睁大了一双眼,突然歪着头,倒真似在努力思索些什么。赵婉雁微微
一笑,又叹了口气,正做没理会处,忽听房外一阵喧闹,急促的脚步声不时响起。

  赵婉雁心觉奇怪,抱着小白虎出了房,向一名卫士问道:「方才怎么了?」

  那卫士答道:「启禀郡主,是小王爷回来了,听邵先生说,小王爷受了伤,
正昏迷不醒,刚才是王爷派人请陆道爷来看伤势如何。」

  那日赵平波受颜铁反噬,内伤极其沉重,侥幸未死,为附近乡民发现,携回
救治,又为邵飞找到,带了回来。赵廷瑞见儿子重伤,惊怒之下,急召陆道人等
高手前来为他运气疗伤,以保性命。

  赵婉雁不知情由,只道赵平波迟于回府,是以颇有惊扰。正想去看看兄长,
突然一想:「哥哥刚刚回府,府里似乎有些乱,何不趁这时候偷偷离开,说不定
有点机会。」这念头一生,赵婉雁精神一振,赶到府中马厩,远远只见一名马夫
正忙着分置草料,平日一齐看守的两名卫士都不见人影。

  赵婉雁沉吟一阵,蹲下身子,将小白虎放在地上,轻声道:「宝宝,你帮我
把他引开,等我偷偷骑马出去,你就赶快跟过来,知道么?」小白虎听了,叫了
一声,尾巴一甩,往马厩冲了过去。

  那马夫正将一捆草料解开,要放入马槽,忽听「哇呜」几声吼叫,跟着马嘶
之声不绝,吓了一跳,转身来看,见是郡主平日带在身边的小白虎正对着众马呼
吼,不禁吃惊,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小白虎连扑带咬,弄断了几匹马的缰绳。马
儿本已受惊,缰绳一断,再经小白虎张牙舞爪地呼啸一番,已有三四匹马冲将出
来。

  马夫被弄得莫名其妙,连叫:「不好,不好!」正要去定住奔跳狂嘶的马群,
忽见一匹白马撒开四蹄,奔了开去,小白虎在后头狂叫猛追。这白马是靖威王赵
廷瑞的坐骑,神骏非凡,赵廷瑞极是喜爱,那马夫见它被小白虎赶往庭中,只怕
竟尔奔出府外,走失了王爷爱马,如何担待得了?大惊之下,连忙拿了马鞭赶过
去,口中叫道:「快回来!」只一会儿,一马一虎一人追追赶赶地不见了踪影。

  其余脱缰诸马嘶鸣一阵,也静了下来,有的在庭中来回走了几步,有的便走
回马厩之中。

  赵婉雁大喜,趁着马夫不在,赶上去开了马厩后门,给自己坐骑安了鞍辔,
翻身上马,纵马直奔出去。回头一望,尚不见小白虎,心料小白虎出府容易,便
不耽搁,一路快马加鞭,奔向城外,心头扑扑直跳,低声道:「马儿呀马儿,你
能跑多快,就跑多快,能不能见到向大哥,都要拜托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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