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护花剑】【全】作者:东方玉

zxc8888 2009-1-9 16:05

  「第二十章」老少通吃

  丁少秋在护花门过得真是有些乐不思蜀,白天练剑,还有如花美女陪着,夜
晚则要陪着母亲和三位阿姨,自是快活无比。这天下午,丁少秋却缠着任香雪,
让她讲护花门以前的事。只见任香雪却是坐在丁少秋的怀中,风情万种,令人销
魂。丁少秋轻轻的解去她的衣扣,露出红色的亵衣,手由衣衫下端摸上去,那对
结实而富弹性的大乳房,被丁少秋满满的握住,凝滑柔软,不忍释手。

  “小鬼,你不老实,雪姨不讲给你听了。”

  “好雪姨,我不动了,你快讲嘛。”丁少秋仍不放手轻轻的捏着奶头。

  任香雪接着讲下去,蓦地「喔唷」一声到:“你又用力揉人家了,我不讲了。”

  “好雪姨,揉一揉有什么关系,那么小气。”她白了丁少秋一眼,轻轻的吻
着丁少秋的脸颊,又继续说道:“我们在此地落户之后,一呆就是二十年,之后,
发生了你娘出逃的事情……”这时,她的亵衣已被丁少秋脱掉,那圆鼓鼓的玉乳,
巅巍巍的脱縪而出,尖尖的乳头已被丁少秋捏得红红的竖立起来,丁少秋张口吮
住那鲜红的葡萄粒,伸手撕去她的罗裙。

  “看,又毛手毛脚的,雪姨被你揉得心里发慌。”

  “雪姨,好雪姨,让我亲亲嘛。”

  “馋嘴的家伙。”任香雪「噗哧」媚笑了,不再拒绝。丁少秋趁势把脸藏在
她的怀里,咬住她的乳头吸吮起来。放在她阴胯间的手也开始上下活动,揉着她
的阴毛、捻着她的阴核,扣得她「格格」浪笑。

  “小鬼,别整雪姨了,你肚子该饿了吧,让雪姨弄饭给你吃。”她挪动一下
身子准备离去,丁少秋哪还能容她脱身,上前紧抱住她死也不放:“好雪姨,我
不要吃饭,我要吃你身上的白肉。”

  “吃了半天,雪姨的奶奶都被你吃痛了,还没吃够吗?”

  “我要吃你下面的肉。”

  “啐,冤家,真折磨人。”丁少秋抱起她就要起身,两腿已被她压得麻木,
不由「啊唷」一声又坐下来,她吃惊的搂住丁少秋:“少秋,怎么样了?”

  “我的腿被你压麻了,不能动弹。”

  “快别动,让雪姨替你按摩一下好了。”任香雪离开了丁少秋的怀抱,端了
一个矮凳子坐在丁少秋身旁,抱起丁少秋的小腿放在她膝盖上,握着粉拳轻轻地
在丁少秋大腿上按摩着,非常舒服,她胸前的双乳随着她的动作而抖动着。

  “少秋,好一点了吗?”

  “嗯……”丁少秋只顾望着她的双乳出神,把大腿麻木的事早忘记了,她见
丁少秋没有回答,才发觉丁少秋的眼神有异:“坏死了,不管你了。”任香雪掀
起丁少秋的腿,拉住衣襟掩住双乳,就要起身离去,丁少秋赶紧一步抱起她的娇
躯,走入卧室。

  “少秋,吃过饭再来吧,怎能急成那个样子?”

  “不嘛,现在我就要,你不想少秋吗?好雪姨。”

  “唉,真缠死人。”丁少秋轻轻的把她放在床上,脱去她的衣衫,一副白嫩
嫩香喷喷的玉体,马上呈现在眼前,丁少秋迅速的脱去衣服,粗壮的宝贝已硬得
直抖,猴急的搂住她的娇躯,颊上、唇上、粉颈上、玉乳上,如雨点般的吻个不
停。

  “雪姨,急死我了。”

  “小鬼,快上来嘛,雪姨在等着你呢。”任香雪搂住丁少秋双腿,夹住他的
胯下,把丁少秋翻到她身上,自然的张开两腿露出肥嫩的阴户,粉手握住丁少秋
坚硬的宝贝,导入她的阴户,粗壮的宝贝即滑入大半,暖暖的、滑滑的、紧紧的
包着丁少秋的宝贝。

  丁少秋再一挺,宝贝整根没入,任香雪掀起粉臀,扭动柳腰,摇、晃、磨、
挫,阴户内一紧一缩的吸吮着丁少秋的龟头,异常的美妙。丁少秋抖擞精神九浅
一深、横插直捣,插得她浪叫连连:“好秋儿,美死雪姨了……喔……美……死
……了……”

  “少秋……雪姨……舒服极了……哼……哼……哼……”丁少秋的元气正旺,
抽送更猛,直干得她花容失色,钗横发散,浪叫渐渐低微,只有呻吟的份儿,一
股股的阴精如决堤之洪水,汹涌而至,灼烫着丁少秋的龟头。丁少秋不禁热血上
腾,一阵阵热精射入她的花心。她双腿夹住丁少秋的阴胯,不让丁少秋动弹,两
人都欲仙欲死、心花怒放、你贪我恋,不忍分离。

  任香雪双颊转红,娇艳欲滴,宜嗔宜喜,如怨如诉,俩任互吻着紧抱着,疯
狂的滚在一起:“好秋儿,雪姨美死了,雪姨不能再离开你了。”

  “好雪姨,我又被你浪出火了,再来一下吧。”

  “傻孩子,不能贪多,好好的躺着,雪姨弄饭去,吃了再玩吧。”

  “不嘛,我要再抱抱你。”

  “好秋儿,听雪姨的话,雪姨再给你亲亲好了。”她送上红唇,丁少秋一阵
热吻才让她离房。

  ※※※※※※※※※※※※※※※※※※※※※※※※※※※※※※※※※※※※※※

  任香雪姗姗出房,丁少秋舒畅的躺在床上闭着眼,如梦如幻,几个倩影都涌
上脑海。任香雪娇俏放荡热情如火,星眸流露着如饥如渴的目光,有一股吸人的
魅力,让人不能自持。谢香玉一身细皮白肉堆绵积雪,乳波臀浪,走路浑身乱颤,
使人眼花撩乱,只要一粘身,就会销魂蚀骨、欲仙欲死。

  何香云端庄持重,虽为半老徐娘,但美人并未迟春,白皙润腻光滑凝脂,丁
少秋爱偎依在她酥胸之上,如处温柔乡中,含蓄妩媚风情万千,移裘荐枕曲意承
欢,使人如浴春风如繪雨露,徐娘风味胜雏年,实非欺人之谈。

  母亲祝秋云艳冠群芳,丽质天生,眉如远山横黛,目似秋水盈彻,唇若点丹
齿若含贝,体态轻盈如细柳迎风,软语娇笑似黄莺出谷,多情而不放荡,温柔而
不轻佻,她把情与爱、肉与美揉合在一起,全部注怀在丁少秋身上,丁少秋感谢
上苍对他的厚赐。

  丁少秋正在呆呆的出神,不知任香雪何时进来,双手捧着一碗汤坐在床沿上,
她笑盈盈的望着丁少秋:“睡觉了没有?该饿了吧,快起来先喝点鸡汤。”她放
下手上的汤扶丁少秋起来,丁少秋懒散的偎在她怀里,望着她痴笑,她一手环抱
着丁少秋,一手端着汤碗送到丁少秋嘴边。

  丁少秋吃了一口道:“唷,好烫啊,不信你尝尝。”

  任香雪尝了一口道:“不太烫嘛。”

  “我要吃雪姨嘴里的汤。”

  “小鬼,我就知道你不怀好意,把嘴凑过来,我喂你。”任香雪果然喝了一
口汤,鲜红的小口,慢慢的把汤渡入丁少秋嘴里。

  “嗯,好香啊,我还以为是块鸡肉呢。”

  “啐,少贫嘴,再来……”俩人在愉快中喝完鸡汤。

  “好雪姨,让我再玩一次吧,你看人家又翘了。”丁少秋抓住了她的手,要
她抚摸丁少秋的宝贝,惹得她「嗤嗤」的娇笑。

  “怎么这样性急,会累坏身体的,待会儿香玉会来,等我们吃过饭后,今晚
睡在我这里,雪姨让你玩个痛快。”

  “那玉姨怎么办呢?”

  “让她和我们睡在一起不好吗?好了,快穿好衣服,等她过来,不笑你才怪
呢。”她替丁少秋穿好衣服,二人又揉作一团。正在兴高彩烈之际,忽然门外传
来叫门声,任香雪急忙起身,拉丁少秋到外厅坐下,她穿过庭院奔向大门,一会
儿她拉着一位紫衣丽人,二人低声交谈着进来,不用说这就是谢香玉了。

  谢香玉一身紫衣,娇躯丰腴略肥,银盆大脸满如秋月,星目盈盈犹如一泓秋
水勾人神魂,两条粉臂洁如鲜藕,柔若无骨摇摆有度,紧身的春衫裹着那颤巍巍
的大乳房,更显得乳沟分明,肥大浑圆的屁股在罗裤中隐隐突起,扭扭搭搭的肥
肉儿乱颤,两条粉腿塞满了裤脚,显得格外性感,令人欲念顿生。任香雪一阵风
似的跑到丁少秋面前,拉着丁少秋的手迎了出去。

  丁少秋道:“玉姨,你好吗?”

  谢香玉道:“嗯,小嘴多甜呀,怪不得二姐……”

  任香雪道:“好啦,我们吃饭吧。”她俩忙着端菜拿汤,偌大的一张八仙桌,
七大八小摆得满满的,除了一些腊味、素菜外,还有一只肥鸡,任香雪的烹饪技
术相当高明,样样菜都是色香味俱全,算得上一位才貌双全的巧妇,在笑语风声
中,三人结束了这顿晚餐。

  “少秋,让雪姨陪你谈谈,我去洗个澡。”谢香玉姗姗离去,任香雪拉着丁
少秋走进卧房,房内布置得非常别致,枕被、床罩、罗帐、一衣一物全是粉红色,
香喷喷的像是新娘的洞房,置身其中使人绮念横生。

  任香雪道:“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去换妆马上就来。”过一会儿,任香
雪晚妆初罢,一头青丝梳得高高的髻儿,鬓间缀着一朵白兰,一袭薄薄的春装,
粉红的绣花软鞋,明眸浩齿素颜映雪,一种成熟的少妇风味令人心情勃动。

  丁少秋咬着她的耳朵求欢:“好雪姨,我想……”

  任香雪打了丁少秋一下,笑得花枝招展道:“你好馋嘴呀。”

  “谁叫雪姨长得这么美,惹得人家发火呢?”丁少秋涎着脸向她撒娇。她无
意拒绝,宜嗔宜喜的对丁少秋媚笑,丁少秋连忙抱起她,按在一张檀香大椅上,
掀起她的粉腿,也不脱衣服仅将她的罗裤拉下一半,露出雪白的粉臀及鲜红的阴
沟,丁少秋从裤扣中掏出宝贝,轻轻的插入阴户中,贴着她的粉颊,吻着她的红
唇,一阵馥?的幽香沁入肺腑,令人昏昏欲醉。

  任香雪星眸含情樱唇露笑,翠蓝色的紧身春衫腰身狭小,裹得曲线毕露,浅
浅的领口短短的衣袖,露着雪白的粉颈及似藕的玉臂。那香软绸滑的衣衫内裹着
陋纤适度的娇躯,搂在怀里令人神魂飘荡。虽然俩任都穿着衣裳,但比赤身相戏
更有一番情趣。正在你贪我恋之际,谢香玉浴罢归来。

  “唷,二姐,怎么那样着急,不容我回来就偷嘴。”谢香玉仅披一袭轻纱,
薄如蝉翼,丰乳、肥臀、纤腰、粉腿,隐隐约约可看大概,真是妙态横生,丁少
秋拔出宝贝,扑向谢香玉,反手扯去轻纱,柔玉温香抱个满怀。

  丁少秋将谢香玉推倒在床上,双手抓着她那玉乳,凑上嘴就一阵猛吸狂啃,
弄得谢香玉忍不住的叫出声来:“小鬼……你……喔……你好狠呀……玉姨被你
……吸……吸光了……嗯……舒服极了……”谢香玉嘴巴叫嚷着,而且不停的挺
着胸脯,好像久逢雨露,急需要男人的滋润似的。

  丁少秋腾出一只手来,往谢香玉的阴胯摸去,原来谢香玉已经春潮泛滥,淫
水直流。丁少秋见机会成熟,立即提枪上马,谢香玉主动的用手扶着丁少秋的宝
贝,对准自己的阴户,丁少秋一挺腰,「咕」地一声到底。谢香玉娇叫着:“啊
……喔……小鬼……轻……轻一点……”於是丁少秋放缓抽送的速度,以一种温
柔而细致的韵调慢慢地向里推送。

  丁少秋感觉到谢香玉的阴户里,一紧、一松的在颤动着,宛如婴儿在吸乳般
不停地吸吮着自己的龟头,这是从前未曾有过的感觉,真是令人消魂。丁少秋兴
奋的说:“好玉姨,你的阴户与众不同……”

  谢香玉道:“那就快闭上眼享受一下吧。”她的阴户一紧一缩自然的吞吐着,
阴精津津的润浸着丁少秋的宝贝,丁少秋的精水也徐徐流着,这样也会使阴阳调
和,俩任偎依相抱,完成一场含蓄欢好。

  “好玉姨,还是这么硬,怎么办?”「嗤嗤」,她格格地笑着。

  丁少秋向她撒娇道:“人家硬得难过嘛,玉姨,让我抽动一下吧。”

  “傻孩子,别着急嘛,玉姨会让你软的。”谢香玉的阴户加紧的收缩了,一
吸一吮吞进吞出,使得丁少秋的龟头像被牙齿咬着的一般,整个阴壁都活动了,
丁少秋浑身麻酥酥的如万蚁钻动,热血沸腾如升云端,一股热精如泉涌般的射进
她的花心,她也一阵颤动的泄了阴精。

  “小鬼,还硬不硬?”

  “好玉姨,太美了,你的里面怎么会这样的动法,是向谁学的?”她娇笑连
连,羞而不答。

  “是向谁学的?为什么不说话?”

  “傻瓜,这岂能学得来的吗?天生我就是这样的呀。像二姐也有她的妙处,
紧、小、水多,难道你还没有体会到?”

  “雪姨虽然妙,但总不及玉姨的美,我愿永远插在里面。”此时的谢香玉春
意荡漾媚态横生,她美极了、娇极了。她把丁少秋紧紧的搂在怀里,爱在心里,
丁少秋热情的吻住她,她默默的承受着,多情的抚摸着丁少秋的全身。

  “小鬼,你的性欲太强了,真不是一个人可应付得了的。”她怜爱的看着丁
少秋,目光内充满安祥、慈蔼,以往的淫荡全找不到了,这时她宛如一个娴淑的
妻子。三人心满意足,相拥睡去。

  ※※※※※※※※※※※※※※※※※※※※※※※※※※※※※※※※※
※※※※※次日清晨,丁少秋和谢香玉同时醒来,却发现任香雪已经不在床上。
丁少秋刚醒来,欲念甚炽,搂住谢香玉一阵亲吻抚摸,两人都忍不住了。谢香玉
叉开了双腿,小腿架在他的肩上,丁少秋把宝贝对准她的穴口,臀部向前一挺,
「噌」的一声插了进去,谢香玉的身体立时一抖,淫喊道:“啊……好大喔……
好壮……快……快……快动啊……”

  丁少秋双手抱住她的腰,飞快地抽插起来,每插入一下都使她激动不以,吟
声不断,丁少秋先使用的是「九浅一深」的战术,爽得她泪眼汪汪,但仍拼命狂
叫着:“再用点劲儿……少秋……嗯……哎哟……”

  过了一会儿丁少秋又改用根根到底的棍术,谢香玉更疯狂了,两只手狠劲儿
地揉挫自己的丰乳,拧着乳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这样子的大概持续了一刻
钟,丁少秋示意让她起来换个姿势,她却误以为丁少秋没兴趣了,抱着丁少秋的
腿说:“少秋,别停下来,接着干嘛,玉姨还不够呢。”

  丁少秋告诉她是要换姿势,她这才松开手,丁少秋让她双手扶着床站着,丁
少秋站到她身后,抚摸起她的臀部来,她的屁股丰满浑圆,丁少秋在那丰满的屁
股上轻轻地拍打了几下,接着又吻起来,谢香玉笑吟道:“小鬼……快一点嘛…
…别再折磨玉姨了……啊……”她晃动着屁股。

  丁少秋扶正了宝贝,在她的穴口上蹭了蹭,使劲儿往穴里一顶,便全根没入
了,丁少秋扶着她的腰枝,屁股不停的前后移动,使宝贝均速在穴中出出进进,
毫不停歇:“少秋,你好棒喔,怎么会这新的花样……”

  已经半个多时辰了,宝贝的狂操与谢香玉的呻吟仍旧持续着,从她那扭曲的
面孔上,可以看出她是多么的疯狂:“再深点儿……啊……好爽……少秋……你
的宝贝真厉害……玉姨的穴都快被它插穿了……哎……哟……少秋……玉姨受不
了了……啊……”话还没说完,丁少秋就感到穴里一股热流直冲龟头,一种触电
的感觉让他再难以控制,身子一颤,一股热精浇在谢香玉的花心。

  两人相拥抚慰着,任香雪冲了进来:“唷,怎么又黏上了,真是男贪女恋。”
任香雪晨装初罢,蛾眉淡扫脂粉薄施,一袭白色窄窄的春装,越显得花容雪肤,
她笑吟吟的看着丁少秋与谢香玉。

  丁少秋道:“雪姨,你怎么一大早就跑走了?”

  任香雪道:“这样作不好吗?给你们俩留个机会呀。”

  “来。再睡一会儿吧。”丁少秋一把将任香雪搂在怀里,在她颊上吻个香。

  任香雪道:“还睡呢?看太阳已晒到屁股了,起来吃点东西。”

  谢香玉道:“真的该起来了,让雪姨给你穿衣服吧。”

  任香雪给丁少秋穿上衣裳,扣着钮扣,等拿起裤子要向腿上套时,发现丁少
秋腿根处,粘粘的一片玉津,她轻轻的打丁少秋一下道:“看看这是什么东西还
留在身上,教玉姨给你吃掉。”

  谢香玉正在穿衣裳,听任香雪一说,掉头向丁少秋腿根看去,她不禁羞得红
了脸,在枕下取出一块红纱向任香雪道:“二姐,你是一点亏都不吃。”二女都
「嗤嗤」的笑了。

  穿好衣服,三人携手步出卧室,庭院中阳光普照空气清新,丁少秋迎着旭日
作一个深呼吸,顿觉精神振奋,再看身旁的二女人比花娇,满足的笑了,内心充
满了兴奋、幸福,眼前现出美丽的远景。

  ※※※※※※※※※※※※※※※※※※※※※※※※※※※※※※※※※
※※※※※如此过了一月,这天祝秋云、何香云、任香雪、谢香玉四人让刘婆婆
将丁少秋叫去,丁少秋一进屋问道:“娘,三位阿姨,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

  谢香玉笑吟吟地道:“对你这小坏蛋而言,是天大的好事。”

  祝秋云笑着道:“少秋,娘今天找你来,是想确定一下你和师姐妹们的事,
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见,你到底比较喜欢哪一个。”

  这个问题倒是让少秋犯难了,这一个月来,九个师姐妹轮流服侍他,虽然个
个都与他发生过拥吻的事,但少秋却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平心而论,每一个对
他都是情深意重,他不想伤害任何一个。除非全娶了,但是一下子娶九个,娘会
同意吗?丁少秋想了一想道:“娘,老实说,每一个我都喜欢,我能不能全娶呢?”

  “喔唷,小鬼,你的胃口倒不小。”何香云和任香雪异口同声道。

  祝秋云摇摇头道:“娘虽然允许你娶多个,但是却不能把她们全交给你,你
再仔细想一想,你到底想娶哪几个?”

  丁少秋略微沉思了一下道:“如果是这样,我只能一个也不选。”

  谢香玉失声道:“少秋,你这是为什么,你这样难道就不怕伤她们的心吗?”

  丁少秋摇摇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伤一个的心也是伤,伤两个的
心也是伤,既然没有两全之策,我也只能做出这种选择。”

  何香云仍然不死心地道:“难道说你不喜欢她们?”

  丁少秋摇摇头道:“当然不是,正因为我喜欢她们,所以我才不能选择其中
几个,而抛弃另外几个。”

  四女相视一笑,祝秋云笑道:“既然这样,娘就为你做主,把她们全给你,
但是你却不能辜负她们,知道吗?”

  丁少秋疑惑地道:“您刚才不是说……”

  “小傻瓜,娘刚才只不过是试你一下而已,看把你紧张的……”祝秋云娇笑
道。

  丁少秋赧然道:“娘……”

  祝秋云却笑着冲内室说道:“你们还不出来?”呼啦一声,从内室冲出九个
少女,一下子将丁少秋团团围住。不用说,自然是紫云、紫霞、紫雯、青霓、青
珂、青佩、秋影、秋英、秋霜九女。

  何香云对众女笑道:“现在你们都放心了吧?”众女虽然羞红着脸,但个个
都是笑逐颜开。

  祝秋云笑道:“少秋,从现在起,我就把她们全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对她
们。”

  丁少秋红着脸道:“娘,你放心,我不会辜负她们的。”

  ※※※※※※※※※※※※※※※※※※※※※※※※※※※※※※※※※
※※※※※入夜,秋霜来陪丁少秋,一切的话都是多余的。丁少秋一把抱住她,
来个长吻,双手迅速扒掉她身上的衣裙,飞快地褫下她的亵裤和肚兜等,这时的
丁少秋已非昔日的吴下阿蒙,对于脱女人的衣物,速度可快得很。在她阻档的动
作还来不及推拒之前,丁少秋已经把她剥光了。

  睁眼看她,真是一付完美的杰作,全身细致光滑,毫无半点斑痕,冰雪般的
肌肤,柔丽的曲线,令人销魂蚀骨。胸前的双乳白生生,紧澎澎地特别富有弹性,
圆大饱满的丰臀,两条细滑的大腿夹着那高凸而肥嫩的小穴,细密弯曲的阴毛,
散在阴户四周。

  丁少秋从头看到脚,再从脚往上看,丁少秋温柔地道:“秋霜,你的身材真
漂亮啊。”

  秋霜躺在床上娇羞无言地望着丁少秋,丁少秋跪在床边,轻轻地含着她奶子
上那红红的肉蕾,轻抚着她光滑的肌肤,舔着,磨着,手又在小阴户外抚弄着,
只见两片阴唇微弯地向内夹着,这是尚未开苞的少女阴户啊。丁少秋禁不住癌头
低下去用舌舔触她的阴核,顺着她阴唇的外缘,慢慢而且用力地舐磨下去。弄得
秋霜呻吟着:“嗯……啊……啊……哼……”头不停地摆动,两颊烫红。

  丁少秋舔了一阵子,又以手指头进行搜索,扣摸的动作,秋霜的淫液如流水
般地汨汨淌出,而她的娇躯也越扭越急,双腿也越张越开。丁少秋把衣裤除了,
大宝贝一抖一抖地上下弹动着,用手扳开了秋霜的大腿,并将她的小腿举到自己
肩上,把个宝贝头在她大阴唇外磨着,龟头点着那鲜红的逼口,上下左右地一阵
揉弄,然后才慢慢地插入她的阴户中。刚一干进,秋霜即忍不住地喊道:“啊…
…好痛……师哥……痛呀……”

  丁少秋安慰着她道:“秋霜,我会慢慢来的,你要忍一忍,一会儿就不痛了,
我会让你舒服的。”

  丁少秋缓缓地抽动大宝贝,渐渐地她那小穴中有淫水流出,丁少秋就趁势用
力干进去,突破处女膜,插得秋霜热泪盈眶,大叫:“痛……哥呀……我痛死了
……啊……”

  丁少秋立刻施展温柔功夫,轻抽慢插,一会儿,她小穴内的淫水也润滑了起
来,阴壁的肌肉也放松了,大宝贝的插动要顺畅多了。丁少秋再抚捏她的肉峰,
吻她的嫩脸,慢慢地她口中的叫声已变成:“啊……嗯哼……哼哼……喔……嗯
……嗯……”

  丁少秋插得更急更重,不断地用手去捏,揉,搓,抚她嫩软饱实的双乳,有
时也用嘴去触吻奶头和她的樱唇。秋霜的嫩臀开始上仰,左摇,右晃地迎合着,
突然将丁少秋紧紧地抱住,阴户急急地磨擦着丁少秋的宝贝,阴道肌肉收缩,一
股滚烫的阴精淋在丁少秋的龟头上,小嘴里呻吟着。

  丁少秋抱着她,享受着处女第一次泄精的快感,好一会儿再把宝贝开始插送,
而秋霜的身体也不安地扭动了起来,随着抽动的韵律越发地激烈,呼吸也渐渐地
粗重了。呻吟声再度由她口中喧泄出来,而她的阴户也跟着丁少秋的屁股上下顶
动,不断地套弄,迎合着。

  一阵急抖,秋霜又泄出了一股浪水,丁少秋的宝贝被她的阴户收缩吸吮,及
处女阴道的紧夹感包围着,也终于射了,一批批精液冲入她的子宫中,俩人直抖
着抱在一起,秋霜让她的花心承受着丁少秋奇热精水的浇灌。一会儿,丁少秋才
侧躺在她身边,在她娇靥上送个热吻,秋霜睁着媚眼吃吃地浪声笑着。

  秋霜回吻了丁少秋一阵,坐起身来擦拭着她的下体,一片片处女破瓜的血迹
染红了床单,腥红点点,落英缤纷,她娇嗔地道:“都是你害的。”白嫩的阴部
有些红肿,使她频皱眉头。

  丁少秋吻着她的玉乳,柔声道:“是我不好,弄疼你了吧?”

  秋霜羞人答答地道:“不怪你,师哥。”和丁少秋又是一阵热吻,两人才相
拥睡去。

  ※※※※※※※※※※※※※※※※※※※※※※※※※※※※※※※※※
※※※※※第二夜是属于紫云的,丁少秋拉着紫云的手,伸进自己的裤裆,放在
宝贝上。紫云又羞又惊,想抽回手,不料被丁少秋按住,变成在宝贝上来回按摩,
那宝贝受了刺激,一下涨得粗大坚硬,竟像初生婴儿的小手臂一般,足有一尺多
长。丁少秋扑在紫云身上,双手解开她的衣服。

  紫云微微挣扎几下,也就不动了,任由丁少秋将自己的衣服剥了精光。丁少
秋双手揉搓着紫云的乳房,轻捏着乳头。紫云面红耳赤,春情萌动,哪里经得起
他姿意抚弄,一股又痒又麻的感觉从下体传遍全身,呼吸也急促起来。

  丁少秋伸手摸向她的小穴,不料摸了一手淫水,将手举起细看,只见上面沾
满了透明的黏液,他「嘿嘿」一笑,在紫云眼前摇晃着手指,说道:“想不到平
日端庄的紫云师姐,也这麽……”

  紫云听了羞不可抑,闭了眼睛不敢看,可是那种麻痒的感觉却越来越难忍,
身体也不自觉的扭动起来。丁少秋一手揉摸着紫云坚挺白嫩的奶子,另一只手在
肉穴里探索阴蒂。紫云眼波一荡,竟是娇媚无比,接着便发出了令人消魂的呻吟
:“哦……啊……我的小穴好……好痒……啊……师弟……用大宝贝……给我…
…止痒吧……”

  紫云将雪白的双腿高高举起,突出已淫水泛滥的小穴,迎向丁少秋。丁少秋
见她如此淫荡,也就不再客气,握住大宝贝对准蜜穴口,「噗滋」直插而入。「
啊」的一声惨叫,紫云脸色煞白,大滴的汗珠滚落下来。丁少秋忙安慰道:“师
姐忍着点,一会就好。”紫云点点头,强忍着痛不叫出来。

  过了片刻,丁少秋渐渐觉得宝贝浸泡在淫液里,被温暖的肉壁紧紧包围着,
十分舒适,就好像回到幼年在母亲的怀抱里,於是将头埋入高耸柔软的乳房,陶
醉在被包围溶化的感觉中。紫云痛楚稍减,那种麻痒的感觉又强烈起来,肉穴中
再次分泌大量的蜜汁,被丁少秋的宝贝堵住,流不出来,觉得阴道里涨鼓鼓的:
“师弟,你把大宝贝拔出来些,我涨得怪难受。”

  丁少秋依言拔出宝贝,白色的蜜汁跟着涌出来,将身下的床铺也弄湿了,阴
毛上、大宝贝上,到处都是,淫水里夹杂着一丝丝殷红的血。紫云此时也顾不得
羞耻了,她用手臂抱着叉开的双腿,急促地说道:“我已经是师弟的人了,请用
大宝贝来干我的小穴吧。”

  丁少秋再次将宝贝插入紫云的骚穴,缓慢地、轻柔地用三分之二的宝贝抽查
着,紫云也不觉得怎麽痛了,粉嫩的屁股一上一下地迎合着,动作渐渐激烈:
“啊……啊……舒服啊……我的小穴……好爽……啊……噢……美死了……没想
到……插穴……这麽美……用力……嗯……”

  紫云梳得整齐的头发已经蓬乱,柔软的秀发沾着汗水贴在脸上,脸庞被欲火
烧得红红的,雪白的手臂紧紧抱住丁少秋的屁股,丰满的乳房有节奏地晃动着,
喉咙里发出淫荡的呻吟。丁少秋的动作越来越凶猛,大宝贝的插入一次比一次深,
终於尽根而入,直抵花心。

  “啊……啊啊……大宝贝……插到我的……花心……了……姐姐的……小穴
……爽死了……啊……噢……啊……哼……用力……干……啊……啊……插烂小
穴吧……啊……啊啊……噢……噢……我……我不行了……啊……要泄……泄了
……我……死……了……”紫云四肢一阵紧缩,身体抽搐着,达到了高潮。

  ※※※※※※※※※※※※※※※※※※※※※※※※※※※※※※※※※
※※※※※第三夜是紫霞,丁少秋迫不及地就紧抱着紫霞的身躯,火辣辣地吻着
她的香唇。紫霞那里肯轻易就范,奋力挣脱,往床上一跳,却被椅子绊倒,紫霞
整个人跌到床上。丁少秋从后面扑了过去,如猛虎扑羊。紫霞闪避不及,整个人
被压在床上。

  丁少秋采取三路夹攻,他猛力地亲吻,双手紧压着乳房,同时把小腹猛烈地
顶着她的阴户。虽然是隔衫打虎,但是如此的爱抚,使得紫霞全身一阵酥、痒、
麻,而不知如何形容她的感觉。紫霞驯服了,像一只绵羊般。她紧紧地抱着他的
脖子,并把她香舌伸入他的口中。她用力吸、吮、搅、顶着,丁少秋的手夜没有
闲着,开始为她宽衣解带。

  紫霞袒露出她那洁白如玉的肌肤,丁少秋看到她的胴体,欲血翻腾。但是他
抑制了冲动,先把她的肚兜扯了下来,脱去自己的上衣。似乎上半身已经解决了,
下一步就是拉下她的长裙及那红色的亵裤。紫霞那一身洁白滑嫩的肌肤,两个不
大不小的乳房,恰好一手一个。

  两片滑润的阴唇,高高耸起,柔若无骨,丰厚而有余。在那短而不长,细而
不粗的一片片阴毛掩护之下,使得肉缝若隐若现,一切尽在眼前,直看得她羞答
答地绻伏着娇躯。紫霞等了片刻,见他毫无动静,就娇滴滴的望着他,说:“师
弟,你怎么啦?”她的一声呼唤,使的失魂的丁少秋如同大梦初醒。

  丁少秋挥动双手,三扒两剥之下也把身上的衣物脱了个精光。于是,他把头
低了下去,伸出舌头,往她的玉体猛舐着。他由上而下,舐着粉面、酥胸,抵达
草原到了百慕达神秘三角洲。紫霞的玉体根本不曾被男人抚摸过,更谈不上用舌
头舐过。因此,她那经得起如此刺激的挑逗。一时之间,她的血脉贲张,柳腰猛
摆,双腿也不由自主地张开了。

  紫霞嘴里也不停地哼着:“唔……嗯嗯……唔……哎哟……”她双腿打开,
使得阴户暴露无遗,她自己也不知道。

  丁少秋便用手把阴唇向两边拨了开,他上半身俯下去,用舌头触她的阴户,
猛舐着,饥渴地吸着仙津玉露。处女的她要塞受到攻击,紫霞那熬得住,不由自
主地把他的头给拉了开,她才获得稍稍喘气的机会。但是此时此刻的丁少秋,正
尝到甜头,因此那肯就此罢手。他扑在她的身上,挺动屁股,挥动着那只长鞭,
朝着小穴乱顶进。

  丁少秋感觉得到龟头已微微陷入,于是他用力一顶。这下,只听「噗滋」一
声,那根宝贝已进入了半截。他的龟头感觉得出,里头好像有一道坚纫的膜挡住
去路。于是他决定要奋力一击,又是「噗滋」一声,大宝贝已经长驱直入。

  紫霞痛苦万分,呼叫不停,同时把双腿挟住他的身体,似乎要他停止一切的
行动,一点也不放松。紫霞叫道:“哎哟喂……痛……痛死了……你……你好狠
……也……也不管人家死活……一下子就那么用力……唔……唔……快……快抽
出来……否则小穴会裂开……”她痛的泪如雨下,身体不停地抽搐着。

  丁少秋眼见她痛心疾首地哭,怜悯之心,尤然而生。于是他把宝贝给抽了出
来,随着而来的阵阵淫水,加上片片地血丝流了出来。丁少秋低声安慰道:“紫
霞师姐,你就忍一忍,这是第一次,总是难免会痛的,稍后就会好了,更何况这
也不会像生小孩一样那么疼痛呀。”

  紫霞听了之后,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狠狠地在他屁股上打了两下道:“见你
的大头鬼,你又没生过小孩,你怎么知道生小孩有多痛。”

  丁少秋咧嘴地大笑,说:“这是可以想得到的,你看是婴儿的头大,还是宝
贝头大?”

  “羞……羞脸……不害臊。”紫霞糗他。

  丁少秋见她化痛为乐,便哀求道:“师姐,现在可好多了吧,再让我插,否
则宝贝会涨破了。”

  紫霞娇笑道:“小傻瓜,那你还等什么?”丁少秋大喜过望,他一手紧按在
她的穴口,轻轻的挑拨,紫霞的欲火又再度上升。那只手又伸出了中指,进入了
洞穴中,他慢慢地抽、插、撩、扣、挖、磨、转,几乎样样都来。

  紫霞在他的挑逗下,娇躯不停的颤抖,双肩摇摆,双腿用力挟的紧紧地。她
紧紧咬着牙齿,娇躯嘘喘:“唔……师弟……师弟……我的小穴里又麻又痒……
快……快干我……快……快……快插进来……那只手指头太小了……一点也不管
用……”

  丁少秋见她如此的娇呼,而且他的宝贝一厥一厥地抖着。于是他马上刺了进
去,把屁股一挺,腰部力道一下沉。「噗滋」一声,从阴户里发了出来,宝贝全
部没入里面。

  “嗯……嗯……”紫霞呻吟着。丁少秋的欲火已被焚烧了片刻,一点也不能
再等待了。因此,当他后抽的时候,宝贝退了一点出来。紫霞已用右手拉住他的
宝贝,防止他逃出来。丁少秋即刻发动一阵猛烈攻击,长驱直入,直达花心,他
一下接一下抽送着。

  紫霞刚一开始觉得阵阵酥痒遍及全身,但经过他一阵抽送时,那美妙的阴唇
一吞一吐,渐渐地裂开了。丁少秋一阵抽送了三十多下,紫霞极力的抑制了痛苦,
咬紧了牙根,但是,还是忍不住地呻吟道:“唔……哎呀……大宝贝师弟……你
轻一点好吗……还是会疼痛的……”

  丁少秋马上减少了马力,宝贝浅进浅出,反反覆覆地抽动着。他把头埋在她
酥胸里,用手把玩那两个富有弹性的乳房,同时,也用双唇紧挟两个乳头,就像
婴儿吸母奶一样,又吸又舐。他柔柔地问道:“师姐,还会痛吗?”

  紫霞羞答答地道:“师弟……现在疼痛得都麻木了……你可以放手去干了…
…”

  丁少秋深吸一口气,情急之下,挺住上身提了起来。双手紧按住乳房,下身
悬空,以双脚尖为支点,然后猛然落下。宝贝塞得阴道饱饱的,两片大阴唇向外
翻了出来,那一张一合,就像会说话的嘴巴,说道:“大宝贝师弟,你真可爱。”
彷佛就和活塞一般,一上一下返覆抽送着。

  那淫水被宝贝挤出了「噗滋」、「噗滋」的声音,两人的小腹对撞清脆的「
劈劈卜卜」的作响。这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就跟跳踢踏舞一样的清脆,可分出
轻重之音。紫霞开始发出欢快的娇吟:“哎哟……怎么……这样舒服……嗯嗯…
…唔……师弟……好……用力……插深一点……用力……”

  她已魂不附体,钗散发乱,欲死欲仙,全身战抖摇摆着。她的脸、嘴、心口、
手脚全身都发烫了。紫霞又再度口乾舌躁,心儿急跳,阴精就如同泉水一般咄咄
喷水。紫霞被干乐了,花心开了,也就顾不得什么羞耻了。她娇吟叫着:“唔…
…哎呀……太好了……师弟……我可不如道……你这宝贝一进一出……会有这么
快乐……大宝贝师弟……你的宝贝好妙哟……”

  丁少秋极力抽插,只顶了二百来下,她那大阴户翻腾了出来,同时身体虚了
下来,双眼紧闭,精力尽消,虽然紫霞的精力充足,可见已经渐渐吃不消了。因
为每当龟头用力一顶,撞击子宫的反弹之力,震得花心整个发麻。不如道是紫霞
的潜力,还是回光反照,她倏然紧抱着他的脖子,同时高高地坐下。

  突然地,紫霞叫声由低转高,形同哀号:“师弟……我不行了……我会死…
…唔……唔……咬哟……咬哟……唔……洞里好热……唔……”她大声叫道,随
即整个人瘫痪了,四肢由发抖而打直了,就如同中邪一样。丁少秋的宝贝射出了
一股热腾腾的精液,他们两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再也提不起力气来。

zxc8888 2009-1-9 16:06

  「第二十一章」故人来访

  这是第四晚,丁少秋如约来到青霓的屋中,大门虚掩着,竟没有关好,里面
隐约传来女子的嘻笑声。丁少秋推开虚掩的门走进去,返身将门关上插好门栓。
再往里走,里面的嘻闹声清清楚楚,原来青珂和青佩也在。丁少秋来到窗户前向
里看去,不由的大起兴致:地面上放着一个极大的浴盆,三姐妹都赤裸裸的一丝
不挂,挤在浴盘里洗澡。

  青珂一手抓着青霓的乳房揉捏,一手抠挖她的嫩穴,青佩低头洗着青珂的小
穴,不住的往上面浇水,青霓舒服的靠在盆沿上呻吟。丁少秋看得淫心大炽,冲
进去,顺手将门关上,笑道:“三位师妹妹,你们玩得真开心啊,我也来和你们
一起玩如何?”

  三女见丁少秋进来大惊,从浴盆里跳起来,旋又想到自己浑身赤裸,将手掩
住了酥胸和阴户。丁少秋不待她们开口,便上前左拥右抱:“不必遮掩了,我早
就看了个够。我们都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哪,这麽害羞干什麽?”

  丁少秋迅速脱下衣服,露出雪白的身躯,那大宝贝早已昂首怒立。丁少秋抚
摸着宝贝对三女说:“师妹,你们可见过这个宝贝?”

  三女围在丁少秋身边,好奇地注视着宝贝,青珂大胆的伸手去摸:“师哥,
这不是男人撒尿的东西麽?是什麽宝贝了?怎麽这麽硬,还翘起来?”

  “这叫宝贝,可不单是撒尿用的,还能让你们舒服得飞上天去,怎麽不是宝
贝。今儿就让你们尝尝它的美味,保证你们以後再也离不开它。”

  四人上了床,大家搂抱着倒在床上。丁少秋一面亲吻着、抚摸着,一面欣赏
着娇美的胴体。青霓身材丰满,骨肉停匀,肌肤美艳润泽,发育完全的玉乳结实
饱满,乳晕特别大,色泽粉红诱人,腰肢柔软,屁股肥嫩,细柔卷曲的阴毛贴在
耻丘上,显得十分整洁。

  青珂修长苗条,姿色秀美,顾盼之间,妩媚动人。肌肤光滑细腻,乳房盈盈
一握,红艳的乳头,宛若一颗红樱桃,纤细的腰肢仿佛风中杨柳,屁股圆润,浅
黄色的阴毛稀疏的排列在阴唇两侧,露出里面粉色的肉。

  青佩身形娇小,发育才刚开始,小巧的乳房微微隆起,上缀尖细的乳头,肌
肤娇嫩,耻丘上稀稀拉拉长着几跟毛,白嫩光洁的阴户完全裸露着,如一颗水蜜
桃般诱人。

  丁少秋在三女中间,一会亲吻这个,一会亲吻那个,两手揉奶摸穴,逗得三
女欲火燃烧,扭腰摆臀,呻吟不断,淫水直流。青珂第一个忍不住了,她仰天躺
着,叉开修长笔直的玉腿,露出迷人的销魂洞,只见晶莹的蜜汁泉水般涌出。

  “师哥……妹妹的小穴……好痒……好难受啊……哼……师哥想办法……给
妹妹止止痒吧……”丁少秋跪在青珂的两腿中间,深吸一口气,控制住宝贝,腰
一挺,突破了处女膜。

  青珂感到一阵疼痛,不由紧皱双眉,毕竟她是初次开苞。丁少秋将宝贝插入
嫩穴,一边用手轻扣阴核,不久,青珂觉得痛楚消失,一股从未有过的酸痒从肉
穴里传来,她不自觉的扭动屁股,让肉壁摩擦宝贝。

  丁少秋见青珂开始骚荡,便抽插起来,一口气连干了几十下,干得青珂全身
趐麻,魂儿飘荡,屁股耸动,香汗淋漓。丁少秋将宝贝放大,加快抽插速度,青
珂半闭媚眼,手臂缠住丁少秋,挺腰抛臀,淫水混合着处女红潺潺流出,口中浪
叫∶“哦……师哥呀……你真好……啊……啊……你插得妹妹……舒服死了……
噢……你的……宝贝……真是宝贝……哼……插得妹妹……爽死了……哦……妹
妹的……小穴……好美……插到……花心了……啊……啊……”

  丁少秋加大力度,狂抽猛插,一下比一下深入,直插入子宫。青珂还是初次
开苞,如何经得起丁少秋这般奸插,已是娇喘嘘嘘,淫水狂流,她紧紧搂住丁少
秋,激烈的颠动屁股,口中不住的发出淫荡的喊声。青霓和青佩在一旁看得是目
瞪口呆,青珂在丁少秋的全力抽插下,全身颤抖着,泄出了处女的阴精。

  ※※※※※※※※※※※※※※※※※※※※※※※※※※※※※※※※※※※※※※

  丁少秋拔出涨大的宝贝,见上面还有一缕缕的血丝,他吐纳几下,又将宝贝
缩小,来到青霓旁边,插进她的小穴。青霓此时已淫水泛滥,骚痒难忍,宝贝插
入也不觉得痛了,立即扭动腰肢,迎合着丁少秋的抽插。

  “啊……啊啊……插得好……用力……好师哥……插得妹妹……美死了……
哦……妹妹的小穴……好舒服……哦……再用力小??”

  “青霓……你真骚……哦……你的小穴夹得我……真舒服……”丁少秋放开
宝贝,尽情抽插,凶猛地冲击青霓的骚穴。

  “啊……啊……师哥……你插爆……妹妹了……哦……哼……干啊……干烂
妹妹的……小穴吧……啊啊……干死我……插到我的花心了……啊……啊……妹
妹不行了……妹妹飞上天了……啊……啊啊……”

  青佩眼看着丁少秋的宝贝,在青霓的小穴里快速的进进出出,每次抽插都带
出大量的淫水,沿着股沟往下流到地上,只觉得小穴内越来越骚,越来越痒,她
实在难以忍受,拼命扭动屁股。青霓全身抽搐着,达到了高潮。青佩早已急不可
耐,见师姐身体瘫软下来,高高撅起小屁股,摇晃着说:“师哥,该轮到我了,
快来插我的小穴。”

  丁少秋一把将她抱起,宝贝顶在玉洞口,再慢慢的将她放下,宝贝一寸寸的
没入少女的花瓣。青佩只感到一阵撕裂的巨痛:“好痛啊……师哥……痛啊……”

  原来丁少秋干得忘乎所以,未将宝贝缩小,青佩虽然淫水泛滥,但她终究是
未成熟的少女,如何经得起丁少秋的宝贝。丁少秋立刻停止动作,柔声安慰道:
“青佩,女子第一次都会痛的,你且忍一忍,马上就会舒服了。”说着将宝贝略
缩小些,缓缓抽动。

  青佩的肉洞内淫水不断流出,只一小会,就不觉得痛了。她扭动细腰,颠着
小屁股,肉唇使劲夹着宝贝。丁少秋一时兴起,拦腰将她抱起,在屋内走动,舌
头轻咬着小小的乳头,手扶玉臀上下摆动,宝贝随着脚步在玉洞内有节奏的进出。
青佩的双腿盘在丁少秋的腰上,玉臂紧搂着丁少秋的脖子,口中浪叫。

  这时,青珂缓过劲来,淫欲又起。她从背後抱住丁少秋,举起粉嫩的大腿,
湿淋淋的阴户摩擦着丁少秋的屁股,弄得丁少秋的屁股也湿湿的,沾满了淫液:
“师哥……妹妹的小穴又痒了……哼……我受不了……我还要师哥的大肉棒……”

  “青珂,这麽快小穴又浪了?”丁少秋笑道。

  “是……妹妹只想要师哥的宝贝……哦……快呀……快插进妹妹的骚穴里来
……”青珂有些欲求不满。

  丁少秋刚要将宝贝从青佩的嫩穴里拔出来,青佩拼命搂着他大叫:“不要…
…不要拔出来……哦……妹妹也要宝贝……”

  丁少秋左右为难。他灵机一动,叫青珂躺下,然後将怀里的青佩垒在上面,
两只诱人的嫩穴一上一下并列着,他压住俩女,挺起大宝贝对准青佩的玉洞,一
插到底。

  “啊……”青佩发出一声痛苦中带着欢愉的喊叫,花心一阵痉挛,差点晕厥
过去。很快,她就被干得浪叫不已。丁少秋在青佩的小穴里抽插一阵,又拔出来
直捣青珂的肉洞,如此这般轮流猛操姐妹二人,那根金枪在玉洞内左冲右突,上
下回旋,干得青珂娇躯颤抖,颠狂不已,青佩扭腰送臀,淫声连连,乳波臀浪,
此起彼伏。

  青佩到底年幼,忍受不了如此猛操,在大宝贝下抽搐着泄了又泄,退出了肉
战。丁少秋邀青霓再加入战团,将青珂、青佩操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丁少秋
被她们服侍得舒爽无比,分别在三女穴中射出阳精,才结束了这场大战。

  ※※※※※※※※※※※※※※※※※※※※※※※※※※※※※※※※※
※※※※※隔天晚上,丁少秋干脆将紫雯、秋影、秋英三个一块都叫来了,他首
先找上了秋英,双手齐动,不到片刻功夫,即将秋英剥了个精光。接着他伏在秋
英身上,使出调情手法,双手摸、揉、捻、扣,搞的秋英欲火上升,淫叫不断。
丁少秋低下头一张嘴又在她身上咬、舔、含、吸,使尽了各种调逗的方法。让秋
英不能控制自己,她再也顾不得少女的羞耻开始哀求丁少秋:“师哥,……唔…
…唔……你插进来吧……唔……唔……人家好难受啊……”

  丁少秋抬起秋英的双腿,慢慢地将宝贝滑入她的阴道里面,因为她的阴道早
就充满了淫水,所以丁少秋的宝贝捅破她的处女膜时,并没令她感受到多大的痛
苦。当丁少秋的大宝贝开始前后挺动,秋英的呻吟也就愈来愈大声,而且双手还
不断地去揉捏自己的乳房。她阴道里面涌出愈来愈多的淫水,而当丁少秋宝贝进
出的时候,不断地发出「噗滋」、「噗滋」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地淫荡。

  秋英的浪叫也达到了顶点:“喔……我……好爽……我……第一次……玩到
……这样好棒啊……我……好……喜欢这样……被……干……对……对……用力
插……进……来……用……你……的……大宝贝……好舒服……师哥……你就插
……死秋英吧……”

  秋英的消魂的呻吟不但刺激丁少秋兴奋无比,连紫雯和秋影也收到感染。开
始俩少女还只是脱掉外衣躺在床边,丁少秋猛插秋英的情景让她们死死捂住脸,
心里紧张的了不得。但秋英的欢快的叫声也勾起了她俩的情欲,俩人也开始渴望
丁少秋的大宝贝来插自己。于是俩人脱掉剩余的内衣,一丝不挂的站在床边,一
面看着丁少秋猛插秋英,一面用手摸自己的乳房和小穴。

  秋英的浪叫由低变高,又由高变低,她足足泻了好几回,才让丁少秋的大宝
贝,顶着她的子宫射出了精液。秋英的花心,让丁少秋的阳精一浇,人兴奋的晕
了过去。

  ※※※※※※※※※※※※※※※※※※※※※※※※※※※※※※※※※
※※※※※紫雯已在一旁看得全身发热,浪水直流了,要不是尚未经人事,恐怕
早就冲过来抢大宝贝了。看着她结实而玲珑的玉乳,在她胸前起伏不定,平坦的
小腹,引人遐思的三角地带,充满了神秘感,令人向往,黑黑阴毛藏着尚未开发
的阴户,微露着粉红色的阴唇,还滴着浪水呢。

  丁少秋趴到她身上,宝贝在阴户口一动一动地顶着,撬开她还没被人干过的
阴唇,徐徐插入。紫雯先是疼得娇呼不已,丁少秋便吻着香舌,揉着乳头来挑逗
她的春心和淫性,她可能是生平第一次被异性如此爱抚,有些羞赧及紧张,想是
既舒服又难受吧。

  小阴户中被流出的淫水弄得湿淋淋又粘糊糊的,丁少秋的大宝贝,在她毛茸
茸红通通的小穴里也感到渐渐地松了些。心想开苞要速战速决,于是粗长的宝贝
用力一挺,只听得她一声惨叫:“哎呀……痛死了……”小穴里被丁少秋的大宝
贝塞得满满的,好像要撕开一般,虽有大量的淫水润滑,还是痛得她粉面煞白,
豆大的汗珠由额上滴出。

  紫雯急忙用手抵住丁少秋的腰际,口里叫道:“师弟……不要动……姐姐好
痛……姐姐……的小穴……太小了……要撑破……了……姐姐受不了啦……啊…
…啊……姐姐会被你……搞死的……”

  丁少秋知道这是处女破瓜的自然现象,也不担心地开始抽插着。一面玩弄着
她那一双肥嫩尖翘的乳房与艳红的乳头,一面欣赏着那细皮嫩肉,雪白娇艳的胴
体,也加快了大宝贝的速度。这种轻怜蜜爱,恣意挑动的攻势,渐渐地使她脸上
的表情改变着,显出一种快感,惬意,骚浪而淫媚的神情啦。

  丁少秋见她双腿时而乱动,时而缩抖,时而挺直,时而张开,娇靥上两颊赤
红,媚眼微眯,春上眉梢,大屁股也挺着直扭,知道她尝到甜头,渐入高潮了。
于是开始用劲地狠插猛干起来,大龟头次次猛捣花心,干得她是欲仙欲死。

  紫雯眸射淫光,娇浪透顶,春情荡漾着叫道:“啊……好弟弟……你要……
搞死姐……姐……啊……啊……姐姐要……要被你……捣穿了……哎呀……姐姐
的魂……都……飞了……师弟……饶……饶了姐姐……吧……姐姐要泄……要泄
了……”她在一阵扭动屁股,极力迎凑,一阵浪叫后,小穴心猛缩着,泄了一大
堆阴精之后,四肢大张地抖颤着。

  ※※※※※※※※※※※※※※※※※※※※※※※※※※※※※※※※※
※※※※※丁少秋低下头,轻轻的吻秋影湿润的小嘴,一只柔软灵活的舌头,拚
命往她的樱桃小口里钻。丁少秋的一只手,也不老实的在秋影身上游动着。秋影
的春情被丁少秋激发起来,她闭上双眼,默默的承受着丁少秋的爱抚。

  一对白嫩的乳房,两颗红彤彤的乳头嵌在圆圆的肉球中间,格外动人。丁少
秋含住粉红的乳头,用舌舔,用牙轻轻的咬着。秋影的乳头立刻发硬,向上直立
起来,乳房也涨大了一圈,嘴里的喘息也越来越沉重了。少秋看到她双腿间黑亮
的阴毛特别的诱人,伸手摸去光滑无比,秋影的桃园已开,点点的淫液从里面流
出。

  秋影放弃了少女的羞涩,伸手抓住丁少秋粗大的肉棍,心里一阵阵紧张。这
么大的肉棍怎么能插进自己的小小的穴里,如果硬插还不把自己疼死吗?秋影红
着脸,在丁少秋耳边轻轻说出自己的担心。丁少秋一听嘻嘻直笑,安慰秋影并保
证不把她弄疼了。

  丁少秋的手在秋影的阴户上抚摸了好一会儿,感到秋影的小穴里流出的淫水
足够多时,抬起秋影的一条腿,让她的阴户暴露在自己的眼前。另一只手抓着自
己粗粗的宝贝,在秋影张开的小穴口上轻轻的转动,等宝贝上沾满秋影流出的淫
水后,丁少秋扶着自己的宝贝,慢慢地往秋影的阴道里推进。

  宝贝穿透秋影的处女膜,疼的秋影「啊」地叫了一声,泪水流了下来。丁少
秋暂时停止推送自己的宝贝,用手抚摸她的阴蒂,用嘴啃咬她的乳房,双手在她
浑身上下摸索。没多久秋影阴道内的疼痛就过去了,取而代之的是骚痒,在加上
丁少秋的调逗,真是让秋影欲火焚身。

  秋影红着脸在丁少秋耳边轻声哀求:“好哥哥……快插……进去吧……人家
……下面好……难受啊……啊……啊……”

  丁少秋只微微一笑,并不理会秋影的哀求,依然如故地调逗着。秋影情不自
禁地用双手在丁少秋的屁股上一按,丁少秋的大宝贝也就顺势直插到底,鹅蛋般
的龟头直顶到秋影的子宫。秋影下面又是一疼,嘴里不禁叫起来:“啊……啊…
…好痛……好痛……啊……天啊……我要死了……”

  丁少秋的大宝贝开始在秋影的阴道里抽动,而且也愈来愈用力,一阵强烈的
高潮袭来,让秋影浪叫不止:“啊……好棒……好棒……的……宝贝……对……
就是……这样……我要疯……再用力一点……啊……啊……小穴好美……干我…
…不行了……喔……死了……喔……爽死了……用力插……进来……啊……好棒
啊……好舒服……干死我……好了……”

  丁少秋猛烈的在秋影的小穴里抽查着,俩人都疯狂地舞动着自己的身躯。当
丁少秋的浓浓的精液射进秋影的子宫里,俩人的性欲达到高潮。秋影一动不动地
伏在丁少秋身上,她痴迷了,喊不出也叫不出,只是默默享受着无限的快乐。

  丁少秋把自己的宝贝从秋影的阴道内拔出来,秋影小穴里的淫水;精液和处
女的鲜血一起趟出来顺着秋影那两条白嫩修长的玉腿往下流。秋影拿出一块白绢
把自己的下体擦净,白白的绢子也变成了淡红色。丁少秋兴致极高,又将三女轮
流宠幸一遍,才搂着三女甜甜睡去。

  ※※※※※※※※※※※※※※※※※※※※※※※※※※※※※※※※※
※※※※※这天傍晚,护花门主和三位总管、护法、门下九个弟子及刘婆婆又在
院中观看丁少秋练「护花剑法」,但见丁少秋有如蛟龙出海,漫天寒星,将丁少
秋的人影都掩住了,大家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就在大家掌声拍得最响亮的时候,
漫天飞洒的寒星一下敛去,不,丁少秋连人带剑化作一道经天长虹,由地上斜向
南首门楼激射上去。

  剑光再敛,丁少秋长衫飘忽,已经凛然站在门楼之上,朗声喝道:“什么人
鬼鬼祟祟的躲在门楼上?”大家原以为丁少秋故意来上这一手,给大家瞧瞧,没
想到他正在练剑的人,却发现门楼上有人?闻声方自一怔。

  突听有人发出破锣般一声大笑,一个肉团似的人影已从门楼中闪了出来,朝
丁少秋拱拱手道:“少侠耳目灵异,在下不胜佩服。”他这句话还未说完,刘婆
婆几乎在同一时候,已经飞上门楼。

  丁少秋当然早已看清来人的面貌,这人秃顶圆脸,面如古铜,颏下留着一把
山羊胡子,穿一件古铜长衫,生得又矮又胖,因此不识此人是谁,不好开口,正
好刘婆婆也即时赶上,落到丁少秋的身边。刘婆婆目光一注,冷然道:“阁下大
概就是花字门二位副总监之一的矮财神拜老哥了?”

  “不敢、不敢。”矮胖肉团连连拱手,陪着笑道:“兄弟正是拜天赐。”

  刘婆婆沉着脸道:“贵门和敝门以往既无过节,老哥觑伺敝门弟子练剑,不
觉得有违江湖忌讳吗?”

  “你老责备得极是。”拜天赐依然陪着笑道:“但兄弟刚刚登上门楼,这位
小兄弟就飞身上来,兄弟根本没有看到这位小兄弟练剑,不信,老哥可以问问这
位小兄弟。”

  丁少秋道:“刘婆婆,他说得不错,弟子看他登上门楼,才跟着上来的。”

  拜天赐含笑道:“如何?兄弟没说谎吧?”

  刘婆婆还是冷冷的道:“拜老哥远来,还不声不响的登上敝门门楼,总不至
于没有事吧?”

  拜天赐满脸堆笑,说道:“是敝门主特来拜会贵门主,命兄弟上来通报的。”

  刘婆婆冷然道:“既然贵门主莅此,你老哥是进来通报的,那就随我老婆子
下去吧。”

  拜天赐连连点头道:“是,是,您老请。”三人飞身而下,落在天井。

  刘婆婆首先朝阶上抱拳一礼,说道:“启禀门主,这位花字门副总监人称矮
财神的拜天赐,据称花字门主前来拜会门主,他是奉命来通报的,请门主定夺。”

  拜天赐连忙接口道:“在下拜见门主。”

  护花门主徐徐说道:“既然花字门主亲自莅临,赶快开启大门,迎接贵宾。”
她话声出口,立即有四名女弟子走上前去,开启大门,然后并肩走出,在大门左
右两旁站定下来。

  矮财神拜天赐慌忙急步趋出,走到离大门五丈远一顶黑色软轿前面躬身道:
“启禀门主,护花门主亲自迎出来了。”

  护花门主和丁少秋、三位护法总管、副总管、以及九名女弟子都走出来了。
护花门主当先迎下台阶,举目望去,花字门的人倒来了不少,但都停在五丈外的
草坪广场上。中间是一顶黑色软轿,轿中坐着的自然是花字门主了。

  轿前是两名副总监,一个身材高大像一座宝塔,穿一袭半长不短的及膝黄衫,
是劈天剑逢天游。另一个则是又矮又胖,形若肉团,身穿古铜长衫的矮财神拜天
赐。这两个人同样都是一身肥肉,但一个又高又大,一个又矮又胖,最巧两人名
字中同样有一个天字,高矮悬殊,而且又同是副总监,实在巧之又巧。另外是衣
着不等的四个人,很可能是他们护法之流。

  软轿左右两边各有两簇人,左边是左卫鱼巧仙,率同八名黑色劲装,腰插双
股剑的女子。右边是右卫白灵仙,同样率同八名黑色劲装,腰插双股剑的女子。
这时经矮财神拜天赐报告之后,两名随轿伺候门主的黑衣少女掀起轿帘,花字门
主缓缓跨出轿门,那是一个紫面浓眉的蓝衫少年。腰悬长剑,气宇轩昂,确有一
门之主的气概。

  这两位被江湖上人视作非正非邪两个门派的一门之主,一个朝前迎出,一个
迎上,双方到了相距一丈来远,便各自停步。这两个门派最巧的是名称上都带了
一个「花」字。护花门主迎着抱抱拳道:“门主难得光降,敝门欢迎之至,请入
内奉茶。”

  花字门主冷冷的道:“门主不用客气,敝门远上贵门,是为一个人来的,贵
门如念江湖同道义气,可否告知此人下落?”

  护花门主心中暗道:“听说花字门一向都是由女子出任门主,怎么会是男的?
莫非他是女扮男装不成?”一面抬目问道:“门主说的不知是什么人?”

  花字门主道:“是一个擅使玄冰掌的青衫人。”

  护花门主心中不期一怔,问道:“贵门可知此人姓甚名谁?”

  矮财神拜天赐接口道:“咱们虽然不知他姓名,但江湖上擅使玄冰掌的人不
多……”

  护花门主冷然道:“贵门既知他擅使玄冰掌,何不前去北海查问?”

  拜天赐道:“因为有人看他是往贵门来的……”

  刘婆婆右手一指,怒喝道:“拜天赐,你敢在这胡说八道?”

  矮财神脸上依然堆着笑容,说道:“江湖上人传说铁鸩婆火爆脾气,老而弥
盛,那你也只能在护花门骂骂丫头吓人,如今你指着兄弟鼻子骂人,可想到后果
吗?”

  刘婆婆盛气的道:“老婆子不知什么叫做后果?”

  矮财神嘿嘿笑道:“你骂到兄弟头上,重则丧生,轻则毁了你一世英名,你
说这后果严重不严重?”

  “好哇。”刘婆婆右手拄着铁鸩杖,朝矮财神逼去,口中怒喝道:“拜天赐,
你接我老婆子几杖,看看到底谁是重则丧生,轻则毁了一世英名。”喝声中,右
手铁鸩杖在地上轻轻一点,人已跟着飞扑而起,宛如巨鹰凌空,杖挟雷霆万钧之
势,朝拜天赐当头劈落。

  这一杖和那天对丁少秋使的是同一招「乌云盖顶」,但气势却完全不同了。
那天她没有全力使出,自是杖下留了情,但这回她怒恼拜天赐出言不逊,是以在
第一招上,就要给他一些颜色瞧瞧,杖上自然要用上十成力道。

  但听呼的一声,杖风嘶啸,杖上方圆之内,全都可以感到有一股无形压力,
自头顶直压下来,令人有一种窒息之感。她说打就打,出手如此凌厉,矮财神拜
天赐身为花字门副总监,这一招岂肯躲闪?但若是硬接,别说他赤手空拳,就是
有兵刃在手,硬接的结果,也会两败俱伤。

  好个矮财神,他直等鸩杖落到头顶只有三尺光景,忽然身形一矮,不退反进,
像滚肉球一般朝铁鸩杖下欺入,口中才发出破锣般一声大笑道:“你也接拜某一
记双掌试试。”双手突从胸前推出。

  铁鸩婆没想他会不向旁跃,反而使出险招来,此时身形将落未落,连躲闪都
已来不及,只得右腕用力,藉着铁鸩杖下落之势,身子忽然朝上翘起,才算躲开
矮财神推出的双掌。这时她的铁鸩杖已经笃的一声落到地上,刘婆婆岂肯甘休,
鸩杖落地,她右手握杖,也有了着落,身形由上而下,疾然翻落,像荡了一个秋
千,双脚乘机猛向拜天赐背后蹬到。

  这回拜天赐好像来不及闪避,但听砰的一声,不但蹬个正着,而且把拜天赐
一个人像踢皮球一般踢得朝上飞起三丈来高。拜天赐可真像一个肉球,他双手抱
头,整个人弯曲成一团,滴溜溜在空中转动。这时铁鸩婆也刚刚落到地上。

  不,他在落下两丈光景,和铁鸩婆头顶还有一丈距离之际,突然腰骨一耸,
双手双脚往下散开,一个人就像蜘蛛一般,双手五指箕张,朝下攫来。铁鸩婆听
到头顶上急速下落的风声,心头不禁暗暗惊骇,忖道:“这人被自己双脚蹬中,
难道会毫不在乎?”心念一动,人已迅速后退一步,右手放开铁杖,双掌翻起,
朝上拍去。但听接连响起四声拍拍沉响,人影倏然分开。

  原来拜天赐这一记背脊上弓,双手化爪,和铁鸩婆双掌接实,就在双方四手
接实之际,他双脚也连环踢到,差幸铁鸩婆见多识广,接下他双爪之后,两手再
次闪电般拍出,接住了他踢来的双脚。拜天赐一个筋斗往后飞开,铁鸩婆也被震
得后退了两步。两人这几招不但快速已极,也打得精彩绝伦,直看得双方的人目
不暇接,连大气也不敢透一口。

  拜天赐落到地上,又发出一声破锣般的大笑,说道:“兄弟久闻江湖上人称
你铁鸩婆,原来也不过如此。”

  铁鸩婆怒声道:“你也不见得如何高明,不信,是否要再试我老婆子几杖?”

  丁少秋剑眉一轩,点足飞落铁鸩婆面前道:“刘婆婆,让我来会会这姓拜的。”
他话声未落,突听有人叫了声:“大哥。”一条蓝影急步朝丁少秋奔了过来,那
是花字门主。

  丁少秋眼看叫自己「大哥」的竟是花字门主,不觉微微一怔,抱拳道:“门
主……”

  花字门主笑道:“大哥,你怎么连我声音也听不出来了?”说话之时,急忙
举手从脸上揭下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接着笑道:“小弟是李飞虹呀。”

  他下轿之后,就和护花门主答话,后来又只顾看拜天赐和铁鸩婆动手,因为
不知道大哥会在护花门里,没加注意,何况护花门的人身上都穿着青色衣衫,不
是一个个的细看,也不易找得出来,这回若非丁少秋越众而出,他还认不出大哥
来。

  丁少秋不觉奇道:“贤弟怎么当上花字门主?”

  李飞虹道:“说来话可长呢,哦,大哥见到伯母了吗?”

  丁少秋也笑着道:“愚兄此行,说来不短呢,哦,贤弟,来,我给你引见,
这位就是家母。”接着又朝护花门主道:“他是孩儿的结义兄弟李飞虹。”

  李飞虹朝护花门主恭敬的行了一礼,说道:“小侄见过伯母,小侄事前不知,
以致敝门的人有不敬之处,还望伯母多多见谅。”

  护花门主含笑道:“门主好说,此事原是误会而起,现在大家都是自己人了,
说过也就算了。”

  逢天游也走过来拱手道:“兄弟早在三年前,就败在丁少侠剑下,而且输得
心服口服,原来丁少侠竟会是门主的令郎,真是令人羡慕得很。”

  刘婆婆走上来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了,丁少侠,你请花字门的朋友入内奉
茶吧。”

  突听有人沉声喝道:“你们不用进去了。”

  刘婆婆不觉一怔,心想:“看来除了花字门,果然还有人进入莲花谷来了。”
一面抬头喝道:“潜入莲花谷来的又是何方朋友?”就在此时,广场前端两侧古
木阴阴的大路上,已出现了两行八名手持朱红大旗的彪形大汉,稍后又是十六名
手持朴刀的黑衣劲装汉子。

  ※※※※※※※※※※※※※※※※※※※※※※※※※※※※※※※※※※※※※※

  丁少秋低声道:“是天南庄的人。”

  刘婆婆道:“他们又来捣什么鬼?”

  逢天游走到李飞虹身边,低低的道:“门主请退,对方人手似乎不少,咱们
退到一处,才可以保护门主。”

  李飞虹哼道:“不用保护我,咱们和天南庄势不两立,正好和护花门联手,
铲除他们。”这两句话的工夫,八名持旗大汉和十六名黑衣劲装汉子已在广场南
端雁翅般排开。

  方才因有八面飘扬的大旗遮住了视线,现在已可看到十六名劲装汉子后面,
是他们铁卫总领队缪千里、副总领荀吉、岳麓观主常清风,再是总管公孙轩和南
天一雕盛世民,跟在盛世民后面的还有古灵子和鄢茂元,以及古灵子门下四个弟
子,最后又是十六名手持朴刀的黑衣劲装汉子。

  刘婆婆嘿然道:“古灵子和鄢瞎子果然投靠天南庄去了。”

  护花门主和三位护法,及铁鸩婆仍然站在石阶上,九名女弟子分侍左右,只
有丁少秋站在广场草坪上。不,还有三个人,那是花字门主李飞虹,和丁少秋站
在一起,两位副总监逢天游和拜天赐因门主不肯退下,也只好留下来保护门主了。
花字门其余的人早在对方出现之时,已经退到石阶左首,也雁翅般排开,结成了
阵势。

  刘婆婆忍不住大声喝道:“盛世民,你天南庄倾巢出动,率众前来莲花谷,
那是存心和敝门为敌了?”

  盛世民大笑一声道:“烦请进去,叫你们门主出来。”这话就可见他不认识
护花门主了。

  刘婆婆笑道:“就凭天南庄这点阵仗,何用惊动敝门门主。”

  南天一雕居然不动气,闻言哈哈一笑道:“今日情形不同,叫你们门主出来,
是来迎接圣母的圣驾。”

  「圣母」这两个字钻进刘婆婆耳中,心头不禁一动,暗道:“他口中的圣母,
不知又是什么人?”一面故作不解,问道:“阁下口中的圣母,不知又是何方神
圣,恕在下耳拙,请阁下先告诉老婆子,在下方好进去向敝门主通报。”

  就在此时,突听南首大路上有人高声喝道:“圣母驾到。”这一瞬间,天南
庄一干人纷纷朝两旁退开。盛世民已无暇和刘婆婆答话,急忙退到左首道旁去迎
接「圣驾」,只要看他垂手恭敬的模样,这位「圣母」就绝非等闲人物了。

  丁少秋心中一动,朝李飞虹低低的道:“贤弟,盛世民口中的这位圣母,莫
非就是姬七姑?”

  李飞虹点头道:“一定是她,大哥,待会万一动手,你不可逞强,由我来对
付她。”

  “那怎么成?”丁少秋低低的道:“愚兄已练成一种剑法,足可应付,你千
万不可出手。”

  李飞虹急道:“我经师父临终时转注给我五十年功力,最近已可运用自如,
那就我们两人联手合击,也许可以把她击败。”

  丁少秋听说他师父转注给他五十年功力,心中替他暗暗高兴,此时也无暇多
问,点点头道:“那就好,愚兄施展剑法,必须由正面攻敌,贤弟和我联手,就
得把正面留给我才好。”两人说话之际,南首路上业已出现一行人,那是姬夫人
盛锦花,和她两个丫鬟,还有辰州言凤姑。她们后面,则是一顶黑呢大轿,由两
个一身黑衣的大脚婆娘抬着缓缓行来。

  现在大家心里都明白了,在江南武林掀起一场风浪的并不是天南庄,而是黑
呢大轿中这位白莲教余孽的「圣母」。蚕食江南武林,进而有独霸整个武林的野
心。大轿终于四平八稳的停了下来,盛锦花、盛世民等人一齐上前朝参完毕。

  盛世民立即转身面向北首高声喝道:“护花门、花字门两位门主,速来参谒
圣母。”

  刘婆婆也高声说道:“阁下口中这位圣母,究是何等样人?老婆子未听人说
过,如何进去通报?敝门主设若问起老婆子,老婆子又如何回答?”话虽说得委
婉,实则直指你们的圣母,不过无名小辈而已。

  只听黑呢大轿中传出一个老妇人的声音沉哼一声道:“凭你也配问我来历?”
这句话虽是随口说出,但听到刘婆婆的耳中,宛如迅雷骤发,重重的撞击了一下,
一时直震得心跳,身不由已的踉跄后退了三步之多。

  丁少秋大吃一惊,急急问道:“婆婆怎么了?”

  刘婆婆一手掩胸,缓缓的纳下一口真气,才道:“还好,没有什么?”

  丁少秋道:“可是那圣母暗中向婆婆下手吗?”

  他这话说得很轻,但相距还在十丈外的「圣母」居然到了,只听轿中老妇人
声音微嘿道:“我若出手,她还有命吗?”

  丁少秋冷笑道:“不是你出手,婆婆怎么会负伤的?暗箭伤人,算不得什么
圣母?”

  轿中老妇人声音道:“小娃儿,你懂什么,她只是被我声音震伤的。”

  丁少秋道:“你用声音伤人,也就是暗算了。”

  护花门主急忙喝道:“少秋,不许多说。”

  轿中老妇人声音道:“我不想伤人,你们快去叫护花门主出来。”

  护花门主应声道:“我早就出来了。”

  轿中老妇人声音道:“你是护花门主?”

  护花门主道:“不错。”

  轿中老妇人声音又道:“那么那一个是花字门主?”

  李飞虹应道:“我。”

  轿中老妇人轻哼道:“你师父呢?没来?”

  李飞虹道:“师父命我继承花字门,你要找的既是花字门主,有什么事,那
就和我说好了。”

  轿中老妇人声音轻哼道:“你师父没死?”

  李飞虹心头暗暗切齿,一面冷笑道:“区区阴极掌,你以为会伤得了师父她
老人家吗?”

  轿中老妇人声音愤怒的喝了声:“小丫头。”

  护花门主急忙接口道:“圣母要见贱妾和花字门主,必有见教,如今我们两
人都在这里了,圣母似乎也该让我们一瞻丰采。”

  “好。”轿中老妇人声音低喝一声道:“撤轿。”这顶黑呢大轿,敢情有机
括控制,她喝声甫出,但听「豁」的一声,轿顶忽然左右分裂,变成了一顶敞轿,
端坐着一头白发鸩面瘪嘴的老妇人,双目微阖,手中拨动着一串檀木念珠。

  护花门主问道:“圣母远莅荒山,不知有何见教,还请明示。”她说来声音
柔婉,言词不卑不亢。

  白发圣母目光微抬,说道:“老身此次重出江湖,江南武林大都均已归到老
身门下,目前只有你们两个门派,还没有向老身表示,老身希望你们投到老身门
下,还有……”

  护花门主道:“江湖各门各派,都有他们的开山祖师,敝门先祖创业维艰,
由贱妾接掌以来,虽然不能光大敝门,但要贱妾改旗易帜,出卖敝门,圣母纵是
一代异人,敝门也不会屈膝附和的。”

  李飞虹接口道:“对,我李飞虹接掌花字门时日虽短,但敝门决不会投靠什
么人的。”

  白发圣母目中绿光暴射,呼呼尖笑道:“你们可知道老身一路行来,顺我者
生,逆我者亡,已有多少个一派掌门,死在我爪下?老身要杀你们两个,比捏死
两只蚂蚁还要容易,你们给我好好考虑考虑。”

  护花门主毅然道:“贱妾深知敝门弟子纵然技不如人,也绝不会屈服,所以
贱妾用不着考虑。”

  李飞虹也道:“花字门虽然不是名门正派,也绝不会投靠白莲教的。”

  白发老妇突然目射绿光,厉声道:“你说什么?”

zxc8888 2009-1-9 16:06

  「第二十二章」崆峒九剑

  丁少秋眼看双方话己说僵,不觉右手一抬,呛的一声抽出长剑,朗声道:
“看来今日之局,咱们已经无法善了,圣母是否接我几剑试试?”

  白发圣母目光一动,微哂道:“小娃儿好狂的口气,你叫什么名字?”

  丁少秋道:“在下白鹤门下丁少秋。”

  白发圣母道:“倚天剑,虽是古代名剑,但在你手中,未必伤得了老身,你
只管使来,老身不还手就是了。”

  “好。”丁少秋口中喝了声好,一道人影已离地飞起,刹那之间,人如柁螺
般疾转,点点寒星,有如簌簌急雨,飞洒而出。他一口气把「护华剑法」使得快
若旋风,令人目不暇接。李飞虹手中早捏了一把细碎的铁钉,准备配合丁少秋出
手,那知丁少秋一出手就是人影迷离,忽东忽西的飞旋,以致她最厉害的「飞星
掌」不敢贸然出手。

  只听白发圣母在一片剑影中,沉笑道:“小娃儿,你这手华山剑法使得不错,
但华山剑法如何伤得了老身?去吧。”丁少秋正在使剑之际,喝声入耳,陡觉剑
上轻轻一震,连剑带人被震得倒飞出去两丈以外。

  白发圣母说过不还手的,她果然没有震伤丁少秋。但李飞虹可并不知道,骤
睹丁少秋被震得往后飞出,不禁大吃一惊,这一瞬间,大喝一声,使出了绝招。
李飞虹扬手发出「飞星掌」,一蓬数十枚细小铁钉,每枚上都注满了真力,无声
无息像飞蝗般朝轿中白发圣母激射过去。

  白发圣母口中发出一声尖笑,双手大袖猛然朝外扬处,内劲如山,一下就把
攻势化解。再说丁少秋连剑带人被推出去两丈,却依然原式站立,眼看「护华剑
法」果然伤不了对方,他岂肯罢手,身形一晃,再次欺上,左手剑诀齐眉,右剑
微昂,朝前点出。这一招使出来的是老道长传他的「画龙点睛」。

  白发圣母可不是寻常人物,她双袖堪堪扬起,就发觉丁少秋这一记剑招十分
怪异,凭她居然识不透其中变化,但可以感到来势极为强劲,一时只得双袖一抖,
先把李飞虹震飞出去。丁少秋这一记怪招也及时攻到,但听「嗤」的一声,相距
还有五尺来远,但从丁少秋剑尖上发出的一缕剑气,却把白发圣母左手衣袖刺了
一个窟窿。

  这下可把白发圣母激怒了,厉喝一声:“小畜牲,你找死。”右手手背突然
向外拂来。

  丁少秋看到这一剑只刺穿对方衣袖,现在对方挥手拂来,急切之间,赶紧返
剑人鞘,身子微沉,左手五指上翘,朝左外扬起,右手直竖朝前劈去。这一记「
鹤舞空庭」,也是老道长教他的怪招,他使这一招,是因为白发圣母业已挥手拂
来,剑法之久,没有一招可以破解的,只有这一记左手朝外扬起,可以把对方来
势引开,才舍剑用掌的。

  这一记也果然神妙无方,白发圣母这一举大概用了七成力道,经他左手扬处,
居然把她七成力道的一记学力,少说也引开了四成光景。但听砰然一声,丁少秋
劈出去的右掌,和白发圣母挥来的右手背击个正着。她七成掌力虽被引开了四成,
但还有三成力道撞上丁少秋的举力,她的三成力道,丁少秋又如何接得住呢?

  一个人登时被震得连退了五六步,张嘴喷出一口鲜血,人也摇摇欲倒,但丁
少秋练的是「干天真气」,力道虽不如白发圣母,只是白发圣母是坐在一顶大轿
中的,不比双脚站在地上,因此掌力乍接,她坐着的一顶敞轿,也被「干天真气」
回震之力往后推出四五尺远。

  白发圣母心头不期为之一愣,心忖:“这小子使出来的一剑一掌,竟会有如
此神奇,今日不除,必是日后大患。”心念这一动,本来坐在软轿中的人突然原
式坐姿凌空飞起,朝丁少秋扑来,口中厉声喝道:“小畜牲,留你不得。”

  丁少秋和白发圣母对了一掌,大家都看得十分清楚,一瞬间护花门和三位护
法、铁鸩婆,以及花字门两位副总监逢天游、拜天赐等人都纷纷赶了出来。天南
庄的人眼看护花门、花字门的人冲了出来,盛锦花、言凤姑和南天一雕盛世民、
总管公孙轩、古灵子、鄢茂元、常清风、缪千里等人也各自亮出兵刃,朝前逼来。

  话说白发圣母飞身离轿,堪堪扑到中途,耳中突听一个苍老声音低沉的道:
“善哉、善哉,女施主不可伤人,回去吧。”身前忽然拂起一阵轻风,那是一道
无形罡气,逼人而来,飞扑过去的人,再也扑不过去,不,竟然把白发圣母逼得
倒飞回去,落到敞轿之上。

  这下直把白发圣母惊出一身冷汗,对方功力之高,远在自己之上,她几乎连
犹豫的时间都没有,沉喝一声:“回来,咱们走。”豁的一声,敞轿又合了上来,
四名健妇抬起黑呢大轿,迅速转身后退。盛锦花等人不知圣母何以突然改变主意,
但圣母下的命令有谁敢不遵?一行人跟着大轿,像一阵风般退出莲花谷而去。

  ※※※※※※※※※※※※※※※※※※※※※※※※※※※※※※※※※※※※※※

  护花门主匆匆赶出,掠到丁少秋身边,丁少秋已是双脚连连换步,支撑着摇
摇欲倒的身子。护花门主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慌忙双手抱住丁少秋的身子,急
急的叫道:“少秋,你伤在那里,你怎么了?”

  丁少秋微弱的道:“孩儿……”只说了两个字,张啪喷出一口血来,人随着
昏了过去。

  护花门主又急又骇,抱着他只是垂泪,口中叫道:“孩子……孩子……”

  李飞虹一下闪到身边,吃惊问道:“门主,大哥伤得很重吗?”这一瞬间,
护花门三位护法、刘婆婆等人也赶了过来。

  何香云轻声道:“师妹,少秋方才曾和老妖婆对过一掌,只怕震及内腑,快
把他送到里面去再说。”一面回头朝刘婆婆道:“婆婆,你去招呼花字门的人吧。”

  刘婆婆点点头道:“你先陪门主进去,我去招呼花字门的朋友了。”

  护花门主双手紧抱着丁少秋,李飞虹紧跟着护花门主,往里行去,一直来至
第二进左厢,三位护法也一起跟着走入。护花门主把丁少秋放到上首一张锦榻之
上,口中一直唤着:“孩子,你醒一醒。”

  何香云道:“师妹,你别担心,先让我看看少秋伤在那里,好给他治疗。”
她是护花门老门主的大弟子,精研伤科。

  护花门主忙道:“大师姐,你要救救孩子。”

  李飞虹心中暗道:“原来护花门主就是大哥的母亲啊。”

  何香云笑道:“师妹只管放心,少秋不会有事的。”走上去,用手解开丁少
秋胸前衣衫,仔细用手按了按,说道:“差幸不是伤在前胸。”一面侧身在锦榻
上坐下,取过丁少秋左腕,切起脉来,过了一会,再换右手,却只是沉吟不语。

  护花门主急着问道:“师姐,少秋他怎么了?”

  何香云放下丁少秋右手,攒着柳眉,说道:“他内腑确实受了剧震,但体内
充满了极阴极寒之气,却另有一股真气护住了心脉,以至究竟伤势如何,脉象上
却看不出来。”

  李飞虹想起师父就是死在老妖婆的阴极掌下,心头一急,接口道:“那老妖
婆练成阴极掌,大哥莫非是被她阴极掌所伤?”

  护花门主吃惊的道:“阴极掌,那怎么办?”

  李飞虹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布囊,打开袋口,取出一粒核桃大的蜡丸,
遇到护花门主手中,说道:“门主,这是昔年九九先生仅存的九九丹,功能起死
回生,门主快给大哥服了,伤势就会好的。”

  护花门主接在手中,目光朝大师姐投去,问道:“大师姐……”

  何香云没待她说下去,就含笑道:“我正想不出用什么药给少秋治疗伤势,
九九先生练制的九九丹,我曾听老门主说过,他以九十九种罕见灵药修合而成,
乃是武林中的疗伤至宝,不仅起死回生,还能培本固元,大补真气,李门主以此
至宝灵丹见赐,敝门真是感激不尽,师妹快替少秋服下,伤势立可痊愈了。”

  护花门主听说这药丸如此贵重,感激的道:“真是谢谢李门主。”

  李飞虹收起小布裂,一面说道:“门主、何护法不用谢我,我和大哥义结金
兰,当上花字门主,还是最近的事,何况为了这三粒九九丹,大哥也帮了我很大
的忙,可惜我先师死在老妖婆的阴极掌下,那时我身边没带九九丹,无法救她老
人家一命……”

  这时护花门主已捏碎蜡壳,由一名女弟子倒了一碗温水送上,把药丸化入水
中,捏开丁少秋牙关,缓缓灌了下去。李飞虹道:“让我来给大哥运运气。”他
登上锦榻,盘膝坐好,秋英、秋霜也扶着丁少秋坐起,李飞虹立即功运双掌,缓
缓朝丁少秋背后「灵台穴」上按去。

  李飞虹双掌按上丁少秋背后「灵台穴」,缓缓提气输入他体内,不运气输入
还好,这一运气,陡觉丁少秋体内有一股极大力道,朝双掌反弹过来,一时骤不
及防。上身往后一仰,几乎倾跌出去,同时丁少秋又「哇」的一声,喷出一口血
来。

  护花门主看得大惊失色,垂泪道:“怎么会这样的呢?”

  李飞虹道:“我再试试。”

  伺香云道:“李门主,你快下来吧,不可再运气逼穴了。”

  李飞虹跨下锦榻,诧异的道:“奇怪,大哥体内好像有一股极大的力道,我
运起真气,根本输不进去,反被震得差点跌了出去。”

  护花门主望着何香云道:“大师姐,你是说少秋他……没有救了?”

  何香云道:“师妹想到那里去了?我要丁总管不可再运气逼穴,是因为少秋
忽然又喷出一口鲜血来,显然是因丁总管真气温入,内腑受震所致,所以叫他下
来的。”

  护花门主忧虑的道:“那该怎么办呢?”

  李飞虹自言自语的道:“九九丹怎么没有效呢?”

  就在大家感到心头沉重之际,忽听有人低念一声:“无量寿佛。”这声道号,
来得好不突兀,好像就在厢房之中,在场的人方自一怔,举目看去,房中果然凭
空多了一个须眉花白,身穿一袭灰布道袍的枯瘦老道人,手持一柄拂尘,面含微
笑,稽首道:“贫道冒昧,请诸位施主原谅。”

  李飞虹右掌暗暗凝聚掌力,一面说道:“道长有何见教?”

  灰衣道长一指榻上丁少秋,说道:“贫道是为了小施主而来。”

  何香云问道:“道长是什么人?所为何来?”

  灰衣老道笑了笑道:“丁小施主伤在阴极掌下,只有贫道能治。”

  护法门主急忙迎了上来,说道:“道长,真能治好少秋吗?”

  灰衣老道道:“丁小施主练的一种内功,本来可以克制姬七姑的阴极之气,
但丁小施主练的时日不多,不过只有三成火候,姬七姑的阴极之气,却已有十二
成火候,譬如水能灭火,但杯水车薪,就无济于事,因此他硬接姬七姑一掌,虽
然左手已经引开她五成力道,但被阴极之气渗入体内,差幸所练内功,纵然敌不
过阴极之气,还能护住心脉,若是换了一个人,被阴极掌所伤,武功再高也没有
救了。”

  何香云听他说的和自己切的丁少秋的脉象,一般无二,心中不禁渐渐相信。
再看这人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忍不住问道:“道长说少秋练的内功,可以克制
阴极之气,那是什么内功?”

  灰衣老道微笑道:“丁小施主练的乃是玄门真气。”举手走近榻前,运起神
功,朝丁少秋「极泉穴」上连点了三点。这下当真如响斯应,他手指刚刚收回,
丁少秋果然及时醒来,双目倏睁。

  护花门主喜道:“孩子,你果然醒来了。”

  李飞虹含着泪水,叫了声:“大哥。”丁少秋望望榻前的人,似想挺起身坐
起。

  护花门主连忙伸手按庄他肩头,说道:“孩子,你伤势不轻,刚醒转过来,
不可搀动,你看看,认不认得这位老道长?”

  丁少秋目光移动,望了站在屋中的灰衣老道一眼,喜形于色,叫道:“会是
老道长,弟子想起来了,那姬七姑飞扑过来的人,是你老人家挡回去的了?”姬
七姑扑过来的人,忽然倒飞回去,没有一个人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大家经少秋
这一说,不禁恍然大悟,今日之局,若非这位老道长暗中相助,几乎不可收拾。

  灰衣老道呵呵一笑道:“小施主一剑刺破她衣袖,已经激起她的杀机,第二
招你左手引开她五六成力道,更使她非杀你不可,老道再不出手,你这条小命还
保得住?”

  护花门主听到这里,不由得转身朝灰衣老道盈盈拜下去,说道:“老神仙,
你老无论如何要救救少秋……”

  “女施主快快请起。”灰衣老道左手轻轻一拂,一阵无形潜力把护花门主一
个人托了起来,呵呵一笑,又道:“贫道和丁小施主算来已有四代交情,岂会袖
手不管?”

  四代交情,护花门主不禁听得一怔。这不是说,这位老道长还是自己祖父的
朋友?一时不觉肃然作了个长揖,说道:“晚辈不知老道长是先祖曲故人,适才
多有不敬,还望老道长恕罪。”

  灰衣老道微笑道:“丁小施主和贫道虽无师徒之名,却有传艺之实,他足足
跟了贫道三年,就凭这一点,好了小的,老的还能不出来吗?”

  何香云心中暗道:“这话你早该说了。”

  护花门主现在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忙道:“老道长,不知要如何替少秋疗
伤,但请吩咐……”

  灰衣老道道:“贫迈就在这里替丁小施主运气行功,逼出体内阴极之气,大
概需要三天时间,不可有人惊扰,一日三餐之外,不准任何人进来。”

  护花门主一指秋英、秋霜二名女弟子说道:“她们两个留在这里,可以扶着
少秋坐起……”

  灰衣老道摇着头道:“不用,贫道一个人够了。”

  李飞虹道:“由我留下来陪大哥好了。”

  灰衣老道朝她微笑道:“飞星掌主要是练气于掌,发掌如满天星斗,飞星错
落,不计其数,所谓飞星,实际上是练气如丝,并不是把真气贯注在暗器上制敌,
把真气贯注在暗器上,只是初学时如此练法而已,你师父滕大娘练了几十年,竟
然犹未领悟,以至未能臻于上乘,她不惜把五十年功力转注给你,但你方才攻姬
七姑的那一掌,最多只有二十年功力,连一半也没使出来,应该好好勤练内功,
别再使用那些铁钉了,才能另辟境界,自己去多多用功,这里不用你陪。”

  李飞虹经老道长这番指点,心中似有所悟,忙道:“多谢老道长指点迷津,
晚辈感激不尽。”当下屋中的人纷纷退了出去。

  灰衣老道掩上房门,还下了闩,才登上锦榻,盘膝坐好,双手扶着丁少秋坐
起,一面说道:“在阴极之气没有被贫道逼出体外之前,丁小施主不可运气,一
切要顺乎自然。”

  丁少秋道:“弟子知道了。”

  灰衣老道左手扶住他身子,右手掌心一下按上丁少秋顶门「百会穴」,从掌
心输出的「干天真气」源源进入了少秋的体内。因丁少秋练的也是干天真气,自
可迅流循行十二经络,奇经八脉,滞留在体内的阴极真气,如何能和它抗衡?

  丁少秋本身真气,原来被迫处手少阴经,现在里应外合,把阴极之气逼出少
阴经,本身真气就和灰衣老道的「干天真气」会合,不过一顿饭的工夫,丁少秋
体内的阴极之气,悉数被「干天真气」化去。灰衣老道说道:“好了,现在你自
己再练一会就好。”收回右掌,跨下榻去。

  丁少秋澄心静志,练了一会功,发觉自己比没受伤前还精进了甚多,心中喜
不自胜,睁开眼来,叫道:“老道长,弟子伤势已经全好了。”

  灰衣老道笑道:“你服了九九丹,伤势早就好了,只是阴极之气积滞未去而
已,老道给你打通十二经络、奇经八脉,区区阴极之气悉己化去,自然全好了。”

  丁少秋道:“那老道长怎么说需要三天时间呢?”

  灰衣老道微微一笑道:“老道和你说过,华山护华剑法,只是以轻灵快速为
主,在一般剑法中,已是一流剑法,但不能算是上乘剑法,老道要在这三天之内,
传你八招剑法,和你从前练的一招,合起来共是九招,名为崆峒九剑,你如果不
练成九剑,就无法自保,老道所以要留下来等你练成了再走。”

  丁少秋道:“弟子不练成九剑,怎会无法自保呢?”

  灰衣老道道:“你自己想想看?”

  丁少秋道:“弟子想不出来。”

  灰衣老道哼道:“真是傻小子,姬七姑已发现你的一剑一掌,似有克制她武
功的妙用,也是各大门派中人连想都想不到的事,而且整个武林只有你一个人有
此能耐,因此对你下了决心,非除去不可,老道一走,你如不练成崆峒九剑,如
何自保?”

  丁少秋道:“练成崆峒九剑,就不怕她了吗?”

  灰衣老道道:“遇上她时,只准你施展前面八招,也足可自保,最后一招绍,
没到时候,千万不可妄使。至于要破她阴掌,就必须先练好干天真气,老道虽打
通你全身经络,内功自然也跨进了一大步,但要和姬七姑相较,还差得很多,老
道就是传你干天指,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丁少秋问道:“干天真气真能破她阴极掌吗?”

  灰衣老道笑道:“干天真气原是阴极之气的唯一克星,何况指力集中一点,
自可破她掌力,但和剑法第九招一样,不到最后关头,不可妄使,以免她有了戒
心,所以你八剑一指,必须及早练会,多加勤练,却不是现在就要施展,这话你
明白吗?”

  丁千秋道:“弟子明白了,就是遇上她,也不能使用最后的第九招和干天指,
必须隐藏实力,但弟子不使这一剑一指,万一有生命危险呢?”

  “不会的。”灰衣老道笑道:“仅凭你所学的避身剑法,和崆峒九剑的前面
八剑,胜她当然无望,但她也未必伤得了你。”正说之际,门上起了叩门之声。

  灰衣老道低声道:“送饭来了,你仍旧躲到榻上去。”丁少秋依言回到榻上
躺下。

  灰衣老道打开房门,进来的是秋霜,手中提着食盒,放到桌上,说道:“老
仙长,这是厨下特地为你老做的素斋,另外门主要小女子请示老仙长,丁师哥可
不可以吃些东西了?”

  “可以,可以。”灰衣老道摸着胡子笑道:“丁小施主只是体内阴极之气,
未曾全消而已,和生病不同,什么都可以吃,能吃体力才能恢复得快,倒是贫道
却不必如此麻烦,只要准备一二样水果,就可以了。”

  秋霜应着「是」,走近榻前,一脸俱是关切之色,轻声问道:“丁师哥,你
好些了吗。”

  丁少秋含笑道:“谢谢你,我好多了。”

  秋霜依然柔声道:“老仙长说丁师哥什么都可以吃了,不知师哥想吃些什么?”

  丁少秋道:“方才老道长替我运气完毕,我就觉得腹中甚是饥饿,麻烦师妹
去厨下随便弄些饭菜来就可以,只是太麻烦你了。”

  秋霜道:“不会麻烦的,我这就去。”转身勿勿退了出去,不多一会工夫,
秋霜又提着食盒走入,她先从盒上取出一大盘水果说道:“老仙长,门主说没什
么准备,请老仙长就将就着用吧。”

  灰衣老道笑道:“够了,够了,这样已经很好。”

  秋霜又道:“那么晚餐呢?要不要给老仙长做素斋来?”

  “不用。”灰衣老道道:“这盘水果已经够了,晚上不用了。”

  秋霜道:“老仙长只吃水果,不食烟火,当真是成了仙?”

  灰衣老道呵呵笑道:“你不是叫老道老仙长吗?老仙长自然是仙人了。”秋
霜觉得这位老仙长很随和,也很风趣,一面提着食盒,走到榻前,移过一张小儿,
把盒中饭菜一盘盘的端了出来,菜肴有蔬有肉,还有一瓦罐清炖鸡汤。

  秋霜装了一碗饭,放到几上,才走近过去,说道:“师哥,我扶你坐起来。”

  丁少秋忙道:“不,我自己可以坐起来的。”

  秋霜已经走到他身侧,柔声道:“你重伤还没全好,不用和我客气了。”她
伸出双手挽着他胳膊,扶着他坐起,再取过饭碗,说道:“肚子饿了,就快些吃
吧。”

  丁少秋说了声:“谢谢。”他腹中早已饥饿,也就吃了起来。

  秋霜看他吃得津津有味,心中也自高兴,坐在一旁,等他吃完一碗,问道:
“要不要再添?”

  丁少秋点点头道:“好,那就麻烦你再给我添一碗。”

  秋霜又给他装了一碗饭,说道:“这罐鸡汤是用百年野山人参炖的,可以大
补真元。”

  丁少秋连说着好,把一碗饭和一碗鸡汤都吃了,一面动了下手脚,笑道:
“吃饱了,唉,真舒服。”回头看去,灰衣老道只吃了一个李子,就闭目坐在椅
上,像是在养神。秋霜不敢惊动,悄悄收好碗筷,连同提起那一盒素斋,轻手轻
脚的走出门去,随手又掩上了房门。

  灰衣老道忽然睁开眼来,问道:“那女娃儿走了?”

  丁少秋道:“原来老道长没有入定?”

  灰衣老道摸着花白胡子哑然失笑道:“那女娃儿对你温柔体贴,软语绵绵,
老道八九十年没听到这种声音了,听了怕坏了我的道基,所以不敢看,也不敢听,
只好闭上眼睛装睡了。”丁少秋被他说得俊脸一红。

  “好了,不用说她了。”灰衣老道说道:“快去闩上门,咱们说正经的。”
丁少秋迅快跨下卧榻,过去把门关上。

  灰衣老道先给他讲解「干天指」应如何运气,如何发指,详细述说了一遍。
因为此一指功,完全要以「干天真气」为基础,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所以最
先传授,要他牢牢记住,勤加练习,内功增进,指力也可更有威力,了少秋自然
牢记在心里。

  接着就传授丁少秋剑法,崆峒九剑的第一招,也就是老道长从前传给他的「
画龙点睛」,丁少秋早就会了,现在是从第二招起,到第八招止,一共是七招剑
法。灰衣老道用丁少秋的倚天剑一面比划,一面详细解释,这七招剑法,和第一
招一样,姿势招式都十分简单。

  丁少秋学过「武功剑法」、「白鹤剑法」和「护华剑法」,都比这七式剑法
复杂得多,自然一学就会,忍不住问道:“老道长,那第九招呢?”

  灰衣老道哼道:“你以为这七式剑法简单吗?它的精义就是朴拙无华,你连
使护花剑法,剑影缤纷,看得人眼花撩乱,可曾刺到姬七姑一点衣角,但你简简
单单的使了一招「画龙点睛」,姬七姑明明看到了,却依然刺穿了她的衣袖。这
人招剑法可以说集剑法之大成,玄奥之处,只有练剑的人自己去领悟,别人无法
说得清的,你练得愈久,发现愈多,可以让你练上一辈子,现在,咱们只有三天
时间,但要剩出两天的时间去练第九招,这七招,你只有一天工夫,熟练不可能,
但至少要练会,知道吗?”

  丁少秋答应一声,接着问道:“你老说这七招剑法,限弟子一天练会,但那
第九招只有一招,要两天才练得会吗?”

  “两天练得会,还得看你资质如何?”灰衣老道轻哼了一声又道:“两天,
你能摸得清头绪已经不错了。”

  丁少秋这次负伤,也可以说是因祸得福,第一,他服了九九先生的「九九丹」。
九九先生走遍名山大川,采撷了九十九种罕世灵药,一共只制了三颗药丸,定名
为九九丹,这九九丹原是他准备修仙学道,练气成丹的辅助丹药之用,自然都是
大补真气,养精培元的药物,因在炼药之时,有人问他炼的是什么药,他不好明
说,只是随口说了句是治伤的九九丹。

  古灵子却不相信他哥哥炼的会是伤药,因为九九先生是神医,并非专门治跌
打损伤的伤科,决不会花了十几年的工夫,采撷了九十九种灵药,只炼三颗伤药
而已,他怀疑这九九丹中另有奥秘,才回去胁迫寡嫂,不料这事给李飞虹听到,
把九九丹偷了出来。

  现在交代明白了,九九丹其实并非治伤的药,服用一颗,即可明日轻身,大
补元气,有夺天地造化之功。正好丁少秋服下九九丹不久,就由老道长替他运气
打通全身经络,功效更加增强。

  第二、丁少秋练的「干天真气」,但总因年纪还小,功力尚浅,勤练了三年,
也不过只有三成火候,这回老道长以百余年勤修苦练的「干天真气」替他打通全
身经络,尤其他深知丁少秋功力尚浅,自己即将传他「干天指」和「崆峒九剑」,
都需要有内功作基础,因此在替丁少秋打通经络之后,输入丁少秋体内的真气,
并未收回。

  丁少秋有此双重收获,「干天真气」火候,立时增进了何止倍半?老道长要
他以三天为期,练会「崆峒九剑」,但规定他仍是晚上练功,白天练剑。

  ※※※※※※※※※※※※※※※※※※※※※※※※※※※※※※※※※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第四天清晨,丁少秋练功醒转,睁开眼来,就
不见老道长的踪影。他老人家已经走了,来得突然,走得飘然,不失为天壤间介
乎人仙的第一位异人。但丁少秋对这位老道长却有深厚的感情。老道长走了,心
中不无依依之情,和惘然若失的感觉。

  懒洋洋的开启房门,就看到秋霜站在门口,她看到丁少秋,欣然道:“师哥,
你起来了,伤势是不是全好了?”丁少秋点点头。

  秋霜忙道:“你等一会,我给你去打洗脸水。”

  丁少秋道:“师妹,我已经好了,不用麻烦你了。”

  秋霜用手推着他,说道:“你快进去,我马上就来。”说完急勿匆的走了。

  丁少秋只得由她去。不多一会,秋霜果然端着一盆脸水,一面叫道:“丁师
哥。快洗脸了,洗完脸,就坐下来,我给你梳辫子,好多天了,看你头发乱莲蓬
的,梳洗好了,精神也会清爽得多。”说到这里,口中忽然嚷了一声,问道:
“老仙长呢,到那里去了?”

  丁少秋道:“老道长走了。”

  秋霜问道:“什么时候走的呢?”

  丁少秋道:“不知道,我早晨醒来就不见他老人家了。”

  秋霜道:“老仙长干嘛这样不声不响的走呢?”

  丁少秋笑道:“他老人家就是这个脾气。”洗了把脸,秋霜就要他坐下来替
他梳头,丁少秋拗不过她,只好依言坐下,秋霜拆开他的发辫,替他先梳了,再
分股编辫。

  只听门口有人轻声道:“大哥,我方便进来吗?”

  丁少秋听是李飞虹的声音,连忙叫道:“贤弟快进来,怎么会不方便呢?”

  秋霜红着脸道:“我只是看师哥发辫散了,替他编起来而已。”

  李飞虹笑道:“秋霜姑娘几时也给兄弟编一次,不知可好?”秋霜别过头去,
没有理他。

  李飞虹讨了个没趣,只是笑了笑,就朝丁少秋问道:“大哥伤势已经康复了
吗?”

  秋霜嘟嘟嘴道:“这还用问,你没看到连老仙长都已走了吗?”

  李飞虹啊道:“老道长已经走了吗?”

  秋霜匆勿编好发辫,说道:“好了。”

  丁少秋站起身道:“谢谢师妹。”

  “不用谢。”秋霜嫣然道:“师哥,我就去禀告门主,哦,对了,你伤势好
了,我就不再送早餐来了,你进去和门主一起用早餐吧。”说完端起脸盆走了出
去。

  李飞虹轻笑道:“大哥艳福不浅,有这样一位如花似玉的师妹一直伺候着你。”

  丁少秋道:“贤弟休得取笑,对了,贤弟怎么当上花字门主的呢?”李飞虹
就把两人分手之后的事,简单说了一遍,丁少秋也把自己此行经过说了。

  李飞虹笑道:“这倒好,小弟当了花字门主,大哥也成了护花门的继承人,
看来咱们两个门派就会永远合作的了。”

  丁少秋道:“这个自然,贤弟,我们快些走吧,娘一定在等着我们呢。”两
人来到第三进,那是门主住的地方,跨进起居室,护花门主果然已坐在一张小圆
桌旁等候。

  丁少秋急忙叫了声:“娘。”

  李飞虹也走上前恭敬的叫了声:“伯母。”

  护花门主含笑道:“你们先坐下来,正等着你们吃早点呢。”两人坐下之后,
护花门主打量着丁少秋脸色,问道:“我听秋霜说,老仙长已走了,他老人家救
了你一条命,真不知道如何谢他才好?”

  丁少秋道:“娘,孩儿的伤,其实早就好了……”

  护花门主道:“那他老人家怎么……”

  丁少秋目光一顾,低声道:“老道长说姬七姑发现孩儿使的一剑一掌,对她
似有克制,决不会放过孩儿……”

  护花门主失色道:“那怎么办……”

  丁少秋续道:“因此他老人家多留三天,是为了教孩儿一记指功和九招剑法,
才可自保。”

  护花门主喜道:“老仙长真是我们丁家的恩人,哦,你练会了没有?”

  丁少秋点点头道:“孩儿也只能说会而已,老道长说,要孩儿今后勤加练习,
才能渐渐熟练。”

  护花门主问道:“老仙长传你的是什么指法、剑法?”

  丁少秋道:“一记干天指,和崆峒九剑,其实这次只传了孩儿八剑,第一招,
孩儿早就学会了。”

  护花门主问道:“就是刺穿老妖衣袖的那一招?”丁少秋点点头。

  护花门主轻轻叹息一声道:“先师把「护华剑法」看得如此郑重,认为已是
天下无敌的剑法,但经前天和老妖婆动手的结果,九招剑法居然会对她一无损伤,
这话若非亲眼目睹,为娘绝不会相信。”

  丁少秋道:“老道长说过「护华剑法」已可算是武林第一流的剑法,只是姬
七姑这老妖婆太强了,一般剑法,是伤不了她分毫的。”

  护花门主道:“这么说,除了老仙长,现在只有少秋一个可以和她抗衡了,
但少秋目前会而不精,这消息如果让她知道,她非找少秋痛下杀手不可,唉,少
秋,从现在起,你要好好勤练,不可外出。”

  丁少秋道:“孩儿知道。”

  三式点心,那是苏扬名点汤包、养麦饺、鲜虾糯米糕、炸馄钝和一个锅白粥。
三人差不多刚刚吃好,何香云、任香雪、谢香玉三位护法也一起走了进来。

  何香云道:“少秋,你全复原了?”丁少秋点头称是,何香云接着问道:
“那位老道长呢?”

  丁少秋道:“已经走了。”

  何香云道:“咳,你应该留他多住几天。”

  丁少秋道:“他老人家不知什么时候走的,连侄儿都不知道。”

  护花门主道:“三位师姐,全非外人,少秋伤势经老仙长运气打通全身经络,
就已全好了,老仙长以治伤为名,是怕有人打扰,他老人家传了少秋几招剑法,
庶可作为防身之用,就不用怕老妖婆找少秋寻仇了。”

  何香云朝护花门主道:“恭喜师妹,少秋因祸得福,真是天大的机遇,平常
人求都求不到呢。”

  任香雪、谢香玉也同时道:“是啊,少秋,你刚学会「护华剑法」,又蒙老
仙长垂青,真是福缘不浅。”

  饭后,护花门主要秋英、秋霜在左厢给丁少秋收拾一个房间。第三进是门主
和三位护法住的地方,没有人进来,天井中足可供丁少秋练剑。李飞虹也因要留
下来陪大哥,就要逢天游等人先行回花字门去。

  护花门主早已知道李飞虹是个女子,也曾在暗中间过她身世,居然会是丐帮
帮主李铁崖的独生女儿,对丁少秋如此百依百顺,心头自然暗暗高兴,但看丁少
秋依然把她当作兄弟,一口一声的叫着「贤弟」,也就不去说破。而且从丁少秋
口中,听说他们的结交经过,和患难与共的情义,索性把李飞虹安置到丁少秋隔
壁的一个房间,好让两人切磋武功,互相砥硕。李飞虹对这位伯母,心里自然暗
暗感激。

  ※※※※※※※※※※※※※※※※※※※※※※※※※※※※※※※※※※※※※※

  丁少秋依然夜晚练功,白天练剑,李飞虹也日夜勤练「飞星掌功」。一个月
很快的过去,他们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练武,心无旁鹜,自然大有进境。正因
为全身心地投入练武,丁少秋这一个月都没有与众女有过欢好,毕竟练武是目前
迫在眉睫的大事。

  护花门共有九个女弟子,除了共同练武之外,分伺门主和三位护法,伺候何
香云的是紫霞、紫云,伺候任香雪的是紫雯、青霓,侗候谢香玉的是青坷、青佩。
秋影则是派给副总管刘婆婆的副手。伺候门主的是秋英、秋霜。秋英是专门伺候
门主的,于是对照料丁少秋、李飞虹的差事,就落到秋霜一人身上。

  小姑娘整天都充满着喜悦,像金丝雀般跳来跳去,「师哥」这两字可从没离
过口。丁少秋对这位善解人意,小鸟依人的小师妹,也当然极为喜爱。何况两人
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还有过亲密关系。只是丁少秋并未将自己与门内九个
师姐妹定亲的事情告诉李飞虹,这也是护花门主的意思,怕引起江湖中人的非议。

  七月,虽然已是初秋,通常是最热的天气。这天正是初七傍晚,丁少秋刚练
完剑,信步从迥廊跨出东首圆洞门,顺着石砌小径走去。这是东园,花木郁郁,
一直和宅后的花园相连,尤其不少参天古木,都是数百年之物,当时布置这座花
园的人,善加利用,都保存下来,所以纵然是炎炎夏日,如果徜徉在小径之间,
也会清风徐来,暑气全消。

  丁少秋披襟当风,正感凉爽悦意之际,耳中忽然听到一声尖叫,似是有人发
生了什么意外,急忙朝尖叫声掠去,只见一个青衣少女摔坐地上,那不是秋霜还
有谁来?一时不知她如何了?急忙一下落到她身边,问道:“秋霜,你怎么了?”

  秋霜一手掩着左小腿,惊怖的道:“蛇……蛇咬了我……”

  丁少秋目光四顾,问道:“蛇在那里?”

  “不知道。”秋霜道:“那是一条青绿色的蛇。”

  “青竹丝,那是很毒的蛇。”丁少秋怵然道:“师妹不可走动,我有解毒丹,
只是在房里,我抱你去。”说完,俯下身去,双手抱起秋霜的娇躯,急步朝院中
奔去。

  丁少秋抱着她很快奔人房中,就把她放到自己床上,一面说道:“你不可动,
我拿药来给你敷。”转身从几上取过「太乙解毒丹」,一面问道:“秋霜,蛇咬
在你那里?”

  秋霜压压小腿外侧,说道:“就在这里,好像麻麻的。”

  丁少秋把她裤管撕开了尺许长,果见她白腻如脂的小腿上,已经肿得很大,
接近踝骨处,果有两处小点黑影子,那就是蛇咬的伤口了,回身取出青霓剑,口
中说道:“你要忍不忍,我先要把你毒血放出来。”秋霜点着头,口中「嗯」了
一声。

  丁少秋抽出短剑,用剑尖在她伤口上轻轻一划,然后用手轻轻挤着,流出来
的血,好像很浓,数量不多,但却比墨还黑。心中暗暗吃惊,一时顾不得许多,
只好俯下身去,用嘴替她吮血。秋霜看他竟然毫不嫌脏,低下头在自己小腿上吮
吸毒血,心中感动,口中忍不住「嗯」出声来。

  就在这当口,房门外忽然跨进一个人来,这人正是李飞虹。映入眼帘的是大
哥把秋霜按在床上,还俯下身子在吻着她,她居然心甘情愿的轻「嗯」着。虽然
只是目光一瞥,却使她一辈子也忘不了。她想不到大哥竟然如此无耻,做出不可
告人之事来。一时之间,她只感到脑门上轰然有声,一个人几乎要昏了过去,口
中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丁少秋耳朵何等灵敏,他虽在替秋霜吮吸毒血,听到脚步声,一听就知是李
飞虹,急忙抬起头,吐出一口毒血,说道:“贤弟来得正好。”

  话声未落,听到李飞虹哼了一声,回头就走,心中不禁暗哦一声,忖道:
“贤弟这声哼,分明认为我在轻薄秋霜了,咳……”

  但此时救人要紧,吐出一口毒血,又低下头去吮血,这样又吸又吐,吸了十
几口之后,毒血已尽,流出来内已是鲜红血水,当下打开瓶盖,倾出三粒太乙解
毒丹,嚼烂了敷上伤口,撕开手帕替她扎住伤口,再倾出三粒药丸,递给秋霜,
说道:“好了,秋霜,你可以起来了,把这三颗药丸吞下去,就没事了。”

  秋霜紧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任由他在伤口上又吮又吸,现在听到已经好了,
急忙翻身坐起,一张脸胀得像大红缎子一般,眨动服睛,流下两行泪来,咽声道
:“师哥,你太好了,谢谢你……”

  丁少秋笑道:“秋霜,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吓着你了,现在已经没事了,你
快把药接过去,吞下了。”

  秋霜含着泪水,伸手接过药丸,纳入口中,吞了下去,抬头望着丁少秋,羞
涩的道:“师哥,你快去漱漱口,脏死啦。”

  丁少秋含笑道:“不要紧,我已经吐掉了,青竹蛇剧毒无比,幸亏救治得早,
只要再迟上一步,你就会昏迷不省人事。”

  秋霜双足跨下床,坐在床沿上,问道:“师哥,你怎么会有毒蛇解药呢?”

  丁少秋含笑道:“这是老道长送给我的太乙解毒丹,能治天下任何剧毒,不
是毒蛇解药。”一边说着,一边取来一条抹布,揩着地上毒血。

  秋霜忙道:“师哥,还是让我来揩。”

  丁少秋道:“你刚服下药丸,还要休息一会,一盏热茶之后,才能行动。”

  秋霜心头一阵感激,幽幽的道:“师哥,你对我太好了。”

  丁少秋含笑道:“别傻了,你我之间还说这些干什么?”接着哦道:“方才
我给你吮吸毒血,正好李贤弟闯进来。”

  秋霜粉脸骤然红了起来,急着问道:“给他看见了?”

  丁少秋点点头道:“看见也没什么,只是他好像误会了。”

  秋霜听得粉脸更红,又羞又急,说道:“那……那……李大哥他怎么说呢?”

  丁少秋道:“他没说什么,只是哼了一声,回头就走。”

  秋霜眨着眼睛,问道:“他为什么……会误会的呢?”

  丁少秋道:“他大概认为我们……其实,他并没有看清楚,我只是在给你吮
毒。”

  秋霜粉颈低垂,低低的道:“我见到他,怎么说呢?这小……我不好意思?”

  “不要紧。”丁少秋道:“我会给他解释的,哦,你再休息一会,我去找他
说清楚了。”

zxc8888 2009-1-9 16:10

  「第二十三章」春意浓浓

  丁少秋业已跨出房门,来至隔壁房门,举手在门上轻轻叩了两下,叫道:
“贤弟。”房里没人答应。丁少秋又叩了两下,叫道:“贤弟……”房门呀然开
启,原来只是虚掩着,丁少秋举步走人,房中没人,心想:“贤弟到那里去了?”

  目光一转,他平日把长剑挂在床头,长剑不在,那一定是练剑去了,正待返
身退出,瞥见窗下案上似有一张白纸,心中一动,急忙走过去,白纸上还有字迹,
低头一看,只见纸上写着:“我再也不想见你。”

  这是李飞虹笔迹,丁少秋自然认得,心中不禁一怔,忖道:“贤弟果然误会
我了,哦,他再也不想见我,这是和我绝交的口气,他已经走了,事情那有这么
严重?唉,就算你对我有什么误会,也总该听我解说情楚。”

  他拿起字条,回身退出,心中想着,我该去把他追回来,至少也要和他说明
白。一念及此,立即匆匆退出,转身往里就走,他来到娘的房中,门口秋英甜甜
的叫了声:“师哥。”

  丁少秋含笑问道:“师妹,门主在房里吗?”

  秋英点点头,悄声道:“在,她正在和三师伯说话呢。”

  丁少秋掀帘举步走入,果见娘正和谢香玉低声说话,当下就叫了声:“娘、
三姨。”

  谢香玉站了起来,含笑道:“你们母子谈谈吧,我走啦。”说着俏生生的走
了出去。

  护花门主问道:“少秋,你这个时候来找娘,一定有事了?”

  “是的。”丁少秋道:“李贤弟和孩儿发生误会,负气走了。”

  护花门主蔼然笑道:“你们年纪也算不小了,怎么和小孩一样,吵吵闹闹认
了真?”

  丁少秋道:“孩儿和李贤弟从没吵过,这回是他误会了孩儿,才负气走的。”

  护花门主看着他问道:“他怎么误会你的?”

  丁少秋就在谢香玉坐过的凳子上坐下,靠近着娘,把自己练功完毕,走出东
园;在林间散步,如何听到尖叫声音,进去一瞧,是小师妹秋霜左脚踩上竹叶青
被咬伤,自己如何抱起她返回房中,替她用剑划破伤口,但挤不出毒血来,只好
用口替她吮吸,然后嚼烂太乙解毒丹,敷上伤口。恰好李贤弟进来,误以为自己
轻薄小师妹,哼了一声,掉头就走,等自己去找他,他已离去,自己在他案头上
发现了一张字条,原原本本说了出来,一面把拿着的字条,也送给了娘。

  护花门主静静的听他说完,也低头看了字条,才道:“少秋,娘了解你的心
情。”她蔼然笑道:“但在李飞虹来说,她也没有不对。”

  丁少秋望着娘,说道:“只是李贤弟把事情看得太严重了。”

  护花门主缓缓说道:“在他来说是很严重。”

  丁少秋一怔道:“孩儿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

  护花门主凝视着他,问道:“你倒说说看,你对李飞虹知道多少?”

  丁少秋怔怔的道:“他和孩儿是结义兄弟……”

  护花门主道:“娘指的是他身世。”

  丁少秋微微摇头道:“这个孩儿没有问过他,李贤弟也从没和孩儿说过。”

  护花门主嗤的轻笑道:“你和他义结金兰,连他身世来历都不知道。”

  丁少秋道:“孩儿和他一见如故,情投意合,才结义为兄弟,人生得一知已,
可以死而无憾,身世来历,似乎并不重要。”

  护花门主笑了笑道:“这就是年轻人的想法,事实上,你既然要和人家结为
兄弟,推心置腹,就该对这个人的身世来历有个通盘了解,才能结为患难与共的
兄弟,那有你这般草率的?”她不让丁少秋开口,接下去道:“关于他的身世来
历,娘倒知道一点。”

  丁少秋觉得奇怪,急急问道:“娘知道他的身世来历?他……”

  护花门主道:“李飞虹其实只是她的化名,她原来的名字叫李玉虹,是丐帮
帮主李铁崖的独生女。”

  丁少秋惊异道:“李贤弟……他会是女子?”

  护花门主微笑道:“你现在明白了,她所以要留下字条离去了。”

  丁少秋望着娘,搓搓手道:“那……那教孩儿怎么办呢?”

  护花门主笑道:“你可以去找她,但总要等你剑练好了才能出去。”

  丁少秋道:“娘,你要是早告诉我就好了。”

  护花门主笑道:“娘看你一口一个贤弟,叫得蛮亲热的,加上我怕拆穿了之
后,你们相处反而不自然了,所以我才没有告诉你。”说着一顿道:“她只是误
会你,下次见了她说清楚就行了,不用急急去找她,先把剑法练熟再说。”丁少
秋点点头。

  护花门主接着道:“这一个月你忙于练剑,没有亲近秋霜她们,你不妨多陪
陪她们。”

  丁少秋点头道:“我会的,娘,让我先陪陪你好吗?”说着像撤娇似的把脸
靠在祝秋云温暖幽香的怀中。然后他的手迅速活动,祝秋云雪白的衣服领被打开。
丰肥滑软的玉乳露出在眼前,丁少秋低下头噙含住恍如红宝石般的乳头开始吸吮。

  “……少秋……儿子……宝贝……”祝秋云闭上眼睛喃喃低语。乳头被丁少
秋吸吮后开始充血勃起,在乳头产生的痒酥酥的快感,像电流一样传到肉穴深处,
肉穴里感到一阵火热一湿,流出了一股淫液。

  丁少秋用手指在充份吸吮过的、已变得硬梆梆艳红的乳头上揉搓。祝秋云的
身体微微出汗,能清楚的听到她的喘气声,衣服的前面完全分开露出雪白丰满的
大腿,还有黑色的茂密丛林及隆起如丘的神秘丘壑,上边已微微有些湿润了。丁
少秋心神一荡,呼吸为之一促。

  “快来……少秋……”祝秋云粉腮酡红,气息粗浊,兴奋的声音也带着羞涩。
她往书桌旁边的床上一倒,雪白的衣服左右全散了开来。她充满成熟少妇风韵、
白璧无瑕玲珑浮凸的胴体,袒露无遗。丁少秋早就是欲念萌发了,见到这哪还克
制得住,他急急忙忙脱了衣服,扑在了祝秋云软玉温香的娇躯上。

  丁少秋并没有立即提枪入穴。他头一低嘴唇吻合在祝秋云嫣红柔软的香唇上,
来回磨擦着吻着祝秋云的香唇,并伸出舌头轻轻地舔舐。祝秋云被他弄得心儿痒
痒的,春情萌发,香唇微张,微微气喘。丁少秋不失时机的将舌头伸入她香气袭
人湿热的樱口中,恍如游鱼似的在樱口中四处活动。

  祝秋云春心只荡,心神摇曳,情不自禁的将湿滑细嫩的丁香妙舌迎了上去,
舔舐着丁少秋的舌头,丁少秋也舔舐着祝秋云香甜可口的丁香妙舌,就这样俩男
女相互舔舐着,最后,母子俩的舌头如胶似漆地,胶合在了一起。

  丁少秋舌头在忙着,手也没歇息。他左手握住祝秋云饱满柔软而富有弹性的
丰乳揉按着,右手则在如凝脂般滑腻雪白的玲珑浮凸的胴体上,四下活动。最后,
他这右手也落在了祝秋云另一玉乳上,手指一张夹住早已硬梆梆的鲜红乳头,时
轻时重玩弄不已。在他的玩弄下,祝秋云的玉乳充血膨胀起来,显得更为丰盈,
围绕在乳头四周粉红的乳晕,向周围扩散。

  祝秋云本就是欲火附体,淫兴高起了,现再经丁少秋这一挑逗。她感觉浑身
麻痒丛生,浑身血脉贲张,热血沸腾,宛如置身于熊熊大火中,躁热不安,口干
舌躁,一口含住丁少秋的舌头如饥似渴地吸吮起来,并如饮甘泉美汁般,吞食着
丁少秋舌头上及嘴中的津液。

  丁少秋被她吸吮得心跳血涌,心旌摇荡,欲火高涨,宝贝愈加充血胀硬。他
双手更为用力地揉按着祝秋云的嫩乳,随着他的动作,他那灼热硬实的宝贝,在
祝秋云润滑丰满的大腿里侧撞来撞去。祝秋云被这烫如火碳坚硬似铁的宝贝撞得
欲火攻心,意乱神迷感到浑身更为骚痒,尤其是下身那桃源洞穴中,恍如千虫万
蚁在爬行噬咬似的,异痒不已且无比的空虚。

  祝秋云曲线玲珑光洁如玉的娇躯,在床上如蛇似的难耐地蠕动,一双珠圆玉
润的秀腿,紧紧地纠缠在一起互相摩擦着。她娇靥红霞弥漫,娇艳迷人,春意流
动,樱桃小嘴更为饥渴贪婪地吸吮着丁少秋的舌头,吞食着津液以解口渴。玉雕
般的瑶鼻急促地翕张,并「嗯」、「嗯」地娇声哼吟。毛绒绒的芳草萋萋,鹦鹉
洲也因阴液地涓涓渗出,而变得湿润了。

  丁少秋听到祝秋云这令人心旌摇荡的呻吟声,热血奔涌,欲火腾升。他挺起
粗壮的宝贝,在祝秋云包子般大小丰盈的阴阜上,来回活动,他那硕壮滚圆滚烫
硬实的大龟头,正好抵压在肥厚艳红的大阴唇中间,及柔嫩鲜红的小阴唇上,一
上一下地摩擦着,不时还触及挺立在小阴唇上方敏感殷红的阴蒂。

  这一下祝秋云只觉肉穴阵阵奇痒钻心,只痒得她芳心骤跳,玉体颤抖。她松
开含在嘴中丁少秋的舌头,风华绝代的娇容微微痉挛,芳口一张,颤声道:“少
秋,快进来,娘痒死了。”

  丁少秋挺起已胀硬得欲爆裂开来的宝贝,对准春潮泛滥湿糊糊的桃源洞穴,
屁股一挺,只觉肉穴中湿滑滑的「滋溜」一下,顺畅地直插到底。祝秋云感觉这
又粗又壮又长又烫的宝贝一插入,塞得肉穴满满的、饱饱的、胀胀的,没有一处
没被贴到,钻心的奇痒稍解。她舒心地香口一张,吐出一股如兰似麝之气,唇边
绽笑。

  丁少秋挺起宝贝用力抽插起来。由于销魂肉洞中被爱液浸润得十分湿滑,宝
贝抽出插入很是快捷。一下就抽出到肉穴口,一下又插入到肉穴底部。祝秋云感
觉当那宝贝向外抽出时,一股极端的空虚感涌上心头,可是宝贝重重地插入,直
抵花心时,肉穴内就觉得既饱满和充实,使得祝秋云禁不住浑身抖动着,嘴上止
不住浪呼直叫:“哎……唔……好儿……好人……插得好好……妈妈好爽……真
好爽……再来……用力再插……用劲插……插死妈妈好了……”

  丁少秋听到祝秋云叫好,他心中大为自豪,得意地一笑,挥舞着硬若铁杵超
愈常人的宝贝,在祝秋云软绵绵的暖暖的湿湿的美穴中,直起直落,重重的插入,
狠狠的拔起。直插得祝秋云舒服得飘飘欲仙,魂不附体,全身剧烈抖动。

  祝秋云美丽得炫人眼目的娇靥春情洋溢,红霞弥漫,媚眼微启,眉目间浪态
隐现,芳口断断续续浪叫不已:“呀唷……哎唷……少秋……好儿子……插得好
美……好美妙……插到花……花心里去……插得我……好美……好爽……妈妈要
……浪起来……哎唷哎唷……好酥……好妙……好美……好美……啊……唔……”

  丁少秋继续急急地抽送着,祝秋云扭动细腰,白净圆润的肥臀一顶一挺地迎
合他。随着丁少秋抽插速度的加快,加之肉穴中阴液四流。宝贝抽插肉穴之际,
蜜穴中竟发出了「噗滋」、「噗滋」让人心荡神驰的声音。祝秋云听到这声音,
芳心无比羞赧,欺霜塞雪的玉靥羞红似火,媚眼羞怯地一闭,羞于再看丁少秋。

  丁少秋将宝贝奋力向祝秋云嫩穴深处一顶,「噗滋」一声,龟头直顶压在肉
穴底部的肉蕊上。肉穴中钻心透骨的骚痒,立被那环绕在龟头四周凸起肉棱子刮
磨而去,代之而起的是一股妙不可言的快感直冲心头,祝秋云爽得美丽柔媚的娇
容,绽放出甜美的笑容,樱桃小嘴张开「啊」地娇呼出声。

  为了听见那让人心猿意马的「噗滋」声,丁少秋鼻息粗浊地奋力挺动着宝贝,
在祝秋云肉穴中狂抽猛插不已。宝贝摩擦阴道四壁的「噗滋」、「噗滋」声不绝
于耳,回荡在室内。他如此抽插,很快将祝秋云推向了高潮。

  祝秋云忽然四肢有如满弦的弓箭般绷紧著,夹杂着一阵一阵的抽搐,编贝皓
齿咬住朱唇,蜜穴深处直涌出一股如膏似脂,浓稠无比的白浆来。丁少秋本就快
要泄身了,现在被这湿热的阴精一烫,直烫得龟头奇痒钻心,他也忍不住底叫一
声「哦」。宝贝在销魂肉洞中一颤一抖,一股热浓的阳精,强有力地喷射在祝秋
云蜜穴深处。

  ※※※※※※※※※※※※※※※※※※※※※※※※※※※※※※※※※※※※※※

  母子俩情意融融地互拥着,小憩了一会儿。秋英进来服侍祝秋云沐浴,丁少
秋则回到了自己的房中,秋霜已经完全好了,正在房中等他。见他回来,问道:
“师哥,见着李大哥了吗?”

  丁少秋摇摇头道:“他已经离开了,且不去说他,你完全好了吗?”

  秋霜点点头道:“嗯,我已经完全好了。”说完,羞涩地望着丁少秋道:
“师哥,今晚要不要我陪你?”

  丁少秋点点头道:“你去把秋影叫来,今晚你们两个陪我,好不好?”

  秋霜满面欢喜道:“我这就去叫她。”不一会儿,她就带着秋影回来了。

  一个多月没有欢好,三人都不想浪费时间,很快就赤裸相对。丁少秋走过去,
搂住秋影,然后吻住了她。丁少秋的嘴唇先是吻上了她的嘴唇之后,就开始慢慢
地往她的脸庞移动,从嘴唇移到下巴,然后就是她的脖子。她仰起头,让丁少秋
可以更方便地吻着,而丁少秋这时候把重点慢慢地移动来到了她的耳垂。

  “啊……”当丁少秋将她的耳垂吸入嘴里,并且用牙齿轻轻地啃咬时,秋影
忍不住地呻吟起来。她的双手也搂上了丁少秋的身体,并且轻轻地贴在丁少秋的
背上。

  丁少秋继续地吸吮啃咬着,她无力地任由丁少秋侵犯着她的身体。丁少秋将
她压在床上,分开她的双腿,然后开始舔弄她的小穴。她穴边的毛,稀稀疏疏,
舔起来,滋味特别好。丁少秋用舌头跟手指不断地掏弄,弄得她小穴很快就湿了。

  丁少秋将秋影的下半身抬了起来,然后让她跨坐过自己的腿上,这样一来,
她的小穴就对准了宝贝,丁少秋慢慢地让宝贝滑进去。秋影的小穴很紧,让她感
受到前所未有的满胀感受。丁少秋的宝贝一寸寸地插入她体内,她两手紧抓着床
单,让丁少秋的宝贝不断地深入她的身体。

  丁少秋慢慢地抽送,然后看着站在一旁的秋霜,丁少秋要她过来,然后跪在
床上,接着丁少秋用手轻轻地搓揉着她的阴唇,好让她为着待会预作准备。秋霜
在丁少秋的挑逗之下,无力地趴在丁少秋的身上,但她根本舍不得让她的小穴离
开丁少秋的手指,一边低低地呻吟,一边享受着丁少秋的挑逗。

  “嗯……嗯……嗯……嗯……哦……哦……嗯……嗯……”而这时候的秋影,
在丁少秋缓抽缓送之下,已经显得有些不满足。她不断地自己扭动身躯,而且还
要求丁少秋快一点。丁少秋看到她这样的小女生有着这般强烈的性欲,丁少秋就
存心要好好地教训她一番,所以就暂时地放过秋霜,让她坐在旁边看自己怎样好
好地来对付秋影。

  丁少秋将秋影的双腿高高地举起,然后让宝贝大开大阖地进出着她的小穴,
速度是一下比一下快。这样的玩法,让她的感受一瞬间大幅地提升许多,她整个
人几乎都没有办法作出其他任何的举动,只有不断地呻吟以及承受丁少秋的抽插。

  丁少秋这时候将她的双腿放在肩膀上,然后用手抓着她的大腿,让抽送的速
度可以更加地快,力道也更加地猛。秋影整个人在丁少秋这样狂猛凌厉的攻势之
下,已经进入了高潮。

  “啊……啊……啊……天啊……好爽……好舒服……啊……啊……啊……轻
点……噢……轻点嘛……唉呀……又碰到了……哦……会死掉的啦……啊……啊
……我会死掉……啊……啊……”

  “啊……啊……太快了……哦……会受不了……师哥……我受不了……唉呀
……不好了……不好了……啊……啊……唉呀……”

  在丁少秋这一轮猛攻之下,秋影小穴开始规律抽搐,丁少秋知道她的高潮已
经来了,所以就把宝贝深深地插入她的体内,准备好好地享受一下这小姑娘的滋
味。果然当丁少秋的宝贝抵在她的花心上时,她的体内涌出一股又一股的阴精,
丁少秋毫不保留地吸入体内,她整个人吱嘤一声就晕死了过去。

  这时候丁少秋让秋影躺在床上,然后将她的双腿放下,慢慢地将大宝贝从她
小穴里面抽出来。当宝贝完全地从她小穴抽出之后,丁少秋看到她的小穴一时之
间还没有办法完全闭合,那个样子真的很好玩。但是现在的他,得把目标转向秋
霜身上了。

  ※※※※※※※※※※※※※※※※※※※※※※※※※※※※※※※※※※※※※※

  丁少秋坐在床边,然后要秋霜过来。丁少秋要她慢慢地跨坐到自己的身上,
然后导引着她慢慢地将宝贝吞入她自己的小穴里面。她的小穴比秋影的还要紧,
这时候宝贝只有一个龟头插入了她的小穴里面,其余的部分都还露在外面。

  丁少秋双手搂着她,让她可以不需要太费力,然后就开始吸吮她的双乳。在
丁少秋双手的掌控之下,她根本没有办法闪躲,只有双手紧抓着丁少秋的肩膀,
然后任丁少秋不断地让她产生快感。

  “嗯……嗯……师哥……嗯……嗯……好痒……停啦……人家好痒哟……人
家受不了啦……哦……哦……哦……啊……啊……吱……哇……啊……啊……啊
……啊……怎会这样啦……停啦……喔……喔……喔……人家受不了啦……喔…
…啊……啊……嗯……嗯……”

  秋霜的呻吟让丁少秋满足了征服的感觉,丁少秋怎会轻易地放过她呢?丁少
秋继续舔弄着她的双乳,然后在她不自觉的情况下,慢慢地将宝贝更深入她的体
内。为了躲避丁少秋对于她双乳的攻势,她的身体也在不断地扭动,身体也不自
觉地往下沉,配合着丁少秋的宝贝推进,在她不知不觉中,丁少秋的宝贝已经进
入了三分之二。

  这时候丁少秋终于停止对于她胸部的攻击,她两颊绯红,气喘吁吁地看着丁
少秋,突然她神情一楞,低头看去,才发觉丁少秋的宝贝已经插入了她的体内。
这时候她不管是往上或者是往左往右,甚至是前进后退,插在她小穴里面的宝贝,
都会对她的阴道产生极强烈的刺激。

  秋霜自己开始慢慢地挪动身体,然后享受着丁少秋宝贝插在她小穴里面快活
的滋味。接着丁少秋用手指去揉捏她的乳头,让她的动作更加地大,这样一来让
俩人之间的快活就愈加地强烈。

  “嗯……嗯……师哥……嗯……嗯……你好坏哟……弄……得……人家……
嗯……嗯……嗯……别样坏嘛……人家……现在这样……就好舒服了……别这样
啦……喔……喔……喔……喔……喔……”

  丁少秋让她躺在床上,然后自己站在床边,开始由自己主导,慢慢地将宝贝
一次接着一次地,更深入她的小穴里面。经过了数十次的抽插之后,丁少秋的宝
贝可以完全地插入她的体内,但是当丁少秋再抽插百多下之后,她居然就已经达
到了高潮,丁少秋随即停下来,好让她慢慢地从高潮里面恢复过来。

  当她恢复之后,她察觉到丁少秋的宝贝,依然还硬挺挺地插在她的身体里面,
她脸上微微一红,说:“好哥哥……你……还不快点……”丁少秋哈哈一笑,继
续开始抽插起她来了。

  “啊……啊……啊……好舒服……怎会……这样呢……天啊……我要晕了…
…要死了……慢……慢一点……受不了……啊……啊……啊……”秋霜再度进入
高潮,丁少秋也依法炮制,好好地吸取她的阴精。这时候丁少秋看到秋影已经醒
来了,于是放开已经几近虚脱的秋霜,然后翘着大宝贝,看着秋影。

  “我全身黏黏的,先去洗澡好吗?”秋影向丁少秋道。

  丁少秋跟她一起进到浴室之后,草草地冲洗完毕,就要她伏在浴盆边缘,然
后从后面再度地插入她的体内,并且开始狂抽猛送起来。这次丁少秋的动作又猛
又劲,当他抽插了两三百下之后,秋影再度地进入了高潮。

  “啊……啊……好棒……师哥……我好喜欢……这样的感觉……快……快…
…弄……让我死……啊……啊……真是太棒了……我要丢……丢……了……啊…
…啊……啊……啊……啊……啊……”

  这个时候,秋霜也已经来到浴室,她依照秋影的姿势,也趴在旁边,于是丁
少秋就开始继续接着猛干着秋霜,丁少秋这时候每个人轮流操干两、三百下,直
到分别在两人体内泄身之后,三人一起冲洗一番,然后回到床上相拥而眠。

  ※※※※※※※※※※※※※※※※※※※※※※※※※※※※※※※※※
※※※※※又在「护花门」莲花谷呆了半个多月,丁少秋觉得自己的练法练得差
不多了,于是离开了莲花谷。本来护花门不愿他独自一人,但丁少秋觉得自己一
人更方便些,而且以他的武功,行走江湖,自保是绰绰有余的。当然那些千娇百
媚的师姐妹们,都想跟他出来,但是考虑到人多反而要分心照顾,于是最后还是
丁少秋一人。

  丁少秋出了莲花谷,走没多远,在大街中一条横街上,看到一家挑着一个大
灯笼的长安客店,就往客店行去。这时已快近晌午,投宿的客人较少,店伙看到
有人上门,急忙迎了出来,陪着笑道:“这位客官可是要住店?”

  丁少秋点点头道:“我要一间清静的上房。”

  伙计听说他要住上房,就更显得巴结,连声说着:“有,有。”

  满脸赔笑道:“小店上房最是清静不过,客官请随小的来。”说着连连弯腰
拍手,走在前面,领着丁少秋穿过店堂,一直来至后院,走上台阶,打开正面左
首一间房门。抬手道:“客官请进,这一排房门,北面都有窗户,夏天阴凉通风,
最是舒适不过了。”

  他跟在丁少秋身后走入,抢着走到北首窗下,伸手推开两扇板窗,后面是一
片竹林,果然有凉风吹了进来,丁少秋满意的点点头。伙计忙道:“客官请坐,
先宽宽衣,小的去给你老打水。”说完匆匆退去,丁少秋随手把青布剑囊放到床
上。

  不多一会,店伙打来脸水,又沏了一壶茶送来,一面问道:“客官还没用饭
吧,要不要小的去吩咐厨下,给你老准备?”

  丁少秋道:“好吧,天气很热,我不想上街去了,你就叫厨房里给我做一两
样菜送来就好。”

  伙计又道:“客官喝不喝酒?”

  丁少秋笑道:“大热天,喝丁酒岂不更热,我只要饭菜就好。”伙计连声应
是,又退了出去。

  丁少秋掩上房门,取下面具,洗了把脸,再戴上面具,就坐在北首窗下,倒
了一盅茶,慢慢喝着,心中想着:“李贤弟会不会去花字门?还是回丐帮去了?
花字门总舵是在扬州,丐帮总舵是在河北大名,这一南一北相隔不下千里,自己
该去那里才好?”

  房门启处,伙计已经提着食盒走人,陪笑道:“饭菜来了。”把食盒放到地
上,取出两盘热炒,一大碗汤,在桌上放好碗筷,和一桶白饭,然后巴结的道:
“客官请用饭了。”返身退了出去。

  丁少秋吃过午饭,漱了口,就上床睡觉,直到上灯时分,耳中听到有人走近
门口才醒来。只听伙计在门口叩了两下,说道:“客官,该用晚餐了,你老睡醒
了没有?”

  丁少秋起来打开房门,举步跨出,含笑道:“我出去吃,不用麻烦你了。”

  伙计连连哈腰道:“是,是,小的还当你老睡熟了呢,哦,小店隔壁不远的
状元楼,可是地道豫菜馆,在城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你老去过就知道了。”

  丁少秋点头道:“好,我去试试。”

  出了客店,不过十数步路,果然有一家状元楼,金字招牌,十分显眼,五开
间店面,楼上楼下,装潢得金碧辉煌,十分气派。楼下是普通座,一般贩夫走卒
都可以进去,人声嘈杂,流晶也较杂,楼上雅座,才算清静,客人也都是衣冠楚
楚的上流人士。

  丁少秋跨进门,一名伙计就站在门口,抬着手道:“客官请高升。”迎面就
是一道宽阔的黄漆楼梯,光可鉴人。丁少秋走上楼头,另一名伙计立即迎了上来,
招呼道:“客官请到这边坐。”他把丁少秋领到靠窗的座头上落坐,送上茶水,
一边陪着笑问道:“客官要些什么?”

  丁少秋道:“你给我要厨下做几个拿手的送来就好。”

  伙计问道:“客官要喝什么酒?”

  丁少秋眼看大家都在喝着酒,自己既然上了酒楼,怎好不喝,就随口道:
“花雕半斤。”伙计应着退了下去。

  直到此时,丁少秋才有时间朝四周打量,酒楼有五间门面,自然相当宽敞,
此时华灯初上,食客却并不很多,大约只有六成座头,还有不少桌子空着,所以
并不嘈杂。这时有一名伙计领着二老一少三个人在左边不远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因为这三人每人身边都带着一个长形布囊,分明是随身兵刃,才引起丁少秋的注
意。

  两个老的一个年约七旬开外,须眉俱白,脸色红润,精神奕奕,十分健朗。
另一个有六旬光景,两鬃花白,个子较为瘦小,都穿着麻布长衫。年轻的一个,
约莫二十四五岁,面貌白皙,斯文之中,另有一股英挺之气。伙计送上酒莱。丁
少秋就自斟自酌,喝酒吃菜。

  只听瘦小老者喝了口茶,低沉的道:“闻老三约我们今晚初更到茶庵去,这
是什么意思?师兄弟见面,不正大光明的在白天,还要约在初更时分,真是岂有
此理?”

  白发老者轻喟一声道:“我们师兄弟都是过了花甲的人了,应该是名利之心
早已淡泊才是,闻老三的个性和大师兄一样,听说护华剑谱落在护花门,十年来,
一直明察暗访,不肯罢手,依愚兄推测,护花门极可能是青衣庵一脉,总是咱们
同门,愚兄也一再劝闻老三,不可再和大师兄一样,造成不可收拾之局……”

  瘦小老者道:“二师兄是掌门人,闻老三应该听你的话才是,但他偏激成性,
肯听你的吗?”

  白发老者淡淡一笑道:“他也是为了本派,立意未可厚非,听不听愚兄,愚
兄并不在乎,只要他能不违背祖训就是了。”

  丁少秋听到了他们谈到了「护华剑谱」,自是更留上意,心想:“他们口中
的闻老三,大概就是闻九章了,那么这两人,也就是华山派的人了。”

  心念转动之际,只见伙计又领着六七个人走来,在右首桌上落坐,要过酒茶,
伙计退去之后,这七个人就拿起茶盅喝着茶,但却没有一个人互相交谈。这一情
形,自然极为特殊,上酒楼来的食客,那有互不说话之理?丁少秋有此发现,自
然要对他们稍加注意。

  这一注意,才发现他们七个人都是四十出头、体型壮建的汉子,分明都是有
一身极好武功,而且每人身边也都有一个长形布囊,自是他们随身兵刃无疑,心
中不禁暗暗奇怪:“他们会是什么人呢?”

  不多一会,半斤花雕已给喝完,吃了三碗饭,就下楼会账,回转客店,伙计
送来一壶清茶,披襟当窗,正在喝茶之际,只听一阵脚步声从迥廊传来,三个客
人进入小天井左首一间厢房之中,听他们口音,正是酒楼上遇见的二老一少,华
山派的人。

  心中暗自忖道:“他们方才曾谈到「护华剑谱」,又说闻老三约他们今晚初
更到茶庵去,莫非这三人是闻九章约来的帮手,可能又要到莲花谷去寻衅了,自
然既然遇上了,倒要跟他们到茶庵去,听听他们商量些什么?是不是有不利护花
门的行动?”想到这里,就熄灯上床,静坐调息。

  ※※※※※※※※※※※※※※※※※※※※※※※※※※※※※※※※※
※※※※※一会工夫,耳中听到左厢三人已有声息,他们居然开门走出,从小天
井纵身上屋。丁少秋也就悄悄披衣下床,一手提起长剑,从后窗穿窗而出,飞身
上屋,凝目看去,果见三条人影朝东掠去。也就展开身法,一路尾随下去。他因
对方二个老的一身造诣极高,不敢逼得太近,只是远远的跟踪。

  越出城墙,前面三人奔行了不过二十来里,已可看到一片林间,隐隐有灯光
透出,那是庙宇竖立的天灯,前面三人就朝林中投去。丁少秋不敢怠慢,急忙长
身掠起,悄悄跟了进去。原来这片竹林是在庙的右首,等穿林而出,已可看到庙
前有一片空地,左首是小山坡,种着一片茶树。

  前面三人走到庙前,便自停住,年轻的一个走上几步,正待伸手叩门。只见
山门呀然开启,走出来的正是闻九章的儿子闻汝清。他左臂被废,下垂着无法举
手,看到年轻人立即含笑道:“是齐师弟。”一面慌忙迎了出来,躬下身去,恭
敬的道:“弟子叩见二师伯、四师叔。”原来这两个老者,正是华山四灵的老二
齐逸云、老四夏天放。

  华山四灵的老大闻九皋和老三闻九章是同胞兄弟,闻九皋四十年前为了争夺
「护华剑谱」,和青衣庵启衅,双方死伤惨重,依然没有得到「护华剑谱」。五
年前闻九皋去世,照说该由老二齐逸云继任掌门人,但齐逸云说得好,华山派传
到现在,已经二十有四代,二十五代的掌门人,应该由下一代弟子接任,不该由
二十四代同辈人接任,他只肯暂时代理掌门,过几年等门下弟子稍有成就,再行
挑选继承人。

  闻九章一直希望找到「护华剑谱」,就是存有私心,希望他的儿子闻汝清能
够当上下一代的继承人,才到处探听护华剑法的下落,终于给他打听到护花门就
是青衣庵的后人,才率同子侄找上莲花谷去的。闲言表过,却说齐逸云目光一注,
朝闻汝清问道:“汝清,你左手怎么了?”

  闻汝清躬身道:“弟子和堂兄汝贤,都是被护花门的人点废了手臂经络……”

  齐逸云微哼道:“你们两个少年气盛,一定是得罪了人家,人家能点废你们
手臂经络,要取你盯住命,也易如反掌,这是人家手下留了情。”他虽没亲眼目
暗,却也说得一点没错,这是看到闻汝清手臂被人以剑尖点废经络,可以想像得
到的事。

  丁少秋心中忖道:“这白发老者倒是个正直之士。”

  “哈哈,二师兄、四师弟远来,小弟失迎了。”闻九章含笑从山门中迎出,
连连拱手道:“小弟推想你们下午一定可以赶到的,怎么到这时候才来?”

  夏天放道:“三师兄信柬上不是约我们初更到这里见面的吗?”

  闻九章哦了一声,笑道:“那是兄弟和一位朋友约在初更见面,顺便也可以
给二师兄、四师弟二位引见,小弟就住在这里,自家兄弟,什么时候都可以来的
了。”

  那年轻人一直垂手站在一旁,直到此时,才走上两步,躬下身去,说道:
“小侄拜见闻师叔。”

  闻九章呵呵一笑道:“你是少云,七八年不见,你倒长得更俊朗了,一面抬
头朝齐逸云、夏天放两人连连抬手道:”快请里面坐。“一同往里行去。

  茶庵占地不广,一共只有两进屋宇,前进是大殿,后进中间一问,就是客厅。
闻九章领着齐逸云三人进人客厅,丁少秋悄悄越墙而人,隐人暗陬。齐逸云在中
间落坐,闻汝贤立即趋了上来,躬身道:“弟子叩见二师叔、四师叔。”

  闻九章挥了下手,此道:“你们还不出去,给师伯、师叔去沏茶?”闻汝贤、
闻汝清二人慌忙应了声「是」,匆匆退下。

  齐逸云转脸朝闻九章问道:“三师弟约我们到茶庵来,不知有什么事?”

  闻九章干咳一声道:“第一件事,自然是护华剑谱有了下落,为护华门据为
已有,护华剑谱是本派镇山剑法,本派非收回不可……”

  齐逸云徐徐说道:“本派自从百年前剑谱遗失之后,当时第二十代掌门师祖
引咎退位,在后山面壁思过,此后第二十一代师祖就曾立下一条遗训,凡本派中
人找到剑谱子,即可立为掌门人,意思是代二十代掌门师祖找回了失物……”

  他口气微顿,轻轻叹息一声,又道:“说实在,静因师叔也是本派中人,她
得到剑谱,原是本派一件喜事,却没想到大师兄继任掌门不久,好大喜功,找上
青衣庵,逼着静因师叔交出剑谱,而且不惜以掌门符令,调派七位长老师伯助阵,
非歼除青衣庵这一支不可,以致双方精英尽失,剑谱依然没有收回,这件事,始
终是有背祖训之事。”

  他严肃的目光投注到闻九章的脸上,接着又道:“如今护华剑谱既然有了下
落,据愚兄推想,这个号称护花门的门派,很可能就是青衣庵一脉,也总是本派
中人,愚兄想找他们门主谈一谈……”

  刚说到这里,闻汝贤、闻汝清正好从里面端着三盏茗茶走出,分别送到齐逸
云、夏天放二人几上,恭敬的说着:“二师伯、四师叔请用茶。”另一盏送给了
齐少云。

  闻九章含笑道:“二师兄、四师弟,这是这里当家采收的最好山茶,请试试
香味如何?”齐逸云、夏天放依言取起茶盏,轻轻喝了一口。

  齐逸云点头道:“果然是好茶。”

  夏天放道:“咱们来了,这里当家,怎么不出来一见呢?”

  闻九章道:“这里当家并非武林中人,早就睡了,师兄既然说是好茶,怎不
多喝一口?”

  齐逸云点点头,果然又喝了一口,说道:“三师弟方才说的第一件事是剑谱
有了下落,可是还有第二件事,三师弟怎么不说下去呢?”

  闻九章目中闪过一丝诡笑,忙道:“不错,第二件事是小弟想和二师兄打个
商量……”

  齐逸云一手捋须,含笑道:“三师弟有什么话,只管直说。”

  闻九章道:“小弟就直说了,先兄只有汝贤一个儿子,小弟也只有汝清一个,
他们左臂被废,终身成残,总是憾事,据古灵子道兄见告,只有天南庄姬太君神
功入化,可以替他们二人打通手臂经络……”

  丁少秋心中暗道:“他口中的姬太君,大概就是姬七姑了。”

  齐逸云道:“愚兄此次东来,风闻天南庄和江南武林同道发生极大冲突,双
方势成冰炭,他们姬太君肯替汝贤、汝清二人疗伤,不会毫无条件,咱们华山派
信守祖训,一向不参与江湖纠纷,三师弟对此事应该多加考虑才是。”

  闻九章道:“兄弟已经考虑了很久,汝贤、汝清兄弟二人,乃是闻家后代,
被人废去一臂,总是要设法治疗才是,各大门派中,唯一可以恢复他们被废经络
的,只有练习少林寺的易筋经,但易筋经是少林镇寺之宝,即使是少林弟子,也
未必能够学习,何况是华山门下,除了练少林易筋经之外只有天南庄姬太君一人,
可以使他们完全恢复,小弟也只好亲自前去向姬太君面求了。”

  齐逸云问道:“你今晚可是约了古灵道兄?”

  闻九章道:“是的,古道兄大概也快来了。”

  只听一个苍老声音大笑一声道:“兄弟久仰华山四灵高名,今晚何幸,得瞻
三位道兄清范?”随着话声,古灵子已从门外飘然走入。

zxc8888 2009-1-9 16:10

  「第二十四章」同室操戈

  丁少秋心头蓦然一动,忖道:“古灵子并未从山门外来,那是早已在店中了。”
他直觉的感到今晚似有什么不对,但这只是自己有此预感而已,说不出那里不对
了。屋中齐逸云、闻九章、夏天放三人慌忙站了起来,一齐拱手为礼。

  闻九章忙道:“二师兄、四师弟,我来给大家介绍,这位就是古灵门主古道
兄,这是敝师兄齐逸云、这是敝师弟夏天放。”古灵子、齐逸云、夏天放三人互
相说了些久仰的话,便自相继落坐,齐逸云又要齐少云过来,见过古掌门人。

  古灵子连连还礼,口中说着:“不敢。”闻汝清已端上一盏茶来。

  闻九章轻咳一声,朝古灵子道:“古道兄,二师兄是敝派代理掌门,日前道
兄和兄弟所谈之事,现在二师兄在这里,古道兄还是和二师兄当面说吧。”

  齐逸云看了闻九章一眼,朝古灵子抱抱拳道:“古门主有何见教,只管请说,
兄弟洗耳恭听。”

  古灵子呵呵一笑,漾起了一脸皱纹,拱手道:“兄弟那就直说了,兄弟前天
遇上闻老哥,才知贵派掌门人哲嗣和闻老哥的少君,都中了护花门姓丁的小子剑
伤,废去左臂,二位少侠都是贵派门下年轻一代的俊彦,废了左臂,岂不终身成
残,殊为可惜,当今之世,能够治疗废臂的人,除了天南庄姬太君,只怕无第二
个人……”

  齐逸云点点头道:“此事方才闻师弟已和兄弟提过。”

  古灵子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放下茶盏,又道:“姬太君久仰贵派盛名,如今
天南庄已成为武林同道集会之所,齐老哥如能驾莅天南庄,必成姬太君的上宾,
二位少侠也定可蒙姬太君施救,不知齐老哥尊意如何?”他是成了精的老江湖,
有些话不用明说。

  天南庄拉拢各大门派,齐逸云是华山派的代理掌门人,只要去了天南庄,也
就等于加盟天南庄了。齐逸云当然听得出来,淡淡一笑道:“敝派祖训严禁门人
涉足江湖,虽有九大门派之称,但九大门派每次集会,敝派很少参加。因此古门
主盛意相邀,兄弟实有不便,闻师弟为了汝贤、汝清之事,可以私人名义前往天
南庄,如蒙姬太君赐予治疗,兄弟至深感激,如同身受,这是敝派祖祖训,还望
古门主多多见谅。”闻九章脸色微变,看了古灵子一眼。

  古灵子嘿然道:“齐老哥是碍于贵派祖训,不便前往天南庄,但齐老哥为贵
派两位门人着想,似乎该亲自前去求治,以昭郑重,姬太君看在华山派掌门人的
面上,自会答应,如果闻老哥前去,姬太君只怕未必应允,此事还望齐老哥三思。”

  齐逸云脸有难色,微微摇头道:“这个兄弟实有难处。”

  闻九章愤然道:“二师兄难道你眼看汝贤、汝清左臂残废,不加援手吗?”

  齐逸云正容道:“三师弟,愚兄代理掌门,虽是暂代,总是一派掌门,岂可
为了两个门人,降格去求天南庄?何况汝贤、汝清杀死两个无辜之人,才被人废
去左臂,可谓咎由自取,照说愚兄还应该按门规处罚他们,如今不加处罚,已是
宽容他们,怎好反而为了他们两个,去向外人求治,这个愚兄断难答应。”

  闻九章冷笑一声道:“兄弟知道,二师兄暂代掌门,一代就是五年,如果按
本派规定,下一代的继承人,按长幼次序,该由汝贤继任,汝贤之后,轮到汝清、
汝清之后,才轮到少云,如今汝贤、汝清同时遭人废去左臂,无法担任掌门人,
你家少云,岂不是正好接上?否则只要你去一趟天南庄,向姬太君说句请求的话,
轻而易举,对你一无所损,你何以不肯答应?”

  齐逸云听得神色为之一变,说道:“三师弟,你这话就不对了,愚兄当日不
肯继任掌门,只允暂代,是为了培养下一代,愚兄此心,可对天日,绝无半点私
心,本门大弟子汝贤,虽然废去一臂,但只要他人品好,一样可以继任掌门,绝
不会传给犬子少云。至于要愚兄去向姬太君求治,对我个人固然毫无损失,但我
是华山派的代理掌门人,这样做,会对华山派的声誉有极大的损失,如果我今天
不是华山派的代理掌门人的身份,愚兄早就答应了,这一点,三师弟应该明白。”

  “好。”闻九章道:“二师兄既然自恃身份,不肯去天南庄,那就由小弟去
好了。”

  齐逸云道:“如此就好。”

  闻九章手掌一摊,说道:“那么二师兄请把掌门令符交给兄弟。”

  齐逸云一怔道:“二师弟何出此言?”

  闻九章道:“二师兄代理掌门,已经代理了五年,既是代理,二师兄可以代
理,兄弟也可以代理,对不?再嘛,你方才曾经说过,本门大弟子汝贤,虽然废
去一臂,一样可以继任掌门,他今年已经三十岁了,大师兄当年继任掌门只有二
十六岁,二师兄早该立汝贤为掌门人了,所以二师兄交出掌门令符来,也是名正
言顺的了。”

  夏天放一直没开口,这时忍不住开口道:“三师兄,就算本派要立汝贤为掌
门人,也该正式举行,不宜如此草率,依兄弟之见,此事该等回山之后再说,目
前汝贤左臂若废,还是先由三师兄先陪他去治疗伤势才是。”

  闻九章双目一瞪,沉哼道:“咱们这样前去天南庄,有谁瞧得起咱们?”

  古灵子道:“闻老哥这话说得是,如今的天南庄,各省的武林同道,知名之
士,谁不趋之若鹜?大大小小的门派掌门人多得是,华山派是九大门派之一,只
有掌门人去了才会受到他们重视。”

  闻九章道:“二师兄,你总听到了?你不去可以,掌门令符令晚可得交给兄
弟。”

  齐逸云听得勃然变色,怒喝道:“三师弟,你这是什么话,你要以华山派掌
门符令,去投靠天南庄?”

  “二师兄这投靠二字说得多难听?”闻九章得意一笑道:“天南庄有诚意敦
请咱们华山派加盟,二师兄不肯屈就,人各有志,由兄弟代表,也未尝不可,姬
太君还答应咱们,不但可以治愈汝贤二人被废手臂,还可以帮咱们向护花门夺回
护华剑谱,对咱们来说,该是十分有利的条件……”

  “不用说了。”齐逸云一掌拍在茶几上,震得茶盏跌落地上,气愤的站起身
来,沉喝道:“华山派堂堂正派,此事愚兄万万不能同意,莫说掌门令符愚兄留
在华山,就算带在身边,也不会交与你的,你去投靠天南庄,人各有志,愚兄再
劝,你也不会听从,但这是你私人行为,与华山派无涉,你也不得以华山派任何
名义参与,好了,愚兄良言尽此,四师弟,咱们走。”

  闻九章也虎的站起身来,冷笑道:“二师兄不交出掌门令符,就想走吗?”

  齐逸云沉喝道:“三师弟,你敢对我怎样?”

  夏天放也喝道:“三师兄你怎可对二师兄如此说话?”

  “从现在起,我就是华山派代理掌门人,汝贤就是华山派掌门人继承人。”
闻九章大不刺刺的晃动着肩膀,以轻蔑的眼光看着齐逸云,诡异的笑道:“齐逸
云,不交出掌门令符来,就是死。”

  “闻九章,你这欺师灭祖的畜生,你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齐逸
云气得身躯发抖,呛的一声抬手掣出长剑,嗔目喝道:“今晚我要以代理掌门人
的身份,替本派清理门户。”长剑一指,喝道:“闻九章,如果你此时低头认罪,
随我回山,面壁思过,还可饶你不死……”

  “哈哈,齐逸云,你以代理掌门为名,窃踞掌门宝座五年,还不够吗?现在
由我来代理,又有何不可?”闻九章洪声大笑,接道:“至于你想在这里动兵刃,
那就大错而特错了。”

  齐逸云哼道:“你就是约了帮手,我也非把你押回山去不可。”

  闻九章居然以新任代理掌门人自居,左手一抬,喝道:“汝贤,你过去把不
肯移交的齐逸云给我拿下。”

  闻汝贤躬身应道:“弟子遵命。”一个转身,锵然发剑,目注齐逸云喝道:
“二师叔,小侄奉代理掌门人令谕,情非得已,得罪了。”他也把闻九章说成了
代理掌门,当真黑白不分,话声出口,正待发剑。

  齐少云一步抢了出来,说道:“爹,让孩儿来会会这个叛派逆徒。”锵的一
声,掣剑在手,抢目喝道:“闻汝贤,你左臂已废,本公子就让你先发剑好了。”

  闻汝贤听得勃然大怒,喝道:“姓齐的小贼,你老子代理掌门,一代就是五
年,满心想把掌门人留给你,我杀了你,看你老子还想留给谁?”长剑一振,一
招「毒蛇出洞」,剑光曲折一闪,直向齐少云当胸奔来。

  齐少云对「华山剑法」,自幼在乃父耳提面命之下,练了十几年,那一招用
那一招破解,早就滚瓜烂熟,才一上手,不肯和对方硬挤,使了一招「迥光反照」,
左足跟着迅疾外转,身子一下转到了闻汝贤身后,右手一扬,点向他脑后「玉枕
穴」。

  两人同是华山门下,练的是同一套剑法,只要你身形一动,对方就知道你要
使那一招了,因此尽管两人剑势使得十分凌厉,依然谁也伤不了谁分毫。闻九章
左手一抬,喝道:“汝清,你去把齐逸云擒下。”

  闻汝清答应一声大步走上,掣剑在手,喝道:“齐师伯,你要我动手还是束
手就缚?”

  齐逸云怒声道:“孽畜,你敢对我这般说话?”

  闻汝清轻蔑的笑道:“爹要我把你擒下,我尊你师伯,所以先问你一声,不
然,我早就动手了。”

  齐逸云怒笑道:“你动手试试看?”

  闻汝清大笑道:“动手就动手,我还怕你不成?”长剑一抬,幻起三朵寒星,
朝前飞洒过来。

  齐逸云哼了一声,却并未使剑,他练剑数十年,那会把闻汝清放在眼里,长
剑迅疾交到左手,右手抬处,凌空拍出一掌。这十掌堪堪拍出,顿时感到不对,
但觉真气涣散,四肢有些僵麻,根本发不出力道,闻汝清却在此时,长剑闪电般
一转,剑尖迅快落在胸口「气门」和右肩「云门」、「肩禹」三处穴道上。

  齐逸云失声怒喝道:“闻九章,你……竟然在茶水里做了手脚……”

  闻汝清厉笑道:“可惜你知道已经晚了。”长剑随手插到地上,人已一下欺
近过去,又是一指点了齐逸云的「璇玑穴」。

  夏天放听二师兄说出闻九章在茶水里做了手脚,心头不禁一愣,喝道:“汝
清,你还不住手?”

  闻汝清一下制住了齐逸云,身形一闪欺到夏天放面前,笑道:“四师叔,你
也该歇一会了。”拍手一指,点了过去。夏天放要待闪避,但身躯麻木,那里还
闪避得开?

  这时闻汝贤和齐少云双剑疾发,快打快攻,已打出五六十招,两人虽全力拼
搏,总逃不出一百二十八招华山剑法范围,纵然剑光飞洒,看去激烈无比,却都
能见招拆招,功力悉敌,自无惊险可言。就在此时,但见一条人影欺入一片剑影
之中,投手间,剑影倏敛,闻九章业已制住了齐少云的穴道,大袖一挥,朝闻汝
贤吩咐道:“你过去搜搜齐逸云的身上,可有掌门符令?”

  闻汝贤答应一声,返剑人鞘,走到齐逸云身边,伸手人怀掏摸了一阵,除了
几张银票,和一些碎银子,什么也没有,这就回身道:“小侄搜过了,他身上什
么也没有。”

  闻九章道:“会不会在夏天放身上?”

  闻汝贤又去搜了夏天放的身上,说道:“也没有。”

  闻九章嘿然道:“他果然没带在身上。”

  古灵子呵呵一笑,拱手道:“恭喜闻老哥,荣任代理掌门人,咱们可以走了。”

  闻九章拱手还礼,大笑道:“兄弟还得谢谢古掌门人大力支助,兄弟不胜感
激之至。”一面回头朝闻汝贤吩咐道:“这小子一口茶也没喝,你让他喝上几口,
咱们就得走了。”

  闻汝贤答应一声,过去拿起茶盏,走近齐少云身边,先放下茶盏,捏开齐少
云牙关,把一盏茶从他口中灌了下去,一面问道:“二叔,这样可以了吗?”

  闻九章沉笑道:“子不过午,咱们不用去动他们,就没有人知道是咱们下的
手了。”说罢,抬抬手道:“古门主请。”四人走出天井,就纵身掠起,宛如四
头夜鸟,越墙飞射出去。

  ※※※※※※※※※※※※※※※※※※※※※※※※※※※※※※※※※※※※※※

  丁少秋眼看他们争夺代理掌门,居然不顾同门之谊,在茶水中不知下了什么
毒药?等他们走后,丁少秋迅快的掠了出去,窜人屋中,首先伸手解开齐逸云受
制的穴道,那知穴道乍解,齐逸云就砰的一声倒卧在地。丁少秋吃了一惊,急忙
蹲下身去,用手探他鼻息,虽极微弱,总算还有一口气在,但脸色已呈灰黯,连
指甲都变得灰黑。

  他根本不知中的是什么毒,急忙从怀中取出「太乙解毒丹」,拨开瓶塞,倾
出三颗药丸,纳入齐逸云口中,然后又替夏天放、齐少云三人解开穴道,喂了解
毒丹。他不知道自己的解毒丹,能不能解三人之毒?但只好一手按剑,坐在一旁
守候。约莫过了一盏热茶时间,齐边云首先呻吟一声,倏地睁开眼来,翻身坐起。

  丁少秋看得大喜,心想:“老道长的解毒丹真灵。”一面忙道:“老丈剧毒
初解,快去运气试试,是不是完全好了?”

  齐逸云闻声转过头来,看了丁少秋一眼,问道:“老朽是尊驾解救的了?”

  丁少秋道:“老丈不可说话,还是先运气检查检查看,体内是否留有残余的
剧毒?”

  齐逸云点点头,果然依言就在地上盘膝坐好,运气检查,很快就检查完毕,
睁开眼,含笑道:“多蒙小兄赐救,考朽体内剧毒已全化去了。”说着,已从地
上站了起来,又道:“老朽师弟和小儿他们也……”

  丁少秋不待他说下去,就含笑道:“令师弟和令郎都已服下解毒丹,大概也
快醒过来了。”话声甫落,夏天放和齐少云果然同时清醒过来,翻身坐起。

  齐逸云喜道:“四师弟、少云你们都醒了。”

  夏天放站起身,看到丁少秋,不觉奇道:“二师兄,这位是……”

  齐逸云笑道:“咱们幸蒙这位少兄赐救,不然剧毒已经发作,只有暴尸于此
了。”一面朝丁少秋抱抱拳道:“老朽方才只顾运气检查全身,还没请教少兄尊
姓大名如何称呼?”

  丁少秋举手从脸上揭下面具,含笑道:“小可白鹤门下丁少秋,也是护花门
的人。”

  齐逸云喜道:“护花门实出华山一派,咱们算来应该是一家人了,老朽给少
兄引见,这是四师弟夏天放,这是小儿少云。”丁少秋和夏天放、齐少云二人抱
拳为礼。

  齐逸云又道:“敝师侄汝贤、汝清二人,曾被护花门一位姓丁的以护华剑法
废去左臂,不知可是小兄弟吗?”

  丁少秋道:“正是小可。”

  齐逸云点头道:“废得好。”但他似有不信之色,问道:“小兄弟年事极轻,
居然练成了护华剑法?”

  丁少秋道:“老丈垂询,小可也只是最近才练会的。”

  齐逸云目光紧注着丁少秋欣然道:“小兄弟果然光风霁月,少年隽才,只不
知护花门中有多少人练成护华剑法?”

  丁少秋道:“只有小可一人。”

  夏天放问道:“护花门成为江湖一个门派,定有不少高手,不知何以只有丁
少兄一个人练呢?”

  丁少秋道:“小可曾听家母说,这是本门师祖遗训,凡本门中人能练成这套
剑法的人,即是本门的继承人。”

  齐逸云听得连连点头道:“这和本派师祖遗训甚为相合。”一面抬目说道:
“小兄弟既然练会护华剑法,想必也知道和华山的渊源了,老朽有一不情之请,
不知小兄弟能不能答应?”

  丁少秋道:“老丈有什么事但请明说,小可可以办到的,无不遵命。”

  齐逸云抬头望望天色,说道:“护华剑法,本派失落已有多年,老朽想请小
兄弟演练一趟,让老朽三人得窥师祖遗失的剑法,以偿宿愿,不知小兄弟可否?”

  丁少秋道:“老丈言重,这套剑法原是贵派所创,小可岂敢藏私?”

  齐逸云欣喜的道:“小兄弟襟怀旷达,老朽这里先行谢了。”说着连连抱拳
作辑。

  丁少秋慌忙拱手还礼道:“老丈不可多礼,此处不便施展,请三位一起到外
面去。”四人一起走出,齐逸云等三人就在阶上站定。

  丁少秋独自走到天井中间站定,缓缓抽出长剑,抱拳道:“老丈多多指点,
小可献丑了。”话声甫落,人已吸气离地而起,人影疾转如轮,长剑连续点出。
他如今内功已有极大精进,双足离地数寸,展开剑法,本来每招九式,就要落地
点足,再使第二招,现在却可以凭着一口真气,连续使展。

  齐逸云练剑数十年,从他展开剑法开始,就全神贯注,凝足目力瞧去,但见
这少年人整个人离地飞起,身子宛如浮在空际,左右飞旋,剑光如寒星飞洒,自
己枉是华山派代理掌门人,除了可以看出这套剑法十分眼熟,仿佛具有华山剑法
招数的根源,却竟然连一招也看不清楚。

  不到盏茶工夫,丁少秋已把九九八十一剑使完,剑光倏隐,一个人也已回到
原处,业已返剑入鞘,拱手道:“小可会而不精,二位老丈幸勿见笑。”

  齐逸云看的如醉如痴,直等丁少秋开口说话,才如梦初醒,哦了一声,喜形
于色说道:“小兄弟已把这套剑法练得出神入化,老朽当真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一面仰首向天,喃喃说道:“弟子何幸,今晚幸而身中剧毒,才能遇上这位丁小
兄弟,得睹祖师所创剑法,这也是华山派之幸。”说到最后,竟然老泪纵横,不
能自己。

  丁少秋看得心中极为感动,心想:“看来华山派对这套剑法,竟有如此重视,
无怪当年闻九皋要率众向青衣庵强取,闻九章十余年来一直追查护花门下落了。”

  只听齐逸云忽然间好像想起了什么,口中哦了一声,回头朝夏天放、齐少云
两人说道:“四师弟、少云,你们快进去找找看,这底中住持,是否也中了剧毒?
趁小兄弟在此,万一中了毒,也可以施救,不然就来不及了。”他深知闻九章的
为人,才想到庵中住持可能也中了剧毒。

  夏天放、齐少云答应一声,立即急步朝两边禅房中走去。不多一会,只见齐
少云从左首禅房奔了出来,说道:“爹,左首一间,躲卧着一老一少两个尼姑,
确实中了剧毒,业已昏迷不醒人事。”

  夏天放也从禅房中走出,说道:“右首一间禅房并无人住。”

  齐逸云愤然道:“三师弟当真灭绝人性,这里住持与他无怨无仇,也要毒杀
她们。”一面朝丁少秋拱手道:“小兄弟可否再试几粒解药……”

  丁少秋没待他说下去,就接着道:“事不宜迟,就请齐兄带路,先给她们服
下解药才是。”

  齐少云道:“丁兄请随兄弟来。”丁少秋跟着齐少云走入左首禅房,果见地
上躺着一老一少两个尼姑,当下立即从身边取出药瓶,打开瓶塞,倾出六粒药丸,
和齐少云分别给两人喂下药丸。齐少云问道:“这样就可以了吗?”

  丁少秋笑道:“只要她们尚有一口气在,眼下解毒丹,就可没事了。”

  齐少云道:“丁兄这解毒丹如此灵效,想必是护花门秘制的了?”

  丁少秋道:“这是一位老道长送给小弟的。”

  齐少云道:“兄弟真是羡慕丁兄,年纪不大,不但剑法神奇,江湖上的阅历
也比兄弟多得多了。”

  丁少秋笑道:“齐兄夸奖,小弟行走江湖,也只是几个月而已。”

  齐少云道:“兄弟觉得和丁兄一见如故,不知丁兄肯交兄弟这个朋友吗?”

  丁少秋欣然道:“小弟也觉得和齐兄有一见如故之感,咱们今后就是朋友了。”
说着就伸出手来。

  齐少云大喜过望,也立即伸出手去和丁少秋紧紧的握住,一面说道:“我们
出去吧。”

  两人回到天井,齐少云面有喜色,说道:“爹,孩儿和丁兄一见如故,已经
是朋友了。”

  齐逸云欣慰的道:“丁小兄弟少年有为,你这次随为父出来,能够交上丁小
兄弟这位朋友,那是你的福缘,人生最难得的就是交上一个好朋友,今后你要向
丁小兄弟多多学习学习。”

  丁少秋忙道:“老丈如此夸奖,小可愧不敢当。”

  齐逸云问道:“丁小兄弟不知落脚何处,老朽三人住在城内长安客店,老朽
想邀小兄弟前往,今晚作一长夜之谈,不知小兄弟肯同往吗?”

  丁少秋道:“小可也住在长安客店。”

  齐逸云喜道:“如此甚好,咱们那就一起回客店去吧。”

  ※※※※※※※※※※※※※※※※※※※※※※※※※※※※※※※※※
※※※※※回到长安客店,齐逸云就把丁少秋邀到左厢,齐少云倒了一盏茶给丁
少秋道:“丁兄喝杯茶。”

  丁少秋慌忙站起身道:“谢谢齐兄。”

  齐逸云含笑道:“丁小兄弟不用客气,请坐了好说话。”丁少秋和齐少云坐
到下首。

  齐逸云间道:“小兄弟方才自称白鹤门下,怎么又会是护花门的人呢?”

  丁少秋也不隐瞒,就把自己原是武功门的人,自幼奉祖父之命拜在白鹤观松
阳子门下,今年端午会后,自己和义弟前去雷岭觑探虚实,中途遇上青衫人邀自
己前去护花门,以及自己练习「护华剑法」的经过,简略的说了一遍。

  齐逸云听得呵呵大笑道:“原来小兄弟还是武功门丁老英雄的贤孙,又是松
阳道长门下,二十年前老朽途经武功,曾和令祖及令师有过一面之缘,小兄弟本
来已得两家之长,如今又练成护华剑氏可谓身兼三门绝艺,当代年轻一辈中,已
是杰出之士,可喜可贺……”

  丁少秋道:“这是前辈过奖。”

  齐逸云续道:“护花门原是莲花庵的后身,本是华山一派,百年前第二十代
师祖遗失护华剑谱,引咎退位,在后山面壁思过,第二十一代师祖就曾立下遗训,
本派中人找到剑谱,即可立为掌门人,意思就是这人能代二十代师祖赎罪找回失
物之故。”

  “大师兄闻九皋就是因为静因师叔得到剑谱,怕她依照遗训,要他让出掌门
人之位,遂率同几位师弟,向青衣庵强索,败在静因师叔手下,大师兄就以此为
借口,调集本派七位长老,兴师问罪,痛下杀手,企图夺回剑谱,此一行为,自
然大大违反师祖遗训,老朽虽几经相劝,无如大师兄当年年轻气盛,不加理会,
那一场同门自相残杀的结果,青衣庵悉数遇难,本派也死伤了三十余人,可说惨
烈之至……”

  口气略为一顿,又道:“五年前,大师兄仙逝,几位师弟要老朽接掌门户,
老朽因一来本派掌门该由下一代弟子继任,二来是希望找到护花门的人,贯彻师
祖遗训,由保存护华剑法的青衣庵嫡传弟子来继任掌门,也可由此化解前嫌,才
答应暂时代理掌门人职务的……”

  他感概系之的说着,自然没有人从中插嘴,只听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师
门不幸,大师兄铸错于前,三师弟又轻信人言,去投靠天南庄,说来真是令人痛
心疾首,但可喜的是护华剑法有了传人,也差可告慰历代师祖了……”

  随着话声,站起身来,走到床前,翻起被褥,取出一个小布包,迅疾打开,
拿起一面比手掌略小的紫金牌,托在右掌,朝丁少秋肃然道:“护花门继承人丁
少秋跪下听命。”丁少秋愣然不知所措。

  夏天放含笑道:“丁少兄已知青衣庵是华山一派,护花门自然也是华山派的
人了,二师兄要你跪下听命,你就快跪下来听二师兄宣布命令。”丁少秋看他这
么说了,只好屈膝跪下。

  齐逸云郑重的道:“「华山派」第二十四代代理掌门人齐逸云以本派掌门符
令传给第二十五代掌门人丁少秋,从现在起,你就是本派第二十五代掌门人,发
扬光大,为本派在武林中重放异彩,是所至望,你还不把符令接过去?”

  “他居然把华山派掌门人传给自己?”丁少秋不禁愕然相对,抬头道:“这
个小可只怕担当不起……”

  齐逸云正容道:“你担当不起谁担当得起?老夫行走江湖,数十年来,看过
多少人,自信老夫还有几分眼力,小兄弟身兼两家之长,又是唯一学会护华剑法
的人,除了你担任本派掌门人,还有什么人最适合的?老夫要你继任掌门,是为
了华山派,你是护花门的继承人,学会了护华剑法,难道不能为华山派做点事?
所以这也是你的责任,你应该负起的,快把符令接过去。”丁少秋还待再说。

  齐少云在旁道:“丁兄,家父说的是真理,只有你担任掌门人,才符合师祖
遗训,不可再推辞了。”

  丁少秋只得伸出双手,高过头顶,接下华山派掌门紫金令牌,口中说道:
“弟子谨遵教诲。”然后站起身来。

  齐逸云面有喜色,朝丁少秋道:“你还不把符令收好了,这是掌门人的信物,
切切不可遗失。”

  丁少秋把紫金令牌收入怀中,一面为难的道:“弟子接下了如此重大的任务,
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齐逸云含笑道:“你既然接掌了华山派,自然要到华山派去正式举行继承大
典,并邀请各大门派的人前来观礼,目前……”

  丁少秋急道:“弟子目前还有事待办……”

  齐逸云一手捋须,笑道:“老夫说的,并不是要你马上去华山,老夫预定十
月十五日举行,目前尽管去办你的事,等你办完事后,可邀请令祖、令师、令堂
一起上华山来。”

  丁少秋道:“弟子遵命。”

  接着又道:“弟子不知如何称呼你老?”

  齐逸云含笑道:“你是第二十五代掌门人,就叫我老夫和夏师弟一声师伯好
了。”

  丁少秋慌忙拜了下去道:“弟子叩见两位师伯。”

  齐逸云又道:“起来,起来,还有一件事,就是闻三弟了,他此去天南庄,
定然以华山派代理掌门人自居,欺师灭祖,莫此为甚,他一旦知道老夫把掌门符
令传给了你,必然心有不计。他为了和老夫争夺代理掌门,可以不顾数十年同门
之义,暗下毒手,对你自是更会无半点顾忌了,如论武功,你也许足可胜他,但
天南庄收容了大批黑道中人,用迷、用毒的能手大有人在,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你可得多加小心。”

  丁少秋道:“弟子省得。”

  齐逸云又道:“你如果和他遇上了,你可以掌门人的身份,替华山派清理门
户,但老夫希望最好不要取他性命,能够废去他一身武功,也就算了。”

  丁少秋道:“弟子遵命。”

  齐逸云道:“时间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丁少秋躬身道:“弟子那就告退了。”转身退出。

  夏天放道:“二师兄,丁少秋人品武功固然不错,但把掌门符令传给他,小
弟总觉得太早了些。”

  齐逸云微微一笑道:“谙葛亮一生唯谨,能谨慎总是好事,你看愚兄平日是
鲁莽的人吗?丁少秋不但出身武功,是丁南屏的孙子,又拜在白鹤门松阳子的门
下,松阳子从不收徒,能够破格收他为徒,岂是易事?不外乎丁少秋的骨格清奇,
会成大器,这且不去说它……”

  一手拿起茶盅,喝了一口凉茶,续道:“就是他练成护华剑法一点,就已符
合本派祖训,应该把掌门人传给他,愚兄老眼不花,看人大致也不会太错,此子
一身修为,已不在你我之下?”

  他说到高兴处,不觉呵呵一笑道:“四师弟,愚兄可以断言,由丁少秋继任
掌门,不出十年,本派即可光大门户,声誉日隆,这事你我都可以看得到的。”

  一面回头朝齐少云道:“少云,记着,丁少秋年纪虽然比你小上几岁,但他
目前的造诣,已胜过你甚多,交朋友不在乎多,像他这样的朋友,能交上一两个,
终身就会受益不浅。”

  齐少云道:“孩儿知道。”

  ※※※※※※※※※※※※※※※※※※※※※※※※※※※※※※※※※※※※※※

  一宵过去,翌日清晨,丁少秋刚盥洗完毕,只听房门外传来齐少云的声音叫
道:“丁兄起来了吗?”

  丁少秋迎了出去,抱拳道:“齐兄早。”

  齐少云道:“兄弟是来请丁兄一起过去吃早点的。”两人来至左厢,齐选云、
夏天放已经坐在小圆桌上首,桌上放着一锅稀饭、一大盘馒头,另外还有四碟小
菜。

  丁少秋慌忙趋上几步,躬身道:“二位师伯早安。”

  齐逸云含笑道:“用过早点,就要上路,不用多礼,快坐下来吃吧。”丁少
秋、齐少云一起在下首落坐,各自装了一碗稀饭,就低头吃喝起来。

  齐逸云问道:“少秋,你要去那里?”

  丁少秋道:“弟子要赶去河北丐帮总舵。”

  “唔。”齐逸云一手撕着馒头,说道:“丐帮李帮主和老夫也是素识,看到
他就替老夫代为问候。”

  丁少秋道:“弟子自当谨记。”早餐后,齐逸云等三人要赶返华山,就是西
行,丁少秋要去丐帮总舵,是要北去,会帐走出客店,就要分途。

  齐逸云叮嘱他路上小心,务必在十月十五以前赶上华山去。丁少秋点着头,
应了两声「是」。齐少云和丁少秋一见如故,极为投缘,如今很快就要分手,心
头自是十分惜别,紧紧握着丁少秋的手,说道:“掌门师兄,你要早些上华山来。”

  丁少秋摇撼着他的手,笑道:“一定,这还用说?”一面朝齐逸云、夏天放
二人拱拱手道:“二位师伯珍重,请上路吧。”

  齐逸云、夏天放也各自说了句:“珍重。”带着齐少云朝大街西首行去。

  ※※※※※※※※※※※※※※※※※※※※※※※※※※※※※※※※※※※※※※

  丁少秋背起青布长囊,由大街折向北门出城,中午时分,赶到方城,正想找
个地方打尖,瞥见前面正有一个矮胖人影,在街上躲躲闪闪的急步走着。这人天
生就像一个肉团,给人的印象深刻,丁少秋心中不觉一喜,暗道:“这人不是花
字门副总监矮财神拜天赐吗?自己正因不知花字门在那里?遇上他正好跟他打听
李贤弟是不是回花字门去了?他们总舵设在那里?”想到这里,正待出声。

  只见前面的矮财神忽然左右回顾,身形一闪,迅快的朝一间店铺门口钻了进
去。丁少秋只觉他行动诡秘,心中不禁暗暗生疑,忖道:“他这是做什么?”一
面脚下加紧,跟了过去。

  原来这是一家临街的面馆,门面不大,从门口进去,只有一排桌子,边上就
是走道,但里面却很深,经过四五张桌子,左边就有一大间,放着十来张桌子,
这时差不多已有八九成座头,食客们全是贩夫走卒之类,敞开着胸襟,大声说话,
人声十分嘈杂。

  整个店里只有两个伙计,忙着端酒、端面,嘴里还在吃喝着算账,看到丁少
秋只有一个人走入,一名伙计正好端了两碗面从他身边经过,随口说道:“客官
只有一位吧,那里有空,随便坐好了。”

  丁少秋目光一动,就看到矮财神拜天赐坐在中间一排的第二桌上,敢情也刚
坐下来,他右首边一个人正在替他斟茶。斟茶的人,丁少秋也很熟,那就是自称
古灵门主的古灵子。

  “这人如今专门替天南庄作说客,他们约在这里见面,莫非有什么交易不成?”
丁少秋如今在江湖上多走了几天,多少也增进了不少江湖经验,心念这一动,立
即装作若无其事的举步走了过去,在他们有首一张只坐着一个食客的桌旁坐了下
来。

  古灵子、矮财神都是老江湖了,看到有人走近,不约而同的回头朝丁少秋望
来,但丁少秋脸上戴着面具,那只是一个面貌平庸三十出头的汉子,这样的人,
江湖上到处都可以遇上,两人自然也不会去十分注意他了,依旧别过头去。

  丁少秋也和其他食客一样,要伙计切了一盘卤菜,半斤花雕,和一碗面。伙
计退走之后,他就暗自谛听古灵子和矮财神谈些什么?这两个老江湖故意选在人
声嘈杂的小面馆里,第一、当然是因为这种地方,不会遇上熟识的人。第二、人
声虽然嘈杂,但以他们的功力,双方话声说得再轻,也一样可以听得清楚,却不
虞被别人听去。但他们可算错了一点,以丁少秋目前的内功修为,双方相距不远,
就是不用心谛听,也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只听古灵子低笑道:“那不就正好,你只要把东西往易婆子身上一放,一切
事儿都由她承担,你老哥和柯长老就名正言顺的接掌了一门一帮,大伙谁不心服
口服?”

  矮财神连连头道:“门主此计大妙,兄弟就遵照你老指示行事。”

  丁少秋不知他们说的究是何事?也不知道他们口中的易婆子是谁?但古灵子
是天南庄的走狗,已无可疑,矮财神和他挂钩,也显然是花字门的内奸,那么他
们说的顺利接掌一门一帮,莫非会是花字门和丐帮?

  丁少秋心头蓦地一动,只听古灵子又道:“那小子好像在窃听咱们谈话。”

  矮财神一怔道:“你老是说刚才坐下来的那个点子?”

  “不是他还有谁?”古灵子嘿然道:“不过以他这点修为,也未必能听到什
么?”

  矮财神道:“兄弟去废了他。”随着话声,正待起身。

  古灵子一摆手道:“不劳拜兄出手,待会拜兄只管先行,这小子由我来处置
他好了。”

  丁少秋心中暗道:“自己已经十分小心,但还是给他们发现了,我倒要看看
你古灵子如何处置我?”

  伙计端上一盘卤菜和一壶绍洒,丁少秋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一手提起酒壶,
自斟自酌的吃喝起来。过不一会,伙计又送上面来。矮财神看丁少秋一壶酒喝得
差不多了,面也吃了将近半碗,这是试他最好的机会,只要自己一走,他如果马
上放下面碗,跟了出来,就可证明他是缀着自己来的了。

  当下站起身,朝古灵子拱拱手道:“古门主,请恕兄弟要先走一步了。”

  古灵子忙道:“拜兄只管,请便。”矮财神离开座位,举步往外就走。

  丁少秋为了要戏耍古灵子,故意作出要盯着矮财神的模样,慌忙取出一铱碎
银,往桌上一放,拿起青布囊,匆匆朝门外跟了出步。矮财神拜天赐一身轻功原
极了得,就在这一瞬间,早已奔出老远,丁少秋目光一注,发现他朝北门而去,
自己也正要走北门,这就远远跟了下去。

  出得北门,不足三五里路,即是一片荒家的招抚岗,丁少秋正行之际,突觉
身后微风一飒,心中暗暗冷笑:“是古灵子。”但他艺高胆大,故作不知,就在
这一瞬间,只觉有一只铁爪似的手,一下朝自己右肩「肩井穴」上抓落。

  现在丁少秋不好再装作不知道了,口中「啊」了一声,急急说道:“什么人
……”

zxc8888 2009-1-9 16:11

  「第二十五章」怒惩恶霸

  只听古灵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喝道:“年轻人,老夫只想问你想死还是想
活?”

  丁少秋故意痛得弯下腰去,说道:“朋友究竟是什么人,在下和你无怨无仇
……”

  古灵子手爪略为放松了些,沉喝道:“说,你叫什么名字,是那派的人?”

  丁少秋道:“在下闻三泰,华山派的人。”

  古灵子大感意外,问道:“你是华山门下,老夫问你,闻九章是你什么人?”

  丁少秋不加思索的道:“他是我侄子。”

  古灵子哼道:“你是他侄子。”

  丁少秋上身一直,忽然转过身去,正容道:“不,他是我侄子,在下说的是
咱们闻家的辈份,他比在下小了一辈,自然是在下的侄子了。”

  古灵子听得半信半疑,尤其丁少秋一转身就脱出自己手掌,看来这小子果然
有一手,一面注目问道:“你到这里来作甚?”

  丁少秋道:“在下是奉他之命赶来的……”说到这里,立即解释道:“在闻
家在下辈份虽然比九章大,但在敝派中,他是长老,据说他昨晚已经担任代理掌
门,沿途留下记号,要在下召集门下几个得力弟子,赶去会合,阁下究竟何人,
和九章是朋友吗?”

  古灵子纵然是老江湖,但听了丁少秋说的不像有假,心中不禁暗暗点头,忖
道:“华山派果然不失为九大门派之一,闻九章昨晚刚取代了齐逸云,门下弟子
已经得到消息了,这么说,是自己多疑了。”

  一面点头道:“老夫和闻老哥乃是多年老友,方才看你匆匆走出面馆,还以
为是对方派来的人,如今话说清楚了,那就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丁少秋道:“这样说来你和九章是好朋友,我们也总算是有交情的了。”和
他侄子是朋友,你也就是侄子一辈了,这话只只没说出来而已。

  古灵子听得又好气,又好笑,沉哼一声道:“老夫古灵门主。”说完,双脚
一顿,人已长身掠起,划空飞射而去。丁少秋望着他后影,忍不住大笑起来,这
老家伙给自己气跑了,他若是遇上闻九章谈起今日之容,闻九章告诉他并没有闻
三泰这么一个叔叔,不知他更要气得如何呢。

  ※※※※※※※※※※※※※※※※※※※※※※※※※※※※※※※※※※※※※※

  早晨,太阳刚刚从山头爬起来,一条笔直宽阔的官道上,正有一匹黄骠马从
南首向北驰来。马跑得不快,马上人也悠然自得,任由马儿跑着。这人看去三十
出头,四十不到,浓眉粗眼,脸色黄中带黑,额下长出几分长的胡髭,看去已有
十来天没刮了,身边还搁着一个长形青布囊。

  他正是前往丐帮总舵找李飞虹的丁少秋,他早晨刚从滑县出来,趁着晨风吹
爽,策马徐行,才是一大享受,不然的话,在这种秋阳比三伏天还猛的日头下,
赶到开州,一身衣衫不被臭汗湿透才怪。就在此时,坐在马上的他忽然听到左首
林间有人发出呻吟之声,不觉轻轻勒了下马缰,停住下来。

  接着只听一个人声嘶力竭的道:“你们只管打死我好了,只要我有一口气就
是拼了命也非告不可,抢人杀人,还不准我声张,逼我离开这里,天底下还有王
法……啊……”

  紧接着就是一阵砰砰拍拍的拳脚交加之声,和先前说话那人口中发出来的痛
苦呻吟,和几个汉子的嘲笑之声:“姓张的,看你还嘴硬不,死个妹子,不是已
经给你们钱了吗?再不搬走,还说要告状的话,你一条狗命和老婆、儿子都得赔
上,你明白吗?”

  这话听到丁少秋的耳里,事情已经十分明白,心头止不住怒气上冲,把马中
缰绳一圈,就飞身下马,循着声音往林中寻去。穿行松林,快到尽头,林外正好
是一处小山坡,稍远就是一个小村落。他目光落到叉手站着的三人身上。

  这三人差不多三十光景,一身青布短打,敞开着胸襟,一看就是地痞流氓,
决非好人。另外地上扑卧着一个人,业已鼻青脸肿,衣衫也被撕破,看去伤得不
轻。不远的地方,还有一把板斧,一根扁担,和一捆绳索,一看就知是上山砍柴
来的了。

  三人中有一个好像是领头的人,口中说道:“好了,已经教训过他了,今天
便宜了他,咱们走吧。”

  三人正待离去,只听有人低喝一声道:“慢点,我有话要问你们。”三人听
得一怔,抬头看去,从林中走出一个人手中圈着马鞭的青衣人,目光正向自己三
人投来。

  三人中为首的一个冷冷说道:“什么事?”

  这青衣人当然就是丁少秋了,他一指躺在地上挣扎的人问道:“他是你们三
个人打伤的?”

  为首的冷声道:“是又怎样?”

  丁少秋道:“打伤了人,想一走了之?”

  为首的凶睛一瞪,沉嘿道:“你想管闲事?”说话之时,头轻轻昂了一下。

  边上两个汉子不待他出声,一左一右朝丁少秋欺了过来,他们手脚相当敏捷,
你看他们欺来,他们已经闪到你身边,探手之间就一下抓住了丁少秋的胳膊。原
来他们使的竟是擒拿手法,这两个人原来是打手。丁少秋咳道:“你们这是做什
么?”

  脚下后退一步,双臂轻轻往里一合,那两个汉子也不知怎么一来,希里糊涂
的迎面扑撞在一起。身子相撞,是不会有损伤的,但他们却面对面撞在一起,额
头、鼻子、颧骨等处是经不起猛撞的,但听砰然一声之后,紧接着两人同时痛极
而呼,再砰砰两声,一齐扑倒地上,痛得昏了过去。

  这一段话,说来较慢,其实只不过一瞬间的事,那个为首的根本连两人如何
会扑撞在一起都没看清楚,心头方自一怔。丁少秋又跨前了一步,说道:“这样
也好,在下问话的时候,三个人就会七嘴八舌的说不清楚,现在你一个人来说,
就比较简单得多。”

  为首那人看出情形不对,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他当然要先下手,
一言不发,刷的一声抽出一柄雪亮的单刀,身形一矮,左脚跨进,右手递出,单
刀闪电般朝丁少秋当胸扎到。这一下他估计得一点也没错,先发制人,杀对方个
措手不及,对方果然毫无防备连后退都来不及。

  他朗准的部位,也丝毫没差,刀尖直指对方胸口,这一送,包准给对方来个
透心凉,前胸进,后背出。只是有一点他估错了,刀尖扎到对方前胸,触及衣衫,
却像刺在一片软软的棉花堆上,再也刺不进去,心中感到奇怪,急忙注目看去,
原来对方这件看起来不起眼的青纱长衫,竟会是刀剑不入的宝衣,自己雪亮的锋
利的刀尖,就是被对方长衫顶住了。

  丁少秋直到此时,才目射精芒,喝道:“在下和你无怨无仇,你居然敢持刀
行凶,看来真还饶你不得。”

  为首那人可也着实机伶,一看自己刀尖连人家长衫也刺不进去,心知遇上了
棘手人物,慌忙单刀一撤,正待抱拳说话。丁少秋右手一抖,马鞭刷的一声闪电
般朝他当头挥落,这一下在他来说,只是随手挥出,但落到为首那人的头上,可
就不同了,抽得他一个脑袋差点被劈成两半,眼前金星乱闪,口中杀猪般叫了起
来。

  丁少秋冷笑道:“看你挺扎实的,怎么一记也受不了?你手里不是有刀吗?
怎么不再刺过来试试?”

  口中说的较慢,出手可比说话快了多少倍?一只马鞭呼呼有声,在为首的肩
头、腰背、屁股、大腿上此起彼落,少说也抽了七八下。如今是大热天,衣衫单
薄。这七八记下来,已抽得为首那人痛澈心肺,连声惨啤,慌忙丢弃手中单刀,
扑的跪在地上,连连叩头,求饶道:“好汉饶命,饶了小的命吧。”

  丁少秋随手圈起马鞭,喝道:“站起来。”为首那人奉命唯谨,慌忙站了起
来。

  丁少秋从怀中取出百宝救伤丹,颐了一颗,再一指躺在地上呻吟的那人道:
“你过去扶他坐起,把这颗伤药喂他服下。”

  为首那人忍着浑身疼痛,那敢违拗,接过伤药,走到那人身边,双手把他扶
着坐起,说道:“喂,张阿大,这颗伤药是那位英雄叫我喂你的,快吞下去。”

  张阿大已经被三人打得半死,眨眨眼睛,眼中尽是怨毒之色。为首那人也不
理他,把药丸塞入他口中。这时另外两人也一齐醒来,撞得鼻血模糊,头脑还昏
昏沉沉的,刚从地上坐了起来。丁少秋喝道:“你要他们两个过来。”

  为首那人慌忙叫道:“你们还不过来?”那两人依言站起,摇摇晃晃的走了
过来。

  丁少秋道:“你要他们两个扶着张阿大回家,你跟他们一起,如果敢耍什么
花招,我就要你们三人的狗命。”话声甫落,人影一晃,刹那走得不知去向?

  为首那人和两个汉子眼睁睁的忽然不见人影,心头自是又惊又怕,三人互相
望了一眼,为首的挥挥手道:“你们去扶起张阿大,送他回去。”他过去拾起单
刀,另外两个也一左一右扶起张阿大,朝前面小村落走去。

  他们刚走出十几步,只听一阵得得蹄声从身后驰来,为首那人回头看去,一
匹黄骠马上,坐的不就是刚才那个青衫人还有谁来?心头暗暗忖道:“原来这小
子牲口停在林外,自己还当他走了呢,嘿嘿,只要你不走,管教你吃不完兜着走。”

  前面的两名汉子已把张阿大扶到一家狭窄的茅舍的檐下,突见里面奔出一个
蓝布衣裤的妇人和一个五六岁的小孩。那妇人看到张阿大由两人扶着,还是一付
委顿模样,不由大吃一惊,急忙奔了过来,口中叫道:“阿大,你怎么?是不是
被他们打伤的?”

  那小孩也跟在娘后面,哭喊着:“爹……”

  蓝衣妇人目光一抬,望着为首的,恶狠狠的骂道:“又是你这狗奴才,上次
阿香给你抢去,还把我丈夫毒打成伤,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多月,你们害死了阿
香,又把我丈夫打成这样,我和你们拼了。”身子猛扑而上,双手乱抓,当真像
是豁出命去了。

  为首的忙道:“大嫂你这是误会,我今天是送阿大回来的,他已经服了这位
英雄的伤药,伤势不碍事了。”口中说着,双手封架,忙不迭的躲闪,但脸上和
手背上还是被那妇人的指甲抓破了几处,这是当着丁少秋,不好还手,若要换上
平时,十个妇人也被他摔出去了。

  丁少秋大声喝道:“这位大嫂请住手。”他这声大喝,把蓝衣妇人慑住了,
一时之间,果然停下手来。

  丁少秋跨下马来,拱拱手道:“张阿大已经服了我的伤药,只要休息上一会,
就可痊好,大嫂让他们先把阿大扶进去。”

  蓝布妇人道:“阿大真的没事?”为首的已朝两个汉子挥了下手,两个汉子
就扶着张阿大朝屋中走去。

  蓝衣妇人一手牵着小孩的手,跟在他们后面,走人屋去。为首的只好举步走
入,丁少秋走在最后,当他跨入门去,两名汉子已把张阿大扶到右首一问房中,
退了出来。这幢茅舍,一共只有两间,入门是一个狭窄的堂屋,右首是卧房。堂
屋中只有一张板桌,两张板凳,就别无所有。

  丁少秋大模大样的朝上首一张板凳上一坐,抬脸道:“现在咱们可以谈谈了。”

  从里面走出来的两个汉子弄不懂为何为首的不敢和丁少秋反执?自问有三个
人,难道还会怕他不成?但为首汉子没有暗示,他们就不敢动手,退到门口,和
为首的站在一起。丁少秋大声道:“张大嫂,你请出来。”

  蓝衣妇人从右首房中走出,朝丁少秋感激的道:“多谢这位大爷,阿大说他
的伤势已经不碍事了。”

  丁少秋一指左首壁下的一张长板凳,说道:“张大嫂,你请坐下,我想听他
把经过情形说出来,如果他有什么地方说得不对,你就只管指出来好了。”蓝衣
妇人不知道丁少秋是何来历,只得点点头,走到左首壁下,在长板凳坐了下来。

  丁少秋朝为首的问道:“先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为首的道:“我叫周阿龙。”

  丁少秋问道:“张阿大有个妹子,是你率众强抢去的?”

  周阿龙忙道:“不,不,不是在下……”

  蓝衣妇人道:“明明是你率众来抢去的。”

  周阿龙道:“那不关我的事……”

  丁少秋问道:“那是什么人主使的?”

  蓝衣妇人道:“他主人叫柯大发,是前面镇上的大户,儿子叫柯金芝,出了
名的花花公子,倒处拈花惹草,只要看到稍有姿色的妇女,就威逼利诱,非弄到
手不可。附近几十里不知有多少人被他蹂躏了……”

  丁少秋看了周阿龙一眼,说道:“难道这里没有官府?”

  蓝衣妇人道:“他们柯家庄财大势大,官府有什么用?”

  丁少秋道:“好,你说下去。”

  蓝衣妇人忽然垂泪道:“一个月前,阿香在河边洗衣服,被姓柯的小狗看上
了……”

  两个汉子中的一个喝道:“你说话小心一点。”

  丁少秋随手凌空一指点了过去,一面朝蓝衣妇人道:“别怕,你只管说下去。”

  为首的眼看丁少秋凌空一指点了过来,那汉子身上一颤,就没有说话,心中
暗暗骇异,忖道:“这小子使的是什么功夫,相距足有一丈来远,他能够制得住
阿水的穴道?”

  蓝衣妇人续道:“当天黄昏时分,就由他(指周阿龙)率领了十几个人硬把
阿香抢走,阿大和他们理论,还被毒打了一顿……”

  丁少秋眼中渐渐射出逼人的寒芒,说道:“后来呢?”

  蓝衣妇人拭着泪水,说道:“半个月前,他们抬着阿香回来,已经死了,他
们说是阿香自尽的……”

  丁少秋的目光冷厉得怕人,一下射到周阿龙的脸上,问道:“她说的可是真
的?”

  周阿龙和他目光一接,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心想:“这小子的眼光,
比剑还利。”一面嗫嚅的道:“差……差不多……”

  丁少秋怒声道:“阿香是被姓柯的小子逼奸致死的?”

  周阿龙道:“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

  蓝衫妇人道:“他们害死阿香,阿大还在病中,他们传来小狗的话,说要咱
们搬离这里,不许再住下去……”

  “够了。”丁少秋虎的站起,朝周阿龙道:“带路,领我到柯家庄去。”周
阿龙心里发毛,那敢从牙缝里进出半个「不」字来?

  丁少秋探了下手,解开那汉子的穴道,喝道:“你们两个走在前面。”周阿
龙等三人退出茅屋,丁少秋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大步走出。

  蓝衣妇人手上拿着银子追了出来,叫道:“这位大爷,我们不能收你的银子。”

  丁少秋早巳一跃上马,回头笑道:“算是我给小孩子买糖吃的吧。”柯家庄
果然气势,广大的晒场,高大的门楼,大门里面左右两边各放着两张黄漆长凳,
坐着四个豪奴。

  周阿龙和两个汉子,刚走近门前,丁少秋已从马上飞身而下,问道:“这里
就是柯家庄吗?”

  周阿龙到了地头,胆气也渐渐壮了,口中哼道:“不错,你在门外稍候,待
我进去通报一声。”

  “慢点。”丁少秋喝道:“你们三个欺压善良,给我带点东西给柯大发看看。”
话声甫落,手中马鞭倏然挣得笔直,闪电般挥出,只有闪电般一闪的时间,已在
三人身上,各自点了三下。三个人身子同时一颤,因为他这一记手法实在太快了,
他们并没感觉到一身武功已被废去。

  周阿龙回头道:“你……”

  丁少秋早已圈起马鞭,一手提起青布囊,往背上一背,怒道:“你去叫柯大
发父子出来见我。”

  周阿龙哼了一声,才一迈步,突然脚下一个踉跄,才发觉自己气促心跳,浑
身乏力,这情形极非寻常,只怕是被这小于在身上做了什么手脚,心头一害怕,
急忙拖着疲乏已极的身子,咬紧牙关往里走去,丁少秋悠闲的跟着他们也往门内
走去。

  那四个坐着的豪奴倏地站了起来,有人喝道:“站住。”

  丁少秋早已看出这些人一个个全是欺压善良的走狗,那还容他们多说,轻哼
一声道:“我找柯大发父子来的,你们给我坐下。”圈着马鞭的手,迅捷弹出四
缕指风,一下就点残了四人的「气门穴」,四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软软的坐
了下去。

  ※※※※※※※※※※※※※※※※※※※※※※※※※※※※※※※※※
※※※※※丁少秋也没去理会他们,由大门进入二门,穿过大天井,走上三级石
阶,直人大厅。这座大厅摆设得富丽堂皇,他一直走到上首,在一张雕刻精致的
红木太师椅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取下青布囊往左首茶几上一搁,等待主人出来。

  直到此时,才听到厅前走廊上响起沉稳而快捷的脚步声,只见一个身穿夏布
长衫的人举足跨入。这人年约五旬,中等身材,脸型狭长,刻划着不少皱纹,从
这些皱纹上,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个老奸巨滑的人。

  这时紧闭着的嘴唇,一双三角眼一下投到丁少秋的脸上,然后才挤出一丝勉
强的笑容,拱拱手道:“这位朋友远来,在下有失迎近,只不知高姓大名如何称
呼?”

  丁少秋立身不动,只抬了下头,问道:“你就是柯大发?”

  “呵阿。”奸猾老者笑了笑道:“兄弟李今伯,忝为敝庄总管,朋友要见庄
主,不知有何贵干?”

  丁少秋傲然道:“我有事找柯大发父子,要当面问问他们,那就劳驾大总管
进去叫他们出来。”

  李今伯呵呵一笑道:“兄弟是柯家庄的总管,庄上大小事情,兄弟还作得了
主,朋友有什么事和兄弟说也是一样。”

  “这么说柯家庄大小事情,都是你经手的了?”

  丁少秋虎的站起身来,目光直注,问道:“柯金芝奸杀张阿大的妹子阿香,
威胁张阿大搬家,今天又派人把张阿大殴打成伤,都是你出的点子?”

  李今伯是老江湖了,眼看此人目光森寒如电,分明是个内家高手,脚下不由
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干咳一声,陪笑道:“朋友也许是听信了一面之词,庄主一
向好客,在江湖上也薄有名声,绝不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来,朋友既然提起
阿香的事,兄弟忝为敝庄总管,对这件事情最是清楚不过,朋友且请宽坐,兄弟
自当奉告。”

  丁少秋回身坐下,说道:“请说。”

  李今伯也坐了下来,又干咳一声,陪笑道:“事情是这样,张阿大一家生计
穷乏,三个月前他把妹子以三百两银子卖在庄上作婢,不料月前阿香中了时疫,
上吐下泻,不治身故,张阿大藉此向庄主敲诈勒索不遂,就到处诬蔑敝庄少庄主
……”

  “李总管口才了得,编得好故事。”

  丁少秋朗笑一声道:“穷不与富斗,柯家庄财大势大,张阿大只是一个砍柴
的樵夫,他有几个胆子,敢到柯家庄来捋虎须,此事在下并非听一面之词,而是
贵庄派去的三个打手都承认了,在下奉劝大总管不用在在下面前替你主子掩饰,
快去叫柯大发父子出来。否则,嘿嘿,只怕你李总管担待不起。”

  说话之际,耳中听到身后屏风后面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这些脚步极为轻
微,但少说也有七八个人,迅快的隐伏下来。丁少秋只作不知,连头也没回一下。

  李今伯皱起一脸奸笑,点着头道:“不是兄弟担待不起,朋友如果问清楚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只怕担待不起的就是朋友了。”

  “哈哈。”丁少秋抑首发出一声龙吟般的长笑,声音清越嘹亮,但却震得大
厅上回音嗡嗡不绝!笑声乍歇,注目道:“柯家庄难道会是紫禁城?就算龙潭虎
穴,我既然来了,也要剖龙肝,取虎胆,李大总管大概还不清楚我是谁,等你知
道了,就不会说出刚才那种话来了。”

  就在此时,只见一簇人已在大厅门口出现。当前一个是长脸横颧,蓄着八字
胡的老者,身穿熟罗短衫袂,右手盘着两颗铁胆,紧闭嘴唇,面有怒容。他身后
右首,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面型和老者有几分相似,但一看就是浮浅之辈,
也穿着一身青绸短衫裤,左手还持着连鞘长剑。身后左右两边,跟着十几名身形
壮健,手持单刀的汉子,自然是庄中的打手了。

  李今伯迅即站起,拱手道:“敝庄庄主出来了。”丁少秋依然巍然端坐,动
也没动。

  柯大发跨进大厅,就沉声道:“李总管,这位朋友叫什么名字?找我何事?”

  李今伯慌忙迎着道:“他不肯道姓名,说要和庄主面谈。”

  他说话之时,那穿青绸短衫袂的青年已在他身后暗暗打了个手势。跟在两人
身后的二十名持刀汉子中有八人迅即从左右两旁抄入,四人一边,分别站停下来,
其余四人仍伺立在柯大发身后。柯大发目光一抬,问道:“朋友是什么人,现在
可以说了。”

  丁少秋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就是柯大发?”

  柯大发哼道:“正是柯某。”

  丁少秋又道:“你儿子柯金芝呢?”他大马金刀的坐在上首问话,简直就像
问案。

  穿青绸短衫裤的青年不待柯大发开口,抢着道:“我就是柯金芝,朋友找上
柯家庄来,总该亮个万儿吧?”

  “用不着。”丁少秋目光如炬,冷然道:“只要你们父子来了就好,柯大发,
我问你,养子不教,还纵容他鱼肉乡民,奸杀妇女,你有何说法?”

  柯大发几乎气黄了脸,怒声道:“这狂妄小子,敢在我柯家庄胡说八道,你
们去给我拿下来,问问他是什么人主使的?”他喝声甫起,左右两边八名壮汉一
紧手中单刀,从两边夹击而上。

  李今伯阴笑道:“朋友还是束手就缚吧,真要顽抗的话,他们会砍下你的臂
膀来的……”

  丁少秋大笑道:“柯家庄就只有这几个打手吗?”倏地站起,正好迎着八个
欺来的壮汉,身形轻轻一转,抖手把圈着的马鞭挥了出去。

  他练「护华剑法」之时,轻轻一转,可以刺出九剑,如今欺来的人,只有八
个,任你一身武功有多高明,也敌不过他出手快捷,一下就制住了八个人的穴道。
这一下连柯大发都没有看清,丁少秋已从八人中间穿出,朝李今伯面前欺了过去。

  李今伯一生奸诈,这回没看清扑上去的八人已被制住穴道,只当丁少秋遭到
八人的夹击,从他们中间闪出来的,他身形一挡,脸上百十条皱纹一起挤出诡笑,
说道:“此路不通。”

  “在下知道。”丁少秋欺近他面前,低声道:“在下并不想逃走,只是来告
诉你一句话的,在下先前还以为周阿龙是柯大发家的管家,一切坏主意都是他出
的,所以在进来之时,就废了他的武功,直到如今,才知道柯大发手下一些走狗
的头儿是你,所以在下也得废了你的武功才是。”话声一落,手中马鞭已如灵蛇
般点出。

  李今伯能够当上柯家庄的总管,自非泛泛之辈,听出丁少秋的口气不对,正
待横掌击出,无奈丁少秋出手神速如电,出人意料,李今伯纵有防备,也无济于
事,鞭影如九点寒星,四下洒落,但觉身躯一麻,一身真气立时外泄,人也软软
的使不出一点力道来,心头又惊又急,忖道:“这小子好快的手法,竟然一下破
了自己气功,我……”他张了张口,还没出声,双足一软,砰然往地上跌坐下去。

  这时丁少秋早已弃他而去,身形一转,手中长鞭朝柯金芝颈上圈去,口中喝
道:“小狗,你过来。”  丁少秋出手之快,从出手制住八个壮汉,到废去李今
伯武功,再用马鞭圈住柯金芝项颈,说来费时,实则一气呵成,几乎只有眨了下
眼的工夫。

  柯金芝突觉颈上一凉,几乎窒息,一个人已被丁少秋马鞭套住,身不由己的
拖了过去,连话也说不出来。柯大发作梦也想不到了少秋出手如此快法,眼看儿
子落到人家手中,心中一急,刷的一声,掣刀在手,大声喝道:“你们还不快围
住他。”朝前逼上。

  这时从屏后涌出八个手持弓弩的壮汉,迅速围了上去,柯大发身边四名打手,
也急步冲出。但丁少秋在拖着柯金芝过去之时,左手早已点了他身上穴道,然后
从容取起放在几上的青布囊,目光一抬。嘿声道:“柯大发,凭你们这点阵仗,
只能唬唬当地善良老百姓,对大爷一点用也没有,我不愿伤人,你叫他们退下吧。”

  柯大发投鼠忌器,再说他心里明白,总管李今伯一身武功,和自己只在伯仲
之间,都被人家眨眼之间就制住了,自己上去也是白搭,他怒目瞪着丁少秋喝道
:“你到底要待怎样?”

  丁少秋冷冷一笑道:“我要你儿子到阿香埋骨之处去磕头认罪。”一手夹起
柯金芝,昂然走出大厅,朝外行去。

  柯大发恨不得把他剁成肉泥,但自己只此一子,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好率同
八名弓箭手,四名持刀壮汉,一路紧跟着走出。丁少秋早已一跃上马,绝尘而去。
柯大发气红了眼,不迭的催着:“快牵马来。”

  庄丁们那敢怠慢,立即从马厢牵着马走出,其余的庄丁,也纷纷从马厢骑着
马弛出。柯大发朝身侧一名庄丁低低的嘱咐了几句,立即纵马急驰,追了下去。
这回他身后差不多增加了十几名壮汉,连同先前的八名弓箭手,和四名随身护卫,
一共有二十八骑之多,但听蹄声急骤如雷,朝丁少秋驰去的路上一路跟踪而来。

  丁少秋不知阿香埋在那里,在马上拍开柯金芝的穴道,问道:“小狗,快说,
你们把阿香埋在那里?”

  柯金芝哼道:“我不知道。”

  丁少秋笑道:“我有的是时间,你估量估量自己,熬得住熬不住就好。”右
手骈指若戟,在他「玄机穴」上轻轻戮了一下。

  要知「玄机穴」为支气管分叉点,一经点戮,就算最轻,也会大咳不止,柯
金芝果然如响斯应,「合罕」「合罕」的咳了起来。咳嗽,只要伤风感冒,人人
都咳过,但伤风感冒的咳嗽,都是间歇性的,不可能连续不断一直咳个不停,只
有被点了「玄机穴」的人,不但连续不停的咳,而且还是大咳而特咳的,这样的
咳法,没有人会受得了。

  柯金芝虽是武林子弟,但因他生性好色,早巳掏空了身子,这一阵大咳猛咳,
咳得他胀红了脸,额头、脖子上一根根青筋都绽了开来,口中边咳边叫道:“朋
友……合罕,合罕……我……合罕,说了……合罕,合罕……”

  “不急,现在你想说了,我已经不想听了。”丁少认伸手一指前面小村落,
说道:“马上都到张阿大家了,我去问他们也是一样。”

  柯金芝越咳越厉害,甚至因咳嗽引起喘息,连连说道:“朋友……合罕,请
……合罕高抬贵手……合罕,求求……合罕……你……合罕,合罕……”

  丁少秋道:“好,你说。”

  柯金芝咳得只是拼命的以手朝前连指,说道:“前面……合罕,合罕,白杨
……树下……合罕……”

  丁少秋一夹马腹,驰到山脚下,一棵白杨树下果见一堆黄土,这就提着柯金
芝跃下马背,问道:“就是这里?”柯金芝连连点头,只说了一个「是」字,就
弯着腰不住的咳嗽。

  丁少秋道:“好,你跪到坟前去,把你如何奸杀阿香的经过,详细说出来。”

  柯金芝指指喉咙,哭丧着脸说道:“我说……合罕,我说……合罕,请……
你先先……合罕,合罕……解开我……合罕,穴道……合罕,合罕……”

  丁少秋举手一掌,推开他穴道,喝道:“跪下,要说得详细一些。”

  柯金芝穴道一松,只是喘息,他到了此时,那敢有半点违拗,双膝一屈,扑
的跪到地上,一面痛哭流涕的道:“是我不对,见色起意把阿香抢了回去……”
只听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二十几匹马像风驰电卷疾奔而来。

  柯金芝眼看爹率人驰援,业已赶到,心头暗喜。跪着的人,上身一歪,趁机
一个懒驴打滚,滚出去一丈来远,正待站起,那知才一抬头,只见丁少秋就站在
自己面前,微晒道:“你要想从我面前逃走,少说也要练上三十年,可惜你已经
没有机会了。”说到这里,突然沉喝道:“你滚过来了,还不爬着回去?”柯金
芝看到他,已经丧了胆,果然依言乖乖的在地上爬着。

  柯大发虽然领着二十几个庄丁,已把丁少秋远远的围了起来,但因柯金芝仍
在丁少秋手里,不敢妄动,只是厉声喝道:“朋友,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到底要
待怎样?”

  丁少秋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冷哼道:“养不教,父之过,我要他在阿香坟
前,把经过情形亲自说上一遍,这段经过,你如果知道的,就是纵子为恶,如果
不知道,就让你听听儿子的亲口招供。”一面喝道:“柯金芝,还不快说,是不
是记不起来了,要我帮助你恢复记忆?”

  柯金芝方才已吃过他的苦头,连声说道:“我说,我说。”慌忙跪到坟前,
把如何要周阿龙带人把阿香掳来,自己如何逼奸,阿香不备受辱,投河自尽,原
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丁少秋听得剑眉连挑,口中冷喝一声:“该死的东西。”伸手从青布囊中锵
的一声抽出四尺长青锋森寒的倚天剑来,回头朝柯大发冷声道:“你听到了?”

  柯大发心头一紧,忙道:“大侠剑下留情,你要什么,柯某都可以答应,请
你饶过小儿一命……”刚说到这里,瞥见几名庄丁已押着张阿大夫妇和他儿子走
来,心中不觉一宽。

  丁少秋恰好被他们马匹人影遮住视线,是以并不知道,只是冷冷的一哼道:
“柯大发,你儿子仗着你柯家庄的势力,奸淫妇女,无恶不作,你想我饶他一命,
为什么当时不好好管教他呢?”

  柯大发突然浓重的哼道:“朋友请看,老夫手里有三个人质,你放过小儿,
老夫就放了他们,否则嘿嘿,是朋友害死他们的了。”

  丁少秋不觉一怔,他没想到何大发会有此一着,举目看去,张阿大夫妇小孩
均被绑着手,嘴里也被塞着布团,吭不出声来,一时心头甚是愤怒,沉声道:
“柯大发,果然有你的,好,我答应你,不过我把话说在前头,你儿子奸杀良家
女子,淫恶滔天,我现在虽然暂时放了他,但并不是答应你不再找他算帐。”口
中说着,伸丰在柯金芝身上拍了一掌,解开他的穴道,喝道:“你可以过去了。”
柯金芝如遇大赦,三脚两步的朝他爹奔去。

  柯大发急忙问道:“金芝,你没什么吧?”

  柯金芝道:“孩儿很好,没有什么。爹,要他们放箭,把这狗娘养的乱箭射
死算了。”

  丁少秋当先释放柯金芝,并不是他没有江湖经验,而是根本没把柯大发和眼
前的二十几名柯家庄庄丁放在眼里。这一点柯大发心里明白,他何尝不想杀死这
个上柯家庄寻衅的人,只是人家率先放人,就没把自己这点人手放在眼里,贸然
发难,能够一下杀死对方,当然最好不过,万一杀不死人家,这岂不是惹了对方,
凭自己父子,只怕挡也挡不住。他不失为老江湖,权衡利害,立即低喝一声道:
“闭嘴。”一面朝押张阿大的几名庄丁挥挥手道:“放了他们,咱们走。”

  庄丁们迅速放开张阿大三人,柯大发父子早已率众急驰而去。张阿大夫妇有
如死里逃生,拉着孩子,急勿匆奔了过来。丁少秋喝道:“柯大发,你给我听着,
今后你若是再敢动张阿大一根汗毛,我就会杀得你们柯家庄鸡犬不留。”

  张阿大感激涕零的连连拱手道:“又是恩公救了我。”

  丁少秋道:“是我连累了你们,好了,现在没事,你们快回去口巴。”

  张阿大道:“这里离小人家极近,恩公何不去坐一会,喝口茶?”

  丁少秋道:“不用了,我想柯大发父子不敢再为难你们的了。”说完,朝张
阿大点点头道:“我走了。”一跃上马,飞驰而去。

  ※※※※※※※※※※※※※※※※※※※※※※※※※※※※※※※※※※※※※※

  这时已近午牌时光,他奔驰了二十来里,只见前面一排绿杨林里,挑出一方
酒帘子,迎风招展,这就放慢脚步,循着一条小路,缓缓穿林而人。绿杨夹道,
溽暑为之一清。一条潺潺小溪边,用茅草搭盖了两间敞轩,里面放了十七八张桌
子,收拾得十分干净。

  丁少秋心中暗暗奇怪,这荒林野外,何来如此雅洁的酒店?正因此处前不靠
村,后不靠店,但却在南北交通要道的边上,赶路的人经过这里,谁不想凉快凉
快,歇歇脚再走?丁少秋翻身下马,系好马匹,举步走人,只见喝酒的人,竟然
不少,至少有半数以上的桌子都有人坐着,也就找了张桌子坐下。

  这一坐下,就看到附近一根木柱上贴着一张红纸条,上面写着:“小店只有
母女二人,人手不足,客官要些什么,请到柜头自取,诸祈合作,多多原谅为幸。”

  酒店没有伙计,还要客人到柜头自取,丁少秋心中想着,就站起身走到柜头
前面,才看到柜头里面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丑姑娘。这位姑娘一副尊容,当真不
敢领教,不但黄发蓬松,有如枯草,脸上更是小眼,塌鼻、厚嘴唇、再加上皮肤
粗糙,黑里带黄,丑到无以复加。

  里面一间厨房,有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正在忙着。这妇人同样小眼、塌鼻、
厚嘴唇,和丑姑娘长得一般无二,只是年岁一老一少而已,什么人一眼都可以看
得出来,她们是母女两人了。丁少秋站定之后,口中刚叫出:“姑娘……”

  那丑女不待他说下去,就指了指壁问贴着的菜单,娇声道:“客官要些什么,
请先看单子再告诉我。”

  她人虽奇丑无比但说话的声音却又娇又柔、又甜、又磁,宛如出谷黄莺,甜
美悦耳。丁少秋不觉又看了她一眼,这一眼竟发现丑女一双眼睛居然黑白分明,
晶莹灵活,如同一尘不染的秋水。四日相投,丑女也似有所觉,迅即避了开去。

  壁间菜单上开列得很清楚,酒分烫热和冰镇两种,另外还有茶和酸梅汤,菜
却只有现成的卤菜和汤面,十分简单。丁少秋看过菜单,含笑道:“姑娘,在下
要四两冰镇女儿红,切一盘卤菜,再来一碗汤面就好。”

  丑女点着头道:“客官请稍候。”起身从里面端出一盘卤菜,一个锡壶,放
到柜上,说道:“客官要的面,待会我会送去的。”

  丁少秋点点头,拿着一盘卤茶和酒壶回到自己桌上,心想:“这样倒也新鲜。”

  每张桌上都有一简竹筷和八个酒杯,任由客官自取。丁少秋取过杯筷,斟满
一杯,轻轻喝了一口,果然入口冰凉,还有一股桂花香味,在大热天喝来,使人
肺腑有清凉之感,心中暗道:“这母女两人果然大有生意眼,与众不同。”

  这时陆续有人进来,但最奇怪的还是酒客们,虽然五方杂处,大家却很斯文,
彼此交谈,话声都不甚喧哗,没有别处酒店的嘈杂,保持一种清静的气氛。

  正在吃喝之际,那丑女已端着一个盘子走来,把一碗热腾腾的场面放到桌上,
娇声道:“客官的面来了。”

  丁少秋抬头望着她明亮的眼睛,含笑道:“谢谢。”

  丑女低低的道:“不用谢。”迅即转身走去,她这一转身,丁少秋又有新发
现,那是丑女身腰灵活,脚下轻盈,分明身怀武功,而且还颇不庸俗。心中想着,
就把吃剩的卤味倒入面里,拌了几下,就慢慢吃着。

zxc8888 2009-1-9 16:12

  「第二十六章」狼狈为奸

  就在此时,丁少秋耳中忽然听到身后不远一张桌上有人低低道:“点子已在
吃面了,大概快上路啦,咱们也要快些吃才行。”

  接着只听另一个道:“不急,咱们至少也要等点子上了马,走出一段路再出
去,这样才不致被他发现。”

  丁少秋心头暗暗一动,忖道:“这两人指的莫非是自己?他们跟踪自己来的,
哼,一定是柯家庄派来的人了。”他并未回头看去,等一碗面吃完,起身到柜头
付账,才漫不经意的朝后打量了一眼。自己身后至少也有五六张桌子,但一眼可
以看出是护院打手一类的人,只有右后方第二桌上正在低头吃面的两个汉子,一
身短靠,身边各自放着一个长形青布包袱。

  丁少秋那会把他们放在眼里,连第二眼都没瞧,会帐出门,解开拴着的牲口,
跨上马鞍,徐徐往北驰去,正当驰出一箭来遥,稍稍回头,果见那两个汉子匆匆
追出,翻身上马,跟了下来。心头暗暗冷笑一声,立即一夹马腹,摧马疾驰,等
奔行了两里光景,正好左侧有一片松林,这就一跃下马,把马匹牵入林中,然后
纵身而起,跃登树上,隐好身子。

  不大工夫,两匹马已追了上来,丁少秋折了两段松枝,扣在中指上朝两匹马
的前蹄弹去。正在奔行中的马匹,被松枝弹中,负痛发出啼聿聿一声长鸣,朝上
一掀,紧接着屈膝下跪,把两个汉子从马上掀了下来。丁少秋更不怠慢,又折了
两段松枝分别朝两人弹去。那两个汉子根本连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人还没有站
起,已经一下被制住了穴道。

  丁少秋也在此时,迅快的从树上飞身而下,先把两匹马拴好在树下,然后一
手一个提着两个人走人松林,找了一处较为宽敞之处,放下两人,先把其中一个
拍开穴道,喝道:“说,你们一路跟踪着我,是什么人派你们来的?”

  那人定了定神,一眼就看到躺在地上的同伴,不知是死是活,心头一慌,望
着丁少秋,求饶道:“好汉饶命,小的两人只是布贩,没有……”

  丁少秋挥手就是一记马鞭抽在他身上,喝道:“你不肯说,那就算了。”呛
的一声从青布囊中抽出一柄寒光四射的长剑,故作狞笑道:“老子没有时间和你
多说了。”长剑作势,正待朝他心窝刺去。

  “好汉饶命……”那汉子自知无法逃走,就双膝一屈,扑的跪下,连连叩头
道:“小的说了,小的说了。”

  丁少秋长剑搁在他颈上,冷声道:“好,你说,但若有半句虚言,我不会放
过你的。”

  那汉子被那冰凉锋利的剑搁在颈上,那敢挣动,直着脖子道:“小的两人是
奉庄主之命,暗中跟着好汉来的。”

  丁少秋问道:“你们庄主是谁?”

  那汉子道:“是……是柯家庄的……柯庄主……”

  丁少秋道:“是柯大发?”

  那汉子连连点头道:“是……是……”

  丁少秋道:“他派你们跟踪我,有何目的?”

  那汉了道:“是叫小的跟下来看看好汉是不是真的走了?”

  丁少秋问道:“还有别的事吗?”

  那汉子道:“没有了。”

  吵秋道:“好,我再问你同伴,如果你们两人说得一样,我自会放你们回去。”
话声甫落,长剑连点了他两处穴道,然后伸手拍开另一个汉子的穴道,如法炮制,
另个同伴也据实说了,两人说的果然完全一样。

  丁少秋自然相信,解开先前那人的穴道,挥挥手道:“你们回去吧,就说我
真的已离此而去。”那人唯唯应「是」,急匆匆的往林外钻了出去,骑上马背,
催马速行。

  丁少秋当然不甘心就此放过柯金芝,何况自己一走,柯金芝也绝不会放过张
阿大,因此准备等天色黑了,再找上柯家庄去。这时才不过午未之交,自己不如
就在这片松林里歇上一会,这就倚着松树,闭上双目打起吨来。

  夏日炎炎正好眠,林外烈日当空,林内清风徐来。丁少秋正在朦胧入睡之际,
忽然听到一阵极轻的衣袂飘风之声,似有十几个人在自己四周数丈外缓缓围了上
来,心中暗道:“柯大发对自己不计心,哼,就凭你这十几个打手,又能奈我何?”

  他忽然想到自己竟然相信方才两人的谎言,他们跟踪自己明明是为了盯住自
己,好让后面的人追上来,自己却把两人放过了。他仔细数着四周围上来的人,
一共有十八个之多,他们由五丈而四丈,三丈、两丈,现在已经逼近到一丈左右,
所有的人已全停了下来。

  这时只听正对面响起一个老而带沙的声音喝道:“喂,朋友,你可以起来了。”

  丁少秋微微睁眼,故作不解,哼道:“什么事?”

  另一个人大喝道:“咱们副长老叫你起来,你还不起来?”

  丁少秋懒洋洋挺身坐起,才发现围在自己四周的竟是十八个衣衫褴褛的中年
化子,每人手中抱一支青竹打狗棒,心中不由一楞,迅速忖道:“他们竟然会是
丐帮的人。”一面疑惑的问道:“诸位……”

  对面一个五十来岁的化子,似是这些人中的领头,他不待丁少秋说下去,一
摆手,截住丁少秋的话头,冷冷喝道:“说说看,你叫什么名字?”

  丁少秋因对方是丐帮的人,本待说出真姓名来,但心念一转,还是没说出来,
只是笑了笑道:“诸位既然不认识在下,何用摆出这副阵仗来,把在下围在中间?”

  站在右边上的一个喝道:“小子,咱们副长老问你话,你还不老老实实的说?”

  丁少秋不觉对丐帮心生极大反感,忖道:“原来丐帮的人竟然如此蛮不讲理。”
一面哼道:“在下自问并没得罪贵帮,诸位把在下围在中间,这是什么意思?”

  为首的副长者脸色一沉,挥手道:“不用和他多说,先把他拿下了,不怕他
不说。”他这一挥手,立即有两个化子从左右两边走出,朝丁少秋欺来,他们身
法极快,也不答话,一个出左手,一个出右手,一下挟持住丁少秋臂膊。

  丁少秋也不挣动,任由他们扣住,抬目问道:“在下不想和诸位伤了和气,
诸位找在下究竟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见告了吧?”

  为首副长老沉哼道:“你见了咱们长老,自然就会知道。”接着又挥了下手,
喝道:“带走。”

  捉住丁少秋臂膊的两人齐声呛喝道:“走。”

  丁少秋站着不动,问道:“你们要把在下带到那里去?”

  那两人挟着丁少秋,竟然拖不动他,左首一个怒声道:“小子,你还敢在咱
们面前倔强。”随着喝声,飞起一脚,朝丁少秋腿弯就踢。

  砰,这一脚不折不扣踢个正着,丁少秋依然站立不动,但左首那人就像踢在
坚硬的石头上,就像五个脚趾一齐折断了一般,口中「啊」了一声,痛得蹲下身
去,再也站不起来。

  这下也把丁少秋激怒下,冷笑一声道:“在下说过不想和诸位伤了和气,没
想到诸位不问青红皂白,既说要把在下拿下,又说要把在下带走,还趁在下不备,
一脚踢中在下脚弯,在下到底和诸位有何过节?”

  右首一个还揪着丁少秋臂膊,这时手把一紧,扣着丁少秋脉腕把手臂往背后
扭去,口中喝道:“小子,少噜嗦。”

  他这一手正是擒拿手法,被擒住的人应该无力反抗,怎知丁少秋双眉一挑,
右手突然朝前挥出,喝了声:“去。”右首那人明明已反扭住丁少秋手臂,不知
怎的一个人忽然被凌空摔了出去,飞出去一丈多远,砰然一声,跌坠落地,这一
下摔得不轻,一时之间,坐在地上几乎站立不起。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本来拿住丁少秋臂膊的人,一个有脚痛蹲在地上,一个
被摔了出去,此一情景,看得对面为首的副长老为之一楞,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
看来毫不起眼的汉子,身法会有如此高明,口中嘿了一声,左手朝上划了一个圆
圈,喝道:“列阵。”

  喝声甫出,本来围成一圈的十六个人立即进退纷陈,前前后后一阵闪动,看
去确然像是列下了一个阵势,连蹲着的一个和摔出去的一个也忍痛凑上,补足了
人数,每人手抱打狗棒,严阵以待。丁少秋看不出他们这个阵法有何奥妙,心想
:“丐帮列出来的阵法,大概是打狗阵了。”他原是乱猜的,但却被他一口说中
了。

  这个阵势正是丐帮的「打狗阵」,在武林中被称为三大阵法之一,「打狗阵」
原先叫做「打虎阵」,据说从前有十八个化子赤手空拳打死一只老虎,所以丐帮
相传有一套「打虎拳」。后来经过历代长者修增,阵法益臻完美,也使用了打狗
捧,遂把「打虎阵」改称为「打狗阵」了。

  丁少秋望着他们攒攒眉道:“你们到底要如何呢?”

  为首副长老厉声道:“小子,你再不束手就缚,就得丧命于此。”

  丁少秋道:“你们总该说个原因吧,在下几时得罪了你们?要出动诸位来对
付在下,这是为了什么?”

  为首副长老不耐的道:“告诉你吧,咱们是奉长老之命来拿你的,长老交代,
你如敢顽抗,只管格杀勿论。”

  丁少秋疑惑的道:“你们长老是谁呢?”

  为首副长老喝道:“你是不是束手就缚?”

  丁少秋朗笑一声道:“在下不远千里而来,就是去大名拜会贵帮李帮主的,
你们长老要见我,自可去大名相见,要缚着我双手去见你们长老,这事只怕办不
到……”

  为首副长老没待他说完,就大喝二声道:“上。”这个「上」字,简短有力,
也是发动阵势的口令,十八个人同时挥动打狗捧,朝中间逼了上来。

  丁少秋虽然不识阵势,但也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他左手拿着青布剑囊,
连长剑也不想拔,右手一抖,一支马鞭挣得笔直,屹立不动。那知十八个化子刚
一逼上,就三三两两的分散,有的斜退,有的侧进,人影错综凌乱,看去毫无章
法,却会使人目不暇接。

  十八支打狗棒,虽然同时击出,也极其凌乱,有的从上而下,宛如乌云盖顶,
有人从左向有,有的从右向左,有的袭向腰背,有人横扫下盘,还有的直揭面门,
正面挑战,有的侧击旁敲,近乎偷袭,总之十八支打狗捧各使各的,三三两两,
招式各自不同。

  这是经过精心设计而成的,正因每一个人的招式不同,甲使出来一招,如有
破绽,就可由乙和丙相辅,加以弥补,乙的破绽,就由他左右前后的人给他补起
来了。要知双方动手,就是要觑准你的破绽出手,于是一个进攻,一个破解,一
个由破解对方攻势,予以还击,一个进攻的招式被破解后,急忙再破解敌人的攻
势,这就是一般攻拒之间的必然情形。如果进攻的一方,一点破绽也找不出来,
被攻的人,就无法化解,无法还手了。

  现在丁少秋就有此感觉,对方十八个化子虽然只攻了一招,但自己简直对被
十八支打狗棒交叉如网的一击,居然找不出一丝空隙来。他学会的「避剑身法」,
要有空隙才能施展,如今左右前后都被堵死,使你没有地方可以闪避,而且他算
定你在无可闪避之下,你还可以腾空跃起,因此大约有四五支打狗捧交叉封住了
你头顶的上空,这样一来,你除了硬拼,几乎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丁少秋心头大感惊凛,这还是他从下山以来未曾遇上过的事,就在这瞬息之
间,只好奋力施为,右手挥出长鞭,左手没有出鞘的长剑连同青布囊一起朝外格
出。但听一阵铛铛连响,把攻到身边的十来支打狗棒震退,有此一点空隙,立即
身形展动,朝人群中闪人,心中暗道:“原来他们手中的青竹打狗棒,竟是铁打
的。”

  十八个化子被他一招硬拼,震退了七八个,其余的人因他身形闪动,击出的
打狗棒也落了空,但他们居然变招极快,不待丁少秋还击,人影迅速移动,此退
彼进,错落纷纭,阵法立变,第二招又紧接着攻出,十八支打狗棒再次递出,依
然绵密无间,朝中间攻到。阵法变换了,攻出的招式也变了,但他们互相掩护,
各具威势的一击,还是十分凌厉,找不出一丝空隙和破绽。

  丁少秋无暇思索,右手长鞭再次挥出,左手连鞘长剑同时往上格起,又把攻
近身来的八九支打狗棒震退,身形闪动,避了开去。但对方十八人组成的「打狗
阵」,一经发动,随时在变换阵法,方才从第一招被震退到第二招出手,因作者
须叙他们发动时的情形,经过一番描写,看来好像第一招到第二招之间,有着一
段距离,其实这是小说中有二句老话,叫做说时迟,那时快,第二招是紧接着第
一指出手的,中间根本没让你看清楚的时间。

  若非丁少秋练成「乾天真气」,休想把他们震退,若非练会「避剑身法」,
把他们震退之后,随着闪动身形,还有八九支打狗棒就闪不开了。十八个化子有
半数以上的人被丁少秋两次震退,自是更把他们激怒了,一退即进,第三次攻势,
发动得更快,从四面八方攻到。

  丁少秋没想到他们这一阵法竟有这般厉害,根本就连续出击,一波又一波的
攻到,最厉害的还是他们闪移的身法,似乎别有奥妙。譬如自己把他们震退之后,
就施展「避剑身法」,已经闪到他们中间,不在原来的地方,但一经他们三三两
两的错落游走,等到十八支打狗棒攻来,自己依然在他们包围的中心,自己好像
方才并没移动过一般。

  丁少秋第三次出手,把当前八九个人震退,身形一闪,乘隙欺进,仔细观察
他们的身法和阵势变化,但见十八个人人影凌乱移动,十八支打狗棒又排山攻来,
根本无法看得清楚,只好再次双手齐发,把攻到身前的打狗棒格出,一面大声喝
道:“在下不想和贵帮伤了和气,故而一忍再忍,诸位再不住手,休怪在下出手
伤人。”

  只听为首的副长老怒声道:“小于,你死在临头,还大言不惭,落人咱们打
狗阵里,你还能活着出去吗?”十八支打狗棒挟着凌厉风声,一齐攻来。

  丁少秋心里有数,他们打狗阵法定然个个都是久经训练,有一定的进退步法,
组织严密,没有一丝空隙,只要落入他们阵中,除了硬拼之外,他们阵势没被破
去,你只有挨打的份儿,休想越出雷池一步。一念及此,不觉发出一声龙吟般长
笑,说道:“诸位既然不肯停手,在下只好得罪了。”

  话声出口,但听一声锋然剑鸣,一道清如秋水的晶莹剑光,矫若游龙,从他
身边飞起,刹那间剑气暴涨,森寒逼人,紧接着响起一阵塔塔轻响。十八个化子
挥棒击出,但觉手上一轻,还不知道自己手中精钢铸的打狗棒已被人家长剑削断。

  丁少秋早已施展「避剑身法」,在这一瞬间,闪出「打狗阵」,还剑人鞘,
朗声道:“在下实被逼如此,诸位多多原谅。”说完,转身就往外走。十八个化
子直到此时,低头一看,才发现大家手中的打狗棒全已被人家长剑削断了。

  有几个人大声喝道:“小子,你往那里走?”

  “大家快追。”正待朝林外追去。

  为首的副长老一摆手喝道:“大家站住,不用追了。”只听林外传来一声马
嘶,丁少秋早顺着大路驰去。

  其中一个道:“难道咱们由他逃走不成?”

  为首的副长老道:“其实凭咱们打狗阵,也只能把他困住而已,若非他有一
柄削铁如泥的宝剑,就休想破阵而出,何况现在已经追不上了,就是追上了,他
手中有利器,咱们也奈何他不得,只可惜连他姓名也没问出来。”

  ※※※※※※※※※※※※※※※※※※※※※※※※※※※※※※※※※※※※※※

  初更,万里无云,银河如洗,今晚的月色更是皎洁,照在地上,就像铺了一
层轻霜。这时正有一个人手持长形剑器,奔行而来,这人身法轻灵,在月光下,
真像踏雪无痕,草上飞行。他就是丁少秋,正朝柯家庄去的,当他快行近中午打
尖的酒店之时,瞥见几条人影疾如飞鸟,朝一片绿杨林中投去。

  丁少秋心中暗道:“附近并无人家,只有酒店母女二人,这几个夜行人朝林
中奔去,显然不怀好意,自己逼上了岂可不管?”心念一动,立即舍了大路,朝
绿杨林中的小径扑入,缓缓走近酒店。

  这时酒店早已打佯了,两间茅棚间,黑漆漆的,不见一点灯光,里首和茅棚
相连的两间小屋,就是母女两人的家了,这时候当然也没有灯火了。漆黑的茅棚
下,走近七八条人影,迅速散开,像布岗似的站停下来。为首的一个已经大马金
刀的在一张空桌旁坐下,手掌轻轻朝桌上一拍,喝道:“叫姓艾的母女出来。”

  丁少秋隐身一棵绿杨树下,早已看清楚了,这为首之人,正是下午包围自己,
列下「打狗大阵」为首的副长老,那么跟他来的人,不用说也是丐帮的人了。这
小酒店的母女二人,怎么会和丐帮扯上什么事的?

  就在他思忖之际,只见两个丐帮汉子走近茅屋门口,有首一个抬起一脚,蓬
的一声,就把两扇门踢开,口中喝道:“姓艾的婆娘听着,你们还不快出来见过
咱们副长老。”

  丁少秋看得暗暗怒恼,心想:“丐帮一向自称忠义传家,是江湖上的第一大
帮,想不到帮中弟兄却是如此恃势欺人。”

  只听屋中响起一个妇人声音,问道:“外面是什么人?半夜三更破门而入,
意欲何为?”

  左边一个大声道:“咱们是丐帮来的,副长老叫你们出来。”

  接着只听妇人声音冷冷的道:“丐帮又不是官府,你们半夜三更破门而人,
咱们母女难不成是江洋大盗?”说话声中,响起擦擦两声,屋内打着火石,点起
灯盏,母女两人才从房中走出。丑妇人目光冷厉,打量着门口两人,冷冷的道:
“你们副长老呢,找我母女有什么事?”

  右首一个用大姆指朝后一翘,大声道:“副长老就在那里,有什么事,你们
去见过副长老,就会知道。”

  丑姑娘披披厚嘴唇,哼道:“一个丐帮副长老,到了咱们这里,就变成土皇
帝了,那么李帮主到了这里,那还得了,不把咱们两间茅舍都给拆了?”

  丑妇人道:“青青,你说话可得小心些,得罪了君子,还没什么,得罪了小
人,咱们母女就会吃不完兜着走。”

  丑姑娘道:“谁敢到咱们艾氏酒店来撒野,一样要他们吃不完兜着走。”

  丑妇人道:“青青,娘一直怎么告诉你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家又没
犯着咱们,又何有这一番话。”虽是她们母女俩说的,但可以听得出口气极硬。

  两句话的工夫,丑妇人已经走近那个副长老坐着的桌子面前,冷然道:“妾
身母女见过副长老,不知副长老如何称呼?”

  那副长老依然端坐不动,一手摸着下巴,说道:“兄弟刘源长,你们母女两
个就是艾氏酒店老板娘母女两个,很好。”

  丑妇人道:“刘长老夤夜来找我母女,不知有什么事?”

  刘源长阴笑道:“兄弟奉柯长老之命,请你们母女两个,立即离开这里。”

  丑妇人道:“总有个原因吧?”

  刘源长道:“因为敝帮要在这里办事。”

  丑妇人哼道:“你们办事,关咱们母女什么事?”

  刘源长阴笑道:“咱们办事,自然不能有外人在场,所以要请你们立即离开
这里。”

  丑妇人道:“咱们不离开呢?”

  刘源长阴笑道:“丐帮要征用的地方,你们不离开也得离开。”

  丑姑娘冷哼道:“姓刘的,你少狗仗人势,你们凭什么要咱们离开?”

  刘源长霍地站起,喝道:“好个丫头,你敢对刘某这样说话?”

  左手猛的一挥,喝了声:“上。”八个化子早已在丑妇人母女走出之际,远
远围了上来,听到副长老这声「上」,不约而同呼的一声,从身边抽出钢刀,正
待一拥而上。

  丁少秋看得心头暗暗怒恼,忖道:“这几个恶叫化子如此仗势欺人,看来真
是饶你们不得。”随手折了一枝柳条,勒成几段,握在掌心,只要他们出手,立
时可以发出。

  只听丑妇人喝道:“慢点。”八个持刀化子不觉略为停得一停。

  刘源长阴笑道:“怎么,你同意离开了?”

  丑妇人道:“我想知道你们柯长老大名如何称呼?”

  刘源长道:“柯长老大名上大下成,怎么,你认识咱们柯长老?”

  丑妇人问道:“柯长老和柯家庄的柯大发不知有何渊源?”

  刘源长大笑道:“柯长老是柯庄主的胞兄,江湖上尽人皆知,你……”

  丑妇人眼中寒芒连闪,寒着脸道:“柯老贼原来有丐帮撑腰,难怪他作恶多
端,没人敢动他了。”说话声中,突然双手一翻,寒光乍闪,手中已经多了两柄
短剑,丑姑娘可也不慢,和她娘差不多同时掣出双剑来。

  丁少秋心中暗哦一声,哑然失笑,心想:“丑姑娘方才送面来的时候,自己
早已看出她身手不弱,正该瞧瞧她们是否应付得下来?等她们应付不下,自己再
出手不迟。”

  刘源长不愧是丐帮的副长老,身手也不含糊,丑妇人双手一翻,刚亮出双剑,
他已经一下往后退出去三四尺远,哼道:“峨嵋飞云出岫,瞧不出你们还是峨嵋
派的高人。”一面挥手喝道:“今晚不论何方高人,说不得只好把你们留下了。”

  八个化子刚才虽然停下手未发,但一个个手持钢刀,伺机待发,因此刘源长
这一挥手,立即挥刀扑上。他们经过双方说话的这段时间,早巳分配好动手对象,
八个化子正好分作两组,一下就把丑妇人母女分隔开来,四个人围住一个,动上
手了。

  丁少秋听刘源长说出这母女两人是峨嵋派的人,自然要瞧瞧峨媚派有些什么
绝活。刘源长有他八个手下出手,他就用不着出手了,只是手下不济时,才需要
他出手,于是背负着双手,后退了几步,作起壁上观来。丑妇人母女各自展开双
剑,和围上去的四名化子展开搏斗。

  八名化子使的虽是单刀,但是一种厚背的朴刀,刀势沉重,使展起来,刀风
呼呼逼人,尤其他们都精擅「打狗阵法」,善于联手攻敌,有四个人围攻一个,
左右同伴,会随时加以支援。譬如你攻他一剑,他左边一个如果和你攻出的一剑
较为接近,就随时替他封架了,他不用顾虑你的攻势,自可全力对付你了。就因
四人互相照应,你的攻势,对他们的威胁,可以说减到了最低的程度,但战争是
相对的,你对他们的威胁减到最低,也就是他们对你的威胁,相对提高了。

  所幸丑妇人母女剑法纯熟,使的又是双剑,在攻拒上比单剑有利,使出来的
是峨嵋派「乱披风剑法」,看去乱披乱刺,毫无章法,就像风吹柳叶,千丝万缕,
忽东忽西,不可捉摸,两支短剑划出一片剑影,前后左右,守护严谨,连水都泼
不进去,任你四个化子联手合击,刀势沉重,也休想占得半点便宜。

  但这是表面如此,实际上小化子们还是占厂上风,因为丑妇人母女在他们围
攻之下,已是守多攻少,尤其是丑姑娘,已经完全屈居守势。没有攻势,就没有
克敌致胜的机会,只有守势,就完全陷于挨打的局面,对方是个身强力壮的汉子,
使的朴刀势沉力重,采取守势的女子,先天体力就较男子为弱。在这种情况下,
目前虽分不出胜负来,但岂能持久?

  丁少秋看了一阵,心头已是不耐,暗想:“这要打到几时去?自己还要赶去
柯家庄办事,但自己如果一走,这丑妇人母女必然落败无疑。”

  就在他思忖之际,为首的副长老刘源长也不耐了,口中喝道:“对付两个婆
娘,还要这许多时间,你们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刷的一声,掣出朴刀,大步朝丑姑娘逼去,口中厉笑道:“丑丫头,你认命
吧。”挥刀迎面劈去,他因丑姑娘已屈居守势,容易制服,只要制住丑姑娘,再
对付丑妇人就可事半功倍。

  丁少秋看他们朝丑姑娘欺去,心中暗暗骂道:“这姓刘的好生狡猾。”他手
中早就握着小段折好的柳枝,这时候没待刘源长欺近,便已扬手打出,一下制住
了围攻丑姑娘的四个化子。

  丑姑娘在四个化子的围攻之下,早已屈居守势,双剑开阖,上下飞舞,也仅
能护住全身,每—记和对方四人的兵刃交接,都会振得手腕发麻,心头这份焦急,
当真不可言宣。这时瞥见刘源长挥刀加入,更是又惊又急,咬紧牙关,奋起全力,
双剑交叉,向上格起,铛的一声架住朴刀,右脚飞起同时一记「裙里腿」,踢向
刘源长小腹。

  这一记如果四个化子没被丁少秋制住穴道,她双剑架住朴刀之际,正好及时
出手,把她拿住了。刘源长老奸巨滑,他朴刀落下,就是把机会让给手下拿人,
那知四个化子因自己亲自出来,反而停了下来,他并不知道四个手下已被丁少秋
制住,心头暗暗怒恼,骂了声:“饭桶。”眼看丑姑娘乘架住自己朴刀之际,飞
足踢来,只得身形闪动,避了开去。

  丑姑娘也只当是刘源长亲自出手,他四个手下才停手的,但他们这一停手,
对自己总算是解除了威胁,不管刘源长有多厉害,总是只要对付一个人就好。心
念一动精神也为之一振,口中一声娇叱,双剑齐发,朝刘源长扑攻过去。

  丁少秋一举制住四个化子,心中暗暗得意,随手又折了一枝柳条,勒成四小
段,再次扬手朝围攻丑妇人的四个化子射去。丑妇人一身武功,果然十分了得,
力战四个化子联手合击,依然双剑飞舞,有攻有守,毫不逊色。

  正在激战之际,四个化子却在同时突然住手,这一突如其来的行动,使得丑
妇人蓦地一愣,也急忙住手。她究竟见多识广,一看四人举刀欲砍,又呆若木鸡
的情形,分明暗中有高人相助,制住了他们的穴道,心头又惊又喜,再看围攻女
儿的四个化子,也同样被制住了穴道。

  这时女儿正在和刘源长拼斗之中,这就双足一点,纵身飞扑过去,喝道:
“姓刘的,你束手就缚吧,还是要老娘动手?”声到人到,双剑如虹,飞刺而至。

  刘源长做梦也想不到丑妇人会从四人围攻之下,突围而出,大喝一声,挥刀
硬接,但听「铛」「铛」两声,把对方双剑拨开。丑姑娘见机不可失,陡地身形
一矮,双剑如轮,朝刘源长双足扫去。刘源长刚刚拨开丑妇人双剑,急忙吸气提
身,朝上拔起,大声喝道:“你们还不出手,把她们拿下,还呆着作什?”

  在他喝声中,丑妇人业已落到地上,挥动双剑攻了上来,冷然笑道:“姓刘
的,你八个手下全动不了啦,我看你也乖乖的束手就擒算了。”

  刘源长听得不由一怔,再看八个手下全定在那里,一动不动,分明着了人家
的道,心头一惊,口中大喝一声,朴刀乍然一紧,一连三刀猛力攻出,把丑姑娘
逼得连连后退,他乘机双起一顿,一下冲出芦棚,接连几个起落,飞掠而去。

  丑姑娘清叱一声道:“你往那里走?”要待追出。

  丑妇人急忙叫道:“青青,让他去吧。”

  丑姑娘顿脚叫道:“娘,你怎么啦,这种人还能放过他?”

  丑妇人含笑道:“青青,你知道什么,今晚不是有高人暗中相助,咱们母女
两个早就被人家擒下了。”

  丑姑娘惊奇的眨眨眼睛,问道:“娘是说这八个贼人不是你老人家制住的?”

  丑妇人笑道:“那时候娘自顾不暇,那有能力把他们制住?”

  丑姑娘看看八人问道:“娘,那么咱们如何发落他们呢?”

  丑妇人走近一个化子身边,仔细察看了一遍,才发现这化子「肩井穴」上插
着一支寸许长的柳枝,连衣衫都陷了下去。再看其他几位,也都是「肩井穴」上
插着柳枝,心中暗暗惊异,这位暗中相助的高人,以柳枝打穴,竟能隔着衣衫把
人制住,光以这份功力看来,至少也是各大门派中长老级的人物无疑了。慌忙向
空裣衽道:“今晚多蒙前辈高人路过援手,暗中赐助,请受贱妾一拜。”

  一面回头朝丑姑娘道:“这些人让他们留在这里,咱们进去收拾一下,此地
已不能再住,再说,这姓刘的一回去,咱们身份已泄,一不作,二不休,咱们不
如乘其不备,找姓柯的算帐去,也好替你爹报了血海深仇。”

  丁少秋在刘源长掠出茅棚之际,也跟着走了。他是要去柯家庄找柯金芝的,
那知前面的刘源长一路飞掠,也是朝柯家庄奔行。

  丁少秋心中暗暗一哦道:“方才曾听他说过,柯长老名叫大成,是柯大发的
胞兄,可见中午自己离开柯家庄之后,丐帮长老柯大成就赶到了,柯大发才会派
出两个庄丁一路缀着自己,沿途留下记号,好让刘源长率同的十七名化子随后找
来,用丐帮的「打狗阵」把自己擒回去,自己不如将计就计,跟在刘源长身后,
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心念转动,就跟在刘源长身后,保持了数丈距离,不徐不疾的跟踪下去。不
过顿饭工夫,便已赶到柯家庄,刘源长并不知道有人跟踪,他也没想到会有人跟
踪他,奔近围墙,纵身越墙而人。丁少秋艺高胆大,跟着越过围墙,眼看前面的
刘源长并没落地,一连几个起落,是朝东首一处院落飞掠过去,也就跟着扑去,
抢先落到左首一处屋脊上隐伏下来。

  只见刘源长飞身落下之处,是一个自成院落的小天井,阶上一排三间房,隐
隐射出灯光。就在他堪堪落到地上,只听屋中响起一个苍劲的声音问道:“是刘
副长老回来了吗?”

  刘源长走近阶前,连忙躬下身去,恭声道:“正是属下,有事要向长老面报。”

  那苍劲声音道:“进来。”刘源长应了声「是」,举步朝屋中走去。

  丁少秋立即飘身落地,掩近窗下,悄悄朝里望去。屋内像是一间起居室,陈
设精致,正有两个人在一张紫檀小圆桌对面坐着晶茗,右首一个正是柯大发,左
首一个面貌和柯大发有几分相似,略见苍老,面颊间皱纹较多,一看就知此人比
柯大发更阴险,更狡猾,不用说,他就是柯大发的胞兄,丐帮长老柯大成了。

  只见柯大成转过身去,朝匆匆走入的刘源长问道:“事情办妥了吗?”

  刘源长朝柯大成躬身行了一礼,尴尬的道:“属卞无能,特来向长老请罪的。”

  “你说什么?”柯大成目光惊奇望着刘源长不信的道:“把事情办砸了?那
母女两人不肯把酒店让出来?”

  刘源长道:“属下没想到那母女两个竟是峨嵋派的高手。”

  “峨嵋派的高手?”柯大成问道:“你把经过情形说出来听听?”刘源长一
五一十的说了。

  柯大成道:“八个弟兄全被他们制住了?你仅以身免?如此说来,这母女两
个的武功,岂非高不可测?”

  刘源长嗫嚅的道:“但依属下看来,她们的武功,也并不见得如何高明……”

  柯大成一楞道:“你的意思是她们另有帮手,躲在暗处相助?”

  “是的。”刘源长道:“不然,仅凭她们母女两人是无法制得住八个弟兄的。”

  “唔。”柯大成沉吟着道:“她们隐姓埋名,在这荒郊野地开设酒店,又有
何目的?他目光不觉朝乃弟投去,问道:”老二,你有没有查过?“

  柯大发道:“她们是一年前才从一个姓王的老头子手里接下来的,小弟也曾
派人去查过,据说这母女原是江陵人氏,丈夫死后,投亲不遇,正好遇上开酒店
的王老头,和她们是同乡,王老头手里有点积蓄,早就要回江陵去,于是把酒店
让给了她们,之后兄弟又几次派人去试过,都说这母女二人不会武功,并无可疑
……”

  柯大成哼道:“但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出了事。”

  丁少秋刚听到这里,突觉身后有了警兆,急忙闪身隐入暗处,举目看去,果
见两条人影闭然掠来,心中暗道:“会是她们。”

  正好屋中传出柯大成的声音,说道:“刘副长老,你去叫弟兄们在门口集合,
随我同去。”刘源长刚应了声:「是」。

  突听窗外天井中,响起丑妇人的声音冷冷说道:“你们不用去了,咱们母女
已经送上门来了。”

  柯大成霍地站起,嗔目喝道:“外面是什么人?”

  刘源长道:“回长老,这说话的就是艾氏酒店的艾大娘。”

  “哈哈。”柯大成大笑一声道:“来得好,二弟,咱们出去。”小天井中,
凛立着一身劲装背插双剑的丑妇人母女。

  这时忽然灯火通明,从角门涌进十数名手执单刀的庄丁,迅速把丑妇人母女
围了起来,丑妇人母女也各自撤出双剑,背对背贴在一起,正准备出手。这原是
一瞬间的事,正好柯大成偕同柯大发、刘源长一起走出。柯大成朝乃弟柯大发道
:“你叫他们退下去,我有话和艾大娘说。”

  柯大发立即一挥手道:“你们退下去。”十几名庄丁果然依言退下。

  柯大成目光一抬,朝丑妇人颔首道:“你就是艾家酒店的艾大娘了,兄弟没
想到贤母女竟是峨嵋派的人,方才兄弟派去的刘源长不会说话,以致引起一场误
会,因为敝帮近日有事,想借你酒店一用,但敝帮的事,自不能有外人在场,因
而想和大娘磋商,把酒店让出,兄弟愿意付一百两银子,请贤母女另选他处营业,
不知艾大娘意下如何?”

  艾氏酒店只有两间小屋,一个芦棚,最多也不过值十几两银子,他一开口就
是一百两,这已经是大手笔了。艾大娘冷笑一声道:“你价出得很高,但我不是
为了卖酒店来的。”

  柯大成道:“不知艾大娘是为何而来?”

  艾大娘铁青着脸,冷冷的道:“第一件事,你手下八名弟子还留在酒店芦棚
里,他们是被一位路过的高人所制住的穴道,我无法替他们解开穴道,你派人去
解开他们穴道,就可无事。”

  柯大成含笑点头道:“多谢艾大娘见告,第二件事呢?”

  艾大娘嘿了一声道:“我母女今晚行藏已露,无法再呆下去,找来柯家庄,
是要和柯二庄主了断一场过节。”

  柯大成又是一怔,说道:“你找我二弟?”

  “不错。”艾大娘冷厉的道:“我要找的正是柯大发。”

  柯大发一头雾水,望着艾大娘奇道:“大娘是不是找错了人,兄弟和大娘素
不相识,过节从何而来?”

  艾大娘重重哼了一声,切齿的道:“柯大发,你记不记得十年前,用黑沙掌
击伤的柳子明,就是我丈夫,你结义兄弟外号金毛虎的土匪头子在临城五里外作
案,劫杀过路商旅,正好我丈夫经过,看他太过凶残,才出手废了他的武功,已
是手下留情,不料你在三天后追上我丈夫,乘人不备,一记黑沙掌击中后心,还
说:「看你以后还管不管闲事?」

  我丈夫回家不久,就重伤不治身故,那时我女儿才七岁,我茹苦含辛,等到
现在,就是等她长大成人,我才能替丈夫报仇,所以要在你柯家庄不远的地方住
下来,今晚我母女行藏已泄露,就只好提前向你索还这笔血债了。“

zxc8888 2009-1-9 16:12

  「第二十七章」暗助母女

  柯大发发出一声沙哑的沉笑,说道:“不错,你提起这件事,兄弟倒想起来
了,不过事实稍有出入,那天你丈夫在酒楼喝酒,兄弟找到他,就问他金毛虎的
武功是不是你废的?你丈夫坦然承认,问我要不要找个地方较量。我说较量何用
另找地方,你只要接得住我三招,这笔帐就可勾销,当时就在酒楼上动了手,兄
弟第一掌被他闪开了,但在他闪开之时,兄弟已经到了他身后,第二掌就这样击
中他后心……”

  艾大娘怒声道:“老贼,你承认就好。”

  柯大发嘿嘿笑道:“我击中他一掌,当时就没有再发第三掌,曾说,你要报
这一掌之仇,尽管找我柯大发,但并非如你所说乘人不备,我姓柯的行走江湖,
岂会出手偷袭。”

  艾大娘手中双剑一紧,喝道:“我丈夫总是死在你手下,今晚就要你偿命,
你兵刃呢?咱们就在这里放手一搏。”

  “很好。”柯大发一抬手,喝道:“你们去取我刀来。”一名庄丁领命匆匆
往里奔去。

  丑姑娘柳青青叫道:“娘,父仇不共戴天,由女儿和他动手。”

  艾大娘转脸低声道:“你不是他对手,站在这里,替娘掠后,不到万不得已,
不准出手,知道吗?”柳青青点着头。

  这时那庄丁已匆匆奔入,走到柯大发面前,双手送上一柄绿鲨皮鞘的金刀。
柯大发右手握住刀柄,刷的一声抽出一柄刀光如雪的厚背金刀,意气飞扬的目光
一抬,呵呵笑道:“艾大娘,你要替丈夫报仇,柯某会成全你的,现在你可以出
手了。”他一刀在手,就有一般凶悍之气。

  艾大娘早已等得不耐烦,冷声道:“那你就接着了。”

  身形直欺而上,双剑乍发,宛如两团白色匹练,飞轮般朝前辗去!十年血泪
交织的深仇,一朝化悲愤为力量,这股子声势,当真非同小可,剑势如虹,凌厉
无匹,恨不得一剑把柯大发劈了。柯大发识得厉害,立即移身换位,避开来势,
横刀扫出。

  艾大娘剑势如轮,第一剑落空,左手剑势随着转进,右手长剑又疾发而至,
她双剑轮替,一派急攻招式。柯大发看她一味猛攻,倒也不敢大意,却也不甘退
让,厚背金刀大开大阔,舞起一片刀光,和艾大娘以攻还攻,在天井中展开一场
激烈的搏斗。

  艾大娘舍弃迷离飘忽的「乱披风剑法」,是嫌剑法太过轻盈,以刺为主,伤
敌不够重,她使出来的是峨嵋派另一套纯走阳刚的「伏虎剑法」,虽是剑法,却
以劈为主,颇像刀法路数,只要被劈中,一样可以把你劈成两半。

  这套剑法,就是使的双剑。守少攻多,双剑轮飞,一派急进,但在急攻之中,
身形忽左忽右,剑光纷披,虽是攻势,但身法极快。但听双剑呼呼有声,两丈之
内,已被一片剑影所笼罩当真把柯大发视作一头凶猛恶虎,大有宰而后快的气概。
一个女子能练成这样刚猛的剑法,实属罕见。

  转眼之间,已经打了二十几招,柯大发大开大阖的刀招,一直被对方双剑紧
逼,发挥不出制敌之策。因为剑走青,以避敌锋,不主格挡,刀走黑,直来直往,
其势如虎,虎无回头之势。艾大娘使这趟“伏虎刀法”,就是专门对付使刀的敌
人,忽左忽右,就是要使你首尾不能相顾。

  柯大发久经大敌,但刀法上一出手就受制于人,心知对方矢意报仇,早就针
对自己的刀法下了相当功夫,自己一时不察,才上了对方的当,心头不禁大怒,
口中暴喝一声,金刀抡动,猛地向前推出。这一刀他使全力使出,一道白朦朦的
刀光,有如匹练般飞卷而出,浓重杀气,森寒刀气,直砭肌骨,立把艾大娘逼得
迅疾后退了三步。

  柯大发一招得手,连环进击,刀光如雪,一刀快过一刀,一口气劈出一十八
刀。艾大娘几乎没有还手的机会,双剑回环,连封带格,护住全身,步步后退。
刀剑交击,响起一阵阵震慑人心的金铁交鸣,艾大娘挡开他这一十八刀,已被震
得血气翻腾,双臂酸麻无力。

  柳青青看得心头大急,正待扑身而上,突听有人细声喝道:“姑娘不可出手,
快准备后退。”就在此时,但见一条人影从暗处飞起,朝柯大成身后扑去。

  站在阶上的何大成也在此时大喝一声:“什么人胆敢出手偷袭?”

  艾大娘耳边同时响起一个细如蚊子的声音说道:“艾大娘还不和令嫒速退,
再不走就走不脱了。”这一连串的事,差不多是同一时候发生的。

  柯大发正待乘胜追击,突然听到老大的喝声,同时也发觉一道劲风从身后袭
来,势道极强,他不假思索一记大掉身法,趁势回砍,由上斜劈而下。这一刀不
愧是刀家上乘身法,刀光如雪,快如闪电,但听扑去那人发出一声凄厉惨号,连
头带肩被犀利刀锋劈落,跌坠在地。

  柯大发根本连人影也没看清,就把扑到身后之人一刀毙命,但这一声惨号,
却听得他胆颤心惊,连握刀的手都颤抖起来,睁大双目,凄厉的喝道:“金芝,
怎么会是金芝?”原来扑到他身后的正是他柯家一脉单传的儿子柯金芝,这也是
他淫罪滔天的报应。

  柯金芝怎么会向乃父身后扑去的呢?这自然是丁少秋的杰作了。他今晚原是
找柯金芝算帐来的,柯大发和艾大娘动手之际,他悄悄朝后进扑去,擒住柯金芝,
原打算当着柯大发的面历数他的罪数,然后把他诛杀。

  没想到退出来的时候,柯大发挥刀如风,把艾大娘逼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
还手之力,情势显然十分不利,心中一动,就举起柯金芝用力朝柯大发身后投去,
以他目前的功力,这一掷之势,力道何等沉猛,任何人都会把他当作有强敌从身
后袭到。

  这在柯金芝发出凄厉惊叫之际,艾大娘耳边响起极细的声音催道:“艾大娘,
你们还不快走?”

  艾大娘也心知自己尚且不是柯大发的对毛何况还有柯大成、刘源长二个高手
和十几名庄丁都尚未出手,一旦围攻而上,自己母女确实难以脱身,今晚报仇既
已无望,自以全身而退方为上策。一念及此,立即低喝一声:“青青,咱们快走。”
话声一落,双足一点,纵身往墙头跃去。

  柳青青方才听到有人「传音入密」叫自己准备后退,心里已有准备,听了娘
的话,自然很快就跟踪掠起,朝墙头纵去。柯大发心痛儿子被自己误杀,双目尽
赤,大喝一声:“你母女留下命来。”顿足纵起。

  柯大成双肩一晃,人如穿帘之燕,从阶上飞掠而起,越过天井,抢在乃弟前
面追出。就在他快要飞到围墙之际,突然间发觉有一道强劲无匹的掌风迎面撞到。

  柯大成猛吃一惊,但此时要待闪避,已是不及,那知掌风来势虽猛,到得身
前只是轻轻一挡,把柯大成逼落地上,似无伤人之意,耳中同时听到一个极细的
苍老声音喝道:“柯长老,请看老夫薄面,不用追她母女俩了。”

  在这同时,和柯大成先后追出的柯大发,也同样被掌风逼落下来,他宛如疯
了一般,仰首厉声喝道:“是什么人,你给我出来,柯某和你拼了。”

  柯大成怔得一怔,废然回头道:“老二,不可无礼,这位前辈很可能是峨嵋
派的高人,他并无伤人之心,咱们不用追了,由她们去吧。”他并不知道这发话
的是丁少秋,只当是峨嵋派的前辈高人。

  柯大发咬牙切齿的道:“金芝死于非命,这仇我非报不可。”

  ※※※※※※※※※※※※※※※※※※※※※※※※※※※※※※※※※※※※※※

  丁少秋离开柯家庄,走出三里光景,从一棵大树下牵过拴着的马匹,正待上
路,突听一阵梯梯他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是有人拖着鞋后跟在跑路,而且还
跑得相当快,接着听到一个尖沙的喉咙喊道:“喂……喂……你等一等……”

  丁少秋回头看去,看到正有一个小老头耸着双肩拼命的追了上来,不觉喜道
:“会是老哥哥,你怎么也会到这里来了?”

  老哥哥嘻的笑出声来,说道:“这就叫有缘咯。”他吁了口气,又道:“老
哥哥老远就看到你,所以一路紧迫,总算给我追上了,只要再慢上一步,等你上
了马,要追上你,那就得跟牲口比赛脚程了。”

  丁少秋道:“老哥哥找我有事吗?”

  老哥哥嘻嘻一笑道:“也没什么,只是有一个天大的便宜,给老哥哥碰上了,
所以老哥哥要请你去好好的喝一顿。”

  丁少秋看他一副高兴的样子,问道:“老哥哥,看你好像很开心,到底碰上
什么天大的便宜?”

  “嘻嘻,老哥哥自然很高兴。”老哥哥耸耸肩,神秘一笑道:“天机不可泄
漏,你跟我来。”

  丁少秋知道他的脾气,你越问他,他越不肯说,一面问道:“远不远?”

  老哥哥道:“近得很,老哥哥给你带路,很快就到了。”说完,果然拖着鞋
梯梯他他的抢着走在前面。丁少秋只好牵着牲口跟在他身后走去,老哥哥虽然拖
着鞋跟,但却走得很快,普通人就算跑步也未必有他这么快法。

  丁少秋道:“老哥哥,你干吗跑得这么急?”

  老哥哥边走边回头道:“老哥哥想起还有一件大事要做,所以还是走得快些
好。”

  丁少秋道:“你老那有这么多大事?”

  老哥哥嘻的笑道:“到了地头,你就会知道。”这一阵急走,足足走了十六
七里路,前面的老哥哥忽然舍了大路,朝一条两边绿杨垂地的小径中走去,一面
回头道:“到了,老哥哥没骗你吧,不是很近吗?”

  现在丁少秋明白了,老哥哥原来是约自己到艾氏酒店来喝酒的,他还不知道
艾大娘母女已经离此而去。老哥哥当先跨进芦棚,回头道:“这里地方清静,卖
的又是上好绍酒,滴水不掺。”丁少秋心里暗暗好笑,也没说穿,系好牲口,跟
着走入。

  老哥哥一摆手道:“坐,坐,你先坐下来,咱们好好喝上几杯。”

  丁少秋道:“你老方才一路急赶,不是说有一件大事要办吗?”

  “嘻嘻,小兄弟,你真是初出道的雏儿。”老哥哥耸着肩笑道:“事大如天
醉亦休,天下事儿还有比醉更大的事吗?”

  丁少秋笑道:“那么老哥哥方才曾说遇上一个天大的便宜给你碰上了,不知
是不是也和酒有关?”

  “哈,好小子,你果然一点就通。”老哥哥喜孜孜的道:“事情是这样,方
才老哥哥路过此地。看到老板娘母女两个提着小包裹走出,还听她女儿说着:「
娘,咱们这一走,不知那天再来了?」老板娘笑道:「傻丫头,这里也是咱们暂
时落脚之处,看你这般留恋。」

  她女儿道:「娘看,这些绿杨长得多美?」老哥哥听她们娘儿俩的口气,好
像再也不回来了,急忙进来一瞧,厨下还有好几缸好酒,连卤菜也有一大钵头,
此地主人既然走了,老哥哥就是主人了,这岂不捡了天大的便宜?“

  丁少秋失笑道:“老哥哥想开酒店了?”

  老哥哥耸耸肩道:“至少也够老哥哥喝上几天,这些酒没喝完,老哥哥是不
会走的。”说到这里,转身往里就走,口中说道:“小兄弟,你等一等,老哥哥
去拿酒菜。”

  丁少秋笑道:“原来你老这样就算请小弟的客了?”

  老哥哥敢情在里面忙着烫酒,切卤菜,是以好久没有作声,过了一会,只见
他一手提着酒壶,一手端着一盘卤菜走出,笑道:“老哥哥当酒店老板,自然要
好好的请你了。”

  他把酒壶、卤菜一起放到桌上,自己就在对面坐下,伸手取过两只酒杯,倒
满了酒,说道:“来,咱们先喝一杯润润喉咙,吃些菜,再慢慢的聊。”说完,
咕的一声把一杯酒喝干,砸砸舌头,又道:“这酒真不错。”斟满一杯,又咕的
一声喝干了,才抬头问道:“小兄弟,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丁少秋把自己此行经过,粗枝大叶的说了一遍,一直说到自己把柯金芝掷向
柯大发,退出柯家庄为止。老哥哥耳朵听着他说话,右手斟酒,左手举杯,一杯
又一杯的喝着,可没停过。他们两人边说边喝,芦栅下一片漆黑,也没点灯。

  直等丁少秋话声一落,老哥哥才一拍巴掌,嘻的笑道:“好兄弟,你们两个
都不错,短短几个月不见,一个当了花字门门主,一个成了护花门和华山派的继
承人,老哥哥应该为你庆祝,来,干杯。”两人干了一杯。

  老哥哥看着他,嘻的笑道:“小兄弟,你再喝三杯,老哥哥有话和你说。”

  丁少秋道:“老哥哥有什么话,就快说出来,为什么要小弟喝三杯呢?”

  “嘻嘻。”老哥哥神秘一笑道:“这你就不懂了,你喝上三杯,老哥哥就说,
反正不会叫你白喝的。”

  丁少秋道:“到底是什么事呢?”

  老哥哥道:“你喝了再说。”

  丁少秋道:“好,小弟喝就是了。”果然一口气连喝了三杯。

  老哥哥得意的笑道:“看来你酒量也比从前好多了,嗯,我告诉你,你就在
这里陪老哥哥住几天,暂时不用到大名去了。”

  丁少秋道:“为什么?”

  老哥哥耸着肩道:“你要问为什么,就得再喝三杯。”

  丁少秋心想,老哥哥是酒鬼,这样下去,自己非被他灌醉不可!一时不觉有
了主意,笑道:“小弟不会喝酒。”

  老哥哥嚷道:“那不成,你要听下文,就得再喝三杯。”

  丁少秋朝他笑道:“老哥哥,你说里面有几缸好酒,对不?”

  老哥哥道:“不错。”

  丁少秋又道:“这样滴水不掺的好酒,一般酒店里很难喝到对不对?”

  老哥哥点头道:“不错。

  丁少秋又道:“宝剑赠烈士,红粉赠佳人,好酒,当然要给会喝酒的人喝,
才算得酒,像小弟这样不会喝酒的人喝了,不是白糟蹋了?何况几缸酒为数已是
不多,老哥哥喜爱喝酒,留着慢慢的喝,岂不是好?”

  老哥哥听得一呆,接着点点头,拍着巴掌,笑道:“没错,给你喝这样的好
酒,当真是浪费,好,老哥哥就和你说吧,你在这里等着就好,李帮主他们不出
三天,都会到这里来了。”

  丁少秋听得不信的道:“老哥哥,你没骗我吧?”

  老哥哥脸色一正,说道:“老哥哥是你老哥哥,你是老哥哥的小兄弟,我怎
么会骗你?这是昨天我在这里喝酒的时候听到的,一个说:「这地方果然最好也
没有了,不但地点适中,附近也没有居民最是隐秘不过。」另一个道:「只要老
哥把一行人带到这里,咱们长老自会请帮主父女一起来的。」

  第一个说话的又道:「一定,一定,只不知李帮主几时可到?」另一个道:
「三天后傍晚。」那时喝酒的人很多,老哥哥也只是随便听了几句,方才经你一
说,就想起这两个人的对话,只怕大有蹊跷。“

  丁少秋道:“有什么蹊跷呢?”

  “嗯,这就是你小小年纪,经验不足之处了。”老哥哥喝了口酒,续道:
“柯大成要把艾氏母女赶跑,就是为了丐帮要在这里办事,这两人互相保证,一
个负责把一行人带到这里来,一个也负责由丐帮中一名长者把帮主父女请来,这
其中,不是另有阴谋还会有什么好事?”

  丁少秋忽然想自己曾在方城面馆中听到古灵子和矮财神拜天赐两人的谈话,
古灵子曾说:“那就正好,你只要把东西往易婆子身上一放,一切事儿都由她承
担,你老哥和柯长老就名正言顺的接掌了一门、一帮,大伙谁不心服口服?”矮
财神连连点头道:“门主此计大妙,兄弟就遵照你老指示行事。”

  想到这里,不觉抬头望着老哥哥道:“小弟在方城面馆曾听到古灵子和矮财
神两人密谈,很可能和此事有关。”

  老哥哥道:“你说出来听听?”丁少秋就把两人说的话说了出来,还把自己
出了面馆古灵子还一路跟了下来的事,详细说了一遍;老哥哥口中晤了一声,手
掌在桌上一拍,说道:“那就不错了,他们果然是想在这里做一件大事,这一来,
老哥哥想在这里住上几天,只怕也不行了,哦,还有你的马匹也是累赘……”

  他忽然好似想出了主意,手掌在空中划了个圈,接着道:“这样吧,咱们明
天就离开这里,你那牲口,正好派上用场,替老哥哥运两缸酒没问题吧?”

  丁少秋问道:“老哥哥,你不是说李帮主两天后会来吗,怎么我们要走了呢?”

  老哥哥道:“丐帮的人在这里有事,咱们怎能住在这里?咱们明天如果不走
远一点,岂不引人注意?只要在正日赶来就是了。”

  丁少秋不解的道:“正日?”

  老哥哥笑道:“就是两天后的黄昏之后咯。”

  丁少秋道:“那么我们要到那里去呢?”

  老哥哥道:“你不用多问,跟着老哥哥走就好。”说话之时,右手拿走酒壶,
斟了斟,一壶酒已经喝完,这就站起身道:“时间不早,进去休息吧。”

  ※※※※※※※※※※※※※※※※※※※※※※※※※※※※※※※※※※※※※※

  第二天一早,老哥哥早就把两个酒缸捆在马上,一路北行。丁少秋问道:
“老哥哥我们究竟要到那里去?”

  老哥哥笑道:“你不用多问,很快就会到了,这两天,咱们最好不能让柯家
庄的人看到,也不能和丐帮的人照面,所以要找个没有人去的地方落脚,对不?
老哥哥就是要带你到那里去。”

  丁少秋道:“好、好,我不问就是了。”

  老哥哥又道:“凭咱们老兄弟两个,其实就是住到柯家庄去,也保证没有人
会发现,但你这匹牲口,没地方放,所以只好多走几里路了。”他口中虽说几里
路,事实上却足足走了六十几里,才算到了地头,但这区区六十里路程,在他们
两人来说,也不过是一顿多饭的光景而已。

  古城,只是一个小镇,镇上只有一条里许长的大街。白云底,还在镇西一座
小山脚下,古木阴沉,小径苔重。这是一座私人的庵堂,平日没有香客,庵中只
有一个老尼和一个佛婆。现在老哥哥领着如秋就是往白云庵来的。他们到了门口,
丁少秋不由一怔道:“老哥哥,这是尼姑庵。”

  老哥哥拢住马头,说道:“白云庵本来就是尼姑庵,这有什么值得稀奇的?”

  丁少秋道:“我们来向尼姑庵借宿,会不会不妥当?”

  老哥哥嘻的笑道:“妥当得很,这里并没有花不溜丢的小尼姑,你怕什么?
快过去敲门,就说老哥哥来了。”

  丁少秋只得说道:“好吧。”举步走上石阶,在中间两扇山门敲了几下。

  只听里面响起一个又娇又脆的女子声音道:“来了。”

  老哥哥耸耸肩,轻咳道:“老尼姑几时收了徒弟?怎么会有小尼姑了?”

  这时最左边的一扇黑漆长门呀然开启,只见一个身穿青布长衫,胸前垂着两
条乌油油长辫,肌肤如雪的绝色少女迎了出来。丁少秋目光和她一对,心头不期
微微一怔,这一对清灵如水,流动欲语的明眸,自己好像在那里见过,现在又看
到了。

  青衣少女被他目光灼灼的盯着直瞧,不禁粉腮一红,微有怒意,问道:“你
是谁?”

  丁少秋直到此时才如梦初醒,口中唤了一声,歉然道:“对不起,请姑娘进
去跟庵主通报一声,就说老哥哥来了。”

  青衣少女冷声道:“你等一等。”

  丁少秋忙道:“多谢姑娘。”青衣少女没有说话,砰的一声关起山门,往里
行去。

  老哥哥叫道:“小兄弟,怎么吃了闭门羹?”

  丁少秋道:“小弟也不知道。”

  老哥哥嘻的笑道:“老哥哥知道,一定是这个小尼姑长得很标致,你盯着人
家直瞧,把小尼姑瞧得害怕起来,才会给你吃闭门羹的。”

  过不一会,左首边门再次开启,青衣少女道:“庵主请你们进去。”

  丁少秋说了声:“多谢。”跨进山门,又去打开中间两扇长门。

  老哥哥拢着马头,把装着两缸酒的马匹从大门中牵入。只见一个身穿缁衣的
老尼急步迎了出来,双手合十,连连躬身道:“阿弥陀佛,晚辈没想到孙老人家
侠驾会光临小庵,晚辈迎驾来迟,诸多失礼,还望你老恕罪。”

  “唉,你这是做什么,真跟你师父越来越像了。”老哥哥一手拢着马头,续
道:“这些话,老哥哥不知听你师父说过多少次,我叫她叫我老哥哥,她死都不
肯,现在你又是这样,你们真是要把我老哥哥诅咒死了才甘心,这次我和小兄弟
是想在这里住上两天,所以自己带了两缸酒来,你不会嫌我酒气冲坏了我佛如来
佛门的清净吧?”

  缎衣老尼连连合十道:“你老人家平时请都请不到,光临小庵,晚辈欢迎都
来不及。”

  “那就好。”老哥哥耸耸肩,朝丁少秋含笑道:“现在老哥哥这两缸酒可以
堂而皇之的拿进去了,哦,来,来,小兄弟,老哥哥给你们引见,这位就是这里
的庵主无尘师太,唔,你是我小兄弟,叫她一声老大姐好了,如果要照你师父排
来,就要叫她一声师叔了,反正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好了。”

  接着回头朝无尘师太笑道:“我这个小兄弟来头可大呢,他是武功门丁南屏
的孙儿、白鹤门松阳子的徒弟、崆峒乙清子老哥哥的记名弟子、护花门的继承人、
华山派第二十五代掌门人丁少秋。”一面又道:“小兄弟到了这里,还不把你劳
什子的面具拿下来?”

  丁少秋依言揭下面具,朝无尘师太,躬身一礼道:“晚辈丁少秋拜见师叔。”
他这一取下面具,登时从一个平庸得貌不惊人的中年汉子,一变而为唇红齿白、
剑眉星目的英俊少年。

  “不,不。”无尘师太慌忙双手合十,说道:“这称呼贫尼万万不敢,你是
孙老人家的小兄弟,又是乙清老前辈的寄名弟子,叫贫尼一声师姐,已经是贫尼
沾了光,如何能叫师叔呢?岂不折杀贫尼?”

  老哥哥道:“那就叫她师姐吧,反正叫什么都是一样。”

  丁少秋不知道各大门派遇上同辈的人,都以师兄弟相称,只得改口朝无尘师
太叫了声:“师姐。”

  那青衣少女听老哥哥说:“这人是武功门丁南屏的孙子、白鹤门松阳子的门
人,又是崆峒乙清子的记名弟子、护花门的继承人、华山派第二十五代掌门人。”
这许多头衔,但看他却貌不惊人,并不见得有什么特殊之处。就在此时,老哥哥
要丁少秋取下面具来,这下呈现在眼前的他,竟是如此英俊,如此年少,一时之
间,但觉心头有如鹿撞,脸上乍然热烘烘的飞起两朵红云,连耳根也烫热得像是
火烤一般。

  无尘师太合十道:“这里不是谈话之所,孙老人家请到里面奉茶。”老哥哥
从马背上取下两缸酒,双手一左一右抱着要走。

  丁少秋伸手道:“老哥哥,让小弟帮你拿吧。”

  “啊,不、不。”老哥哥把酒缸饱得紧紧的,一面说道:“这是我的粮食,
我自己拿着比较放心。”丁少秋知道他的脾气,只得由他。

  无尘师太走在前面领路,绕过大殿,从左侧一条长廊,通过月洞门,来至一
个小院落,这里有一排三间房舍,中间是客堂。无尘师太合十道:“你老请看,
这里是客堂,左右各有一间房,二位就住在这里可好?”

  “好极。”老哥哥放下酒缸,探头探脑看了两眼,耸耸肩笑道:“这里离正
殿较远,喝酒也不会得罪菩萨,真是太好了。”

  无尘师太合十道:“你老那就请坐。”

  老哥哥依言坐下,用手捶着后腰,说道:“人老了,多走几步,就会腰骨酸
痛,真是比年轻时候差多了。”

  丁少秋道:“老哥哥该吃药了。”

  无尘师太吃惊道:“你老那里不舒服?”

  “没……没什么。”老哥哥咽了口口水道:“我老人家吃药的时间是差不多
了,但待会再吃不迟。”

  无尘师太道:“青儿,你先去倒一盅开水来。”青衣少女正待退出。

  老哥哥连忙摇手道:“不用、不用。”

  丁少秋笑道:“老哥哥的万灵丹,就在缸里,只用杯子就好,用不着开水的。”
这话听得青衣少女抿抿嘴,想笑。

  无尘师太听出来了,合十笑道:“难怪你老几十年来,一点也看不出老来,
就是你老笑口常开有好处。”正说之间,只见一个四十开外的青衣妇人,端着两
盏茶走入。

  无尘师太忙道:“师妹怎么由你端茶出来?李佛婆呢?”

  青衣妇人道:“她正忙着做饭,我端出来也是二样。”

  青衣少女道:“娘,还是让我来端吧。”

  青衣妇人道:“别换手了,茶水刚开,还烫得很。”一面走前几步,把两盏
茶放到中间方桌上,说道:“孙老人家,这位少侠请用茶。”

  无尘师太道:“老人家,她是贫尼的小师妹艾氏。”一面又指指青衣少女道
:“她是我师妹的女儿柳青青。”

  艾大娘赶忙朝老哥哥福了下去说道:“晚辈见过孙老人家。”接着朝柳青青
道:“青儿,还不快来叩见孙老人家。”

  柳青青依言走上几步,行礼道:“晚辈叩见孙老人家。”

  老哥哥口中咄了一声,耸着肩道:“糟糕透顶,原来这母女两个就是艾氏酒
店的老板娘,小兄弟,这回咱们当真人赃俱获,我老人家这两缸酒,还有一大包
卤味,就是从艾氏酒店偷出来的。”艾大娘一时之间竟然怔得一怔,接不上口去。

  无尘师太忙道:“你老真爱说笑话,师妹昨晚夤夜离开酒店,店里的东西已
是无主之物了,你老爱喝,带了两缸来,正好给贫尼解决难题,不然,你老来了,
要贫尼到那里去买酒来孝敬你老呢?”

  老哥哥嘻的笑道:“嘻嘻,说得好、说得好,看来你比你师父还会说话呢。”

  丁少秋听说青衣人母女,就是艾氏酒店的老板娘奇丑无比的艾大娘和柳青青,
不禁暗哦一声:“原来她们母女都戴了面具。”心中想着,忍不住朝柳青青偷偷
的看去。

  有谁想得到眼前的绝色少女,竟会是厚嘴塌鼻的丑姑娘?柳青青站在一旁,
发现丁少秋偷偷的看她,姑娘家粉脸上又飞起两片红云,渐渐低下头去,手指只
是绕着胸前的发辫。

  无尘师太笑道:“师妹,看来昨晚两次出手在暗中援救你们的就是孙老人家
了,试想除了孙老人家,还会有谁能有这大的神通?”

  艾大娘连忙朝老哥哥险任道:“昨晚多蒙你老两次暗中赐救,不然,晚辈母
女只怕出不了柯家庄呢。”

  “嘻嘻。”老哥哥嘻开大口,笑道:“这叫做红萝卜上了蜡烛帐,完全不是
这么一回事,两次出手救你们的根本另有其人,老哥哥可不敢掠人之美。”

  无尘师太讶异的道:“除了你老人家之外,还有谁有如此大的能耐?”

  “嘻嘻。”老哥哥耸耸肩,傻呼呼的笑道:“你们怎么忘了还有一个人?”

  无尘师太道:“孙老人家说的又是那一位前辈高人?”

  老哥哥大笑道:“有一句话,你总听说过,叫做远在天边,下一句呢?”

  无尘师太惊诧的道:“近在眼前,你老是说丁师弟了?”

  “嘻嘻。”老哥哥笑道:“不是他,还会是谁?乙清道长的寄名弟子,会比
老哥哥差吗?”

  这话听得艾大娘母女给怔住了,细看丁少秋不过弱冠年纪,自己还以为他机
缘巧合,能得到几位前辈高人的垂青,却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居然练成高深武学,
能够毫不露面,就轻易制敌。这份身手,别说年轻的一辈中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就是老一辈的人中,也很少有这样造诣的人了。

  艾大娘心中想着,连忙朝丁少秋裣衽道:“原来昨晚两次援手的竟是丁少侠,
我母女真是感激不尽。”一面又朝柳青青道:“青青,还不快向丁少侠谢过救命
之恩?”

  柳青青粉脸泛红,低着头,福了福道:“谢谢丁少侠相救……”

  丁少秋俊脸一红,连忙朝两人还礼道:“在下只是凑巧碰上,举手之劳,艾
大娘千万不可如此说法,柳姑娘……”

  无尘师太含笑道:“各大门派谊如一家,你们不用客气,青青,你就叫他丁
师叔好了。”

  柳青青飞红着脸,应了声「是」,凝脖望望丁少秋,又很快垂下头去,口中
低低的叫着:“……”

  “慢点、慢点。”老哥哥摇着双手,大声道:“小姑娘,你师伯,你娘,都
不肯叫我老哥哥,我老人家一生,不论辈份,不论年纪,最喜欢人家叫我老哥哥,
你就叫我老哥哥好了,好,现在就叫吧。”

  柳青青眨动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眸,喜孜孜的叫道:“老哥哥。”

  艾大娘咄了一声道:“青青,你怎么可以没大没小。”

  柳青青哈的笑道:“娘没听见,这是老哥哥叫女儿叫的咯。”

  “嘻嘻,只要叫得我老人家高兴就好了。”老哥哥耸着肩道:“我老人家看
不人眼的人,就是叫我老祖宗、万岁爷我都不会理他们,小妹子,别管你娘怎么
说,叫我老哥哥就没有错,还有这小伙子是老哥哥的小兄弟,现在你叫了我老哥
哥,就不能再叫他什么师叔的,干脆,就叫他一声哥哥好了,年纪老的叫老哥哥,
年纪小的叫小哥哥,这样最好,嘻嘻,小妹子,快叫呀。”

  艾大娘心里巴不得女儿叫丁少秋「小哥哥」,因为叫「丁师叔」,丁少秋就
比女儿长了一辈。自己女儿长得美如天仙,千载难逢,遇上丁少秋,年纪又轻,
武功又如此高强,年甫弱冠,就当上了九大门派中的华山派掌门人,这样的人,
天下虽大,那里去找第二个?

  她早就存了心,所以不叫女儿叫他师叔,要女儿叫他「丁少侠」,就是为了
这一点。如今老哥哥要女儿叫丁少秋「小哥哥」,可说正中下怀,她虽没有说话,
但脸上隐泛笑意,看着女儿,暗暗点了下头。知娘莫若女,柳青青自然省得娘的
心意,一时不禁羞红了脸,那里还叫得出口来,但她心里却有一千个愿意,一万
个愿意,早就暗暗的叫着「小哥哥」了。

  老哥哥一对豆眼朝她一溜,道:“小妹子,你怎么了?叫他一声小哥哥,又
害那门子的臊?快叫一声,以后就会习惯成自然了。”

  柳青青一想老哥哥这话说得对,现在当着大家叫出口来,以后就不会再碍口
了,心念一转,果然低着头叫了声:“小哥哥。”

  她叫得声音虽细,丁少秋却听得清清楚楚,一张俊脸被她叫得通红,嗫嚅的
道:“不敢当……”

  老哥哥咄了一声道:“什么敢当不敢当?小妹子叫你小哥哥,你也该叫人家
一声小妹子才行,老哥哥认她作妹子了,你想不认也不行,快些叫吧。”

  丁少秋只得朝柳青青叫了声:“小妹子。”柳青青听得芳心好甜,口中轻「
嗯」一声,赶紧靠近娘的身边,挽着娘手臂,藉以躲避娇羞。

  这时从门外走进一个六十出头的蓝布衫的老婆子来,朝无尘师太躬躬身,问
道:“当家师太,素斋都做好了,不知要开在那里?”

  无尘师太道:“就开到这里来好了。”李佛婆答应一声,回身退出。

  柳青青忙道:“娘,女儿帮李佛婆去。”翩然朝外走出。

  无尘师太问道:“孙老人家这次来,不知有什么事?”

  老哥哥笑道:“我老人家原是受人之托,找李老儿来的,没想到昨晚遇上小
兄弟,也是找他来的,咱们一老一小兄弟两个这一见面,就发现有一件极大阴谋,
将在艾氏酒店里进行,所以咱们两个要躲到这里来,才不会被对方发现。”

  艾大娘慑然道:“丐帮长老柯大成一再胁迫晚辈母女离去,曾说丐帮要在这
里办事,那么这一阴谋一定和柯大成有关的了?”

  老哥哥点着头道:“差不多。”说话之时,李佛婆、柳青青已端着素斋走人,
一盘盘放到桌上,排好碗筷,柳青青替大家装好了饭。

  无尘师太连忙合十道:“孙老人家、丁师弟二位请入席了,粗蔬淡饭,招待
不周,还请多原谅。”

  老哥哥也不客气,踞坐上首,说道:“大家不用客气,来,来,快坐下来,
粗蔬淡饭没关系,只要填得饱肚子就好。”大家因为老哥哥说话滑稽,也就没有
拘束,各自落坐,吃喝起来。

  李佛婆做素斋的手艺着实不错,虽是青菜豆腐、竹笋、野蔬之类,却做得盘
盘鲜美无比,丁少秋一连吃了三碗饭,才算吃饱。柳青青坐在他边上,娇声问道
:“小哥哥,你素斋吃得惯吗?”

  丁少秋道:“在下从来也没吃过这样鲜美的素斋。”

  柳青青道:“你在白鹤观待过三年,吃的是不是素斋。”

  丁少秋点头道:“当然是素斋,但白鹤观的素斋,青菜就是青菜,萝卜就是
萝卜,那有这样精美可口?”

  无尘师太笑道:“丁师弟吃得惯,不妨在这里多住些日子。”

  艾大娘忙道:“是呀,丁师弟如果肯多住几天,青儿也好跟你学上几招,那
就比跟我练上十年都强。”

  柳青青眉毛一挑,喜孜孜的道:“对了,娘不说,女儿还忘了哩,小哥哥武
功这么高强,教我几招好吗?”她现在叫熟了,叫起「小哥哥」来,粉脸已经不
会飞红了。

  丁少秋道:“小妹子一手剑法也不错呀,很少找得出破绽来。”

  柳青青不依道:“小哥哥,你是不是不肯教我?”

  丁少秋道:“我们可以互相切磋……”

  柳青青轻轻摆动了腰肢,撒娇的道:“我不管,反正你一定要教我几手才行。”

  老哥哥打了个呵欠,说道:“小兄弟,小妹子是你妹子咯,大哥不教妹子,
还教谁去?你随便拿出一两招来,不就成了?老哥哥和周公约好了,要去赴约呢。”
说着就朝右首一间房中走去。丁少秋心里暗暗好笑,老哥哥明明是大半天没喝酒
了,想到房里去喝酒的,那是去午睡的?

  无尘师太、艾大娘自然也知道,无尘师太合十道:“孙老人家休息了,咱们
别留在这里打扰他老人家了。”

  艾大娘道:“青儿,你陪小哥哥到处去走走,娘也要休息一会了。”说完,
和无尘师太一起走了。

  柳青青心里明白,娘这是给自己机会,粉脸不禁微微一红,斜睨着丁少秋,
低低的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丁少秋点点头,和她一起走出精舍,循着白石小径,向左绕到舍后。这里已
是一片山坡,利用山坡,作为花圃,四周围以短垣,种着许多花卉,幽径曲折,
两旁用青竹编为栏杆,中间是小石铺的小径,十分清幽。

zxc8888 2009-1-9 16:13

  「第二十八章」解语花香

  两人并肩走在小径上,都不知道和对方说些什么才好,是以只是默默的走着。
丁少秋首先打破沉寂,说道:“这里收拾得十分雅致,大概是庵主一手栽植的了。”

  柳青青偏头道:“大概是吧。”接着问道:“小哥哥,你年纪不大,怎么会
有这么多机遇的呢?”

  丁少秋笑道:“我也不知道,都是凑巧碰上的。”

  柳青青一指前面一方大石,说道:“小哥哥,我们坐下来,你慢慢的说给我
听,好吗?”

  丁少秋道:“你要听,我就说。”两人走近大石,柳青青弯着腰,鼓气用口
吹着石屑泥沙。

  丁少秋笑道:“小妹子,你别用力气了,让我来吧。”说着,左手衣袖轻轻
朝大石上一挥,立时拂起一阵劲风,把石上泥沙吹括得干干净净。

  柳青青看得睁大一双美目,惊喜的道:“哗,小哥哥,你内力竟有这般强劲,
把石上泥沙都吹干净了。”

  她先行坐下,又拍拍身边大石,说道:“你也坐下来呀。”丁少秋挨着她身
边坐下。柳青青回过脸来,说道:“我叫你小哥哥,你可不能叫我小妹子。”

  丁少秋道:“为什么呢?”

  柳青青道:“小哥哥,就是比我大得并不很多,但你叫我小妹子,就会有我
比你小得很多的意思在内,所以老哥哥可以叫我小妹子,你不能叫我小妹子。”

  丁少秋笑道:“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柳青青道:“不但很有道理,而且我也很认真的。”

  丁少秋忙道:“好、好,我以后不加小字就是了。”

  “好了。”柳青青道:“现在你可以说了。”丁少秋就把自己幼年拜在白鹤
松阳道长门下学艺,有一天晚上在山顶练剑时,遇上一位老道长,传给自己一掌
一剑。

  柳青青挨近他身边,偏头问道:“这位老道长就是你的记名师父老前辈了?”

  她这一靠近,又偏过头来说话,口脂微香,隐约可闻,丁少秋心头不禁一荡,
忙道:“是的,后来……我又跟他老人家到一处山上,练了三年内功……”

  柳青青羡幕的道:“难怪你内功有这样精深了,后来呢?”丁少秋又把端午
大会之后,自己和义弟李飞虹奉派去夜探岳麓分院,路上遇见一个青衣人,把自
己引去护花门,要自己练习「护华剑法」。

  柳青青又偏着脸道:“小哥哥,你运气真好,怎么无缘无故的会有人要你去
练剑法的?”丁少秋一直说到自己练成剑法之后,才知道护花门主原来就是自己
母亲。

  柳青青咭的轻笑道:“这就是了,伯母是护花门主,你自然是护花门的继承
人了,那么怎么又会当上华山派的掌门人的呢?”

  丁少秋又把自己如何遇上华山派的闻九章,如何胁逼齐逸云交出掌门符令,
并在茶水中暗下剧毒,自己救了齐逸云等三人。齐逸云知道自己练成「护华剑法」,
华山派祖师曾有遗训,凡能找回剑谱的人,就是华山派的继承人。

  柳青青道:“上天真是不公平,所有的好处,都给你一个人占尽了。”接着
眨动眼睛,偏头问道:“小哥哥,你学会这许多武功,教我什么呢?”

  丁少秋沉吟道:“这个……让我想想看……”

  柳青青披披嘴道:“你不肯教我就算了。”倏地站起身来要走。

  丁少秋心头一急,叫道:“妹子……”这一急,不觉伸手拉住她的纤纤玉手。

  柳青青还是第一次被男人拉住手,心头小鹿登时狂跳起来,想挣脱他的手,
又不忍挣脱,只得由他拉着,飞红了脸,别过身去,幽幽的道:“你拉我则甚?”

  丁少秋柔声道:“妹子,你坐下来,我又没说不肯教你,干嘛生这么大的气?”
轻轻拉着她坐下。柳青青经他这一拉,早就没气了,只是有些意乱情迷,羞答答
的虽已坐下,还是侧着身子没有说话。

  丁少秋又道:“我说让我想想看,是说要挑适合你的才行,譬如「护华剑法」,
没有内功基础,是练不来的,何况这是华山派的剑法,我也不能私相传授,所以
我想只有乙清老道长传我的一招剑法,招式简单,但却有意想不到的功效,我使
用这一招,从来也没有落败过……”

  柳青青心头一喜,回过头来问道:“这一招是什么招式呢?”

  丁少秋含笑道:“你现在不生气了?”

  柳青青红着脸幽幽的道:“我几时生你的气了?”

  丁少秋捉住她的手,合在自己掌心,欣然道:“你不生气就好,这一招剑法,
没有名称,姑且称之为「画龙点睛」,可以夹杂在你使的剑法中使出,也可以指
代剑使用,极为方便,保证你一学就会。”

  柳青青手掌被他紧紧合在掌心,心头甜甜的,娇声道:“小哥哥,你真好。”
她脉脉含情的望着他,也带着些娇羞。丁少秋也有些情不自禁,只是默默的凝视
着她,双手掌心合着她纤手,好像快要化成一体了。柳青青并没有缩回手去,只
是红着粉脸,渐渐低下头去。

  这样过了一会,柳青青纤手轻轻挣动了下,叫道:“小哥哥,你不是说要教
我那招剑法吗?”

  “哦,是、是。”丁少秋恍如睡梦初觉,俊脸一红,忙道:“对不起,我…
…我这就教你……”

  柳青青看他魂不守舍的模样,轻轻抽回手去,抿抿嘴,轻笑道:“瞧你,好
像作贼心虚似的。”

  丁少秋道:“我那里心虚了?”

  柳青青道:“好了,你快教吧。”

  丁少秋站起身从身边取出青霓剑,朝她点点头道:“你过来。”柳青青依言
走到他身边。丁少秋道:“你看清楚了。”左手捏了个剑诀,斜指左眉尖,右手
握剑,剑尖微昂,朝前点去,口中说道:“如果不用剑,右手就以剑诀代剑,也
是一样。”

  柳青青不信的道:“就这么简单?”

  丁少秋笑道:“看起来简单,练起来可不简单呢。”

  柳青青道:“我不信。”

  丁少秋道:“招式你已经看清楚了,现在我传你口诀和练剑的诀要,你就不
会说它简单了。”接着就把四句口诀和剑势如何出手,详细的解说了一遍,又道
:“我说的只是这一招的基本动作而已,将来等你练熟了,要如何变化,就可以
随心所欲。”

  柳青青用心请听,一一记在心里,一面问道:“小哥哥,你是不是可以随心
变化呢?”

  丁少秋吐吐舌道:“这个谈何容易,我这话,是老道长说的,我练了不过几
年工夫,哪有这么快法,要达到随心所欲,练剑不到上乘化境,如何办得到?”
接着把手中青霓剑递了过去,说道:“现在你可以练了。”

  柳青青接过青霓剑,说道:“这柄剑怎么这样短呢,和人家动手,可以用吗?”

  丁少秋道:“这柄剑叫做青霓剑,是用万年寒铁铸的,削铁如泥,剑身虽短,
但你在使用之时,只要贯注内力,真气透剑而出,剑芒就会增长,和长剑并无不
同。”

  柳青青道:“小哥哥,你从那里得来的呢?”

  丁少秋道:“是老道长送给我的。”

  相晴青道:“所以我说咯,天下的好处,都给你一个人占尽了。”

  丁少秋笑道:“那我还有一柄长剑,叫做倚天,也是一柄古代宝剑,足有四
尺多长,一样可以削铁如泥。”

  柳青青道:“你有一个青布囊,那就是倚天剑?”

  “是的。”丁少秋道:“因为倚天剑特别长,很容易被江湖上人认出来,所
以要用青布遮住,把它收起来,哈,别说话了,快练吧。”

  柳青青手持青霓剑,左足跨前一步,左手剑决指眉,右手短剑微昂,朝前点
出。要知这一招剑法,动作十分简单,但剑招的精微之处,就在举剑之际的剑尖
微昂,全身功力,也在这一微昂中突发,所以这一剑微昂,变化就随之而生。

  柳青青从小练剑,峨嵋派的「乱披风剑法」也是江湖一绝,剑势繁杂,不容
易练得好,她已练得得心应手,纯熟无比,但这回练起这招简单的剑法,却怎么
也练不好,问题就出在剑尖微昂这一点上。丁少秋站在她身边,随时加以指点、
纠正,她明明记得清楚,但发剑之际,就走了样。

  “不教了,我笨死啦,这么简单的招式,还练不会,我不练了。”

  丁少秋笑道:“傻瓜,你还说它简单,这一剑尖微昂,可以千变万化,你知
不知道,比你练的一套‘乱披风’还要复杂得多,这一招,我整整练了二天三晚
才练会的,你只练了顿饭时光,就不耐了,这能练什么功夫?好了,休息一会,
再练好了。”

  “好嘛。”柳青青持着剑回到大石上坐下。

  丁少秋跟着在她身边坐下,柔声道:“妹子,这招其实并不难,只是昂起之
际,须使得自然,你如果刻意求式,使到这里,就会停滞下来。这一停顿再发,
就失去一气贯通了,这点,只可意会,无法说得清楚,多练几回,就可熟能生巧,
以你的冰雪聪明,不会很难的。”

  柳青青经他一说,不觉欣然道:“那我再试试。”说着就站了起来。

  丁少秋道:“你不休息了吗?”

  柳青青朝他嫣然一笑道:“至少我要在晚餐前,把它练得差不多像样才行,
不然,我怎么向这样鼓励我的老师交代呢?”说话之时,举剑摆了个姿势,陡然
一剑朝前刺出,一面回头问道:“小哥哥,这一剑怎样?”

  丁少秋道:“比以前好多了,不过不要使得太猛,出剑之时,愈轻愈好。”

  柳青青应了声:「好」,又举剑一昂点出,问道:“这一剑呢?”

  丁少秋道:“差不多了,你真聪明。”柳青青听他夸奖自己,心头一甜,接
连又刺两剑,都已渐渐中式。

  丁少秋道:“对了,你很快就已领悟诀要了。”柳青青越听他夸自己,心里
越高兴,使出来的剑招越轻灵自然,她一招又一招的练着。

  丁少秋站在边上,看她使剑,但觉她一举手、一摆腰,无不婀娜多姿,美不
胜收,渐渐看出了神。夕阳渐渐西沉,柳青青早已练出一身香汗,用手背拭了下
鬓边的汗水,回头看去,只见小哥哥只是怔怔的望着自己,不觉粉脸一红,娇声
叫道:“小哥哥,你怎么啦?”

  丁少秋哦了一声,英俊的脸上不禁微微一红,讪讪的道:“没什么……我只
是在想……你和人动手之际,把这一招隐藏在那里较为恰当。”

  柳青青道:“你说可以把这一招放到乱披风剑法里去?”

  丁少秋道:“我看你使的剑法,并不完整,明天你从头到尾练一遍给我瞧瞧,
也许可以想得出来。”

  “啊。”柳青青抬头望望天色,口中「啊」了一声道:“时间不早啦,该开
饭了,我们快回去了。”她把青霓剑还给了丁少秋。两人匆匆回转精舍,李佛婆
已在中间客堂上摆好碗筷。

  ※※※※※※※※※※※※※※※※※※※※※※※※※※※※※※※※※※※※※※

  柳青青忙道:“李婆婆,我去帮你端饭菜。”随着李佛婆身后走去。不多一
会,柳青青和李佛婆端着饭菜走出,一盘盘放到桌上。无尘师太和艾大娘也一起
走了进来。

  柳青青喜上眉梢,跳跃着迎着艾大娘道:“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小哥哥
刚才教了我一招剑法,就是乙清老前辈教他的一招,小哥哥说,他十五岁那年,
就是用这一招剑法,打败过南天一雕和劈天剑逢天游的……”

  艾大娘看了她一眼,心头也暗暗高兴,青年男女只要有亲近的机会,很快就
会发生情意,她看自己女儿和丁师弟不过半天时间,一口一声「小哥哥」就叫得
这么亲昵。丁师弟居然把乙老道长教他的一招剑法也传给了青青,两人发展得这
般快法,当真还出乎自己意料之外呢。她望着女儿,蔼然笑道:“娘叫你领丁大
哥四处去走走,是这里的景色还不错,你却缠着丁大哥教你剑法。”

  柳青青道:“女儿领小哥哥到花圃去了,教我剑法,是小哥哥自己愿意的,
女儿可没有缠着他非教不可。”

  艾大娘笑道:“知女莫若母,你有些什么心思,娘还会不知道吗?”

  柳青青不依的叫道:“小哥哥,你看,娘说我逼你教我剑法的,你说呢,我
几时缠你了……”

  艾大娘含笑道:“青青,别孩子气了,丁师弟,你去请孙老人家来用素斋了。”

  丁少秋答应一声,走近右首房门,推门而人,只觉满屋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酒
气,老哥哥和衣躺在床上,敢情喝醉了酒,呼呼大睡,正想走近过去,把他推醒。
只听耳边响起老哥哥极细的声音说道:“小兄弟,你快出去,只说老哥哥喝醉了
叫不醒就好,老哥哥对素斋一点胃口也没有,待会天黑下,我会溜出去,到镇上
买些烧鸡牛肉回来,才能下酒,你们只管去吃饭吧,不用管我。”

  丁少秋也以「传音入密」说道:“好吧。”

  老哥哥又道:“待会你别忘了进来喝一盏。”

  丁少秋退出房去,朝无尘师太、艾大娘二人说道:“老哥哥喝醉了,呼呼大
睡,叫也叫不醒,我看不用等他了。”

  无尘师太道:“既然叫不醒,我们就入席吧,留些素斋待令人家醒来时食用
……”

  “这个不用了。”丁少秋连忙摇手道:“老哥哥平常很少吃饭,只要有酒喝
就好。”

  只听耳边响起老哥哥细声笑道:“这两句话,才不愧是老哥哥的小兄弟。”
用过素斋,无尘师太和艾大娘起身辞出。

  柳青青跟着娘身后走出,回头道:“小哥哥,我去取剑来,晚上还可以练一
会剑呢。”艾大娘不好也不愿出声阻止。一会工夫,柳青青匆匆的取了双剑回来,
叫道:“小哥哥,我来啦。”

  丁少秋心里也欢迎她来,迎着问道:“你真的还要练剑吗?”

  柳青青道:“今晚我一定要把这一招练熟了,明天你就可以教我以指代剑了。”

  两人走出客堂,柳青青脚下一停,说道:“小哥哥,你就在石阶上坐着,看
我练好了。”丁少秋就在阶上坐了下来。

  柳青青独自走到小天井中,抽出一支短剑,练了起来。她紧记着小哥哥说过
的话,这一招要使得自然,不可刻意求工,一连练了几次,昂剑之际,果然渐次
灵活,心头也若有所悟,正在发剑之际。只听丁少秋含笑道:“对了,你这两次
发剑,比前几次自然得多了。”

  柳青青剑势一停,娇声道:“小哥哥,天这么黑,你看得清楚吗?”

  丁少秋道:“自然看清楚了,你以为我随口说的?”

  柳青青想了想道:“你说过,要我练一趟「乱披风剑法」给你瞧瞧,我这时
候练给你看好吗?”她是故意要试试丁少秋的眼力。

  丁少秋道:“好吧,我看你练一遍,也好研究一下把这招剑法,放在那里比
较妥当些。”

  柳青青娇声道:“那我练啦。”她话声出口,左手一翻,抽出另一柄短剑,
双剑绞动,登时展开剑法,她存心要试试小哥哥的眼力,自然剑发如风,越使越
快。

  这是她从小练熟了的,不用思索,加紧演练,但见两道剑光,忽左忽右,化
作一团,柔若风吹柳条,丝丝如浪,眼力稍差,根本就分不出双剑使的招数来。
不过盏茶工夫,柳青青已把绵密无间的剑法练完,双剑一收,忍不住胸头起伏,
娇喘不已,一面问道:“小哥哥,你看清了吗?”

  丁少秋缓缓站起身来,含笑道:“练剑要以使气为主,虽然峨嵋剑法以快捷
著称,才把这套剑法,称之为乱披风,但仍须于轻灵中辫求一气贯通。你这趟剑
法练得心浮气粗,以至不时流露出破绽来,是不是你练得太快了,才会如此?如
果和人动手,那就会吃了大亏,遇上高手,只怕走不出十招呢。”

  柳青青原以为小哥哥会夸奖自己几句的,听了这番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的,几乎说不出话来,望着他,幽幽的道:“这么说,我练的一无是处了?”

  丁少秋含笑道:“也不然,这套剑法,绵密无间,有攻有守,本来是很少破
绽的,你只要不急功躁进,使得自然轻灵,就不会心浮气粗了。”

  柳青青问道:“你看那一招可以接得上你教我的一招呢?”

  丁少秋想了想道:“第十三招,你双剑随身左转,从右向左,只要左手回剑
护目,右手就可以沉腕昂起剑尖点出,接得很自然,还有三十五招,七十三招,
一百另七招,都可以把这一剑接上去。”

  柳青青听得一呆,仔细思索他说的四招,再用手一比划,果然都可以衔接得
很自然,心中惊奇不止。暗想:“自己把剑使得这样快法,小哥哥当真能够看得
如此清楚,还把这招剑法如何接着使出,都想好了。”一面问道:“那么使出这
一招之后呢?可以再接那一招呢?”

  丁少秋望着她笑了笑道:“不用再接了。”

  柳青青眨着眼问道:“为什么不用再接了?”

  丁少秋笑道:“你使出这一招来,已经没有人接得住了,还用再使下去吗?”

  柳青青不信的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了。”丁少秋道:“只是遇上姬七姑那样的人,这一招也不管
用了,但连这一招都已经不管用,其他的剑招就更不管用了。”

  柳青青睁大双目问道:“姬七姑,她是女的?这人是谁呢?”

  丁少秋道:“她就是盛锦花公公的姑妈,盛锦花就是南天一雕盛世民的妹子。”

  柳青青问道:“姬七姑本领有这么大吗?”

  丁少秋道:“我连使护华剑法连环九招,都挡不住,最后只好使出这一招来,
还是被她掌风震伤,如果不是乙老道长及时赶到赐救,只怕早就死在她掌下了。”

  柳青青吃惊的道:“她练的是什么阴毒掌功,竟有这般厉害?”

  丁少秋道:“阴极掌,普天之下,大概只有乙老道长和老哥哥才能接得下来
……”

  只听身后响起老哥哥的声音说道:“老哥哥不行,我要喝足了酒,仗着一身
酒气,才勉强接得住。”

  两人回身看去,只见老哥哥一手捧着酒缸,一手拿着一个纸包,笑嘻嘻的站
在阶上,说道:“镇上这家铺子里的烧鸡、烧鹅,都烧得不错,你们也坐下来尝
尝。”

  青青问道:“老哥哥,这么说,没有人能制得住姬七姑了?”

  老哥哥道:“谁说没有人克制得住她?”

  柳青青问道:“你老说的是什么人呢?”

  “嘻嘻。”老哥哥放下酒缸,把手中纸包也在石阶上摊了开来,一面说道:
“克制她的人还会有谁?就是你叫他小哥哥的人了。”

  柳青青吃惊道:“小哥哥不是接不下她一掌吗?怎么……”

  老哥哥已在石阶上坐下,嘻的笑道:“那是从前,我说的却是不久的将来,
你小哥哥只要勤加练习,那妖婆就不足道也。”

  柳青青听得一呆,这话从老哥哥口中说出来,自然可信,她真想不到小哥哥
会有这么大的能耐,眨动双目,望着丁少秋问道:“小哥哥,老哥哥说的是真的
吗?”

  丁少秋点点头道:“老哥哥说的并没错,只不知我是不是能办得到?”

  柳青青忽然又担心起来,柳眉微蹙,问道:“小哥哥,你用什么去对付她的
阴极掌呢?”

  “剑法。”丁少秋道:“乙老道长传给我九招剑法,只是直到现在,对第九
招剑法,我还是似会非会,参不透其中奥妙……”

  “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要把内功练好,就什么都没问题了。”老哥哥举起酒
缸咕咕的喝了几口,用衣袖抹了下嘴角,指着地上的烧鸡、烧鹅说道:“快坐下
来,你们尝尝,烧得着实不错。”一面把酒缸朝丁少秋面前推去,说道:“你也
喝一口。”

  丁少秋在他身旁坐下,笑道:“老哥哥,你忘了只带来两缸酒,我喝一口,
你就会少喝一口,给我喝岂不白白浪费了?”

  “哦,嗬、嗬,小兄弟,你不提醒我,差点忘了。”老哥哥慌忙把酒收了回
去,说道:“你们吃烧鸡好了。”

  柳青青傍着小哥哥身边坐下,丁少秋撕了一支翅膀朝她递去。柳青青接了过
去,柔情如水的偏头娇声道:“谢谢你。”

  老哥哥忽然攒了下眉,又摇摇头,心想:“这个也是我小妹子,那个也是我
小妹子,这教我做老哥哥的怎么办?”想到这里,不觉嘻的笑道:“船到桥前自
然直,做老哥哥何用这般操心?”又举起酒缸咕咕的喝了下去。

  柳青青问道:“老哥哥,你说什么呢?”

  “哈哈。”老哥哥放下酒缸,大笑一声道:“不管什么事儿,反正船到桥前
自然直。”

  丁少秋撕了一条腿,慢慢啃着,老哥哥更忙,一面喝酒,一面撕着烧鹅,一
块又一块的往嘴里送,大家都没有说话。柳青青站起身,从怀中取出手绢,揩着
手指,说道:“我该练剑了。”自顾自在天井中练起剑来。

  老哥哥喝了口酒,说道:“小兄弟,你也该把乙道长传你的剑法多加勤练,
对付老妖婆,全看你的了。”

  丁少秋道:“老哥哥……”

  老哥哥没待他说下去,就截着道:“乙道长和老哥哥都不便出手,你必须在
这几个月之中,把剑练好,别人都帮不了你的,好了,老哥哥要去睡了。”他包
好烧鸡、抱着酒缸,歪歪倒倒的朝屋中走去。

  柳青青一直不肯休息,差不多练到半夜光景,自己认为满意为止,才喜孜孜
的收剑,说道:“小哥哥,让你一直陪着我练剑,真不好意思,你累不累?”

  丁少秋道:“还好。”说着两手一下握住她一双柔滑的玉手。

  柳青青被他双手一拉,身不由己的倒入丁少秋怀中,像依人小鸟,柔若绵羊。
她那玲珑娇躯,柔若无骨,这一紧贴着丁少秋胸膛,一阵阵令人欲醉的甜香,直
沁肺腑。丁少秋意乱情迷,再也把握不住,猛地低下头去,在她樱唇上亲了一下。

  柳青青一张粉脸,羞得通红,忽然挣脱丁少秋怀抱,背着身子,娇急的道:
“小哥哥……你……”

  丁少秋走近她身边,慢慢伸出两手,搬着她肩头,结结巴巴的道:“妹子,
你不要生我的气,我……我太唐突了……”

  柳青青随着他双手搬动,慢慢转过身子,低垂着羞红的粉颈,一个身子,仿
佛还在轻微颤抖。她方才一时又羞又怕,才挣脱身子,这时瞧着他一脸惶急,心
中又有点不忍。其实小哥哥生得如此温柔多情,她心里早就千肯万肯,只是有些
害羞。她红晕的梨涡,渐渐露出浅笑,白了他一眼,低声说道:“谁生你的气来?”

  丁少秋才定下的心,又扑扑地猛跳起来,嗫嚅的道:“妹子……”他呼息急
促,俊脸浮起桃花,双臂一张,紧紧把她搂住。

  柳青青仰起红得像苹果似的蛋脸,张着一双清澈大眼,娇喘吁吁,喊出:
“小哥哥……”「啧」,她薄薄的樱唇,被两片滚烫的东西堵住了。她感觉到这
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令人满意,也令人窒息,她缓缓闭上眼皮。

  “嗯……”良久之后柳青青把一颗头,埋在他怀里,再也抬不起来,丁少秋
在替她整理着秀发。又过了很久,两条人影才缓缓分开,柳青青道:“那你快去
睡吧,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该走了,明天见。”

  丁少秋道:“那好,明天见。”

  ※※※※※※※※※※※※※※※※※※※※※※※※※※※※※※※※※※※※※※

  第二天,丁少秋刚起床,柳青青就找来了,她昨晚咬紧牙关非把那一招剑法
练熟不可,今天就缠着小哥哥教她以指代剑,练这招剑法,练会了,又缠小哥哥
再教她旁的。丁少秋简直拿她没有办法,只好又教她「避剑身法」。

  一天时光就这样消磨过去,第二天傍晚时分,老哥哥和丁少秋先动身。柳青
青嚷着要跟去,还是艾大娘劝下来的,她说:“青儿,孙老人家和丁少侠为了明
了柯大成有些什么阴谋,才要早去,咱们两个晚去的主要目的,是替你爹报仇,
去早了,被人发现,反而增加麻烦,还是天黑再去的好。”

  艾氏酒店,自从艾大娘母女离去之后,只有第一天没有营业。过路的酒客眼
看店内无人照顾,就自己动手,搬出一缸酒来,打开封口,自倒自饮,虽然没有
下酒菜,喝上几碗,也可以解渴和消除疲劳。有人这样做了,后来的人自然群相
效尤,这一天喝酒算是全免费了。但既有这片酒店基业,又无主人,自然很快就
会有人接手。

  因此无主酒店,也只此一天,第二天就有一老一少两人在酒店里出现,忙着
招呼客人。这两人,老的一个狭长脸上满是皱纹,人倒挺和气,逢人都堆着笑脸,
打拱作揖,听那小的管他叫张老爹。小的不过十五六岁,是个小厮模样,张老爹
却叫他石头。

  从这称呼,他们当然不是父子,亦非祖孙。张老爹很可能就是附近村子里的
人,现成有一片无主的酒店,可以走马上任就当老板,不捡白不捡,于是把石头
招来当伙计。张老爹虽然捡了个便宜,但他却也着实有一手,卤出来的卤味,色
香味无一不佳,还炒得几个好菜。因此墙上新贴了几张红纸,写着几个热炒的名
称,却是下酒菜,价钱更是十分便宜。

  换了老板,果然有些新气象。到这里来的酒客,都是贩夫走卒之类,赶路赶
累了,到这里歇歇脚,喝上一壶,藉以消除疲劳,很少有达官贵人光临,但今天
情形有些不同,中午时分,就有两个腰挂钢刀的彪形大汉大模大样的走进棚下。

  石头赶忙迎了上去,陪着笑道:“两位客官……”

  他底下的话还没出口。右首一个汉子右手一格,把他推了开去,大声吃喝道
:“这里的掌柜是谁?”

  张老爹正在厨下忙着,闻声慌忙赶了出来,连连躬身道:“小老儿姓张……”

  右首汉子喝道:“你是这里的掌柜?”

  张老爹捡来的老板刚做了一天,今天是第二天,不知出了什么事?瞪大双眼,
望着两人,连应了两声「是」。右首一个托着下巴,大声道:“那就好,告诉你,
从现在起,一直到晚上,你这片酒店,咱们包了,所有酒客,吃完就走,后来的
人就不用再卖,下午未时起,所有闲杂人等,一概不得再在这里停留,你听清楚
了没有?”

  张老爹脸上流露出胆小怕事模样,连声应着「是」,口中迟疑的道:“只是
……只是……”

  右首汉子道:“不用说了,你有多少损失,咱们自会补偿你的。”

  右首汉子续道:“还有,这批酒客走后,你把这里打扫干净,多准备些皮蛋
豆腐、鸭翅膀和盐水花生,不可忘了。”张老爹又唯唯应「是」。

  那两个汉子话声一落,就找了个芦棚入口处的一张桌子,大马金刀的坐了下
来。张老爹不敢待慢,慌忙沏了一壶茶送上,一面陪着笑伺候道:“二位大爷可
要来壶上好的花雕?”

  右首汉子道:“不用,哦,掌柜的,你去给咱们下两碗面,切一盘卤菜送来
就好。”张老爹应着「是」,退入厨下下面去了。

  棚下差不多有六七成座头的酒客,全都听见了,大家全是长年在外边跑的,
这一情形看在眼里,还有谁不明白?这两个汉子虽然身上穿着的只是蓝布大褂,
但从他们说话的语气和神态看来,八成是吃公事饭的,由此可见今天傍晚,说不
定有什么达官贵人路过此地,要在这里歇脚。

  他们两个是奉命来「清道」的,不然不会说什么从未时起,闲杂人等不得再
在这里停留的话了。他们坐在芦棚人口处,就是阻止再有酒客进来,换句话说,
这里的酒客,从此时起,已是只许出,不许人了。出门人都是祈求一路平安,最
好别惹上麻烦,于是所有酒客人同此心,再也无心喝酒,不约而同的匆匆吃罢,
会帐离去,不过盏茶工夫酒客们已走得一个不剩。

  剩下来的只有踞坐在芦棚人口处一张桌上的两个汉子,正在低头吃着面条,
遇有客人上门,不用他们开口,张老爹早就迎着打拱作揖,说出今天已经有客人
包了,不再做生意,务请客官多多原谅,把客人一一回了。傍晚时分,艾氏酒店
果然来了几个江湖上大大有名的人物。

  那是丐帮长老柯大成、柯大发兄弟,和副长老刘源长陪同三女一男走了进来。
女的四十出头,生得柳眉凤目,顾盼生姿,纵是已入中年,依然风姿绰约,她身
后紧随一名十三四岁的青衣小鬟,手捧长剑,亦步亦趋。她,就是花字门总监易
天心,江湖上颇负盛名的红粉佳人,据说她还是小姑独处。

  这也难怪,二十年前,不知有多少世家子弟,各大门派的年轻一辈,为她倾
倒、风靡,但她一来眼界过高,二来是吃了二十多年冷猪头肉的孔老夫子害了她。
子曰:无友不如己者。她要嫁一个武功精通,拳剑比得过她,人品英俊潇洒,配
得上她的少年郎君,天下那里去挑?就这样磋砣下来,直到如今,她纵有嫁人之
心,条件依然不肯降低,对象就难求了。

  另外两个女的一身青绸衣裤,年约二十四五,腰佩双股长剑,一样绰约多姿,
她们是花字门的左卫鱼巧仙,右卫白灵仙二位姑娘。走在易天心身后,两位左右
卫前面的是一个肉团似的老头,生得又矮又胖,秃顶圆脸,留一把山羊胡子,逢
人嘻嘴作笑,他就是花字门的第二副总监矮财神拜天赐。

  柯大成走近艾氏酒店芦棚,立即脚下一停,略抬右手,说道:“易总监、拜
老哥请。”

  易天心含笑道:“贵帮和敝门都是自家人,柯长老不要客气才好。”她说的
是一口扬州话,扬州话男人说来并不好听,但从这位易大姑娘的口中说出来,却
又脆又软,煞是好听。

  柯大成呵呵一笑道:“易总监虽然说得不错,但四位远道而来,总是贵宾,
远来是客,兄弟怎好走在前面?”

  易天心是个爽朗的人,闻言嫣然笑道:“拜兄,柯长老这样说了,我们远来
是客,只好走在前面了。”说完,果然举步走在前面。

  矮财神拜天赐回头朝左右双卫笑道:“你们跟本座来吧。”和她们一起跟着
总监走入。

  芦棚下早巳打扫干净,也搬开了几张桌子,地方就显得宽敞多了。柯大成、
柯大发、刘源长陪她们,在中间一席坐了下来,接着是花字门八名女弟子,一式
青布衫,腰插双剑,婀娜刚健的少女,坐到了右首一张桌上。石头不待吩咐,在
两张桌上,端上茶水。

  柯大成端起茶盏,抬头道:“易总监、拜老哥、二位姑娘,请用茶。”

  “多谢。”易天心也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随即问道:“李帮主和敝门主不
知何时可到?”

  柯大成含笑道:“快了,敝帮主一行,日落之前即可赶到。”

  不多一会,天色渐渐昏暗下来,丐帮弟子不待吩咐,在芦栅四周,悬起八盏
气死风灯,连垂柳夹道的一段小径上,也每隔一丈,都点起一对风灯,从大路折
入小径,一路都照得如同白昼一般。这时但听一阵杂沓的蹄声,从远处传来。

  柯大成慌忙站了起来,说道:“帮主到了。”一面朝柯大发道:“二弟在这
里陪四位聊聊,我出去迎接帮主。”

  柯大发忙道:“大哥只管去好了。”柯大成也不多说,率领刘源长匆匆走出
芦棚,朝小径迎了出去,还未走到一半,就看到六匹健马走在前面,后面还有二
十余骑,随后跟着簇拥而来。

  当前一匹马上坐着一个紫苍髯的老者,目光炯炯,不怒而威,正是当今天下
第一大帮丐帮帮主李铁崖。第二骑上,是李帮主的独生女儿平日惯作男装打扮的
李玉虹,也就是化名李飞虹,当上了花字门门主。她今天也不例外,依然一袭青
衫,看去真像一个翩翩公子。

  他们父女两人马后,则是传功长老向风亭、执法长老古如松,和四大护法长
老向继善、王有福、姜长贵,再往后则是由三位副长老率同的二十名丐帮弟子。
柯大成急忙趋前几步,拱手道:“属下柯大成、刘源长恭迎帮主。”

  李铁崖洪笑一声道:“柯长老不可多礼,你这是干什么,还要老远的迎出来?”
随着话声,跨下马来。他这一下马,后面的人也纷纷下马。

  柯大成忙道:“帮主请上马。”

  李铁崖含笑道:“这里景色不错,老夫骑了一天马,下来松松筋骨也好,你
只管走在前面领路。”

  柯大成应了声「是」,侧身陪同帮主朝垂柳夹道,风灯照耀的一条小路上走
去。一面说道:“启禀帮主,今天下午,花字门易总监和拜副总监连袂进来,说
有要事找大小姐……”

  李玉虹(从此不再称李飞虹)急忙问道:“柯大叔,他们找我有什么事?”

  柯大成道:“他们没有说,大叔就不好多问。”

  李玉虹道:“他们走了吗?”

  柯大成笑道:“没有,他们就在艾氏酒店等着你呢。”接着笑道:“大小姐
你真行,出去走一趟,就当上了花字门的门主,这个门派,在大江南北的势力可
着实不小呢。”

  李玉虹道:“我回来还被爹训斥了一顿,说我任性胡闹。”

  柯大成陪笑道:“花字门虽非名门正派,在江湖上也算得是门规极严的门派,
帮主怎么会责怪大小姐?”

  李铁崖笑道:“老夫是说她遇事任性,不足以担当大任。”

  柯大成道:“虎父虎女,不然大小姐怎么当得上花字门主?”

  李铁崖哼了一声,沉吟道:“虹儿,花字门的易天心亲自赶来找你,可见不
是小事,为父看,很可能和咱们赶去江南,不谋而合。”

  李玉虹矍然道:“爹的意思是花字门也受到天南庄的威胁了?”

  李铁崖掀髯笑道:“花字门在江南颇有势力,天南庄要以江南为根据,岂肯
放过,不是拉拢收为已有,便成敌对之势,势必在消除之列。”

  李玉虹道:“他们敢动花字门?”

  李铁崖笑道:“他们连武功、白鹤、黄山世家都敢动,何在乎多一个花字门?”

  他们边走边说,片刻工夫,小路尽头,就是艾氏酒店的芦棚了,这时柯大发
陪同易天心、拜天赐、左右二卫,以及花字门八名弟子,均已列队站在棚外。看
到李铁崖,李玉虹父女走近,丐帮弟子高声道:“参见帮主。”

  易天心等人也立即躬下身去,说道:“属下易天心率同拜天赐、鱼巧仙、白
灵仙等人参见门主。”

  李丑虹迅快走近易天心身边,说道:“大家不用多礼。”一面低声说道:
“易大姐,来,我给大家引见。”接着一指李铁崖道:“这是家父。”一面朝李
铁崖道:“爹,这是花字门总监易天心大姐、这是副监拜天赐、这是左卫鱼巧仙、
这是右卫白灵仙。”

  易天心等人慌忙朝李铁崖抱拳行礼道:“久仰李帮主威名,今天得能拜识威
仪,不胜荣幸之至。”

  李铁崖一一答礼,洪笑道:“小女年幼识浅,蒙贵门老门主不弃,收列门墙,
出躇重任,实在愧不敢当,今后还要诸位多加指点。”

  易天心连说“不敢。”接着由李铁崖替易天心等人引见了丐帮六位长老,双
方各自说了些「久仰」的话,才相继进入芦棚,分别落坐,几名丐帮弟兄给大家
分别端上茶来。

  柯大成道:“听说帮主要去江南?”

  李铁崖端起茶盅喝了一口,点头道:“不错,老夫接到白鹤观主松阳子、武
功门邵南山、少林派仲子和、六合门李瘦石和黄山万天声等各位道兄的联名函,
邀约北方各门派之士,联合对付天南庄,伸张武林正义,据说连平日很少过问江
湖上事情的少林寺也已答应派人参加了,咱们丐帮自是不能不去。”

  柯大成道:“属下……”

  李铁崖不待他说下去,就截着笑道:“你和古长老留守总舵,不用去了。”

  柯大成应道:“属下遵命。”

  李玉虹等爹说完,也就向易天心问道:“你和二位副总监找到这里来,一定
有很重要的事了?”

  易天心欠了下身道:“是的,十天前,天南庄派古灵子前来,属下回他门主
不在,有什么事和属下说也是一样。”

  李玉虹哼道:“又是这老贼,他是不是要本门加入天南庄?”

  易天心道:“是的,他说大江南北各大门派,差不多已全数加盟天南庄,希
望本门也能和天南庄合作……”

  李玉虹怒声道:“他们作梦。”接着哦了一声问道:“总监怎么回答他的?”

  易天心道:“属下告诉他门主不在,这是一件大事,属下也作不了主。古灵
子冷笑道:「那么就请易总监转告贵门主,识时务者为俊杰,贵门务必在一个月
内加盟,过了一个月,就是表示是敌非友,兄弟良言尽此……」”

  李玉虹问道:“易总监和二位副总监的意思呢?”

  易天心道:“此事体大,自然要由门主定夺,只是天南庄有姬七姑撑腰,此
人是昔年白莲教教魁徐鸿儒的女弟子,武功高不可测……”

  李玉虹问道:“总监去过护花门?”

  易天心道:“是的,因门主不在,属下和拜副总监才赶到这里来的。”

  李玉虹又道:“你可曾见过丁大哥吗?”

  易天心道:“丁少侠已经不在护花门,属下没有见到他。”

  李玉虹问道:“护花门有何动静没有?”

  易天心道:“门主是说护花门对天南庄的动静了?”

  李玉虹道:“是呀,姬七姑亲自到过护花门,无功而退,护花门已和他们对
上了,不会毫无动静。”

  易天心道:“属下只见到他们姓仲的总管,因为门主不在,不好深谈,就更
不好问他们的行动了。”

  李玉虹道:“护花门一定会和江南各门派一致行动的,你们来得正好,咱们
就和丐帮一路,一起到黄山去。”说话之时,石头和两名丐帮弟兄已在五张板桌
上(丐帮三桌,花字门两桌)放好杯筷,分别送上一壶浸在井水中的花雕,和一
盘卤菜、一盘凉拌。

  李铁崖站起身举杯笑道:“花字门的朋友和本帮弟兄,大家不拘形迹,痛痛
快快的喝上几杯。”说罢,一饮而干,大家也跟着站起,干了一杯。

zxc8888 2009-1-9 16:14

  「第二十九章」将计就计

  大热天,喝上这么一杯冰凉的花雕,愈觉味醇而香,清神解渴,李铁崖咂砸
嘴唇,点头赞道:“好酒,又凉又醇的好酒。”

  柯大发陪笑道:“这家酒店开设已有几十年,卖的酒,都是附近乡村酿制的。”

  李铁崖又喝了一口,说道:“这是真正绍酒。”

  “不错。”柯大发含笑道:“据说七八十年前,本县有一位师爷,原籍绍兴,
娶了本地女子为妻,后来县官任满离去,他就在本地落籍,看到离这里十多里有
一条山溪,溪水清澈而甘,是最好的酿酒水质,就教附近居民酿酒的方法,酿出
来的酒,不输真正绍兴出产。”

  李铁崖点头道:“原来如此,这酒确实不输真正绍酒。”

  刚说到这里,突听耳边响起一个极细的声音,喂了一声道:“帮主老弟,嘻
嘻,你别作声,听老哥哥把话说完,你不记得老哥哥了吧?老哥哥和你爹也是多
年老兄弟,你爹也叫我老哥哥的,现在你女儿又认我作老哥哥,算起来咱们已经
有三代兄弟之谊了,嘻嘻……”

  “哈,看你脸色,—定已经想起老哥哥是谁来了,你喝你的酒,不可一本正
经的听我说话,这样岂不落了形迹?嘻嘻,亏你还是一帮之主的老江湖……”

  “咱们说正经的,唉,今晚的事儿,说起来话就长了,老哥哥这时候没空和
你多说,你只要随时听老哥哥的吩咐就好。”

  李铁崖早就听女儿说过,认了—个本领极大的前辈高人作老哥哥,早就料到
这位高人准是游戏风尘,喜欢人家叫他「老哥哥」的孙不二。不二,当然不是他
老人家的本名,但几十年来没有人知道他的本名,他自称孙不二,自然就成为他
的名字了。

  他叫不二的原因,据说他说出来的话,说一不二,从没人讨价还价,才叫不
二的。先前人家还不相信,这样一个糟老头,说话会一言九鼎,说一不二?但经
过几次事实证明,江湖上的事儿,只要有他孙不二一句话,居然没有办不通的。

  于是大家对这位老哥哥再也不敢轻视,也没人敢直呼他孙不二的名字,改称
他孙老人家,渐渐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叫「不二」,孙不二也随着很少在江湖露面,
这话如今少说也有四五十年了。李铁崖听说孙老人家要自己听他吩咐,心知今晚
一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天大的事情,有他老人家主持,还用自己操心吗?这
就不动声色,和大家喝酒吃菜。

  张老爹年轻的时候可是在大酒楼厨房里当过掌厨大司务的下手,就凭这一点,
他做几个菜,就有大酒楼的风味。今晚这些菜,可是几天前就准备的,虽然没有
鱼翅、燕窝,但鱼肉笋蔬,该炖的炖,该炒的炒,都做得十分出色,李铁崖和几
位长老都吃得赞不绝口。

  热炒上了三道,酒过三巡,两名丐帮弟子除了上菜,不停的拿着空壶进去换
酒。石头是专门负责打酒的,他从酒缸里打出酒来,装满了一壶壶的,排在一张
半桌上,两名丐帮弟子拿着空壶进来,交给石头,随手从半桌上把装满了酒的壶
拿出去。

  现在张老爹刚做完第四道热炒,就朝石头低声喝道:“石头,差不多了。”

  石头赶紧「哦」了一声,伸手从怀中取出五个小纸包,小心翼翼的打了开来,
一包一壶,分别倾人五个酒壶之中,再用手摇了几摇,依次放到桌上。这五壶酒,
当然很快就由两名丐帮弟子分别送到五张桌上,再由酒壶斟到每个人的杯中,再
由杯中喝人每一个人的肚里,于是事情发生了。

  李铁崖听到老哥哥的声音,在耳边说道:“帮主老弟,可以开始了。”开始,
就是一切就绪了。

  李铁崖忽然把酒杯朝桌上重重一放,双手按在桌面上,口中发出一声轻唉。
向凤亭问道:“帮主怎么了?”

  李铁崖神色凝重的道:“老夫感到头脑有些昏眩……这酒有问题……”

  柯大成愕然道:“这怎么会呢?”

  向风亭略为运气,不觉脸色大变,沉声道:“不错,只怕咱们吃下的酒中,
被人做了手脚。”他此言一出,其余五位长老忍不住一下蓦地站起身来。

  柯大成怒声道:“谁敢在酒菜中下毒,兄弟就毙了他。”

  李玉虹迅快跑了过来,说道:“爹,你老人家要不要紧吧?”

  李铁崖一摆子道:“为父还好,你快回座上去,大家先快坐下来,既然有人
在酒莱中下毒,必有举动,咱们不可消耗体力,或者可以多支持一些时候,不妨
坐以观变。”李玉虹听爹这么说了,依言立即退回自己那:—桌去坐下,六位长
老也同时坐下。

  这一瞬间,下面左首一桌八名花字门的女弟子,和有首两桌丐帮弟子,因功
力较浅,个个扑在桌面上昏迷过去。上首李铁崖和六位长老及柯大发八人,以及
第二桌李玉虹、易天心、拜天赐、左右双卫等人,也团毒性逐渐发作,各自在地
上投膝坐下,运功抗毒。

  柯大成忽然双目一冲,大声道:“柯某纵然毒发身死,也要把这个下毒的贼
人找出来,碎尸万段……”

  李铁崖双目微睁,略显无力的道:“柯长老,此毒十分厉害,不可动怒,否
则会引发剧毒,发作得更快……”

  柯大成道:“帮主放心,属下一定找出此人来,才能取到解药。”

  就在此时,只见矮财伸拜天赐摇摇晃晃的朝坐在对面的易天心走去,有手一
摊,说道:“易总监,解药呢?”

  易天心盘膝坐在地上,正在运功逼毒,闻言不由一楞,张目道:“拜副总监,
你说什么?”她平日口齿清脆,如今话声低弱,显然内力已控制不住。

  拜天赐哼了一声道:“易总监,你答应给兄弟解药的,怎么出尔反尔,忽然
不认帐了?”

  易天心目中流露出骇异之色,脸上微有怒意,说道:“你在说什么?我几时
……”

  柯大成突然间走了过来,沉笑道:“柯某早就料到你来意不善了。”话声未
落,振腕点出三指,闪电之间就制住了易天心背后三处大穴,说道:“拜兄,快
搜搜她身边的百宝囊中,可有解药?”

  拜天赐喜道:“柯长老已经把这婆娘制住了?她下毒的目的,是为了想夺取
花字门,不料最毒妇人心,等到下毒成功,连兄弟都不肯给解药了。”

  一面说话,一面从易天心腰旁取下革囊,在这一瞬间,从衣袖中滑出两个小
瓷瓶,落人革囊之中,然后在一阵搜索翻掏之下,把两个瓷瓶找了出来,口中叫
道:“有了,有了,大概就是这两个瓷瓶了。”

  低下头,注目看去,果见两个小瓷瓶肚上,各有几个蝇头细字,一个携着:
「唐门微笑散」,另一个写的则是「微笑散解药」不禁大喜过望,说道:“这瓶
果然是解药,嘿,是唐门的微笑散,没有他们解药,半个时辰之内,—笑而逝…
…”

  柯大成道:“拜兄快看看瓶中有多少解药?”

  拜天赐笑了笑道:“当然只有两粒了。”两人说的话,上首两桌的人,都在
席地而坐,运功抗毒,并未昏迷,自然全听到了。

  李铁崖双目微睁,有气无力的问道:“柯长老,找到解药了吗?”

  柯大成得意一笑道:“回帮主,解药确实找到了,只可惜一瓶之中,已经只
剩下两粒了。”

  李玉虹张目道:“拜副总监,瓶中有两颗解药,快把一颗送给爹去。”

  矮财神拜天赐诡笑道:“门主应该知道,天底下没有一件事比自己性命最重
要的了,两颗解药,一颗当然是拜某的,另一颗该给柯长老,因为易天心是他制
住的,如果有第三颗,门主吩咐,拜某一定送给李帮主的。”

  李玉虹哼道:“拜天赐,原来你和柯大成是早有预谋的。”

  “门主千万不可如此说法。”拜天赐阴沉笑道:“反正在这里的人,都中了
唐门微笑散,人生自古谁无死,只有两颗解药,注定只有两个人可以活命,有柯
长老和拜某两人,已可使丐帮和花字门不至灭绝,能够继续在江湖上绵延下去,
已经是不幸中之大幸了,怎么能说这是预谋?何况就算是预谋,不过半个时辰就
谁也不知道了。”

  李玉虹哼道:“你以为半个时辰之内不会有变化吗?”

  拜天赐诡笑道:“拜某想不出半个时辰之内会有什么变化来?”

  李玉虹一抬头道:“不是有人来了吗?”

  小径上果然出现了两条人影,如飞而来。那正是艾大娘和柳青青两人,她们
刚奔行到芦棚前面,就被副长老刘源长率领的十八个丐帮弟兄拦住。他们早就列
下了「打狗阵」,艾大娘母女行到芦棚前面,就已踏入「打狗阵」的中心,十八
个化子从四面八方出现,一下把她们围在中间了。

  柯大成目光斜脱着李玉虹,森冷一笑道:“小丫头,凭她们两个是起不了什
么作用的。”

  李玉虹哼了一声道:“我并不需要外来的人解围。”

  拜天赐道:“你有什么能耐,能使微笑散不发作?”

  李玉虹道:“我师父临终时传给我的法术,能够召唤天兵天将,只要我喝一
声,天将就会奉命行事,灵验无比,你信不信?”

  拜天赐耸耸肩,嘿然晒笑道:“你试给我看看?”

  这时,芦棚外十八个化子组成的「打狗阵」,围着艾大娘母女已经发动,十
八支打狗棒,挥起一片如山棒影,把艾大娘母女双剑飞舞的四道剑光压迫得几乎
施展不开。李玉虹就在这时候,右手捏了个剑诀,凌空一指,口中喝了声:“嘘,
打狗阵法给我立时停止。”

  说也奇怪,那十八个化子挥动打狗捧,攻势正当十分凌厉之际,居然如响斯
应,这边喝声刚刚出口,那厢十八个人立即原式停住,刹那间定在那里,一动不
动。柯大成、拜天赐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天底下居然真会有如此神妙的法术?

  其实这是老哥哥暗中告诉她,要她这么装神弄鬼的,试想有老哥哥和丁少秋
两人隐身暗处,要一下制住十八个人,自然只是举手之劳的事。李玉虹不待两人
开门,接着喝道:“柯长老,我爹一向待你不薄,你居然想谋夺丐帮帮主之位,
去投靠天南庄,拜天赐你身为花字门副总监,却吃里扒外,投靠天南庄已非一日,
你们二人当真丧心病狂,莫此为甚,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柯大成狞笑道:“小丫头,你既然都知道了,只怪你聪明反被聪明误,老夫
只好先毙了你再说。”锵的一声掣出刀来,正待跨上。

  李玉虹右手剑诀朝他一指,口中又「嘘」了一声,喝道:“给我站在那里,
不许动。”

  柯大成身为丐帮四大护法长者之一,一身武功自极高强,他当然不信李玉虹
的胡诌,什么可以召唤天兵天将,但就有这么邪门,他左脚刚刚跨出,陡觉身上
一紧,全身就像被束缚住了,再也动弹不得。他心里明白,这种全身有束缚之感,
绝非那一处穴道受制,而是在突然之间受到了一种无形的限制,心头自然极为震
惊,暗道:“这小丫头果然会妖法。”

  这下把拜天赐看得心胆俱惊,柯大成的被制,他就孤掌难鸣,像这样的功败
垂成,当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他为人极工心计,忽然后退一步,左手握着那
个微笑散解药小瓷瓶,森笑道:“李玉虹,这瓷瓶中其实还有四五十粒解药,你
听着,我不是骗你的吧?”说着,用手摇了两摇,瓶中果然发出「沙沙」细响,
一听就知为数不少。

  李玉虹道:“那你刚才为什么说只有两粒解药?”

  拜天赐诡笑道:“那是故意这样说的,希望和李帮主谈一笔交易。”

  李玉虹哼道:“你想谈什么交易?”

  拜天赐诡笑道:“现在和门主谈也是一样,这里的人都已中了微笑散,不出
半个时辰就会毒发身死,解药就在拜某手中,门主放开柯长老,让咱们安然离去,
拜某就把解药给你,否则拜某只要微一用力,就可把瓷瓶和解药捏成粉末。”

  李玉虹披披嘴道:“你只管把它捏碎好了,我已要天兵天将给这里所有中毒
的人,消除了体内剧毒,已经用不着解药了。”

  拜天赐现在已经相信她会使法术,但也不信天兵天将会给人消除体内剧毒,
就在这时,突觉身上一紧,一个人像被一匹布层层缠紧,束缚得连气都透不得来,
手脚自然半点也动弹不得,张了张口,发觉自己声音也发不出来。李铁崖呵呵一
笑,从地上站了起来,向凤亭等五位长老也相继站起,第二桌上易天心和左右双
卫也一起坐起。

  李铁崖向空拱拱手道:“孙老人家,你现在可以现身了吧?”只听有人嘻嘻
的笑道:“老哥哥不是坐在这里喝酒了吗?”

  李铁崖急忙回头看去,只见左首最靠近厨房一张桌子上,不是蹲着一个瘦小
老头,手捧酒壶,仰着脖子正在咕咕的喝酒。丁少秋走过去替花字门八名女弟子
和两张桌上的丐帮弟子解开穴道。这些人的穴道,也是他制住的,为的是怕他们
不明究竟,动起手来,这出戏就不好唱了。

  ※※※※※※※※※※※※※※※※※※※※※※※※※※※※※※※※※※※※※※

  原来老哥哥和丁少秋天色还没全黑,就已赶到这里,那时丐帮帮主李铁崖还
没有到,所以全般经过都看到了。扮掌柜的张老爹,是柯家庄的厨司,石头当然
也是柯家庄的厨下小厮了。老哥哥以「传音入密」告诉了李铁崖,李铁崖也以「
传音入密」转告向凤亭,五个长老均以「传音入密」传递消息。这同时,丁少秋
也以「传音入密」告诉了李玉虹,李玉虹再转告易天心和左右双卫。

  他们只知柯大成和拜天赐勾结天南庄,要在酒菜中下毒,要大家只作不知,
只管吃喝,随时听老哥哥的指示。其实那五壶酒,早巳被老哥哥换过了,所有的
人根本没喝过一口毒酒。李铁崖一眼看到老哥哥,急忙离座走去,连连拱手道:
“孙老人家……”

  老哥哥一手抓着鸡腿,一手握着酒壶,两颗小眼骨碌一转。咳了一声道:
“帮主老弟,你一大把年纪,一点也不识时务,老哥哥指手划脚,足足忙了一顿
饭的工夫,才帮你把事情摆平了,现在就让老哥哥稍稍休息一会,润润喉咙都不
行?你快回去喝你的酒,把事情都办完了,咱们再叙旧不好吗?”

  李铁崖知道这位老人家的脾气,连忙点头道:“老人家请休息一会,晚辈不
打扰了。”

  老哥哥哼道:“晚辈个屁,你女儿都叫我老哥哥的。”

  李玉虹看到丁少秋,急忙掠了过去,叫了声:“大哥。”

  丁少秋替三桌的人拂开穴道,正好李玉虹奔了过来,心中一喜,一把握住李
玉虹的手,说道:“贤弟,你不生我的气了?”

  李玉虹被他当着众人握住自己的手,不禁粉脸微微一热,急忙低声道:“大
哥,快放手,谁生你的气了?哦,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丁少秋果然松开了手,说道:“我是找你来的,无巧不巧在这里遇上了老哥
哥。”李玉虹先给易天心和左右双卫介绍了大哥,然后又拉着大哥走上第一桌,
给爹和五位长老一一介绍了,大家互说了些久仰的话。

  李玉虹忽然嗔道:“老哥哥怎么一个人坐在那里呢?”

  丁少秋笑道:“老哥哥方才一直忙得没时间喝酒,现在就让他一个人喝个够,
再给大家引见不迟。”

  这时柯大成和拜天赐已经由执法长老古如松先点了他们。五处穴道,命四名
丐帮弟子押到一边去。副长老刘源长和十八名「打狗阵」的人,以及厨司张老爹、
石头两人,也一并点了穴道押下。柯大发看到大哥柯大成被制,心知大事不妙,
正待乘机开溜。

  艾大娘、柳青青母女陷入丐帮「打狗阵」中,两人背贴背展开双剑,依然被
逼得使展不开手脚:就在此时,忽然间发现十八个人一下停顿下来,有的连招式
刚使到一半,就原式定在那里,这一情形,分明是被人制住了。

  柳青青喜道:“娘,是小哥哥出手把他们制住了。”

  艾大娘点点头,她当然高兴,自己女儿认丁少秋做小哥哥,连人影都没看见,
一下就把攻势凌厉无匹的十八个人联手阵势一下给制住了,不,连同指挥「打狗
阵」的刘源长也一起制住了。

  就在她心头暗暗高兴之际,瞥见柯大发一个人影遮遮掩掩的从芦棚右首闪出!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艾大娘怒晚一声:“柯大发,你把命留下来。”双足一顿,
纵身扑去,一下落到他身前,双剑急刺而出。

  柯大发厉笑道:“姓艾的婆娘,你要找死。”横刀一架,嚓嚓两声,把艾大
娘震得后退了一步。

  柳青青适时赶到,娇声道:“娘,让女儿来对付他。”艾大娘一退即上,双
剑飞舞,随着攻到。

  柯大发眼看给她们母女缠上,脱身不得,厉笑一声喝道:“就凭你们两个,
又能把老子怎样?”

  他急于脱身,自然全力施展,一柄厚背金刀使得虎虎生风,划起一片耀目刀
光,森森刀锋,逼人生寒。艾大娘展开「乱披风剑法」,几是在他刀光以外,翻
腾作势,无法近身。柳青青接连十几剑,同样无法逼近,这时刚使完第十三剑,
突然身向左转,左剑倏收,右剑微昂,朝前点出。

  这一剑正是她新学的「画龙点睛」,剑势堪堪点出,正是柯大发刀招中的破
绽所在,剑光一闪,剩隙而入。柯大发做梦也想不到她这一剑来得如此突兀,几
乎连看也没有看清,剑尖已经刺到离咽喉不过五寸光景。心头一惊,千钧一发之
际,只得猛吸一口真气,身形往后一仰,疾退两步,才算避开,但剑锋从肩头划
过,已经划破三寸一条口子,皮破血流,隐隐感到刺痛。

  这是柳青青第一次使出,手法并不十分熟练,居然一举就把老贼逼得仰身后
退,一击得手,不由得信心大增,娇叱一声,跟踪追击,双剑如风吹柳丝,飞卷
过去。艾大娘更不待怠,急急欺入,双剑飞刺,化作十几缕精芒,朝柯大发飞洒
而出。

  柯大发怒气迸发,厉吼一声,金刀如轮,连磕带砍,和艾大娘母女四柄短剑
记记硬拼,响起了一阵阵金铁交鸣,也遏得两人连连后退。柳青青刚好使到三十
五招,她紧记着小哥哥的话,身形倏然斜欺而上,左剑后缩,右腕向前,剑尖一
昂,急如星火直点出去。

  这一招她奋不顾身,根本不管柯大发刀势如何劈来,就刺了过去。艾大娘不
知女儿这一招是小哥哥教她的奇招,只当女儿情急拼命,毫无章法的乱刺,心头
大吃一惊,不敢出声,急忙挥剑直上,迎着何大发金刀绞去,她怕女儿受伤,这
一招自然也用上了全力。

  三方动作都快如闪电,柳青青身随剑上,柯大发连转个念头的工夫都没有,
紧接着「咔」的一声,手中金刀已被艾大娘双剑绞住,脱手飞出。柳青青惊喜的
叫道:“娘,我得手了。”飞起一脚,朝柯大发当胸蹬出,砰的一声,把柯大发
一个人蹬得往后飞起,仰面跌下。

  艾大娘绞落柯大发金刀,听女儿说已经得手,心中还不敢相信,一个箭步掠
了上去,手起剑落,朝柯大发当胸插下,眼中泪水盈眶,说道:“乖女儿,你总
算给你爹报了大仇啦。”

  ※※※※※※※※※※※※※※※※※※※※※※※※※※※※※※※※※※※※※※

  母女两个回进芦棚,李玉虹刚给丁少秋介绍完毕,丁少秋含笑道:“现在该
由我来给大家引见了。”他指指艾大娘母女说道:“这位是艾大娘,峨嵋派的高
人,这位是艾大娘的令媛柳青青姑娘……”

  “咳。”老哥哥把手中鸡腿骨朝棚外一抛,一手提着酒壶赶了过来,嘻的笑
道:“还是老哥哥来介绍的好,这位艾大娘是小老儿老兄弟峨嵋派半路出家的浮
尘道人的徒弟,柳子明的妻子,算起来还是小老儿的师侄媳妇,但她女儿柳青青
却叫我老哥哥,也是小老儿的小妹子。”

  李玉虹道:“老哥哥,你这笔帐怎么算的?”

  “嘻嘻,帐不要算得太清。”老哥哥耸耸肩,笑道:“你不是叫我老哥哥吗?
你问问你爹,你爹的师父不是也叫我老哥哥?将来你有了丈夫,生了儿子,你儿
子也一样叫我老哥哥。”

  李玉虹被他说得粉脸蓦地红了起来,顿顿脚,嗔道:“我不叫你老哥哥了,
你老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李铁崖喝道:“虹儿,你怎么可以对孙老人家这样说话?”

  “没关系,嘻嘻。”老哥哥道:“你不要把我当老前辈,我是她老哥哥,本
来就和她同辈的,小妹子骂老哥哥,就没什么关系了。”

  丁少秋道:“老哥哥,你一来,就把话题弄得缠夹不清,我还没介绍完呢。”

  老哥哥朝李铁崖耸耸肩道:“你看,刚才挨了小妹子的骂,现在又碰了小兄
弟一鼻子灰,看来小老儿还是回到座上喝酒去。”说完,果然提着酒壶回到原来
的桌上去了。

  丁少秋继续给艾大娘母女介绍了李铁崖,以及丐帮长老和花字门的易天心等
人。大家自有一番寒喧,李玉虹把柳青青拉到自己一桌去,除了易天心年纪较大,
其余的都是女孩子家,很快就谈得十分投机。

  李铁崖站起身,举杯道:“艾大娘苦心孤诣,十年如一日,终于替丈夫报雪
血仇,手刃仇人,不愧为女中丈夫,巾帼英雄咱们应该敬她一杯,以表敬意。”
话声一落,大家都站了起来举杯干了。

  艾大娘连忙于了一杯道:“不敢当,我敬各位。”

  老哥哥也走了过来,说道:“你是小老儿的师侄媳妇,这不会错吧?现在丐
帮和花字门的人都决定前去江南,参加黄山万家庄的邀请,你是峨嵋派的人,就
代表峨嵋振出席,也可以壮壮各大门派的声势。”

  艾大娘道:“孙老人家吩咐,晚辈自当参加,只是代表峨嵋派,只怕不太好
吧?”

  “这有什么不好?”老哥哥道:“你师父长年闭关,不问世事,小老儿替他
作一次主,他知道了也决不会怪你的。”

  艾大娘躬身道:“既然孙老人家这么说了,晚辈遵命就是。”

  老哥哥忽然回过头去,朝柳青青挤挤眼睛,嘻的笑道:“小妮子,你不是想
和大伙一起下江南去吗?现在老哥哥已经和你娘说好了。”

  柳青青和大伙一起到江南去,可不是为了凑热闹,主要还不是为了小哥哥?
老哥哥帮衬着说话,让娘答应一起到江南去,自是喜不自胜,但老哥哥这挤挤眼
睛,却挤到姑娘家的心坎里去了,一张粉脸不由得骤然红了起来。

  大家酒喝得差不多了,就由两名巧帮弟子分别端上面来。执法长老古如松匆
匆把一碗面吃完,就站起身朝李铁崖抱抱拳道:“帮主可有什么吩咐吗?”

  李铁崖自然知道他的心意,左手抬了下,说道:“古长老按帮规处置就好。
不过兄弟们也许是无辜的,最好从轻发落。”

  古如松抱拳道:“属下遵命。”转过身,大步走出芦棚,右手朝前挥了下,
一路当先朝垂柳夹道的小径上行去。

  二十名丐帮弟子不敢怠慢,立即押着柯大成、刘源长、和十八名丐帮弟子
(结打狗阵的十八人)紧跟古如松身后而去。易天心朝李玉虹含笑道:“门主,
咱们也该把叛徒处决了才行。”

  李玉虹道:“易总监是说拜天赐?咱们要不要问问清楚?”

  易天心笑了笑道:“拜天赐身为本门副总监,地位不可谓不高,中途变节,
不出利诱,这种人还有什么好问的?”

  李玉虹道:“那就由总监作主好了。”

  易天心躬身道:“属下遵命。”站起身,朝右卫白灵仙道:“白右卫,你带
四名弟子,押着拜天赐,随我来。”白灵仙答应一声,带着四名女弟子迅快走出
芦棚,把丐帮弟子看守中的拜天赐接过手来,随着易天心身后走右。

  不多一会,易天心、白灵仙率同四名女弟子回人芦棚。易天心朝李玉虹抱抱
拳道:“回门主,叛门逆徒拜天赐已经处决了,属下特向门主覆命。”

  李玉虹点头道:“辛苦总监了,大家请坐。”

  又过了一会,丐帮执法长老古如松率同十八名结打狗阵的弟子走了进来,朝
李铁崖抱拳行礼,说道:“属下奉命已把叛帮长老柯大成、副长老刘源长,按帮
规处死,原属柯大成手下的十八名弟子,经属下详细问话,他们确不知情,请帮
主准予随行,继续为本帮效力。”

  李铁崖额首道:“如此甚好。”

  十八名弟子既感激又兴奋,一齐躬下身去,说道:“多谢帮主不杀之恩,属
下今后定当粉身碎骨,为本帮效力。”

  李铁崖挥了下手,说道:“你们退下去。”

  向凤亭道:“帮主,这里离柯家庄不远,咱们有不少人,不如到柯家庄去落
脚,较为方便。”

  李铁崖点头道:“也好,柯氏兄弟已死,偌大一片宅第,已成无主之物,咱
们可以派人在这里立个分舵,艾大娘贤母女大仇已报,当然不会再呆在这里了,
这片酒店,正好成为咱们的一个招待站,不知艾大娘意下如何?”

  艾大娘忙道:“李帮主不用客气,贱妾母女早就要离开,这里任凭李帮主作
主。”

  李铁崖含笑道:“如此甚好,那就谢谢艾大娘了。”

  老哥哥嘻的笑道:“你们到柯家庄过夜去,我老哥哥一个人留在这里就好。”

  一行人来至柯家庄,由执法长老古如松向庄丁们宣布柯大成、柯大发勾结外
人,背叛丐帮,业已按帮规处死,这里所有的人,一律遣散,明天可向帐房领取
银子,从此要安安份份做人。大家听得面面相觑,只得轰声应「是」。

  ※※※※※※※※※※※※※※※※※※※※※※※※※※※※※※※※※※※※※※

  大家安顿好住处,丁少秋找上李玉虹,悄声道:“妹子,愚兄有一件事,想
和你谈谈。”

  李玉虹道:“什么事?”

  丁少秋道:“你跟我来。”

  李玉虹道:“这里不能说吗?”

  丁少秋举步往外走去,李玉虹只得跟着走出,两人默默的走了一段路,李玉
虹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丁少秋双目望着她郑重的道:“我是找你来的,我想,你对我有很大的误会,
那天……”

  李玉虹脸上神色一变,咬着嘴唇,冷声道:“不用说了,我对你并没有误会。”
说完,转身要走。

  丁少秋一下拦在她前面,说道:“你听我说。”

  李玉虹看着他,冷冷的道:“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我们之间并没有误会。”

  丁少秋急道:“那天是秋霜被毒蛇咬了,人已经昏迷过去,我身边有太乙解
毒丹,所以把她扶到我房里,替她吸出毒血,正好你进来,我还想叫你帮忙,你
却负气走了。”

  李玉虹道:“我没有负气,你救她,我有什么好负气的?”口中虽然这样说
着,心里却暗暗忖道:“听他这么说来,是我太多心了。”但她是个倔强的人,
那肯认错?

  丁少秋看她一副冷冷的模样,任自己如何解释,依然如此,心中也不禁有气,
一张俊脸渐渐红了起来,说道:“我不远千里追踪而来,向你解释,因你多心而
引起的误会,是为了珍惜我们的友情。朋友贵在知心,你既然不珍惜我们之间的
友情,我就无话可说了。”说完,突然转身疾奔而去。

  这下,当真大出李玉虹意外,她怔怔的望着他离去,张了张口,想叫他停步,
但丁少秋去势极快,只不过眨眼工夫,就已飞掠出去数十丈外,人影迅速在夜中
消失。她眼眶中已经噙满了泪水,心里仔细的思索着丁少秋方才说过的每一句话,
她后悔自己不该对他如此负气。

  他说得不错,朋友贵在知心,自己对他误会,确实是侮辱了他的人格,何况
他不远千里追来向自己解释误会,自己还对他不理不睬,难怪他会生这么大的气
了。想着想着,不觉哇的一声哭出声来。这时正有一条纤影,俏生生的行来,走
近李玉虹身边,举手轻轻格在她肩头,叫道:“门主。”

  不用看,就知是花字门总监易天心了,李玉虹忽然转过身去,叫了声:“易
大姐……”突然扑在她肩头,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易天心柔声道:“门主,你先冷静些,有什么话慢慢的说。”李玉虹果然慢
慢的收住抽噎,用手绢拭着泪水。

  易天心道:“你有什么委屈,现在可以说给我听听了。”

  李玉虹含泪道:“大哥走了……”

  易天心问道:“你们刚才拌了嘴?”李玉虹点点头,就把护花门看到大哥把
秋霜按在床上的一幕说了出来。

  易天心攒攒眉,沉吟道:“丁少侠人品如光风霁月,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的,他这次从老远赶来,就是找你来的?他怎么说?”李玉虹就把方才两人说的
话,给她说了一遣。

  易天心轻唉一声道:“我的大小姐,这就是你不对了,秋霜被蛇咬伤,人已
昏迷,丁少侠身边有疗毒灵丹,自然先救人要紧,你误会他,只是怨恨他用情不
专罢了。他却不远千里巴巴的进来找你,向你解释,可见你在他心里所占的地位
有多重要了,你却依然不理不睬,难怪他要说你侮辱他人格,一怒而去了……”

  李玉虹听得又流下泪来,说道:“他一怒而去,就让他一怒而去,以后再也
不要理我。”

  易天心笑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哭呢?”

  李玉虹道:“我气不过他……”

  易天心柔声道:“我的大小姐,好了,你别再任性说气话了,朋友嘛,要互
相信任,互相忍让,本来只是小小误会,说开了就没事了,但两人如果互相坚待
下去,就会愈闹愈僵,最后弄得不可收拾。”

  李玉虹心头一急,问道:“那怎么办?”

  易天心含笑道:“门主不用焦急,咱们此去黄山,自然会和丁少侠见面,那
时你只要随和些,我保证丁少侠不会再计较的,好了,时间不早,还是进去休息
吧。”

  ※※※※※※※※※※※※※※※※※※※※※※※※※※※※※※※※※※※※※※

  丁少秋奔出柯家庄,依然一路疾奔,不肯稍息。他是藉着一路奔行飞掠,来
发泄心头的气愤,是以飞掠得快速惊人,一路上简直像弓弦发出去的一般,只是
贴地低飞。东方渐渐吐出鱼白,前面不远,已经出现了一座城垣。他根本不知自
己到了什么地方?既有城垣,就进城休息一会再说。

  这时城门开启不久,进出的行人只是疏朗朗的,丁少秋进了城,就在路旁一
处豆浆摊上坐下,吃了几个烧饼,一碗豆浆,才朝大街上走去,终于给他找到了
一家客店,要了一间上房,就脱下长衫,上床睡觉。下午出长垣东门,渡过黄河,
一路东行,第二天下午赶到虞城。这座小城因为地处冀、鲁、苏、皖、豫五省夹
缝之间,天高皇帝远,成了江湖上人的逋逃薮。

  这一来各行各业也就跟着繁荣起来,特别是酒馆、茶肆、赌场、艳窟,都脱
不了黑道关系的行业,更是生意鼎盛。丁少秋从北门进城,这时已是申牌光景,
当下就朝北门口一家叫做老兴隆的客店走去,跨进大门,朝坐在柜上的掌柜问道
:“老板,有没有上房?”

  那掌柜的用手推了下老花镜,朝丁少秋手中长形布缀看了一眼,站起身,陪
着笑道:“有、有,客官高姓大名?小老儿好填写到簿子上。”

  丁少秋因自己已戴了面具,随口说道:“我叫季少游。”少游,就是少友的
谐音,自从戴上面具,这季少游的化名早就想好了的。

  掌柜的提笔在簿子上写好姓名,抬起头,又道:“客官这青囊中可是刀剑一
类的兵器?”

  丁少秋道:“你也要写上吗?”

  “啊,对不起。”掌柜的陪笑道:“因为附近几个县时常闹土匪,县老爷就
下了告示,凡是过路的客官,如果随身携带自卫兵器,都得在簿子上注上一笔备
查。”

  “不要紧。”丁少秋一举长青布毁,说道:“我这是随身长剑。”

  “是、是。”掌柜的就在「季少游」姓名下注「长剑一支」四个小字,就抬
着手道:“客官是后进第五号上房。”一面大声叫道:“伙计,领这位客官到后
进五号上房去。”

  只见一名店伙连声应着走出,朝丁少秋躬躬身道:“客官请随小的来。”说
完,就领先往后进走去。五号房面积不大,还算干净,丁少秋表示可以,店伙退
出去不久,就送来脸水和一壶茶。

  “继承华山派掌门人的该是小侄,不知你老意下如阿?”

  丁少秋听得一怔,暗道:“这人口音,极像是闻汝贤。”急忙以耳贴壁,凝
神听去。

  接着只听闻九章的声音说道:“不错,依照本派的规矩,历来都是由下一代
的大弟子继任掌门,大哥昔年就是以第二十四代的大弟子继承掌门,自从大哥过
世之后,你是第二十五代的大弟子,所以照理应该由你继任才是。但二师兄藉口
你们年纪还小,暂时由他代理,愚叔目前也只是代理而已,等咱们回转华山,愚
叔自会正式宣布,由你继承第二十五代掌门,那时愚叔就可以卸去仔肩了。”

  闻汝贤道:“这话,二叔确曾当着三师叔、四师叔这样说过,但人死了,就
死无对证,二叔去见圣母之时,并没说小侄是华山派第二十五代的继承人,姬夫
人派咱们到这里,大家只知道二叔是华山派代理掌门人,这对小侄来说,似乎不
很公平……”

  丁少秋心中暗暗奇怪,闻汝贤那来的胆子,敢跟他二叔闻九章这样说话,哦,
说不定有什么人在暗中给他撑腰。只听闻九章沉哼一声道:“汝贤,你要愚叔如
何呢?”

  闻汝贤道:“二叔如肯退任长老,当众宣布,由小侄继承掌门人,小侄年轻
识浅,一切还不是听你老人家的。”

  闻九章呵呵一笑道:“汝贤,你在愚叔身上下了什么毒?”丁少秋听得不禁
一怔,闻汝贤居然会在闻九章身上下毒,这真是出入意料之外。

  闻汝贤道:“二叔放心,小侄还要你老人家的支持,自然不会下得太重,而
且每半个月,小侄自会奉上一粒解药,决不会让你老人家毒性发作,有半点不舒
服的感觉。”丁少秋暗暗怒恼,好个丧心病狂的人。

  闻九章又道:“汝清呢?你也在他身上下了毒?”

  闻汝贤道:“这个二叔更可以放心,小侄这也只是权宜之计,只要回转华山,
即可替你老人家和汝清弟完全解去剧毒,不会有事的……”

zxc8888 2009-1-9 16:14

  「第三十章」金钵禅师

  丁少秋刚听到这里,只听有人拍着房门说道:“客官,请开门,公爷来查房
间了。”公爷来查房间,这倒是少有的事。丁少秋打开房门,果然看到店伙陪着
两个身穿蓝布衣裤,腰佩刀鞘的汉子站在门口,这两人蓝布衣衫不扣扣子,敞开
了胸襟,一副地痞模样,那像公门中人?

  丁少秋问道:“什么事?”

  店伙连忙陪笑道:“客官,这二位是公爷,来查房间的,这是例行公事,没
有什么的。”

  丁少秋退后了两步,说道:“好,他们进来查好了。”

  两个汉子举步走入,左首一个一脚踏在椅子上,半俯着身子,侧脸朝丁少秋
问道:“叫什么名字?”

  丁少秋看得心头不禁有气,正容道:“这椅子是坐人的,你把脚踏在上面脏
不脏?请你先把脚放下去。”

  “哈。”左首汉子似乎很出意外,口中哈了一声,轻蔑的道:“你小子居然
敢这样对我说话,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丁少秋道:“我要你把脚放下来再说话。”左手轻轻朝椅子背上搭了上去。

  左首汉子瞪着丁少秋,怒声道:“你小子居然发横发到这里来了……”话声
未落,突觉椅子一震,脚底剧烈一麻,一个人身不由已往后仰跌出去,砰然一声,
背脊着地,几乎连自己也不明白怎么会仰跌出去的?

  双脚在地上一用力,上身一仰,跳了起来,一张脸胀得色如猪肝,喝道:
“好小子,是你使的促狭?”挥手一拳,迎面击去。

  丁少秋脸色一沉,喝道:“不长眼睛的东西,你嘴里一直不干不净,谁是小
子?自己不小心摔了跤,诬赖别人,还敢动手。”说话声中,一伸手把对方击来
的拳头握个正着。

  左首汉子拳头被人握住,顿觉像放进炭火炉中一般,炽热如同火烧,而且对
方拳头好像铁箍般一下捏紧,自己手骨互挤,几乎快要碎裂,痛澈心肺,口中杀
猪般大叫一声,弯腰屈膝,蹲了下去,满头像黄豆大的汗水,一粒粒绽了出来。
右首汉子看出情形不对,一声不作,刷的掣出单刀,就朝丁少秋右腕砍下。

  丁少秋哼道:“你居然动起家伙来了。”右手伸出三个指头,一下撮住对方
刀尖,一记「太阿倒持」,顺势朝前送去。右首汉子那有躲闪的余地,刀柄卟的
一声,不偏不倚撞在他右胸「将台穴」上,那汉子立时动弹不得。

  丁少秋左手稍稍放松了些,问道:“你想不想老子高抬贵手,放开拳头?”

  左首汉子早已痛得汗流浃背,连眼泪都流了出来,闻言连连点头道:“大…
…爷饶命,小……小的有眼无珠,请大爷高抬贵手,放了小的吧。”

  “好。”丁少秋问道:“你们是什么衙门出来的?”

  左首汉子张张嘴,哭丧着脸,嗫嚅道:“是……县衙门……”

  丁少秋道:“是吗?”

  手上稍微一紧,那左首汉子口中「唷」了一声,叫道:“大爷饶命,小的说
了……”

  丁少秋哼道:“说。”

  左首汉子道:“小的两人是……是从咒钵寺来的。”

  “咒钵寺?”丁少秋道:“那就不是公差了?”

  左首汉子连声道:“是、是。”

  丁少秋道:“咒钵寺为什么要来查房间?”

  左首汉子道:“因为……因为大爷你携带随身兵器入城,所以要小的两人来
看看……”

  丁少秋哦了一声,道:“原来咒钵寺还是这里的一座山头。”

  “是、是。”左首汉子连连点头道:“大爷知道就好。”

  丁少秋道:“咒钵寺听起来是一座禅院,住持是什么人?”

  右首汉子道:“是金钵禅师。”

  丁少秋左手一放,说道:“你右手从此不能再用力气,记住今天的教训,也
未尝不是好事。”右手一挥,一掌拍在右首汉子的肩上,喝道:“你持刀行凶,
足见平日狐假虎威,作恶不在少数,废你右臂,只是从此不能再持刀行凶,不碍
吃饭穿衣,你们可以去了。”

  左首汉子试一握拳,果然五指酸软无力。右首汉子听说自己有臂被废,还不
相信,再低头一试,五指伸屈自如,俯身从地上拾起单刀,刚五指一拢,握住刀
柄,陡觉整条手臂酸麻无力,那还握得比刀,铛的一声,跌落地上,心头又惊又
怒,但又不敢发作,急忙用左手拾起单刀纳入刀鞘。两人谁也不敢吭上一声,匆
匆退出房去。

  那店伙站在房门外,早已吓白了脸,这时跟在两人身后送了出去,口小说道
:“二位大爷好走。”这一阵功夫,已是傍晚时光,丁少秋取过茶壶,倒了一杯
茶喝了,就随手取起剑囊,朝外走去。

  ※※※※※※※※※※※※※※※※※※※※※※※※※※※※※※※※※※※※※※

  出了客店,街上商肆此刻华灯初上,一片灯火,行人如织,比白天热闹得多,
信步走到一家酒楼门前,一排五间,十分气派,抬头看去一方朱红横匾上写着「
菡萏居大酒楼」六个金字,心想这名称倒是幽雅得很。

  举步跨进大门,中间是一道宽敞的楼梯,黄漆光可鉴人,迎面有四个大字,
高升雅座,可见楼下就不是「雅座」了。丁少秋登上楼梯,才知这楼上「雅座」
果然不同,每张桌椅都是黄漆雕刻,光亮无比,而且桌与桌之间,走道宽敞,跑
堂的伙计,一律穿着淡青夏布衣衫,看去使人有清爽之感。

  整座楼宇壁间,柱上点燃的是莲花灯,一盏盏白瓷莲花,花蕊即是灯蕊,灯
光柔和,如同白昼。想不到偏僻小县,居然有装潢得如此考究的酒楼。这原是丁
少秋上得楼来目光一瞥间的事,立时有一名伙计迎了过来,含笑问道:“贵客有
几位?”

  丁少秋道:“我只是一个人。”

  那伙计忙道:“贵客请随小的来。”他把丁少秋领到靠街的一张桌上,陪笑
道:“这张桌子靠近大街,贵客只有一个人,没人聊天,就可以看看街景,也颇
有意思。”

  丁少秋点点头,笑道:“你倒替客人设想得很周到。”

  那伙计躬躬身道:“贵客满意,就是小店的光荣。”

  丁少秋暗道:“真想不到连这家酒楼的伙计都好像经过特别训练的一般。”

  伙计沏上一壶香茗,放好筷碟,才道:“贵客要些什么?”

  丁少秋道:“随便,你要厨下做几个可口的菜来就好。”

  伙计又道:“贵客喝什么酒?”

  丁少秋随口道:“花雕。”伙计退去之后。

  丁少秋倒了一盅茶,喝了一口,才举目朝楼上四周打量了一眼。五间楼面,
约有五分之二,分隔了三间贵宾室,整座大厅,只放了三十张桌子,因此走道宽
敞,桌与桌之间,并不拥挤,自然就显得有独立之感,不妨碍邻桌了。这时已有
六七成坐头,但食客们都是些衣冠楚楚的人士,越显得这家酒楼的高尚了。

  不多一会,伙计送来酒菜,丁少秋斟了一杯,举筷吃着菜肴,果然极为可口,
手艺不输大城镇酒楼!心中却忽然想起闻九章、闻汝贤叔侄为了互争华山派掌门,
不知下文如何?接着想到闻九章带着闻汝贤、闻汝清去投靠天南庄,晋见姬七姑,
可见闻汝贤、闻汝清被自己点废的右臂,已经复原了,他们到这里来,不知又有
什么事情?

  正在思忖之际,发觉正有一个人朝自己桌子走来,抬目看去,那是一个身穿
青纱长衫的中年人,中等身材,脸上肤色黄中泛白,连眼白也微带黄色,这时离
自己桌子不过三数尺光景。丁少秋抬眼之间,也发现了在客店盘问自己的两个汉
子,他们登上楼梯,就站在那里,并没跟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丁少秋心里已
经明白,但他只作不见,举筷夹起菜肴,送入口中,慢慢吃着。

  那中年人这时已经走到桌子横头,抱抱拳道:“这位兄台……”

  丁少秋没待他说下去,就含笑点头道:“没关系,在下只是一个人,阁下只
管请坐。”

  中年人陪笑道:“兄弟那就告坐了。”移开椅子,就在横头坐下来,接着说
道:“兄弟其实是专程来拜会季大侠的。”

  直到此时丁少秋才哦了一声,目光朝中年人投去,故作诧异的道:“在下…
…和阁下素未谋面,拜会不敢,不知阁下有何见教?”他这一次抬眼,方才站在
楼梯口的两个汉子业已不见,敢情把中年人领来之后,已经下楼去了。

  中年人抱抱拳,含笑道:“季大侠远临敝地,兄弟手下不识泰山,多有冒犯
之处,还望季大侠多多海涵。”

  “不敢当。”丁少秋望着对方说道:“在下还没请教……”

  中年人忙道:“兄弟祁士杰,是咒钵寺护法会的副总管事。”接着又补充说
道:“咒钵寺是一座大丛林,住持金钵禅师是一位有道高僧,从不过问俗务,由
居士们组成的护法会管理。”

  丁少秋道:“原来是祁副总管事,在下失敬了,方才之事,在下来前并不知
道,还当是当地的混混,出手就动刀子,在下一时愤怒,才废了他们一处穴道,
此事既经祁副总管事出面,说过也就算了,阁下不用放在心上。”

  祁士杰哦了一声,忙道:“不,不,兄弟来此,一是向季大侠深致歉意,二
来是奉朱总管事之命,想请季大侠屈驾咒钵寺一叙。”

  “朱总管事雅爱,在下自当趋访。”丁少秋含笑道:“只是今晚为时不早,
诸多不便,明日一朝再去宝寺。”

  祁士杰看他一口答应,心头十分高兴,连连点头道:“如此也好,一言为定,
明日早晨,就在敝寺恭候侠驾,兄弟先行告退。”说罢站起身来,拱手告辞。

  丁少秋也跟着站起,拱手道:“恕在下不送。”回身坐下,举壶斟酒。

  伙计已端上一碗面来,说道:“这是小店最有名的鸡火汤面,面是鸡蛋面,
汤是纯鸡汤,是小的特地要厨下给贵客下的,你老吃过就知道了。”

  丁少秋含笑道:“多谢你了。”

  伙计退去之后,丁少秋吃了一筷,这面果然与众不同,鲜美无比。吃喝完毕,
取起剑囊,来到楼下柜前,说道:“掌柜,结帐。”

  掌柜慌忙站起身,陪笑道:“季大侠的帐,方才祁副总管事已经算过了,季
大侠不用再结,欢迎季大侠再来光顾。”丁少秋心知是祁士杰付的帐,也就不再
多说话,飘然出门,回到客店,店伙巴结的送来洗脸水。

  丁少秋问道:“伙计,咒钵寺如何走法?”伙计听得脸色一变,望着丁少秋
口中啊了一声。

  丁少秋立时明白,咒钵寺在此地势力极大,店伙才会如此,不敢实说,这就
不待他说话,含笑道:“事情是这样,方才我在菡萏居喝酒,遇上咒钵寺护法会
的祁副总管事,他约我去咒钵寺一叙,我因今晚时间已晚,所以答应他明天一早
再去,先问问怎么走法,你不知道就算了。”

  店伙松了口气,陪笑道:“原来如此,咒钵寺就在南门外,很好找。”

  丁少秋道:“谢谢你。”

  “不用谢。”店伙又道:“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丁少秋道:“没什么了。”店伙躬躬身,退出房去,丁少秋过去闩上了门,
洗过脸就在桌旁一张椅子上坐下,倒了盅茶,慢慢喝着。一面留神侦听隔壁房中,
似乎毫无动静,不知闻九章叔侄后来如何,自己既然担任了华山派第二十五代掌
门人,他们叔侄之事,自己不能不管,但自己又如何管呢?

  ※※※※※※※※※※※※※※※※※※※※※※※※※※※※※※※※※※※※※※

  他站起,开门出去,走到隔壁房门口,举手在门上轻轻叩了两下,没听到有
人答应,再用手一推,房门竟然只是虚掩着的,呀然一声,应手开启。丁少秋艺
高胆大,昂然举步走入。这是一间较大的客房,上首和左首靠壁,各有一张木床,
但此刻却半个人影也没有。心头不禁暗暗嘀咕,看来他们出去了。

  回身退出,回到自己房中,计算天时,此刻才不过初更光景,这就脱下长衫,
在床上盘膝坐好,运气行功,直到第二更时分,才起身下床,穿好长衫,一手从
青布囊中取出长剑,开门走出,回身,掩上房门,纵身掠起,跃登风火墙,倏一
长身,宛如天马行空,起落之间,已飞射出去十数丈外,一路施展轻功,掠着民
房屋脊飞行,不大工夫,已来至南门,四顾无人,点足跃上城垣,再飘然飞落城
外。

  他只是听店伙说过咒钵寺在南门外,很好找,但却不曾听清楚,夜色迷蒙,
自己到那里去找呢?心中想着,脚下略作趑趄,目光四顾之际,瞥见西首城墙上
出现了两条人影,泻落城外,立即朝前奔行而去。丁少秋心中不觉一动,暗想:
“这两人莫非也是到咒钵寺去的?”

  一念及此,就远远尾随着两人身后,跟了下去。前面两人奔行极快,不过盏
茶工夫,便已奔近一片古柏拱卫的一座寺宇前面,那两人同时探手入怀,不知取
出什么东西,随手一场,朝寺字屋檐上打去。丁少秋目光何等敏锐,凝目看去,
只见屋檐上正有一个人以收暗器的方法,把两人打出的东西接了过去,人影一闪,
便自隐去。

  心中暗哦一声,忖道:“这两人是他们同党,屋檐上那人,可能是验看证物,
原来咒体寺戒备森严,没有他们证物,很难进得去。”

  丁少秋艺高胆大,他在远处突然吸了一口真气,双臂一划,长身惊起,疾如
夜鸟投林,划空朝咒钵寺投去,他为了不使对方监视的人发现,稍稍偏向左侧,
这一下用足了十成功力,去势如电,只一闪就已隐人寺中暗中,就算屋檐上有人,
也是由高处掠过,决难发现。

  他在屋脊陬处稍一驻足,目光凝处,就发现方才进人寺中的前面两人,就在
第二进屋脊上,一闪而没,可见他们到了第二进才飞身落地。当下立即再一吸气,
点足飞起,飞越殿脊,扑到前面两人现身之处,这下来得十分快速,但两人飞身
落地之后,就已不见踪影。

  丁少秋心中暗暗着急,偌大一座寺院,自己又到那里去找人?正在犹豫之际,
看到殿宇右首一道射门边,黑暗之中站着两个蓝布衣衫的汉子,腰挂刀鞘,静立
不动,两扇角门却虚掩着,心中不禁一动,忖道:“这两人守在门口里面可能有
什么集会,前面两人到此忽然不见,准是从这道门进去了?”

  前面两人要在此处飞身落地,就是因为这道角门有人守着,他们必须从这道
门进去。但丁少秋不是来参加集会的,用不着非从这道门进去不可,足尖一点,
身形再次掠起,越过一道风火墙,这里是一座自成院落的屋宇,屋中也有了灯光。

  丁少秋倒也不敢大意。身形一伏,一下隐人暗处,立即凝足目力看去,好在
天气燠热,斜对面中间一间宽敞的堂屋中,四扇雕花长门全都开着,连屏后的四
扇长门也全开了,前后院贯通了,自然可以引进凉风。灯光并不很亮,却很柔和,
屋中围坐着八个人,正中间的是一个狭长脸的老者,年约五旬以上,个子瘦小,
双目闪烁有神,一看就知是个心机极深的人。

  他右首是两个灰衲和尚,也都是五十左右的人,再下去则是两个身穿蓝布长
衫的人,年在四旬以上,其中一个正是在酒楼上见过的副总管事祁士杰。左首三
人,则是闻九章和闻汝贤、闻汝清三人。不,从他们坐位看去,闻汝贤坐在闻九
章之上,就可知道他在闻九章身上下毒之后,已取得了华山派掌门人的地位,颇
有意气飞扬之感。

  这时一名青衣汉子给每人面前送上一盏香茗,狭长脸老者双手捧起茶盏,含
笑道:“诸位居士请用。”说完,右手揭了下碗盖,轻轻喝了口茶。

  丁少秋心中暗道:“此人可能是护法会的朱总管事了。”在座众人也各自捧
起茶盏,喝了一口。

  狭长脸老者缓缓回过头去,朝坐在左上首的闻汝贤举了下茶盏,说道:“闻
掌门人远道光临,兄弟谨代表护法会以茶水代酒,向闻掌门人致敬。”说完,喝
了一口茶。

  闻汝贤连忙举起茶盏,说道:“不敢,在下该敬总管事才是。”掀盖喝了一
大口。

  狭长脸老者放下茶盏,狭长脸上笑容渐渐敛去,望着闻汝贤说道:“闻掌门
人远来咒钵寺,不知有何指教?”

  闻汝贤听得不禁一怔,忙道:“在下和二叔只是顺道路过此地,特来拜会。”

  “哈哈。”狭长脸老者忽然大笑一声,朝闻九章抱抱拳道:“闻大侠此次前
来敝会,应该不是代理华山派掌门人的身份吧?”闻汝贤听得又是一怔。

  闻九章站起身,双手互握,两个大拇指并在一起,向空连拱了三拱,含笑道
:“兄弟奉命确有一件要事,要向朱总管事当面奉告。”

  就在他双手互握,向宅连拱了三拱之际,狭长脸老者和在座诸人纷纷起立,
狭长脸老者也同样双手互握,拇指相并,连拱了三拱,肃然起敬道:“原来闻大
侠竟是使者身份,兄弟失敬了。”

  这一来,闻汝贤自然十分尴尬,沉声道:“二叔怎么没跟小侄提过呢?”

  闻九章嘿然道:“这是极机密之事,愚叔岂能徇私泄密?”一面连连拍手道
:“总管事,诸位道兄,快请坐下。”

  狭长脸老者含笑道:“闻使者方才交代之事,兄弟已经办妥了。”

  闻九章抱抱拳道:“如此多谢总管事了。”

  闻汝贤听得心中暗暗奇怪,自己和二叔一同前来咒钵寺,由姓朱的总管事亲
自接待,从未听二叔和他说过什么,如何姓朱的说出二叔交代之事,他已办妥了,
这会是什么事呢?哦,莫非二叔是以「传音入密」和他说的?

  心中想着,一面伸手去端茶盏,目光一注,不由使他心头猛然一惊,原来他
看到自己伸出去端茶盏的双手,竟然像是涂了一层绽青一般,变得色呈碧绿,连
指甲都是绿的。这一惊之下,刚从几上端起的茶盏,就碎的一声,跌坠地上,打
得粉碎,他也失声惊叫道:“我的双手怎么会变成绿的?”

  他自己看到的只是双手,但旁人看到他,却不仅头脸变成绿色,甚至连眼睛、
头发和牙齿也变成了绿色。绿色,可爱之处,如一片芊芊嫩绿的草坪,一片绿油
油的秧田,一片柔丝的垂柳,映人眼帘就便人有充满生机,活泼自然之感;但绿
色决不可在人体上出现,不论肤色、眼睛、头发,一沾上绿色,就会显得十分怪
异,鬼气沉沉,惨绿可怕。

  闻汝贤此刻就浑身呈现了绿色,在座的人中,只有闻汝清从没见过这等情形,
脸上流露出惊怖之色,其余的人都兀坐如故,一言不发。闻汝贤眼看没人理睬自
己,只觉一阵惊惧,袭上心头,打心底起了一阵震栗,整个人都抖了起来,嘶声
道:“你们……在我……身上下了……什么毒……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们
了……”

  狭长脸老者沉着脸色,哼道:“闻汝贤,你欺师灭祖,忤逆犯上,还不认罪
吗?”

  闻汝贤张目道:“我没有……没有做出欺师灭祖……忤逆犯上……”

  “你还不承认?”狭长脸老者哼道:“你二叔是华山派代理掌门人,你在他
身上下毒,篡夺掌门职位,就是欺师灭祖,你二叔和你爹是亲兄弟,你为了篡夺
掌门职位,罔顾叔侄骨肉之情,就是忤逆犯上,本座奉命赐你极乐散,不出半个
时辰,就会骨肉尽化绿水……”

  “不要……不要……我求求你……”闻汝贤全身颤抖,扑的跪到地上,连连
叩头道:“我知罪了,饶了我吧……”

  狭长脸老者沉声道:“你求本座没有用的,你要求你二叔才行。”

  闻汝贤转过身,朝闻九章叩头道:“二叔,求求你老人家,小侄知错了,你
老人家就饶了小侄吧。”

  闻九章道:“你在我身上下的是什么毒?可有解药?”

  “有、有。”闻汝贤赶紧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双手颤巍巍送了上去。

  闻九章伸手接过问道:“汝贤,你把解药放在身上,不怕老夫搜到吗?”

  闻汝贤道:“瓶中毒药和解药各占一半,要用两粒解药,才能解去一粒毒药,
而且两种药的颜色完全一样,只有颗粒上稍稍有点大小,不把药丸倒出来仔细比
较,很难分别。”

  闻九章嘿了一声问道:“那一种是解药?”

  闻汝贤道:“颗粒较大的是解药。”

  闻九章又道:“老夫要服几粒解药,才能完全消除体内积毒?”

  闻汝贤道:“十二粒。”

  闻九章又道:“汝清呢?”

  闻汝贤道:“他只要八粒就够了。”

  闻九章拔启瓶塞,把药丸倾在掌心,仔细看去,果然每颗药丸颜色完全一样,
颗粒大小,也相差无几,要仔细辨认,才能看得出来,这就仔细的从药丸中挑出
二十粒较大的解药,分给汝清八粒,一齐吞入腹中,然后把其余的药丸纳入瓷瓶,
收入怀中。

  闻汝贤依然跪在地上,身躯仍在不住的颤抖,渐渐感到五脏六腑有如火灼一
般,又热又痛,心头更加害怕,叩头道:“二叔,你快救救小侄……”

  狭长脸老者抬手丢出一颗色呈碧绿的药丸,掷到闻汝贤面前,喝道:“吞下
去,暂时可以没事了。”

  闻汝贤慌忙拾起一口吞下,药丸入喉,立时溶化,随喉而下,内腑烧灼之感,
果然如响斯应,好了许多,在地上连叩了几个头,说道:“多谢总管事。”

  狭长脸老者冷嘿一声道:“你体内的极乐丹毒性,只是暂时抑制,由你二叔
随时督导,只要忠于本教,即可无事。”闻汝贤爬在地上,连声应「是」,这一
瞬工夫,他头脸和双手的绿色,已经由浓而淡,渐渐褪去。

  闻九章沉声道:“你起来。”

  闻汝贤又在地上叩了两个头,说道:“多谢二叔。”才行站起,现在他当然
不敢再坐在二叔的上首了,低垂着头,走到下首,与汝清并排坐下。

  闻九章直到此时,才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徐徐说道:“朱总管事,老师父
最近如何?”

  坐在右上首的灰衲僧人连忙双手合十,欠身道:“回使者,家师身体一向很
硬朗,只是已有三十多年不问尘事,整日闭关静坐,前次盛庄主捎来姬圣姑的亲
笔函。他老人家看了之后,只念了两声阿弥陀佛,没有一点表示,贫衲曾向他老
人家请示,家师只说了句「不可再沾红尘」,就瞑目不语,看来任凭谁也无法说
服他老人家呢。”

  丁少秋心中暗道:“他们口中的老师父,很可能就是金钵禅师了。”

  闻九章微微一笑道:“圣母早就料到老师父不肯重作出岫之云,但昔年本教
一败涂地,全坏在少林、武功两派手里,因此希望老师父能够助赐一臂,雪耻图
强,重光本教,一举消灭少林寺,藉以配合圣母江南行动,互作呼应,江湖大势,
就定了十之八九,二位大师是老师父的衣钵传人,事成之后,圣母自当以少林寺
作为酬劳,所以要二位大师多多奉劝老师父,成此不世之功。”

  丁少秋暗道:“原来闻九章是作说客来的。”

  两个灰衲僧人一齐合十欠身道:“不知圣姑有何指示,贫衲师兄弟就算赴汤
蹈火,也一定会完成任务。”

  闻九章忽然呵呵一笑,站起身来,伸手和右上首的灰衲僧人紧紧握住了手。
丁少秋定睛看去,只觉闻九章嘴皮微动,似是正在和灰衲僧人以「传音入密」说
话,接着那灰衲僧人也嘴皮微动,以「传音入密」作答,两人握着的手,才行放
开。

  丁少秋目光锐利,这一瞬间他依稀看到灰衲僧人从闻九章掌心接过一件很小
的东西,又迅快的纳入大袖之中。心中暗道:“闻九章交给他的东西,一定和两
人「传音入密」说的话有关了。”

  “哦,听那灰衲僧人的口气,金钵禅师不肯再出江湖,姬七姑派闻九章前来,
许以重利,那么交给灰袖僧人的东西,莫非想害死金钵禅师不成?自己等他们散
会之后,不妨跟踪这两个灰衲僧人,看他们有何行动?”

  只听狭长脸老者说道:“闻使者住在客店,诸多不便,不如搬到本寺宾馆来
住的好。”

  闻九章颔首道:“总管事盛情可感,只是今晚时间不早,兄弟还是回去的好,
且待明天一早再搬不迟。”说话之间,大家送着闻九章父子叔侄三人走出之后,
那狭长脸老者和祁士杰等二入朝西首院落行去,只有两个灰衲僧人送走闻九章,
依然回了进来。

  ※※※※※※※※※※※※※※※※※※※※※※※※※※※※※※※※※※※※※※

  两人在室中坐下,方才坐在上首那个灰衲僧人抬目道:“了悟、了因,你们
进来。”只听右厢有人恭声应「是」,接着走出两个身穿嫩黄僧衣的和尚,朝两
人合十一礼,同声道:“弟子了悟、了因叩见二位大师。”这两人都已四十开外,
一望而知武功不弱。

  丁少秋看到两人,忽然想起来时自己前面的两道人影,后来只当是闻九章,
但闻九章父子叔侄共有三人,前面人影却只有两道,后来只顾注意他们谈话内容,
没有兼去想他,原来却是两个和尚。只见坐在左首一个抬了下手道:“你们不用
多礼,少林寺里可有什么消息?”这话听得丁少秋不由一怔,这两个黄衣和尚竟
然会是少林寺的僧侣。

  那个叫了悟的道:“回大师,少林寺接到南派俗家掌门仲子和的报告,江南
武林联手抗拒天南庄,请求少林寺支援,方丈大师已派罗汉堂首席长老知远大师
率同十八名护法弟子赶去江南。”

  左首灰衲僧人忽然起身道:“了悟,你随我来。”举步朝左首房中走去。

  了悟赶紧应了声「是」,跟着走出。丁少秋心知灰衲僧人要了悟进去,必有
重要之事交代,因此迅即一吸真气,悄无声息飘落地上,闪到左首房间窗下,隐
好身形,悄悄凑着眼睛朝里看去。

  天气燠热,外面花格子窗虽然关着,但里面的纸窗却并未拉拢,两人进去之
后,屋中就点起灯光,只见灰衲僧人从大袖中取出一个大拇指大的瓷瓶,交到了
悟手中,嘴皮微动,似以「传音入密」交代他什么。

  了语接过瓷瓶,立即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贴身藏好,一面恭声道:“弟子
知道,弟子会小心的。”灰衲僧人点点头,就熄去灯火,回了出去。

  了悟躬身道:“二位大师不知还有什么吩咐?”

  左首灰衲僧人道:“没有了,你们去罢。”

  两个穿鹅黄僧衲的和尚躬身一礼,说道:“弟子告退。”退出院落,立即长
身掠起,纵跃而去。

  丁少秋正待离去,忽听坐在右首的灰衲僧人说道:“二师兄,方才闻使者带
来的一尊和上次盛庄主捎来的不一样吗?”

  丁少秋心中一动,暗道:“他说的是闻九章和左首灰衲僧人握手时递过去的
东西了。”这就隐伏不动,仔细听了下去。

  只见左首灰衲僧人笑道:“上次盛庄主捎来的散功散,愚兄已交给了悟,至
于闻使者带来的,乃是忘忧丹,给老鬼下在饮食之中,服后神志受人控制,武功
丝毫不减,正好助咱们一举击破少林寺,咱们师兄弟以后就正式成为少林寺开山
大师了,哈哈。”

  丁少秋听得心头猛一惊,暗道:“姬七姑果然毒辣得很,一面利用忘忧丹控
制金钵大师,要他领头去攻打少林寺,一面又利用少林寺内奸,在全寺僧侣的饮
食中暗下散功散,让他们无力反抗,藉以达到她消灭少林寺的阴谋。这两件事,
既然给自己遇上了,就不能让他们阴谋得逞。”

  接着又想到姬七姑何以要利用这里的住持金钵禅师去对付少林寺呢?莫非金
钵禅师有一身极高武功?一念及此,不觉兴起自己何不去看看这位老禅师的念头,
当下就悄悄退出,长身掠起,朝后进投去。

  咒钵寺一共只有三进殿宇,那两个灰衲僧人住在第二进的左首,护法会总管
事和两名副总管事住在第二进的右首,以此推算,金钵禅师应该住在第三进了。
那知落到第三进,中间是一间宽广的膳堂,左首是厨房,右首是香火和尚的住处
和柴房,一目了然,别无房舍。

  丁少秋正在犹豫之际,忽然闻到天风送来的一阵淡淡清香,使人有俗虑顿烃
之感。抬目看去,原来右首屋宇尽头有一道短垣,中间是一个圆洞门,两扇黑漆
木门,紧紧闭着。丁少秋心中一动,飞身掠起,登上短垣,只见一条用青石板铺
成的道路,不知通向何处?他艺高胆大,毫不思索的飞身落地,循着石板路行去。

  目光转动,原来这是咒钵寺的后园,占地极广,四周围以短垣,走了不过百
步之遥,就看到一个约有百亩方广的池塘,种植了一片荷花,荷叶亭亭如苹,洁
白的莲花,散发出清雅的微香。石板路是循着池塘绕去,来至一座土阜似的小山
之下,山上修篁千竿,山下有一间茅屋,正好面对池塘,这时柴门深掩,不闻一
点声息。

  丁少秋心中暗道:“这地方倒是幽静得很。”就在此时,突听一个苍老声音
传了过来:“小施主既然来了,怎么不到屋里一谈?”话声是从茅屋中传出来的,
听他口气,应该是金钵禅师了。

  丁少秋心中一喜,连忙拱手道:“在下正想求见老禅师呢。”随着话声,举
步走近柴门,用手一推,柴门呀然开启,他目光凝注,虽在黑夜,也看得极为清
楚,茅屋中地方不大,而且也可以「家徒四壁」四个字来形容,因为除了中间一
个蒲团,就什么也没有了。

  蒲团上盘膝坐着一个白发披肩,白发垂腹的老和尚,身上穿一件月白僧衣,
也已快要变成灰黄色了。但在黑暗之中,他双目宛如两点明亮的星星,望着丁少
秋双手合十,蔼然笑道:“老衲深感抱歉,小施主光临,这里连一把椅子也没有,
小施主如不嫌弃,就请席地而坐吧。”

  丁少秋看他慈眉善目,一脸俱是仁慈之气,心知是位有道高僧,不觉肃然起
敬,拱手作了个长揖,说道:“弟子冒昧求见,恭敬不如从命。”说完,果然就
在右首盘膝席地坐下。

  白发老僧看了他一眼,微笑道:“相见即有缘,何来冒昧?小施主神采照人,
劝力已差臻上乘,但年龄似乎仅届弱冠,可否取下面具让僧老瞧瞧?”

  差臻上乘,尚未完全臻于上乘境界,年龄仅届弱冠,这两句话,他对丁少秋
虽然只看了一眼,但却已完全看出来了。丁少秋心中暗暗惊异,忙道:“老禅师
法眼,弟子敬佩之至。”双手缓缓从脸上揭下面具。

  白发老僧双目乍睁,朝丁少秋脸上一阵端详,低诵佛号,说道:“善哉,善
哉,小施主光风霁月,人间祥麟,只是杀孽较重,如能上体天心,长存与人为善
之心,寿世寿人,功德无量。”

  丁少秋合掌道:“老禅师教诲,弟子自当谨记。”说到这里,目光一抬,问
道:“不知老禅师法号可是上金下钵吗?”

  白发老僧蔼然笑道:“金钵,这是老僧昔年的法号,已经有三四十年不曾有
人提起了,小施主如何会知道的?”

  丁少秋略作沉默,说道:“弟子也是今晚才听说的,所以必须找到老禅师…
…”说到这里,不觉停了下来。

  金钵禅师自然看得出他欲言又止的情形,点头道:“小施主只管明说。”

  丁少秋就把今天自己路经此地,在客店中有人冒称官差查房,及在酒楼上遇
见咒钵寺护法会副总管事祁士杰,邀约自己前来咒钵寺,自己答应他明日清晨前
来,但因不明咒钵寺来历,只好夤夜前来查证一番!以及今晚在寺中看到的情形,
详细说了一遍,然后又道:“弟子深知这帮人行事毒辣,不择手段,所以今晚一
定要找到老禅师才好。”

  金钵弹师听得轻轻叹息一声道:“他们还成立了什么护法会,唉,小施主看
到的五人,都是老衲的孽徒,大弟子朱天寿、二弟子无垢、三弟子清净、四弟子
祁士杰、五弟子冯家帧,唉,他们居然勾结七师妹,又想造反……”丁少秋肃然
相对,还没开口。

  金钵禅师续道:“七师妹,她就是姬七姑,小施主听了一定会感到惊奇吧,
其实小施主也已知道,咒钵禅寺,供奉的就是白莲宗,也就是世俗所称白莲教…
…”丁少秋依然没有作声。

  金钵禅师续道:“白莲宗是佛门支派之一,其实并非邪教,被人目为邪教,
是被教中有些人做法偏差,出了问题。例如被武林公认为泰山北斗的少林、武当,
所收门徒,也一样会有良萎不齐,出了一个败坏门风的徒弟,就能说少林、武当
不是名门正派吗?老衲数十年来,闭门思过,早已没有嗅念,所以七师妹一再相
邀,都被老衲婉拒了,没想到他竟然利用老衲五个孽徒,成立护法会,若非小施
主见告,老衲当真还被蒙在鼓里……”

  丁少秋愤然道:“弟子真想不到老禅师的令徒竟然丧心病狂要在老禅师饮食
中暗下毒药,差幸弟子身边带有太乙解毒丹,为了预防令徒下毒,老禅师……”

  “阿弥陀佛。”金钵禅师摇了下手,蔼然笑道:“小施主不用替老袖耽心,
四十年来老衲早已心如明镜,一尘不染,区区毒物,也未必能蒙蔽老衲一寸灵台。”
说到这里,目光注视着丁少秋,问道:“小施主身怀崆峒太乙丹,莫非会是乙清
道友再传门人?”

  丁少秋听他提到乙清老道长,忙道:“老禅师莫非认识乙清老道长,他老人
家正是弟子的记名师父。”

  金钵禅师忽然呵呵一笑道:“难怪小施主小小年纪,能有如此造就,原来竟
是乙清道友的记名弟子,四十年前老衲若非途遇乙清道友,蒙他点化,老衲那能
大澈大悟?”

  口气一顿,又道:“今晚小施主能找来此地,足见有缘,老衲方外之人,无
以为赠,想送小施主四名喁语,由我之口,人你之耳,小施主务必牢牢记住,也
许稍有稗益。”说完嘴皮微动,改以「传音入密」说了四句似偶非偶,似诀非诀
的话。

  丁少秋勤练乾天真气,听他说的四句谒语,极似练功口诀,和自己练的「乾
天真气」极相近似,自是用心谣听,牢记在心,一面合掌道:“多谢老禅师指点。”

  金钵禅师微微一笑道:“小施主内功已有八九成火候,只要稍加留意,自可
阴极阳生,时候已晚,小施主可以请回了。”

  他这句「阴极阳生」,听得了少秋心中蓦地一动,暗道:“莫非老禅师传自
己的四句谒语,竟是破解姬七姑「阴极掌」的口诀?再待开口,只见金钵禅师已
垂帘入定,不言不动。一时不敢惊动,就站起身,双手合掌低低的说了声道:”
弟子告辞了。“举步退出,轻轻关上柴扉,循着原路回到第三进,然后长身掠起,
一连几个起落,出了咒钵寺。

zxc8888 2009-1-9 16:15

  「第三十一章」掌门发威

  丁少秋刚回到客店,瞥见屋脊上正有三条人影,分散站立,看情形像是把风
一般,心中不禁一动,立即—闪身,隐入暗处。凝目看去,这三人一身青布劲装,
手持朴刀,显然是咒钵寺护法会的手下,他们深更半夜,在这里做什么呢?

  正待悄悄移近,看个究竟,陡听一声清朗的长笑,传了过来,接着朗声喝道
:“瞎了眼睛的鼠辈,居然使起江湖下五门的迷香来了。”喝声甫出,但听「砰」
的一声大响,似是花格子窗被掌力撞碎的声音,紧接着又是两声闷哼,也在大响
声中夹杂着传出。

  丁少秋听得暗暗奇道:“是大姨何香云的声音,大姨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呢?”
心念一动,立即一吸真气,身形凌空飞起,朝何香云发话的地方投去,他身法何
等快速,屋上纵然有三个人把风,可能人家还没看清,他已一下闪过,隐蔽好身
形。

  这里是客店后进的西院,厢房中间一间窗户已被震碎,阶前直挺挺躺着两个
汉子,敢情就是方才发出两声闷哼的人,看他们模样,很可能在窗下施放迷香,
被屋中人掌力震昏,闭过气去。屋中人已从震碎的窗户中穿窗飞出,负手站在阶
上,一袭青衫,淡金脸上漠无表情,颀长的身形,手中还执着一柄摺扇,看去潇
洒而安祥,这人不是大姨何香云还有谁来?何香云行走江湖,都是此种打扮,而
且变声为中年男子声音,不知底细的人,哪里知道内情?

  这时因何香云的喝道,和震碎窗户的大响,立时引来了不少人,从角门中赶
出来的是客店的掌柜,和一个穿蓝布长衫的中年人。这人丁少秋在咒钵寺见过,
是坐在副总管祁士杰下首的一个,也就是金钵禅师说的五弟子冯家帧了。

  两人身后,拥出七八个汉子,有的手持铁尺,有的手持单刀,从两人身边闪
出,朝何香云围了上去。丁少秋一眼认出其中有两个汉子就是客店的伙计,心中
立时明白,原来这家客店也和护法会互有勾结的了。何香云那会把这些人放在眼
里,微晒的道:“原来你们竟是黑店,怎么,施放迷香不成,仗着人多,想做什
么?”

  那掌柜的嘿然道:“朋友招子放亮一点,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里是本教的
地盘,朋友昨日掌伤本教的人,本教就有权把你拿下。”

  “哈哈。”何香云大笑一声道:“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教,但那人跟踪在下
已有三天,昨天在下也只想擒住他问问来历,是什么人主使的?不想他口藏毒药,
竟然服毒自杀,现在你们既然出面,就请掌柜说清楚派人跟踪在下,企图何在?”

  冯家帧冷声道:“王掌柜,还和他噜嗦什么?”

  王掌柜右手一挥,喝道:“上,你们还不把他拿下?”他这一下达命令,八
名劲装汉子一声叱喝,各自挥动刀尺,狞杀而上。

  何香云冷然喝道:“你们这点人手,就想把在下拿下,那是太自不量力了。”
手中摺扇突然豁的一声打开,朝前挥出。

  八名劲装大汉堪堪扑攻而上,陡觉一道奇寒澈骨,令人窒息的冷风扑面涌到,
每一个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冷噤,脚下也为之一停。那知打了一个冷喋之后,一个
人就像跌人冰窖,全身血脉快要凝结一般,四肢百骸,都有僵硬之感,那里还握
得住刀尺,但听「呛啷」连响,八柄刀尺一齐跌坠在地,八人心头一慌,不约而
同跟跟舱舱的往后连退。

  何香云只发了一扇,也不追击,目光抬处,望着王掌柜,冷冷的道:“王掌
柜,你是不是也想上来试试?”

  冯家帧朝八名劲装汉子一摆手道:“你们且退下去。”一面抬目道:“阁下
何方高人,来到虞城,总该亮个万儿吧?”

  何香云目光一横,看了他一眼,才道:“强龙不压地头蛇,阁下怎不先亮亮
字号,让在下也好知道虞城有些什么人物?”

  冯家帧道:“在下冯家帧,是咒钵寺护法会副总管事,阁下呢?”话声甫落,
突听有人洪笑一声,接口道:“这位是护花门的总管。”随着话声,从角门走出
三个人来,那是华山派闻九章和他子侄二人。

  何香云目光一转,冷嘿道:“原来华山派的人也在这里。”

  闻九章沉笑道:“老夫是华山派代理掌门人。”

  丁少秋心想:“我也该出场了。”立即应声道:“华山派掌门人在此,何用
你来代理?”声出人到,大家只觉眼前一花,在闻九章和何香云之间,已经多了
一个面貌平庸,三十出头的汉子。

  何香云眼看丁少秋在这里现身,而且自称还是华山派掌门人,不由暗暗攒了
下眉,心想:“少秋总是少不更事,华山派名列九大门派,怎可出此戏言?”

  闻九章却因丁少秋戴了面具,认不出来,冷厉目光一下投注到丁少秋脸上,
沉声道:“年轻人,你说什么?”王掌柜却在此时,附着冯家桢耳朵,低声说话,
那是告诉他此人就是祁副总管事约他明日一早到咒钵寺去的季少游。

  丁少秋转过脸去,朗声道:“季某刚才说的话,你没有听见?”

  闻九章忍着怒气,沉哼道:“你再说一遍给老夫听听。”

  “这就奇了,大家都听见了,只有你一个人会没有听见。”丁少秋摇摇头,
接着道:“好,好,我就再说一遍,我刚才是说华山派掌门人在此,何用你来代
理?”

  闻九章勃然大怒,喝道:“你是华山派的人?”喝声出口,巨灵似的手掌已
闪电般击到丁少秋的前胸,响起砰然一声大响。

  他这一掌含怒出手,少说也用上了八九成力道,出手之际,目光凝注,可说
不偏不倚,认穴奇准,这一记明明击中对方前胸,这小子竟然若无其事,坦然承
受,闻九章一条右臂反震得隐隐发麻,心头兀是不信。丁少秋含笑道:“谁说季
某不是华山派的人?我还是真正的华山派第二十五代掌门人。”何香云眼看少秋
说得极为认真,心中也不禁暗暗狐疑起来。

  闻九章越听越怒,锵的一声抽出长剑,喝道:“你再敢胡说,老夫就毙了你。”

  丁少秋大笑道:“季某岂会像你一般,没凭没证,自称华山派的代理掌门?”

  闻九章咬着牙齿怒笑道:“好,你有什么凭证,拿出来给老夫瞧瞧。”

  丁少秋大笑道:“这个容易,你们都看清楚了。”说话声中,伸手从怀中取
出一个黄布小包,缓缓打开,取出一面比手掌略小的紫金令牌,托在掌心,喝道
:“闻九章,见了掌们符令,还不跪行大礼?”

  闻九章骤睹丁少秋手上托的果然是本派掌门符令,脸色不禁大变,喝道:
“小子,本派符令,你从那里来的?”喝声未已,右手长剑疾然挥出,朝丁少秋
托着符令的右腕斩去。

  这一剑他志在夺取符令,出手快若闪电,剑光一闪,人已随着疾欺而上,左
手探处,朝紫金符令抓去,动作如一,快捷已极。连何香云就站在边上的人,都
有措手不及之感。那知你快,人家比你更快,丁少秋在他剑势劈出之际,左手连
鞘长剑和右掌托着的紫金符令,已迅速互换,右手随即以连鞘长剑朝对方劈来的
剑上架去。

  但听「铛」的一声轻响,把闻九章连剑带人震退了一步,口中微晒道:“闻
九章,你好大的胆子,季某出任华山派第二十五代掌门人,是第二十四代代理掌
门人所亲授,你藐视本掌门人,意图劫夺举门符令,可知有什么后果吗?”

  闻九章在华山派可说是一流高手,方才一掌结结实实拍在丁少秋前胸,对方
行若无事,现在劈出去的一剑,又被对方轻轻一格,就把自己震退下一步,心头
显然感到无比震惊。但此刻眼看华山派掌门符令就在丁少秋手上,这比什么都重
要,那还顾得许多,口中厉喝一声道:“汝贤、汝清,还不快截住他,不可让他
逃走。”口中喝着,长剑连挥,展开华山「太白剑法」,一剑接一剑的攻出。

  丁少秋原本没有逃走,他这句快截住他,不可让他逃走,乃是暗示他子侄,
一起出手围攻丁少秋的意思。闻汝贤、闻汝清当然听得出来,两人不约而同掣出
长创。一左一右挥剑攻上。闻汝清是奉父命攻上去的,自然是要全力抢攻,以配
合乃父的攻势。

  闻汝贤在咒钵寺被下了毒,如今连继承掌门人的希望都没有了,心里对闻九
章恨之入骨,虽然不得不挥剑攻上去,心里巴不得闻九章落败,也算是给自己出
了口气,岂肯全力以赴,挥舞长剑,只是摆了个样子,应付而已。

  何香云心知少秋对付这三个人,绰有余裕,自然不用自己出手,但却冷冷一
笑道:“闻九章,你身为华山四杰,对付一个年轻人,居然父子叔侄齐上,看来
真是徒有虚名,何况这年轻人还是你们华山派的掌门人,江湖上纵然乱糟糟,但
门有门规,家有家法,掌门人也不能凭抢夺掌门符令,就可以当得上的。”

  闻九章听得怒不可遏,咬牙切齿,把一柄长剑使得更紧更急,但见剑光四处
飞闪,剑上真气也拂拂挥出,这一战,对他来说,已是使出了十成以上的功力。
但丁少秋依然连长剑都没出鞘,他只是已把紫金符令收入怀中,右手握着连鞘长
剑,根本没有施为,只是身形左右转侧,进退游走,前后不出三步,就任你闻九
章父子、叔侄三人品字形的联手合击,三支长剑却连他一点衣角都没沾上。

  丁少秋却在三支长剑的围攻之中,朗声喝道:“闻九章,你为了勾结天南庄,
谋夺代理掌门人,不顾同门之谊,在师兄弟身上下毒。闻汝贤,你为了谋夺继承
掌门人,更不顾叔侄之谊,在闻九章和你堂弟身上下毒,不料闻九章老谋深算,
一到咒钵寺就要朱天寿在你茶中暗下极乐丹,逼你交出解药。本来你以毒药控制
闻九章父子,如今又反受闻九章的控制,华山派何其不幸,竟会出了像你们叔侄
两个这样丧心病狂的人,只顾私利,没有半点骨肉之情,同门之谊,你们还算人
吗?”他这番话,以内功说出,在场的人,谁都听得清清楚楚。

  闻九章奇道:“小子,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丁少秋大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毒害齐、夏二位道长,是我
救他们的,今晚你要朱天寿在茶水中下毒,是我亲眼目睹的……”

  就在此时,突听闻汝贤大吼一声:“我和你拼了。”

  三人正在联手抢攻之际,有人喝出这句「我和你拼了」。不用说是对付共同
敌人的了,那知闻汝贤喝声出口,长剑已最快速、最凌厉的发出三剑。这三剑发
如雷霆,光如电闪,三下都刺入闻九章左肋,最后剑花一绞,腰间几乎刺了一个
碗口大的血窟窿。

  闻九章只顾对丁少秋全力发剑,根本没想到会变生俄顷,但觉左腰一凉,一
阵剧痛,口中发出一声闷哼,登时两眼一黑,跌倒地上,再也爬不起来。闻汝清
还不知爹是被谁刺伤的,急忙俯下身去叫道,“爹,你老人家伤在那里……”

  闻汝贤大笑道:“斩草除根,你跟你老子去吧。”长剑倏沉,朝俯在闻九章
身上的闻汝清背上直刺下去。

  就在此时,丁少秋连鞘长剑轻轻一拨,叱的一声把闻汝贤的长剑格开,沉喝
道:“你杀害亲叔,还想杀死堂弟,当真是禽兽不如的东西,连半点人性都没有
了。”

  闻汝贤双目通红,大声道:“不用你管,我非杀死他不可。”长剑一抽,又
朝闻汝清刺去。

  闻汝清经丁少秋格开一剑,就已听明白了,丁少秋长剑一直没有出鞘,爹竟
然会是闻汝贤出手杀死的,倏地一跃而起,叱道:“原来是你刺死爹的,你这闻
家的败类,本派叛徒,我要亲手挖出你的心肝来祭拜我爹……”口中说着,人已
疾欺上去,挥动长剑,急刺而出。

  闻汝贤更怒,厉声喝道:“好极,老子就是要闻九章这老贼绝子绝孙。”长
剑挥处,同样扑攻而上。

  这两人既是同门师兄弟,又是嫡亲的堂兄弟,这回双剑乱刺,顿时变成不共
戴天的仇家,都想一剑穿胸,杀了对方,方泄胸头之恨,但两人从小在一起练剑,
喂招喂到长大,何况练的又是同一套「太白剑法」,毫无奇招可言,双方纵然情
急拼命,依然和平时喂招一样,谁也奈何不了谁。瞬息之间,已对拆了十几招。

  丁少秋跨上一步,喀的一声,连鞘长剑压在他们两柄剑上,喝道:“你们住
手。”两人长剑被压,宛如被吸住了一般,再也挣动不得。

  冯家桢却在此时,沉声喝道:“你们两个还不退下去?”一面跨上一步,朝
丁少秋拱拱手道:“兄弟不知季大侠还是华山派的掌门人,多多失敬,还望季大
侠恕罪。”

  “冯副总管事不用客气。”丁少秋转脸朝闻汝贤、闻汝清两人喝道:“你们
两个随我来。”说完,腾身跃起,飞上屋脊。闻汝贤、闻汝清两人眼看丁少秋武
功高过自己甚多,那敢违拗,只好跟在他身后纵了上去,屋上守着的三个汉子没
有副总管事的暗号,自然不会拦阻。

  何香云朝冯家桢笑了笑道:“冯副总管事,现在没事了,季某可以回房睡觉
了吧?”他不待冯家桢回答,又道:“刚才醒过来的两人,以及方才和兄弟动过
手的八人,回去赶快喝一碗姜汤,盖上棉被,出一身大汗,方可无事,不然就得
生一场伤寒,到时莫怪季某没有事先提醒你们。”说完,身形一晃,依然穿窗而
人,回进房去。

  现在正是天气最炎热的七月里,他要和他动过手的人喝一碗姜汤,还要盖被
取汗,不然会害伤寒,大家想起他摺扇一扇,果然有一道令人窒息的澈骨奇寒之
气,袭上身来,那敢不听,一个个慌慌张张的回去喝姜荡,盖棉被去了。

  ※※※※※※※※※※※※※※※※※※※※※※※※※※※※※※※※※※※※※※※※

  再说丁少秋率同闻汝贤、闻汝清来至一处荒林之前,脚下一停,倏地转过身
来,沉声喝道:“闻汝贤,你还不跪下。”

  闻汝贤右手紧握长剑,挺挺胸,冷冷的道:“我为什么要跪下?”

  丁少秋哼道:“你身为华山弟子,以药物毒害代掌门人的师叔,再以毒药施
在你亲叔身上,已是欺师灭祖,叛逆犯上,方才又联手合击,乘你叔叔毫无戒备
之际,出手加以杀害,你这畜生不如的东西,死有余辜,我要以华山派第二十五
代掌门人身份,清理门户,诛杀叛徒,叫你跪下,你还不跪下?”

  闻汝贤后退了三步,厉笑道:“姓季的,你不是在做梦吧?大爷跟你来,只
是想听听你这掌门符令是那里来的?你居然真的自以为是华山派掌门人丁?大爷
没工夫和你磨菇,失陪了。”说完,迅快转身,双足一顿,纵身掠起,他早有准
备,转身顿足,都极为快速,你如果等他说完话,才发现他逃走,那就会比他落
后一步,再也追不上他了。

  但丁少秋武功胜他何止十倍?闻汝贤身形才动,他已经像一缕轻烟,悄无声
息的拦在前面。闻汝贤纵身掠起,瞥见前面似有一条人影拦住去路,等到逼近,
才看清这拦住自己去路的竟会是姓季的小子,心头一慌,立即一个急转,身形一
弓,朝前窜出。

  他这一有转,就是朝东首掠去,但堪堪一个起落,掠出三丈来远,正待直起
身来,这一抬头,发现丁少秋依然站在前面,以逸待劳,等着自己,心头又惊又
急,暗道:“这小子是人是鬼?那有这般快速的身法?”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闻汝贤突然想到了一个计策,自己只作不见,依然笔直
贴地平掠过去,足尖在地上用力一点,加强速度,左手紧握右手,紧紧捧住剑柄,
剑先人后,化作一条匹练,猛向丁少秋胸腹冲撞过去。

  长剑堪堪刺到丁少秋身前,丁少秋左手一探,就把他刺来长剑用三个指头撮
住剑尖,同时轻轻一顿,闻汝贤但觉全身骤然一麻,双脚一软,身不由主扑的跪
到地上。丁少秋三个指头撮着剑尖,随手一抬,剑柄扑的一声击在他的「气海穴」
上。

  闻汝贤大叫一声,一个人不禁起了一阵簌簌颤抖,嘶声道:“小……子……
你……你……废了……我……的武……功……”

  丁少秋凛然道:“闻汝贤,我以掌门人身分,先追回你的武功,再按门规处
置。”话声一落,回头叫道:“闻汝清。”

  闻汝清慑于丁少秋的气势,不觉躬身道:“弟子在。”

  丁少秋左手一抬,把长剑掷到地上,右手取出紫金符令,托在掌心,沉声喝
道:“本派逆徒闻汝贤,欺师灭祖,忤逆犯上,毒害二位师叔、杀害亲叔,禽兽
不如,罪无可恕,按本派律条,应予处死,永远逐出门墙,你给我行刑。”

  闻汝清父仇不共戴天,站在一旁,早就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剑把他杀了,但
自己杀他,不过是报了私仇,如今有丁少秋以掌门人身份,要自己动手,乃是明
正典刑,自是大快人心之事,口中答应一声:“弟子遵命。”俯身拾起长剑,心
中默默祷道:“爹,孩儿杀了这个叛逆,替你老人家报仇……”长剑笔直朝闻汝
贤当胸刺入,闻汝贤惨啤一声,往后倒去。

  闻汝清心头积恨难消,随手一转,长剑挽了一个剑花,再往后一挑,一颗血
淋淋的心从胸口挑了出来。丁少秋喝道:“你是在执行本派刑法,可以住手了。”

  闻汝清抗声道:“本派对付叛逆,就是死后剜心,弟子执行刑法,并未公报
私仇。”

  丁少秋道:“你把他埋了吧。”接着又道:“对了,你父已死、毒害同门之
事,与你无关,你可回华山去,拜见二位师叔,今后好好做人。”

  闻汝清迟疑的望着他,说道:“二师叔、四师叔……”

  丁少秋点头道:“二位道长都没有事,已回华山去了。”

  闻汝清连忙拱拱手道:“弟子遵命。”等他抬起头来,那里还有丁少秋的影
子?一时不由为之一愕,心想:“这人一身武功竟有如此高深,看来他真是本派
掌门人了。”

  因此对丁少秋吩咐的话,不敢违拗,就地用长剑挖了一个土坑,把闻汝贤尸
体埋了,然后飞起一脚,把一颗心像皮球般踢得飞出三丈来远,切齿道:“这个
狼心狗肺,就喂野狗算了。”纵身飞掠而去。

  ※※※※※※※※※※※※※※※※※※※※※※※※※※※※※※※※※
※※※※※※※丁少秋走没多远,就看到前面一棵大树上泻落一道人影,老远就
认出是何香云,这就点足迎了上去,叫道:“大姨,你也来了?”

  何香云等他掠近,才道:“我已经来了一会,闻汝贤虽然不是你亲手杀死的,
但也是被你处死的,你这华山派掌门符令,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丁少秋道:“自然是真的了。”

  何香云问道:“你从那里得来的?”

  丁少秋道:“是华山派第廿四代代掌门人传给我的。”

  何香云问道:“这么说,你真是华山派第廿五代掌门人了?”

  丁少秋道:“自然是真的了。”

  何香云沉吟道:“你不是华山派弟子,他怎么会把掌门人传给你的呢?”

  丁少秋笑道:“说起来我和华山派渊源可深着呢。”一面问道:“大姨不想
回客店去吗?”

  何香云问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丁少秋道:“因为这段经过说来话长,自然要找个地方坐下来再说,大姨如
果不想回去,咱们就走吧。”

  何香云问道:“你也不回虞城去了?”

  丁少秋道:“虞城是白莲教的势力范围,但他们除了几个领头的,其余只是
一些混混而已,不足为患,我今晚已经见过金钵禅师,所以不用再回去了。”

  何香云点点头道:“唔,听你口气,好像这次出来,又遇上不少事故,现在
时间还早,不如还是回客栈休息一晚。”

  于是两人赶回客栈,进入房中,丁少秋就把自己无意间遇上闻九章如何在齐
逸云、夏天放二人身上下毒,篡夺代理掌门人名义,好去投靠天南庄,自己救醒
两人,齐逸云得知自己学成护华剑法,遵奉祖师遗训,命自己继承华山派第二十
五代掌门人,详细说了一遍。

  何香云喜道:“师妹传你护华剑法,没想到却有这么大的收获,哦,那么你
怎么会到虞城来的呢?”

  “还有好多事情呢。”丁少秋又把自己经过柯家庄,以及丐帮柯大成、花宇
门事总监矮财神拜天赐暗中勾结天南庄,阴谋在李帮主和李玉虹酒中下毒,谋夺
丐帮和花字门。他把中间自己和李玉虹闹别扭这一段撇开不提,接着又把今天赶
到虞城,如何夜探咒钵寺,遇见金钵禅师的事,说了一遍。

  何香云唔了一声道:“原来还有这许多事,哦,他们想利用药物控制金钵禅
攻打少林寺,金钵禅师给然内功精深,万一……”

  丁少秋道:“我原想留下几颗太乙解毒丹,以防万一,但老禅师坚说不需要,
我看得出来,这位老禅师已经练成了某一种功夫,可能不惧毒药侵袭了。”

  何香云颔首道:“还有一点,你本来是和丐帮李帮主一起去江南的,怎么又
一个人走了呢?是不是和李姑娘又闹什么别扭了?”

  “没……没有……”丁少秋道:“我想赶去通知娘一声,武林中已有不少门
派,陆续赶去黄山,护花门也应该去支援才是。”

  何香云笑道:“我动身之时,师妹已决定随后就动身赶去黄山,要我找到你
之后,可以直接前去黄山,不用再回护花门去了。”

  丁少秋欣然道:“这样就好。”

  何香云问道:“你是追着李姑娘来的,已经见了面,还没和她解说情楚吗?”

  丁少秋摇头道:“我不想再和她解说了。”

  何香云道:“怎么,她不肯听吗?”

  丁少秋道:“朋友相交,贵在知心,她不听我解说,就是侮辱我的人格,大
丈夫何患无妻,何况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何香云笑道:“你这是气话,李姑娘不是这样不通达人情的人,你们年轻人,
就是为了一点小事,互不相让,好了,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丁少秋道:“算了,我们不说她了。”说完,望了一眼何香云道:“大姨,
要不要我陪你?”

  何香云咬着嘴唇道:“算你还有点良心。”

  丁少秋道:“那还浪费时间干嘛?我们上床吧。”

  何香云娇叱道:“你这孩子总是这样急。”俩人脱了衣服,两具粉妆玉琢般
的肉体,赤裸裸的互拥着倒在了床上。

  丁少秋手向何香云芳草如茵、隆起如丘的阴阜一摸,弄得手湿乎乎的。他笑
道:“原来大姨早就忍不住了,还说我急。”

  何香云芳心一羞,白如美玉的桃腮热红,不胜娇羞地腻声道:“小坏家伙,
取笑大姨。”何香云一滚,变成仰面平躺,春水般澄澈的杏眼紧闭着,双膝曲起
向微微左右分开,现出长着不少黑毛的神秘三角地区,沿毛而下,是一处在漆黑
阴毛覆盖下,隐隐约约可见粉红的包子般大小的阴阜,腹部平坦润滑,玉乳坚挺
雪白。

  如此活色生香妙态毕呈的销魂美景丁少秋虽已见过多次,仍不禁意乱神迷地
看得有些呆了。何香云见丁少秋还没有扑上来,她媚眼微启看见丁少秋那痴迷的
神情,芳心又羞又喜,白里透红的娇靥霞烧,春情洋溢,妙目乜斜娇羞地看着丁
少秋,媚声道:“还傻看着干什么?”

  丁少秋此时已是百脉俱张,欲火如炽,胯下宝贝昂然似铁。经何香云这一催,
他立即爬伏在何香云凹凸有致软玉温香的娇躯上,左手支持着上身,右手握着大
宝贝,抵住她春雨绵绵的阴穴,臀部一沉。或许是用力过猛,龟头是插进了,但
何香云却「哎唷」一声,平滑如玉的额头微皱,柳叶眉一蹙,光滑圆润的粉臂猛
抱着他娇嗔道:“少秋,慢点。”

  丁少秋顿时不敢动了,问道:“大姨,我是不是太用力了。”何香云用手紧
抱丁少秋的臀部,自已用阴户向上一挺,把粗壮的宝贝全根含入穴内。

  “动吧,宝贝。”何香云仰起上身,抱着丁少秋,给了他一个香吻道:“下
次轻一点,不然大姨可有点吃不消。”

  “嗯。”丁少秋只觉得大姨阴穴内温软润滑,非常舒适,开始抽送起来。不
久,何香云也配合着挺动阴户,并且抬高了双腿,不断发出「嗯」、「哼」、「
啊」的声音。双眼紧闭,全身发抖。丁少秋见何香云娇颜春色撩人,娇艳欲滴,
眉目间隐现浪态,不由热血沸腾,更为兴奋地将宝贝在肉穴中又翻又搅,又顶又
磨,奋力抽插不已。

  一会儿,何香云那阴道里阵阵的阴液流出,娇躯扭摆,肥臀上挺,不住地往
上抛动。丁少秋那又粗又壮又长又烫的宝贝及环绕在龟头四周凸起肉棱子一进一
出刮磨着蜜穴四壁柔软娇嫩敏感的阴肉,一阵阵翕然畅美,妙不可言的快感,纷
涌向何香云心头,舒服得何香云又哼出舒爽地浪声。

  “哼……哼……呀……啊……啊……我……我的……好少秋……啊……啊…
…美……美死……大姨了……舒……舒服……啊……”丁少秋连续猛插几下,每
下到直到肉穴底部,何香云的神经和肉体,都会抽搐一下,淫水直往外流。

  “好……好……少秋……少秋……快……快……啊……哎……我……我……
好舒服……舒服……美……美死了……我……我要……泄……泄了……唔……唔
……”一股热流冲击丁少秋的龟头,麻麻的、痒痒的,乳白色的液体,顺着阴户,
直奔往外。

  不知过了多久,何香云娇弱地躺在少秋身下,千娇百媚倾城倾国的俏脸上、
及凝脂般滑腻雪白的酥胸间,已经渗透出细细的香汗,媚眼眯着,只感到一阵快
感,从阴道中传出,又舒畅、又美妙。她已快乐得欲仙欲死,娇躯又扭又颤,屁
股不断地往上抛动,嘴中浪叫着,也不知道叫什么,只知道一阵阵舒畅,流遍全
身,全身都酥麻了。

  何香云忽然玉腿反压在丁少秋屁股上,雪藕般圆润的玉臂缠抱住丁少秋,不
让他动,樱口颤道:“少秋,快用龟头顶住大姨阴道最深处,用力。”

  丁少秋道:“干什么?”

  何香云喘息道:“你,你顶住就知道了,快用力。”丁少秋依言将滚圆硬梆
梆的大龟头,顶压在肉穴底部。这一顶压,他感觉大姨那一收一缩、一张一合,
恍如婴儿吃奶似的吸吮着自己的龟头。一股前所未有,惊心动魄,销魂之极的美
妙快感冲上心头,直达头顶,袭遍四肢百骸。

  丁少秋被这远胜以前任何一次的快感,冲击得感到无比地舒爽,浑身毛孔皆
张,心儿狂跳,魂不附体。他俊脸抽搐,「喔」地低吼一声,龟头在肉穴急剧地
收缩几下,一股接一股有史以来最多一次、无比热浓的阳精,如箭似的自宝贝中
强有力地连连喷射而出,将何香云的小穴灌注得满满的。

  ※※※※※※※※※※※※※※※※※※※※※※※※※※※※※※※※※※※※※※※※

  丁少秋射精后头中一片空白,仍然沉浸在方才花蕊吸吮龟头的巨大快感中。
伏压在何香云丰若有肉,柔若无骨晶莹剔透的胴体上轻轻地喘着气,久久没出声。
而何香云也由于泄身后有龟头顶压在阴道深处,身心感到无比的充实,从而得到
了彻底的满足,以往那种泄身后淡淡的空虚感没有了。

  何香云白嫩的纤纤玉手爱抚着丁少秋的俊脸,爱意浓浓地道:“少秋,爽吗?”

  丁少秋星目微启,回味无穷地道:“真好,想不到大姨这里边会咬人。大姨,
我还要。”

  何香云娇靥微红道:“傻孩子,现在没有,大姨这只有在达到高潮那一会儿
会咬人。”

  丁少秋道:“只有那一下呀。”

  何香云道:“宝贝,你别不知足了,要知道有些男人,宝贝没你长是一辈子
也尝不到这滋味的。”说到宝贝这两字,何香云心中一羞,玉靥飞红。

  丁少秋听大姨说自己的宝贝长心中大感自豪,他又想挺起宝贝插入大姨肉穴,
去享受那肉蕊咬人的快感。可是宝贝仍软绵绵的,怎能插入?丁少秋急了,道:
“大姨,我这怎么还不硬起来。”

  何香云道:“傻孩子,你才泄身,怎么会这样快就硬起了,要等一下才行。”

  丁少秋道:“还要等,不行,大姨你快给我想个办法让它快硬起来。”

  何香云深邃清亮的杏眼娇媚地看了眼丁少秋,腻声道:“你这小家伙就是急。”
她纤细柔润的玉手向下一伸,弄住被她爱液浸润得黏乎乎的湿滑滑的宝贝抚摸起
来。

  才几下,丁少秋只觉宝贝一阵酥痒直达心头,欲火腾升,热血沸腾。他那宝
贝刹时就昂首挺胸、龟眼怒张地硬挺起来,何香云纤纤玉手一下简直就把握不住。
何香云见状春心荡漾,惊讶道:“天啦,这样快就又硬起来了。”

  丁少秋挺起青筋凸现,龟头赤红的宝贝屁股一沉,「噗滋」一声直插到底。
丁少秋此次抽插得十分用力,且速度特快,他是想快点将大姨插得快点达到高潮,
好尝到那销魂之极的肉穴深处,吸吮龟头的快感。他直插得何香云娇喘连连,屡
入佳境。她楚腰只扭,粉臀只摇,已经是香汗淋漓,玉腿间蜜液、小溪之水,自
肉穴中潺潺而流。

  丁少秋愈抽愈快,他气喘嘘嘘地道:“大姨,你要是要到身高潮了就告诉我。”
说着他大龟头全力向销魂肉洞中猛插几下。

  何香云娇躯不胜风雨地急剧地颤栗,芙蓉嫩颊媚态横生,春意盎然,她樱桃
小嘴中发出了近似低泣的呻吟声「啊」、「哦」、「嗯」。何香云修长丰润的嫩
腿伸得笔直,纤纤玉手紧紧地抓住床单,芳口浪叫一声道:“少秋,快,大姨到
了。”丁少秋闻言立将龟头顶压在肉穴深处,再次享受到花蕊吸吮龟头的销魂滋
味。

  丁少秋伏在何香云软玉温香的肉体上休息了好一会儿,感到口渴了,他爬起
来正要起床去喝茶。何香云道:“少秋,要去干什么?”

  丁少秋道:“去喝茶。”

  何香云道:“你躺着,大姨去给你拿来。”丁少秋正浑身乏力,听大姨这一
说,乐得躺下不动。

  何香云刚一起身,那灌注在她小穴中的阳精涓涓流出,泫然点缀在漆黑的阴
毛上,一一滴落在地。丁少秋见了,唇边微笑地看着。何香云见少秋盯着自己的
下体只笑,遂低头一看,顿时芳心一羞,俏脸飞红,水汪汪的美眸娇媚地一瞥丁
少秋,腻声道:“还笑都是你弄的。”

  她立即从床边拿过一纯白细软的纱巾,将肉穴口塞住,何香云倒来茶,丁少
秋正欲起来喝。何香云柔声道:“你不要动,大姨来喂你。”

  何香云将茶喝入芳口中,并没有吞下,而是含在自己的口中,然后她娇靥绯
红,玉颊含春地对准少秋的嘴,慢慢的将自己的脸朝下,温软红润的樱唇吻合在
少秋的嘴唇上。丁少秋没想到大姨是这样喂自己喝茶,感到十分新奇,香艳,他
立将嘴张开,何香云慢慢地将茶渡入他口中。

  丁少秋感觉这经大姨那芳香的樱桃小嘴中,传过来的混合着大姨口中甜津蜜
液的茶,暖暖的、香香的、甜甜的,十分可口。他眼睛则如同陶醉般地闭著,喉
咙发起了响声,彷佛是饮甘露般,喝着从何香云口中流进的水。俩人相接触的嘴
唇依依不舍的离开,唾液在嘴唇间牵出一条线来,二人的视线深情款款地连接在
一起。

  何香云春水般澄澈的明眸,深情款款地凝视着丁少秋,温柔地道:“宝贝,
好喝吗?”

  丁少秋道:“没有什么比这更好喝,大姨再来。”何香云就这样情意缠绵地,
将一杯茶一口一口地全喂入少秋口中。

  这时,丁少秋的宝贝又恢复了勃勃生机,他挺起宝贝正待翻身而上,插入大
姨桃源洞穴中。何香云一看外面天色,她纤纤玉手一伸,挡在肉穴口前道:“少
秋,不能再来了,时间已经太晚了。”

  “好大姨,你就让我再来一次吗。”丁少秋挺起坚硬似铁粗壮的宝贝,将滚
烫灼热硬梆梆的龟头,在何香云柔润白嫩的素手上摩擦着,娇声道:“大姨,你
看我宝贝硬得这样厉害,你不让它进去变软了,我怎么睡得着。”

  何香云被那烫如火碳的宝贝,摩擦得一股火热感,直烫得心儿痒酥酥的,欲
火顿起,加之想到如不让少秋插入,恐怕会憋坏了身体。何香云晨星般亮丽的美
眸,妩媚地一看丁少秋,娇声道:“你呀,真是大姨前世的冤家。”说着她将挡
在肉穴口的玉手移开了,并将珠圆玉润颀长的粉腿向,左右张开。丁少秋欣喜地
一挺再度入穴,俩人不知缠绵了多久,方才翕然畅美,筋疲力尽地双双入睡了。

zxc8888 2009-1-9 16:15

  「第三十二章」重逢佳人

  第二天何香云、丁少秋两人赶到凤台,正好是午牌时光,就在城外路边一处
小面馆打尖。当然何香云仍然是青衣人的打扮,丁少秋仍是季少游的模样。这里
正当东西北三处交通要点上,来往官商,都要打个尖再走,因此这家面馆虽然简
陋,生意却着实不错。四五张板桌,差不多都坐满了人。何香云、丁少秋两人走
入店门,一名伙计迎着笑道:“二位客官正巧,里面还有两个空位,请随小的来。”

  他把两人领到里首一张桌上,果然还有两个坐位,他等两人在长凳上落坐,
才问道:“二位要些什么?”

  何香云道:“你给我们来两碗大卤面,两张家常饼就好。”

  伙计退去之后,何香云稍为游目打量,发现门口一桌上坐着的七个大汉,敞
开胸襟,翘着二郎腿,大口喝酒。大声说话,一副旁若无人的模样,空位上,堆
放七个长形布袋,一看就知是他们随身兵刃了。这七人状若凶神恶煞,说话粗鲁,
是以没有人敢招惹他们。除了这一桌,其余桌上,都是些贩夫走卒,来往的商旅
了。

  不多一会,伙计送上两碗面来,接着饼也来了,两人正在低头吃喝之际,只
听一个口齿清脆的声音说道:“给我们来两碗鸡丝面就好了。”接着哦道:“池
兄,你要不要再来一张常饼,我看门口做的饼蛮不错啊。”

  只听另一个声音笑道:“我们怎么吃得下,伙计,旁的不要了。”一听两人
说话的声音,很可能是两个读书相公,而且年纪一定很轻!因为他们是在背后那
张桌上,没看到他们的人。

  过没多久,只听两个年轻相公中的一个低声说道:“这面难吃死了。”

  另一个道:“是很难吃,我们走吧。”两人说着,果然站了起来,取出十几
文制钱,往桌上一放,正待离去。

  伙计看两人不吃面就要走,急忙趋了过来,招呼道:“两位相公,不吃面了
吗?”

  两人中的一个说道:“我们吃不下。哦,伙计,你可知道黄山朝那里去的?”

  伙计楞得一楞,说道:“小的只知道黄山在南边,还远着哩。”

  两人中的一个说道:“谢谢你。”相偕出门而去。

  何香云和丁少秋看到的只是他们后形,果然是两个年轻相公,个子不高,人
也瘦瘦的。就在此时,瞥见坐在门口一桌上的七个汉子,互使了个眼色,一起站
了起来,一个取出一小锭碎银子放到桌上,就匆匆出门而去。何香云看在眼里,
立即低声道:“少秋,咱们走。”

  丁少秋道:“大姨也看出来了,这七个人只怕路数不正,我们要跟上去吗?”
何香云点点头,付过面帐,匆匆跟了出去,那七个汉子早已走得不见踪影。

  丁少秋唉道:“瞧不出他们,脚下倒是挺快的。”

  何香云道:“我们要快些追去才行,那两个年轻相公手无缚鸡之力,去迟了
会遭他们毒手了。”

  丁少秋点点头,笑道:“凭我们还会追不上他们?”

  两人脚下加紧,片刻工夫,就已经追出四五里光景,此处左临大江,右边是
一片杂林,地势较为冷僻,七个汉子一直缀到这里,已经追上前面两个相公,他
们一向默契良好,四个人脚步稍缓,前面三人却突然加快脚步,超过两个年轻相
公,才一下转过身来,拦在他们前面。

  这一来,三个在前,四个在后,正好把两个年轻相公堵在中间。也在此时,
何香云、丁少秋以极快的身法闪进了杂林,悄悄掩近,要看看七个汉子有何图谋?

  那两个年轻相公骤睹三个汉子飞快的超过自己两人,转身拦到前面,再听脚
步声,身后四人也渐渐逼近过来,两人脸上居然毫无惊慌之色,互看了一眼,由
个子稍高的一个开口问道:“你们从面馆一路跟着下来,如今又拦住本公子二人
去路,意欲何为?”

  七人中为首汉子前面三人的中间一个阴笑道:“二位相公不是要到黄山去吗?”

  个子稍矮的相公说道:“我们要去黄山,与你们何干?”

  为首汉了跨上一步,凑过头去,说道:“最近黄山一带,不大安宁,二位要
去黄山作甚?”

  个子稍高的相公哼道:“本公子二人的事,你们最好少问,还不给你站开去。”

  为首汉子阴笑道:“我们兄弟也是一片好心,二位不是不认得路吗?咱们兄
弟正好也是赶往黄山去,大家不就同路吗,何况看二位很少在外面走动,千金之
躯,万一遇上歹人,就不堪设想了,但一路上咱们兄弟照顾,那就不用害怕了。”

  个子稍矮的相公冷声道:“我们不用什么人保护……”

  为首汉子伸手朝他脸上摸去,淫笑道:“小姑娘,你们这副娇滴滴的模样,
没人保护怎……”

  底下的话还没说完,个子稍矮相公脸色一沉,打鼻孔里哼出声来,叱道:
“瞎了眼的东西,你们把本公子两人看作何等样人?”左手一探,使了一记「赤
手缚龙」,一把扣住为首汉子脉腕,抬手朝前摔去。

  为首汉子根本连封架的机会都没有,突觉整条右臂骤然一麻,整个人被人家
挥了个筋斗,直等屁股着地,才足跟用劲,一下跳了起来,一张脸胀得色如猪肝,
浓眉连竖,厉笑道:“小丫头,老子今天不把你拿下,叫众兄弟骑你个够……”

  又是话没说完,突觉眼前一花,「劈啪」两声,脸上已经被人家左右开弓,
掴了两个巴掌,等他定睛看去,那个子稍矮的相公依然站在原处,好像根本就没
有动过。这下可把为首汉子激怒了,口中哇的一声大喝,目射凶光,迅快从长衫
布袋个撤出一把雪亮的厚背钢刀,喝道:“大家一起上,最好抓活的。”喝击出
口,刀光一团,朝个子稍矮的相公颈上搁去。

  其余六人听老大一喝,也各自掣刀在手,围成一圈,巡了上去。老二大留喝
道:“凭你们两个丫头,落在咱们北峡七雄手里,还不乖乖的束手就缚,听候发
落,要想顽抗,当真不想要小命?”

  两个年轻相公相视一笑,迅速以背贴背,但听锵锵两声,银光乍亮,两人手
上已经多了一柄子三尺长剑,剑光乍展,一招之间,就把前三后四七个汉子各逼
退了一步。个子稍高的相公叱道:“你们真是瞎了眼睛的疯狗,当本公子是什么
人?”

  个子稍矮的相公接口道:“你们再不夹着尾巴滚开,休怪本公宁剑下无情。”

  七人中的老大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后面的老七吃喝道:“老大,还和这两个小蹄子有什么好说的?看刀。”唰
的一声,使了一招「问鼎中原」,但刀故意往下沉,朝个子矮相公的小腹下前阴
戳去。这一招,若是对男子而言,不过招式阴损而已,但对手如果是个女子,则
是故意轻薄,下流指式了。

  这一下可把个子稍矮相公的激怒了,口中发出一声清叱:“该死的东西。”
身形一个轻旋,向右旋出,手中长剑一振,飞洒出一片错落剑光,宛如灵蛇乱闪,
逼得老七后退了三步。

  较矮相公也不追击,只是冷冷的啐道:“原来只是个脓包。”

  他这句是打意要激怒对方的,果然老七看他没追上去,还说口已是脓包,那
里忍耐得住,一退即上,朝个子稍矮相公逼去,嗔目喝道:“小丫头,你说什么?”

  这一下直欺而上,去势极快,个子稍矮相公就是在等候这个机会,又是一声
娇叱:“来得好。”右手长剑直指对方胸腹,一下迎了上去,使的同是一记「问
鼎中原」。

  双方一个欺来,一个迎上,势道何等敏捷,老七倒也不敢小觑了她,右手一
翻,钢刀在胸前疾圈,挽起一个刀花,把对方直刺过来的一剑往外格出。就在此
时,耳中听到一声冷笑,双目剧痛,口中大叫一声,急急往后跃退,弃去手中钢
刀,双手掩目,跌坐在地,痛得满地打滚。原来个子较矮的相公当胸一剑,只是
引开对方注意而已,手中早已沾了两支透骨针,趁机打出,直取对方双目。

  这下更激起其余六人的众怒。老大急忙喝道:“老五、老六,快去按去老七,
看看他中了什么暗器?其余的人一起上,把这两个小丫头拿下了。”

  老五、老六答应一声,纵身跃去,口中叫道:“老七,你忍一忍。”那老七
双眼被透骨针打瞎,不仅痛澈心肺,连头脑像钉上了铁钉,那里还听得到两人说
话的声音?老五、老六互望一眼,只好同时出手,先点了老七穴道。

  再说老大喝声出口,钢刀跟着劈出,其余三人同仇敌气,叱喝乍起,各自挥
刀攻出。方才是七个围攻之势,如今因老七负伤,老五、老六退下去照顾老七,
总算减少了三个,但还是四对二的局面。

  四个汉子刀光如雪,势道十分凌厉,被围在中间的两个相公,身手也是非凡,
两支长剑划出一道又一道的剑光,挥洒轻灵,虽然路数不同,两个人也不能互相
配合,只是各使各的,但各有精奥之处,虽处守势,有时有会把对面两个敌人逼
得封架不及,退后一步,但大致上,还是四个使刀汉子略占优势。

  但这优势只占了不过盏茶工夫,就形势大变了,那是两个年轻相公的左手不
约而同的出手了。个子较高的左手扬处,撤出一把银针,这把银针少说也有二三
十支之多,一闪没入,全数打了前两个汉子的身子,两人只哼了一声,就仰跌出
去。

  个子较矮的同样左手一抬,但他的银针不是大把撤出去的,而是屈指轻弹,
一支接一支弹出去的,打中对面两个汉子的肩头、手肘、膝盖等处,两个汉子四
肢若废,钢刀脱手,痛得宛如铁钉钉人了骨头。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那老五、老六正在七手八脚的检查老七双眼,听到声音
不对,举目看去,只见老大、老二已经直挺挺的躺下,老三、老四双手下垂,痛
得脸无人色,一时大惊,急忙抓起钢刀,厉声喝道:“小丫头,你们好歹毒的暗
器,老子和你们拼了。”

  个子较高的相公冷笑一声道:“这是你们自己我的,不要命的,只管过来试
试。”两个汉子虽然怵于对方暗器歹毒,但气愤难消,两人不约而同暴喝一声,
正待扑起。

  突听一个苍老声音沉声喝道:“徒儿住手。”老五、老六听到喝声,果然立
即站停下来。

  ※※※※※※※※※※※※※※※※※※※※※※※※※※※※※※※※※※※※※※※※

  这时在中针的五个汉子前面,已经多了一个手拄天棘藤杖,皓首白髯,脸如
黄腊,枯瘦士瘪的黄衫老者,目光朦膜,朝地上五人看了一眼,哼道:“太阴针、
透骨针,你们两个女娃儿,年纪轻轻,手段是倒毒辣得很,你们先去把针起出来,
跟老夫回去,听候发落。”

  个子高的相公披披嘴道:“我们为什么要把针起出来,跟你回去,听候发落?”

  黄衫老人道:“因为你们用透骨针打瞎我七弟子双眼,又连用透骨针、太阴
针,伤我门下四个弟子,不该由你们起出针来,听候老夫发落吗?”

  个子稍高相公道:“你是他们师父?”

  黄衫老人道:“不错。”

  个子稍高相公哼道:“你既是他们师父,总该知道我们如何动手的吧?我们
在面馆并未招惹他们,他们却一路跟到这里,拦住去路,口出污言,尤其是七弟
子,使出来的招式,十分下流,我妹子只打瞎了他双眼,没有取他性命,已经是
手下留情了,这四个人疯狂抡攻,我们只有两个人,等于以一敌二,如果我们两
人中有一人落败,必然会血溅荒郊,没人会加以援手,不使飞针,我们有别的办
法解围吗?”黄衫老人看她侃侃而言,双目似睁似开,只是静静的听着。

  个子较高相公咽了口口水,续道:“人到了危急的时候,自会有什么使什么,
老丈迟不现身,早不现身,却在我们制住了令高徒之后,才挺身而出,不责怪七
个令高徒拦路挑衅在先,却好像是怪我们不该自卫似的,天下居然会有曲意护短,
不讲道理的师父。”

  黄衫老人忽然哈哈一笑,双目乍睁,射出两道慑人的光芒,说道:“老夫如
何护短了?我门下弟子有五个伤在太阴、透骨针下,而且还有人被打瞎了双眼,
老夫是他们师父,能不管吗?”

  个子稍矮的相公气道:“你七个徒弟,有两个没受伤,就站在你身边,你可
以问问他们……”

  黄衫老人道:“所以老夫要你们先把针起出来再说。”

  “不。”个子稍矮相公尖声道:“我们要替他们起下针来,还用出手射他们
吗?”

  黄衫老人沉笑道:“好,你们以为老夫起不出他们身上的针来吗,且看老夫
起出他身上针来,再找你们算帐。”

  说完,一步跨到老七身边,双肩微耸,提起右手,一下按到老七双眼之上,
口中大喝一声,右掌倏地朝上提起,这一瞬间,大家都可以看到他掌心冒着丝丝
白气,两支透骨针已被他吸在掌心。老七虽被点了穴道,但两支针从他眼中吸出,
也痛得他身子起了一阵颤抖。

  这下直看得两人年轻相公相顾失色,老实说,他们虽然会使飞针,但要他们
把飞针从对方身上起出来,却是无法做到的事。衫老人丝毫没停,依次运用双掌,
在四个徒弟身上,把太阴针、透骨针一一吸出,差不多总共有二三十支之多。针
是起出来了,四个汉子还可以没事,但老七的双眼被透骨针打瞎,是无法复明了。

  黄杉老人掂着掌上银针,倏地回过头来,目射精芒,嘿然道:“你们两个女
娃果然够歹毒的了,老夫要是把这些针打到你们身上,你们以为如何?”

  个子较高的相公冷冷的道:“我刚才说过,你怎不问问两个没负伤的徒弟,
是非曲直,总有一个理字吧?我们在人数上比你七个徒儿少,在武功上,也不是
你七个徒弟联手围攻的对手,我们若是不使暗器,早就没命了,我们师父又不在
这里,有谁替我们出头呢?”

  “哈哈。”黄衫老人大笑一声道:“你们师父是谁,还当老夫不知道吗?太
阴针只有天南山庄姬夫人盛锦花会使,你非她门下,就是她女儿,至于透骨针出
自排教,你师父不是排教教主闵长江,就是他师兄方灵子,对不?”

  躲在杂树林中的丁少秋听得心头猛然一震,这两个年轻相公听口音似是极熟,
但看她们面貌又并不相识。此时经黄衣老人这一说,顿时教他想起两个人来,一
个是盛锦花的女儿姬青萍,一个是古灵子的女弟子池秋凤,会是她们?莫非她们
脸上戴了面具不成?

  个子稍高的相公哼道:“是又怎样?”

  突听一个尖沙的老妇声音说道:“老头子,你怎么了?光说不练,是不是咱
们的徒弟好欺侮?”

  随着话声,从林梢倏然飞坠一个手拄鸩杖的白发鸩面老妇人,接着尖声道:
“你是不是碍着盛锦花和古灵子的面子?他们纵然送来了一份厚礼,但老七双眼
被她们银针打瞎了,变成终生残废,你做师父的若是不管,人家还以为北峡老人
怕了天南庄呢。”

  黄衫老人突然双目乍睁,厉声道:“老夫怕过谁来?”说到这里,转脸朝两
个年轻相公喝道:“女娃儿,你们把自己的飞针接过去,接得,是你们幸运,接
不住,你们就认命了”。

  右手掌突然一抬,掌心三十支「太阴针」、「透骨针」一起从掌心飞出,朝
两个年轻相公身前激射过来。丁少秋看得大吃一惊,双足猛地一顿,一道人影比
闪电还快,从林中穿出,迎着一蓬飞针投去,双手朝外一分,就像现在游泳使的
蛙式一般!他这双手一分,把一蓬飞针从中分开,随着他手势朝左右两边泻出。

  这一下来得太以突然,两个年轻相公正待挥起长剑,眼前人影飞闪,身前已
经泻落一个中年青衫人,把一蓬飞针挡了开去。黄衫老人更是深感意外,以他的
功力,打出去这蓬飞针每一支都势道劲急,何异挽起强弓所射出去的长箭,居然
会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汉子双手一分,就向左右飞出,他一双精光熠熠的眼神注
着丁少秋,嘿然道:“好身手,阁下是什么人?”

  丁少秋抱抱拳道:“在下季少游,方才为了急于救人,来不及向老丈招呼,
还请老丈恕罪。”

  黄衫老人呵呵笑道:“老夫并没要你救人,你出手横挡,那是没把老夫看在
眼里了?”

  “老丈此言差矣。”丁少秋正容道:“以老丈的功力,一把飞针,贯注真力
打出,这二位姑娘如何接得来下?”

  黄衫老人道:“接不下来是她们的事,她们仗着这些小巧暗器连伤我五个徒
儿,老七还被打瞎了双眼,难道老夫不该回敬她们吗?”

  丁少秋道:“此事始末,在下一直在林内,全看到了,老丈七位令徒从面馆
一路跟踪下来,到了这里,拦住人家去路,不但口出污言,而月出招更是下流,
那个老七被打瞎双眼,可以说是自作自受。”

  “不用说了。”黄衫老人截着嘿然道:“你有本事横挡,就接老夫几招试试,
接得下,就放过你。”

  丁少秋道:“在下话还没有说完呢,方才老丈现身之后,也不问问清楚,就
以大欺小,出手毒辣,在下说的是公道话,老丈又迁怒于我,在下实在不明白老
丈何以如此不讲道理?”

  个子较矮的相公接口道:“就是嘛。”

  黄衫老人大笑道:“讲道理?天下那有什么道理?”

  白发鸩面老妇人比道:“老头子,既然没有什么道理好讲,还和他咱讲什么?”

  “说得也是。”黄衫老人和方才打出银针的神情一样,双目瞪着丁少秋厉声
喝道:“小子,你接着了。”

  右掌抬处,凌空拍了过来。此人一身功力,果然不可轻估,手掌甫发,就有
一道无形压力,像浪涛般卷来,周遭一丈,都被令人窒息的气压所笼罩,但却不
带丝毫风声。

  “无形掌。”丁少秋心头暗暗叫了一声,也立即运起「乾天真气」,右掌一
竖,迎着推出。「乾天真气」当然也不带丝毫风声,两股掌力,在两人中间接触
上了,依然没有砰然大震,只是两个人好像被人推了一把,上身微向后仰,各自
后退了一步。

  这是说双方谁也没有输给谁,秋色平分。但这对黄衫老人来说,却大大的感
到无比震惊,以他五六十年的修为,竟然只和一个三十出头的无名小子打成平手,
他自然不肯相信,目注丁少秋,嘿然道:“好,你再接老夫一掌。”

  倏地跨上一步,可臂一振,右掌内陷,劲力外吐,又朝丁少秋凌空劈来。这
一掌他运起十成力道,当然比方才那一掌更见凌厉。丁少秋已和他交过一掌自然
不敢对他轻视,微笑道:“好,在下就再接你一掌。”右掌一抬,立掌朝前推出。

  要知「乾天真气」乃是玄门正宗练气功夫,遇强即强,黄衫老人加强了掌力,
丁少秋虽未运气加强,真气本身一旦遇上外来压力,也会自会行加强。两道掌力
又无声无息的接触上了,事情和刚才第一掌交击,几乎完全相同,两人上身微向
后仰,身不由己的各自后退了一步。

  又是株锱悉称,谁也没胜过谁。这下可把黄衫老人激怒了,厉笑一声,右手
突然一把抓起天棘藤杖,挥手朝丁少秋迎面击来,杖势呼然有声,宛如泰山压顶,
当头直落。丁少秋道:“怎么?老丈动了真火?”

  左手握着连鞘长剑往上架去,但听「扑」的一声,剑鞘和藤杖交击,架个正
着,一个尽力下压,一个全力上架,从剑杖交击时起,就停半空,形成胶着。白
发鸩脸老妇呷呷尖笑道:“小子,看不出你真还有一手。”手中鸩杖突然朝丁少
秋后心捣去。

  出后甚决,这是奇袭,看得两个年轻相公忍不住叫出声,比道:“你还要不
要脸?”

  丁少秋左手架着黄衫老人藤杖,回头笑道:“不要紧。”话声甫出,右手呛
的一声,四尺长剑出匣,一道青光随着身形右转,斜向直奔向后的鸩头杖上削去。

  这一下出手虽在鸩脸老妇之后,但快到剑光一闪,几乎像和鸩杖同时出手的
一般,只听「嗒」的一声,立时把鸩面老妇袭来的杖头——鸩头削去一半。黄衫
老人和鸩面老妇几十年夫妻,自然心意相通。一生之中,不知有多少次遇上强敌,
联手出击,此时乍见鸩面老妇出手,已知鸩面老妇的心意,这年轻人身手如此之
高,决不能留他。一念及此,下压的藤杖突然往上一挑,划起一道弧形像流星一
般朝丁少秋拦腰扫一来。

  这一杖是配合鸩面老妇的偷袭,才出手的,志在一击克敌,自然使上了十成
力道。那知丁少秋手法之快,剑势后发先至,几乎还在鸩面老妇前面,迎着鸩杖,
一下削去了半个鸩头,左手剑鞘一拨,又是「嗒」的一声,把黄衫老人的杖势朝
左拨出。

  三人各自后退了半步,鸩面老妇发现鸩头杖上的鸩头已被削去了一半,这一
气非同小可,口中发出尖厉的喝声:“小子,你仗着利剑,削断老婆子鸩头杖,
老婆子要你拿命来赔。”手中鸩头杖突然一紧,唰唰唰,宛如乌翻海,眨眼之间,
漾起十七八条杖影,张牙舞爪,朝丁少秋凌空扑攫而来,气势极为骇人。

  丁少秋嗔目喝道:“老婆婆,你是上了年纪的人,方才出手偷袭在下,才会
被我削去一截杖头,要怪也应该怪你自己,但你一开口就说拿命来赔,可见你平
日就是个穷凶极恶之人,那就休怪季某不客气了。”倚天剑随着话声,振臂一剑,
朝杖影横扫过去。

  黄衫老人眼看老伴发动攻势,也立即挥起藤杖,朝丁少秋夹击过来。他们几
十年的默契,两支杖配合精妙,一攻一守,截长补短,可说极攻守之能事,使人
找不到一丝空隙。但两人也已看出了少秋手上的倚天剑剑锋森冷耀目,是一柄削
铁利器,因此虽是全力抢攻,但再也不肯和他长剑接触,此攻彼守,此退彼进,
以快打快,全以招式变化取胜。

  就在三人剑杖挥起一重重剑光杖影之际,丁少秋耳边就听何香云以「传音入
密」的话声:“少秋,北峡二老平日除了刚愎自用,并无恶迹,你和他们动手,
不可使他们太难堪,以免各走极端。”

  要知丁少秋练成「护华剑法」,可说是武林中最快的剑法,「崆峒九剑」是
剑法中最具威力的剑术,再加「避剑身法」忽左忽右,飘忽不定,使人不可捉摸,
因此任凭黄衫老人、鸩面老妇双杖联击,绵密无间,还是对他并未构成威胁,相
反的他们击出的杖势,只是顺着丁少秋身侧劈下,不时的落空。

  转眼工夫,已经打了五六十招,丁少秋不耐的道:“二位打了这些时候,应
该知道了,再不住手,休怪在下兵刃无眼,伤了二位。”

  黄衫老人和鸩面老妇奋力抢攻,依然无法占得上风,他们不知是丁少秋听了
何香云「传音入密」剑下已经留了情,认为丁少秋一味的闪避,没有还击,乃是
渐渐出现败象,自是不肯在这即将得手的时候罢手。鸩面老妇呷呷尖笑道:“小
子,你有多少能耐,只管使出来,老婆子会叫你死而无怨……”接着尖叫道:
“老头子,加紧些,宰了这个狂妄小子。”

  丁少秋听得大怒,朗笑一声道:“好不知死活的老虔婆,季某就要你识得厉
害。”

  倚天剑突然向天一振,没有人看清他这一招是如何出手的?但见刹那之间剑
光纷披,青气暴涨,每个人都可以听到清晰的九声「嗒」「嗒」轻响,宛如削瓜
切菜一般,把鸩面老妇手中一支纯钢鸩头杖截成六段,黄衫老人的藤杖截成五段,
他这一招之中,等于发了九剑,两人手中各自剩了尺许长一截。这下直把黄衫老
人和鸩面老妇看得脸色煞白,怔立当场,半晌说不出话来。

  黄衫老人双眼望着丁少秋,问道:“年轻人,剑法果然了不起,你是华山门
下?”

  丁少秋颔首道:“季某忝掌华山门户。”

  “哈哈。”黄衫老人仰首大笑道:“好、好,看来咱们北峡山早就不该开门
收徒了。”转身欲走,一面朝鸩面老妇道:“咱们技不如人,还不走吗?”

  鸩面老妇沉哼道:“年轻人,你给我记着,除非咱们两个老骨头老死在北峡
山,否则咱们总会有见面的一天。”

  丁少秋听得剑眉一挑,喝道:“二位请留步。”

  黄衫老人回头道:“你还有什么事?”

  了少秋右手喀的一声返剑入匣,凛然道:“在下希二位回去之后,把今天这
场是非,从头到尾仔细想想,于理甚明,就说方才吧,在下隐忍着和二位周旋了
五六十招,希望二位知难收手,那知……”

  鸩面老妇怒声道:“你说完了没有?老婆子不想听你教训。”

  丁少秋被她激得大怒,朗笑道:“在下这是教训吗?好,季某不妨明白的说,
凭你们二人,其实未必接得下我一招,削断你们双杖,不过是给予警告而已,如
果你们老而不死,还要找季某报仇的话,那就没有今天这样便宜了,良言尽此,
你们可以走了。”

  黄衫老人和鸩面者妇气得脸色都扭曲了,顿顿脚,两道人影划空飞起。他们
七个徒弟眼看师父和师母都败走了,也忙不迭的跟着踉跄而去。两位年轻相公喜
孜孜的走了过来,朝丁少秋拱拱手道:“多谢这位大哥仗义出手,不然我们兄弟
只怕早就没命了。”

  丁少秋连忙还礼道:“二位兄台好说,在下只是看不惯北峡老人但知护短,
太不讲理,才出手的。”

  个子稍高的望着他问道:“这位大哥武功高强,又是华山派的掌门人,不知
尊姓大名如何称呼?”

  丁少秋道:“在下季少游,二位呢?”

  “原来是季掌门人,我们……”个子稍高的微现趑趄,说道:“不瞒季掌门
说,我们实是姐妹,为了外出行走方便,才改穿男装,我叫姬青萍,她叫池秋凤。”

  “果然是她们。”丁少秋心念一动,又道:“原来是姬姑娘、池姑娘,不知
二位前去黄山,有什么事吗?”

  姬青萍道:“我们是去找一个人的。”

  丁少秋心中又是一动,暗道:“她们结伴而行,要找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但话不便再问,只得点点头道:“二位有事,那就请吧。”

  池秋凤眼珠转动,问道:“季掌门人是不是也要到黄山去?”

  丁少秋道:“在下确实要去黄山,只是还要在这里等一个人,二位姑娘请先
行好了。”

  池秋凤看了他一眼,才道:“那就在前面见,我们先走了。”拉着姬青萍的
手道:“青萍姐姐,我们走。”

  姬青萍回头道:“季掌门人,再见。”

  丁少秋道:“再见。”两位姑娘渐渐远去。

  何香云才从杂林中缓步走出,攒攒眉道:“少秋,你少年气盛,本来可以不
用得罪北峡老人的,你后面的一番话,说得太重了。”

  丁少秋道:“大姨没看到这两人太不讲理吗,孩儿实在忍无可忍,才故意气
气他们。”

  何香云轻唉了一声道:“行走江湖,少一个敌人,总比多一个敌人好。”接
着又道:“还是姬姑娘、池姑娘,她们赶去黄山,可能就是找你去的了。”

  丁少秋脸上一红,说道:“她们找孩儿做什么?”

  何香云道:“她们都救过你,这回分是有是从天南庄逃出来的了。我看这两
位姑娘行踪已露,前途说不定还会有拦截,你不妨暗中保护她们。”

  丁少秋抬头道:“大姨的意思……”

  何香云道:“我要先行赶去黄山,和师妹会合,也好使你娘免得担心,你只
要凡事多加忍耐,少意气用事,我就可以放心了。”

  丁少秋道:“少秋知道。”

  “那就好。”何香云含笑道:“大姨那就先走了。”说完,举步朝前行去。

  ※※※※※※※※※※※※※※※※※※※※※※※※※※※※※※※※※※※※※※※※

  再说姬青萍、池秋凤两人别过了丁少秋,继续上路,池秋凤回眸看了姬青萍
一眼,说道:“青萍姐姐,你看这位季常门人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姬青萍诧异的道:“季掌门人有什么不对了?”

  池秋凤道:“你没看出来他年纪应该不会太大,但却有些老气横秋的模样?”

  姬青萍道:“人家是掌门人咯,总有些掌门的人架子。”

  池秋凤又道:“华山派已有好几年没有掌门人了,只有代理掌门人,本来是
齐逸云,后来由他师弟闻九章取代,几天前还在天南庄,怎么又出现了一个掌门
人呢?”

  姬青萍一怔道:“你说季掌门人是冒充的?”

  池秋凤道:“以他武功来说,应该不像是冒充的,但他的行动,却不无令人
可疑之处。”

  姬青萍奇道:“他有什么行动,给你看出来了?”

  池秋凤咭的笑道:“其实你也看到了。”

  姬青萍道:“到底是什么呢,你还不快说?”

  池秋凤道:“他的面貌。”

  姬青萍道:“他的面貌怎么了?”

  池秋凤道:“他面貌平庸,行走江湖,就不易引人注意,但以他的武功,就
不该有如此平庸的面貌。”

  姬青萍道:“你说他戴了面具?”

  池秋凤道:“一点不错,不然,他几次纵声大笑,面部会一点表情都没有?”

  姬青萍唔道:“对了,他面上一直冷漠,只有一双眼睛神光很足。”

  池秋凤咭的笑出声来,说道:“你看他那眼光像不像一个人……”

  姬青萍愕然道:“你说他眼光像谁?”

  池秋凤粉脸微热,说道:“他呀。”

  姬青萍憬然道:“你说丁大哥?”两位姑娘一路南来,「丁大哥」三个字在
她们口中一天至少也要提上十几二十次。

  池秋凤问道:“青萍姐姐,你说像不像呢?”

  姬青萍偏头想了想,点点头道:“你是说……季掌门,可能就是丁大哥……
只是他武功没有这样高呀。”

  池秋凤道:“这很难说,可能丁大哥另有奇遇也说不定咯。

  姬青萍道:“这也不对,他问我去黄山作甚?我不是告诉他是找一个人去的,
他如果是丁大哥的话,知道了我们是谁,还不会告诉我们他就是丁大哥吗?”

  池秋凤道:“也许他另有什么事情,不能泄露身份,才不好告诉我们。”

  姬青萍道:“那怎么办,我们……”

  池秋凤神秘一笑道:“如果他真是丁大哥,一定还会遇上的,那时我自有办
法。”

  傍晚时光,快到水家湖,只见路旁站着两名青衣汉子看到两人立即赶了上来,
躬躬身道:“小的见过小姐、池姑娘。”

  姬青萍目光一抬,冷冷的道:“你们认错人了,真是笑话,居然把我们当作
你们大小姐、二小姐的,还不让开?”

  那汉子后退了一步,依然躬着身道:“大小姐,是庄主和古门主亲自来了,
现在二郎庙,请大小姐和……”他口的「庄主」,自然是天南庄庄主南天一雕盛
世民了。

  “不用说了。”姬青萍挥了一手,冷然道:“我们不是你们的大小姐、二小
姐,也不认识你们庄主和古门主,我们还要赶路,你们决让开了。”

  突听一个森尖的声音喝道:“你们退下。”

  随着话声,从左首一条小径上出现了两个人,前面一个年约四旬以上,脸色
黄中透青,左眼已瞎,正是天南庄铁卫副总领队荀吉。后面一个不过三十出头,
浓眉瘦脸,一身青色劲装,背负长剑,则是古灵子的大弟子史锦堂。池秋凤看得
心头大急,连师父都赶来了,这事怎么办呢?

  荀吉迎面走来,朝姬青萍拱拱手道:“大小姐,属下奉庄主之命,来请你的,
庄主现在二郎庙,等着你去见他。”

  史锦堂就不客气了,目光直注池秋凤,冷喝道:“四师妹,还不跟我去见师
父?”

  姬青萍道:“你们只怕认错人了,我不是你们大小姐,在下兄弟是游历来的,
途经此地,怎么会是你们大小姐呢?”她虽是男人打扮,但口音丝毫未变,一听
就是姬青萍的声音。

  池秋凤看到大师兄史锦堂,畏缩的躲在姬青萍的身后,连口也不敢开。史锦
堂嗔目喝道:“四师妹,你听见了没有,还不过来,随我去见师父?”

  这时忽然听到有人咳嗽一声,哼道:“在下迟来一步,居然有人找我两个兄
弟的碴来了,唔,你们又是北峡门下,对不?”说话的正是丁少秋,他现在只是
一个二十出头,貌相平庸,身穿青市长衫的汉子,左手提着一个四尺多长的青布
囊,大概就是兵刃,但他并不是什么知名人物。

  他刚走到姬青萍的前面,苟吉那会把他放在眼里,独目一横,冷然喝道:
“你是什么人,还不滚开?”左手猛地向外一格,他这一格,存心要让丁少秋摔
上一个筋斗,出手当然不会很轻,但也不算太重,只用了五六成力道。

  凭他当得上天南庄铁卫事总领队,武功自然不会差到那里去,这一记虽然只
用了五六成力道,大概一般江湖好手,都会被他震飞出去一丈来远;但他遇上的
可是丁少秋,这回可吃了大亏。丁少秋忽然转过脸去,问道:“你说什么?”同
样左手一抬,他出手在后,一下格在荀吉左手肘下。

  荀吉只觉身躯剧震,一个人忽然呼的朝上斜飞出去两丈来高,再往下直落。
本来以他的武功,就算掼出去了,也可以立即以「千斤坠」身法,飘落地面,那
知被丁少秋这一格,正好拂中手肘麻筋,整条左劈连同左首半边身子都麻木了,
那里还能运什么「千斤坠」身法?

  但听蓬然一声大响,背脊和屁股先行落地,跃得他几乎摔散了骨节,咬着牙
齿脚跟一用劲,才算一个虚跳跃了起来。独目闪光,盯着丁少秋沉声道:“阁下
何人?你知道她们两个是什么人吗?”姬青萍、池秋凤眼看丁少秋忽然出现,抬
手之间就把荀吉摔了出去,心头大喜,两人不约而同的后退了三步。

  “你这样问就对了,方才如果不鲁鲁莽莽的出手,也不会跌上那么一跤了。”
丁少秋缓吞吞的道:“季某忝掌华门派,他们是我两个小师弟、祁青莲、时秋枫,
不知什么时候得罪朋友,乃至拦路寻仇……”

  史锦堂不待丁少秋说完,大喝道:“吠,那来的浑小子,竟敢混充华山派人,
在这里胡说八道,你是活得不耐烦?”

  丁少秋目光一凝,沉声喝道:“你是何人门下,敢对季某如此说话,你说,
季某如何胡说八道了?”

  他话声并不响,但却以内力朝史锦堂全送过去,因此旁人并不觉得如何;但
钻进史锦堂耳中,就如同焦雷,震得他耳鼓嗡嗡作响,连内腑都受到影响,但觉
气窒心悸,耳朵失去知觉,头脑胀痛欲裂,急忙双手掩耳,往后疾退了三步,才
算稳定下来。

  荀吉眼看史锦堂无故掩耳疾退,心中甚感惊奇,一面冷冷的道:“阁下自封
华山掌门,对咱们本来无关,但阁下把天南庄大小姐和古门主门下女弟子,冒称
华山派门下,就太不智了,拐骗良家妇女,你知道该当何罪吗?”说话之时,右
手五指箕张,闪电扣住了丁少秋右腕脉门。

  史锦堂眼看荀吉拿住了丁少秋脉门,急忙闪身欺上,一声不作,骈指若戟,
朝丁少秋背后「灵台穴」猛戳而下。池秋凤看得心头一凛,叫道:“当心背后。”

  丁少秋任由荀吉扣住右手腕门,只是朝他微哂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阁下真是健忘。”右手突然朝上挥起。

  这一挥,内力进发,荀吉纵然武功不弱,但如何能与「乾天真气」并论?但
觉五指受到剧震,一个人被一股无形劲气撞得离地飞起,一下摔出去三丈之外,
依然和方才一样,仰天跌落,背脊着地。但这回唯一和上次不同的,跌得骨节疼
痛,不像上次足跟一用力,就一蹶而起,跳了起来,这回四肢若散,用不上力道,
几乎半天爬不起来。

  就在丁少秋把荀吉挥出去的同时,史锦堂骈指若戟,笃的一声,不偏不倚戳
上丁少秋背后「灵台穴」。他这一指力透指尖,预期一击奏功,那知指力戳下,
陡觉指尖微震,像通电般全身骤然一麻,整条右臂立即软软垂下,用不上一点力
气。

  丁少秋若无其事,缓缓回过身来,说道:“你内劲受阻,伤在经络,右手若
废,但只要修养百日,经络复原,即可无事,这是一个最好的教训,年轻人出手
要正大光明,不可居心不正,乘人不备,以为捡到便宜,就出手偷袭……”

  “阁下教训得好。”一个苍老声音从远处传来。

  池秋凤听到声音,一颗心往下直沉,几乎连呼吸都感到困难起来,暗暗焦急
道:“师父来了,这怎么办?”丁少秋举目看去,来的一共有四个人,走在前面
的两人,一个是天南庄庄主南天一雕盛世民,另一个是到处替天南庄跑腿的古灵
门主古灵子,两人身后,则是古灵子的两个门人。

  史锦堂右臂下垂,急忙迎了上去,躬身叫道:“师父。”

  荀吉也在此时支撑着站起,躬身道:“属下见过庄主。”

  盛世民只摆了下手,两道炯炯目光直注丁少秋,心想:“这小子从未见过,
居然连荀吉都吃了他的亏,不知是何路数?”一面嘿然道:“阁下好身手。”

  丁少秋朗笑道:“盛庄主好说。”

  古灵子眼看徒儿右臂下垂,他身为师父,自然要替徒儿解开穴道,手掌一翻,
很快在史锦堂右肩连拍带揉,拍了三下,史锦堂右臂依然下垂如故。这下把古灵
子一张老脸都胀红了,目光一抬,怒声道:“你把我徒儿怎么了?”

  丁少秋微哂道:“令徒出手偷袭我背后「灵台穴」,在下连手也没动,是他
自己使劲不当,经络受震,只要修养百日,自可无事。”

  盛世民目光一抬,喝道:“青萍,你和池姑娘偷偷出来,真是胡闹,还不随
舅舅回去?”

  丁少秋敞笑一声道:“盛庄主,方才就是因为贵庄管家误把季某两个兄弟,
认为是贵庄大小姐和古道长门下女弟子,所引起的争执,贵庄和古灵门丢了人,
找人也是应该的,只是不该指鹿为马,硬说我两个兄弟是贵庄的人,说来岂不可
笑?”

  盛世民双目精芒闪动,问道:“阁下是什么人,你两个兄弟又叫什么名字?”

  荀吉在旁道:“他自称是华山派掌门人,姓季。”

  “哈哈,华山派掌门人?”盛世民看着丁少秋问道:“那么老夫问你,你可
认识闻九章吗?”

  丁少秋道:“闻九章身为华山弟子,听信妖言,竟敢以毒药谋夺代理掌门,
卖身投靠匪教,季某已经按本派门规,清理门户。”

  盛世民还不知道闻九章已死,闻言不觉一怔,问道:“听你口气,闻九章已
经死了吗?”

  丁少秋道:“触犯本派门规,焉得不死?”

  盛世民疑信参半,问道:“阁下真是华山派掌门人吗?”

  丁少秋轻嘿一声道:“季某何用假冒?”

  盛世民眼看此人举止谈吐,雍容沉稳,确有一派掌门人的气势,但看他面貌
又并不出色,只是一个平庸之辈,当真人不可貌相,接着问道:“阁下如何称呼?”

  丁少秋道:“季少游。”

  盛世民一指姬青萍、池秋凤二人间道:“他们既是阁下兄弟,不知叫什么名
字?”

  丁少秋不假思索说道:“他们是我两个小师弟,一个叫祁青莲,一个叫时秋
枫……”

  “哈哈。”盛世民大笑一声,嗔目喝道:“你大概是江湖下五门的拍花党之
流,胆子不小,居然拐起天南庄的人,还敢自称华山派掌门人,你们给我拿下。”

zxc8888 2009-1-9 16:16

  「第三十三章」一招除魔

  原来南北两边路上各派有两名天南庄的武士,注意往来行人,这时早已站在
一起,盛世民喝声出口,四名武士动作如一,唰的一声掣出扑刀,朝丁少秋逼了
过来。荀吉已经吃过两次亏,恐怕四名武士不是丁少秋的对手,也及时取下一支
二尺长的铁手,迎面朝丁少秋欺来,喝道:“小子,你亮兵刃。”

  古灵子也在此时朝身后两名徒弟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协助荀吉,务必把丁
少秋拿下。因此他两个徒弟也翻腕拔剑,跟了上去。这原是一瞬间的事,丁少秋
忽然仰首向天发出龙吟般一声长笑,回头以「传音入密」朝姬青萍、池秋凤二人
说道:“二位姑娘不用惊慌,一切自有在下担待。”

  接着目射寒芒,朗声喝道:“盛世民,你把季某看作何等样的人?凭你这几
个家奴,只怕未必拿得下我。”一面又朝荀吉喝道:“荀吉,你既然取下铁手,
只管使来,季某兵刃就在手上,但对付你们这几个人,还用不着亮刃。”

  荀吉方才被他两次摔出,早已暗暗切齿。此时又听他叫自己「家奴」,还说
对付自己这些人,用不着亮剑,自然听得心头怒火难遏,大喝一声:“狂徒那就
接着了。”铁手挥起一道劲风,直奔丁少秋胸前。四名武士更不打话,四柄扑刀
划起四道寒光,分左右前后,朝丁少秋砍来。

  天南庄铁卫武士久经训练,擅长联手合搏,一经出手,刀光绵密,势道凌厉
无匹。那知五人堪堪出手,铁手、刀光会合交流之下,明明已被围在中间的丁少
秋,忽然不见,五人一招落空,不觉一齐住手,定睛看去,中间果然没人。

  丁少秋不知何时,已站在荀吉右首肩后,依然左手持着青布囊,微笑道:
“诸位也太性急了,连在下站在那里都没看清,就贸然出手,岂不可笑?”

  他说话之时,古灵子两个徒弟正好拔剑走出,没待他说完,两人手腕一振,
两支长剑划起两道弧形,一左一右交叉攻到。这一着当真快捷无比,剑光一闪而
至,看来丁少秋似乎还未发觉,一时看得姬青萍、池秋凤两位姑娘差点惊叫出声。

  丁少秋拍拍荀吉肩头,说道:“当心身后。”

  荀吉依然一掠,及时发觉身后果然有两道金风交叉攻来,急切之间,铁手使
了一记「龙尾挥风」,身随铁手疾转,这一手使得十分迅速,但听叮叮两声金铁
狂鸣,铁手架开双剑,三个人各自被震得虎口发热,后退了一大步。

  丁少秋早已站在三人右侧,嘴角噙着冷笑,说道:“古灵门弟子,原来只学
会了一手偷袭,这样的门派,江湖上倒是少见得很。”

  要知古灵子两个徒弟拔剑走出,和荀吉率同四名武士围攻而上,前后也只不
过一步之差,他们发现丁少秋站在荀吉肩后说话,发剑攻去,等到剑势攻到,荀
吉转身来挥动铁手,架开两人剑势,他们还当是丁少秋架开的,及听丁少秋的话
声从他们右首传来,才知他早巳闪出去了。

  这一段话,说来较长,实则前后也不过眨眼工夫而已,甚至站在两丈开外的
盛世民和古灵子都没有看得很清楚。但盛世民业已发现这个瞧不起眼,又自称华
山派掌门人的季少游,一身武功极为了得,仅凭荀吉和四名天南庄武士决非此人
对手,一面朝古灵子问道:“古门主可曾看出此人来历吗?”

  古灵子双眉微拢,说道:“此人在江湖上从未见过,但一身武功似乎极高,
荀副总领队只怕未必是他对手。”

  盛世民颔首道:“看来非兄弟自己出手不可了。”话声一落,立即沉声喝道
:“你们退下。”荀吉听到喝声,依言住手,后退了三步,四名武士自然跟着住
手后退,古灵子两个门人也同时退下。

  丁少秋左手持着长形布囊,抬目朝南天一雕笑道:“盛庄主可是要亲自赐教
吗?”

  盛世民沉声道:“老夫正有此意。”右手指处,呛然剑鸣,掣出七星剑来,
目光一注,喝道:“阁下也可以亮剑了。”

  丁少秋故意要气气他,闻言不觉仰首朗笑一声,左手一举,才道:“季某剑
在这里,但和你南天一雕盛世民动手,却还用不着它,阁下只管发剑好了。”这
话岂非丝毫没把南天一雕放在眼里?

  盛世民一张红脸被他气得煞白,鹞目精光暴射,厉笑道:“阁下好狂的口气,
老夫今天要是不把你拿下,就不叫南天一雕,看剑。”

  “且慢。”丁少秋左手剑囊朝前摆了下,然后指指古灵子,又道:“这位古
门主呢?是不是一起上?”

  盛世民嗔目喝道:“凭老夫一出手,还收拾不了你吗?”

  丁少秋笑了笑道:“你们二位是一起来的,阁下既然出手,古门主迟早也总
是要出手的,何不一起上,把事情解决了,免得耽搁时间,咱们还要赶路呢。”

  古灵子哼道:“你能在盛庄主剑下,走得出十招,已经不错了,还要老夫加
入,哈哈,你小子不是在说梦话吧?”

  丁少秋道:“不信你们两个一起上,试试就知道了。”

  盛世民已是听得不耐,大喝一声:“小子少说废话,你既然不亮剑,老夫一
样要出手了。”喝声甫出,人已一跃而起,右手挥动,刹那之间,剑光纷披,一
下出现九道剑光,朝丁少秋当头罩落。这一招正是他「天南剑法」中最厉害的「
九龙取水」。

  古灵子说过丁少秋能够在他剑下走出十招,已经不错,乃是衡量丁少秋的武
功而言,但他因丁少秋口发狂言,才使出这招剑法来,目的是想一招克敌。姬青
萍、池秋凤二位姑娘不知丁少秋武功究有多高,眼看盛世民亲自出手,剑光如此
之盛,两人手拉手,握得很紧,手掌心不禁沁出汗来。

  丁少秋这回没有施展避剑身法,他抬目望着当头刺落的九道剑光,左手跟着
抬起,把青布囊包着的连鞘长剑迎着九道剑光点去。如今他练成了剑法中速度最
快的「护华剑法」,和剑术中威力最强的「崆峒九剑」,对盛世民使出来的这招
「九龙取水」自然不会放在心上,长剑虽未出鞘,而且还裹在青布囊中,但他早
已运起「乾天真气」,贯注到长剑之上,整个青布囊都充满了真气,这一点外人
丝毫也看不出来。

  盛世民的九道剑光来势何等迅速,丁少秋迎上去的青布囊看来比他后发,但
九道剑光堪堪落到他离头顶三尺光景,就和青布囊接触上了,但听「嗒」的一声,
九道剑光霎时敛去,凌空扑来的南天一雕连人带剑像被人推了一把,呼的一声,
凌空倒飞出去两丈多远,才翻了一个筋斗,双脚落地,依然有收不住势之感,又
登登的连退了三步,才算站停,一件长袍,被他自己运起真气来稳住身子,而鼓
了起来。

  这三步后退,大路上铺着的青石板表面,很明显的出现了三个脚印,可见他
为了要站稳身子,脚下使出多大的劲来。丁少秋练的「护华剑法」,每一招要共
发九剑,是九记实剑,其中没有一剑是虚招,所以没有人能练得成。为九记都是
实剑,必需一剑发出去之后,要迅速收回,才能再发第二剑,试想要在一瞬之间,
发出九记实剑,其中就有八次收回重发,这要收发得多快?

  但江湖上各门各派的剑法中,也有人在一招之间发出八九道剑光的,更有使
杖的人,一招之间发出十几道杖影的,使人眼花缭乱,莫辨虚实,那是练了几十
年剑、杖,手法纯熟,划出来的幻影,并不是实招,真正致命的,却只有其中的
一记是实招而已。

  盛世民这招「九龙取水」,就是八虚一实的例子,丁少秋目光锐利,看准其
中一道剑光,乃是实招,才点了出去,所以只响起「嗒」的一声,把实剑接住,
八道幻影自然消失了。

  且说盛世民落到地上,又连退了三步,才缓缓吁了口气,鼓起的长衫,也随
即缓缓瘪了下去,他虽然不相信对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竟会有如此高不可
测的武功,尤其内力之强,自己竟会被人家震得一点都施展不开,但他究是多年
老江湖了,人家无论剑术、内力都胜过自己,这是事实,即使古灵门和自己联手,
只怕也不是人家对手。

  一念及此,自然不愿再和丁少秋动手,这就返剑入匣,颔首道:“阁下果然
高明,盛某认栽,咱们总有后会之期,不过阁下究是何方高人?还请明白见告。”

  丁少秋道:“在下不是早已奉告了吗?在下季少游,忝掌华山派门户,还不
够吗?”

  古灵子自然懂得盛世民的心意,闻言接口道:“阁下自称华山派掌门人,不
知有何证明?”

  丁少秋大笑一声,探怀取出一个小小黄绫包裹,打了开来,取出紫金符令,
摊在掌心,朗声道:“敝派掌门人符令在此,二位看清楚了,季某岂是招摇撞骗
的人?”

  古灵子朝盛世民暗暗点了下头,说道:“如此就好,天南庄姬大小姐和老夫
门下女弟子池秋凤有华山派掌门人保护,咱们就不用替她们担心了,盛庄主,咱
们走吧。”说完,怒目瞪了池秋凤一眼,池秋凤吓得畏缩的后退了一步。盛世民、
古灵子转身自去,荀吉等人自然迅快的相随而去。

  ※※※※※※※※※※※※※※※※※※※※※※※※※※※※※※※※※※※※※※※※

  姬青萍眼看舅舅和古灵子去远,不觉喜得跳了起来,笑道:“季大哥,真该
谢谢你了,今天两次都幸亏遇上你,才救了我们,不然,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她话刚说完,只听「咕咚」一声,有人倒了下去,急忙回头看去,口中咦了
一声,吃惊的道:“秋凤妹子,你怎么了?”慌忙奔到池秋凤身边,蹲下身去,
叫道:“秋凤妹子,你好端端的怎么会昏倒了?”池秋凤双目紧闭,没有作声。

  丁少秋跟了过去,问道:“池姑娘会不会中了他们的暗器?”

  “不会的。”姬青萍焦急的道:“她方才还好好的,不要中了暑?这怎么办
呢?这里……”她举目四顾,说道:“这里前不靠村,后不靠店,真急死人……
季大哥,你可不可以抱着她,到前面找个有人家的地方再说?”

  丁少秋眼看池秋凤人已经昏迷不醒,姬青萍是女孩儿家,力气较小,要她抱
着一个人赶到前村去,确实会走不动,但池秋凤也是姑娘家,自己一人,他为难
的道:“这个……”

  姬青萍急得粉脸上绽出汗珠来,说道:“季大哥,拜托你咯,这时候救人要
紧,你就抱起秋风妹子,赶到前村去,中暑的人,时间久了,会耽误病情的。”

  丁少秋没有办法推辞,只得点点头道:“好吧。”

  姬青萍催道:“那就快些走了。”

  丁少秋左手执着剑囊,俯身把池秋凤软绵绵的娇躯托着抱起,让她伏在右肩
之上,才举步朝前行去。姬青萍跟在他身后,心里暗暗好笑。丁少秋抱着一个软
玉温香的娇躯,何况又是大热天,衣衫单薄,双手所碰到的都是如此柔腻而富有
弹性的肌肉,一颗心不由得怦怦直跳,她身躯虽然不重,但却比千斤重担还要吃
力。

  池秋凤一颗头伏在他肩头,心也跳得很厉害,现在偷偷的睁开眼来,仔细察
看着丁少秋的脸颊,这时她和他可说十分接近,果然给他发现这位自称季少游的
人,在耳边发际,有一条极细的痕迹,好像界线一般,因为脸上肤色相同,所以
不细看是不容易瞧出来的。池秋凤暗喜,这已可证明他果然戴了面具,但心也跳
得更厉害,右手轻轻提起。

  丁少秋立时发觉,回头说道:“姬姑娘,池姑娘好像动了一下,她是不是醒
来了?”他右肩伏着池秋凤,要和身后的姬青萍说话,头就要向左边回过去。就
在此时,池秋凤已经用指甲在他耳际轻轻一挑,迅快的从他脸上揭起一张薄如蝉
翼的面具。

  丁少秋话声甫落,突觉脸上一凉,面具已被池秋凤揭了起来,不由一怔道:
“你这是干什么?”

  姬青萍惊喜的叫了起来:“你果然是丁大哥。”

  池秋凤也在此时娇躯一挣,从丁少秋怀中一下飞掠出去,落到地上,咭的笑
道:“丁大哥,你为什么要骗我们呢?”

  丁少秋道:“原来你中暑是假的。”

  池秋凤幽怨的道:“我和青萍姐姐冒了九死一生,才逃出来,你竟然当面不
肯承认,我们只好略使小计,才能看到你的真面目,你现在就不能再抵赖了。”

  丁少秋道:“好了,你快把面具还给我。”

  池秋凤道:“你还要戴上去吗?”

  丁少秋道:“这样可以掩入耳目,自然还是戴上的好。”

  “好嘛。”池秋凤把手中面具递还给他,丁少秋迅快的覆到面上,用手掌贴
了几下,问道:“你们为什么要逃出来呢?”

  姬青萍道:“我们如果再不逃出来,一旦被圣母发现了,我们还有命吗?”

  丁少秋道:“事情有这样严重?”

  池秋凤:“怎么没有?”

  丁少秋问道:“到底你们两个做了什么事?”

  池秋凤道:“还不是为了救你。”

  丁少秋听得奇道:“救我,究竟是什么事呢?”

  池秋凤道:“青萍姐姐,还是你说给他听吧。”丁少秋转脸朝姬青萍看去。

  姬青萍道:“事情这样,上次圣母亲自赶去护花门,被你一剑刺穿她左手衣
袖,这是几十年来从未有过的事,听她口气,好像说你已经练成了剑气,只是功
力尚浅,你也中了她一记「阴极掌」,活不过三天……”

  丁少秋点头道:“是有这件事,但在下不是活得好好的?”

  姬青萍道:“就是因为你没死,所以圣母下了决心,说你不能再留,否则必
遗后患,才施展本教最厉害的一种魇胜大法,不知从那里弄来你的出生年月日,
设下法坛,只要七七四十九天,就可取你性命……”

  丁少秋笑道:“你们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姬青萍认真的道:“听说很灵验,从前武林有几个武功很高的人,和本教作
对,就是死在魇胜大法之下,他们连自己都不知道,糊里糊涂的送了命,这件事
是我偷听娘和舅舅说的,我心里好害怕,只好和秋凤妹子商量,偷偷的进去破了
她的法……”

  丁少秋含笑问道:“你们怎么破了她的法呢?”

  姬青萍身上骤然发烧,但差幸她脸上也戴了面具,丁少秋看不到她娇羞模样,
一面娇急的说道:“反正我们破了她的法,但表面是看不出来的,只有到了七七
四十九天,她的魇胜大法失灵,才会想到被人破了法。”她不肯说,是因为这件
事羞于启齿。

  丁少秋笑道:“听来好像很神秘。”两位姑娘都只「唔」了一声。

  丁少秋道:“所以你们才逃了出来。”

  姬青萍道:“我们不逃出来,岂不坐着等死?”

  丁少秋点头道:“逃出来也好,那就和我一起到黄山去吧。”

  姬青萍道:“我们本来就是去找你的咯。”

  池秋凤眨眨眼睛,问道:“你不会嫌我们吧?”

  丁少秋笑道:“你们为了救我,才逃出来的,就算不是为了救我,能够出污
泥而不染,弃邪归正,也没有人会嫌你们的。”

  姬青萍目光之中隐含泪水,说道:“有你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

  丁少秋不敢和她眼光相对,故意打岔,催道:“天快黑了,再不快走,就赶
不上宿头了。”

  池秋凤道:“那就快走了。”

  ※※※※※※※※※※※※※※※※※※※※※※※※※※※※※※※※※※※※※※※※

  三人展开脚程,赶到水家湖,只是一个小镇集,根本没有客店,一条小街上,
只有一家卖面食的小店,平时做的是过路的生意,太阳还没下山,就打烊了。丁
少秋三人走进店堂,掌柜的看到三人,不禁一怔,说道:“客官,小店这时候已
经不做生意了。”

  丁少秋道:“掌柜的,在下兄弟错过宿头,这里只有你一家卖吃的,麻烦你
张罗张罗,有什么吃什么,这锭银子你先收着。”说着,把一锭碎银子塞到掌柜
手里。

  掌柜的掂着银子少说也有四五钱重,足够办一桌上好筵席了,自然不能再推
了,这就点着头道:“客官既然这么说了,小老儿就去张罗张罗,三位请坐。”
转身往里行去。

  不多一会,一个年轻伙计送上一壶热茶和三个茶碗。三人就倒了一碗茶,各
自喝着。又过了一会,那年轻伙计拿着一盏气死风灯,挂在柱上,进去端出一大
盘卤味,和一壶酒来,说道:“老爹说,小店今天剩下的卤味,只有这些了,请
三位客官多多包涵,面食也都卖完了,老爹正在包水饺,问三位客官六十个够不
够?”

  姬青萍抢着道:“够了、够了,我们三个人五十个水饺就差不多了。”伙计
退下去之后,丁少秋拿起酒壶,给两位姑娘面前斟满一小盅酒,自己也斟了一盅。

  姬青萍道:“丁大哥,我们不会喝酒,你自己喝吧。”

  丁少秋笑道:“我也不会喝,既然送来了,少喝一些,多吃些菜就好。”

  池秋凤却已举起酒盅,喜孜孜的望着丁少秋道:“丁大哥,我敬你。”

  丁少秋笑道:“不,应该我敬你们,因为你们是为了我才逃出来的。”说完
一口把酒喝完,姬青萍和池秋凤也一口喝干了。

  丁少秋道:“你们不会喝酒,少喝些,慢慢的喝,不可喝得这样快法,这样
很容易醉。”

  姬青萍道:“我们今晚是高兴咯,喝了这一盅,就不喝了。”

  丁少秋道:“那你们快吃些菜。”

  一大盘卤昧中,有鸡腿、翅膀、猪肝、牛肉、牛肚、卤蛋、还有豆子,当真
剩下来的全拿出来了,三人边吃边谈,吃得津津有味,过了一会,伙计端上三大
盘热气腾腾的水饺。丁少秋一个人吃了二十几个,两位姑娘只吃了十来个就停下
筷来。

  掌柜的走了出来,歉然道:“三位客官请多多包涵,小店只剩下这些东西,
实在简慢得很。”

  丁少秋道:“掌柜不用客气,这样已经很好了,你看,我们还吃不完呢。”
接着哦了一声,问道:“在下想请问掌柜一声,不知这里可有什么地方借宿的?”

  掌柜的面有难色,说道:“不瞒三位客官说,我们这里是小地方,一般人家
都是务农为业,家庭极为狭小,没有可供宿之处,只有从这里往东,约莫半里光
景,有一座大宅院,主人外出,只有一个老管家在看家,打扫得颇为干净,如果
和他打个商量,就可借宿了。”

  丁少秋道:“如此就好,谢谢掌柜指点。”

  ※※※※※※※※※※※※※※※※※※※※※※※※※※※※※※※※※※※※※※※※

  三人喝了口茶,就起身走出,依着掌柜的话,向东行去,走了不到半里光景,
果然看到夜色中矗立着一座大院庄,围墙高耸,看去覆盖极广。大门面前是一片
草地的广场,左右各有旗杆石,和高大的石狮子,四扇黑漆大门,钉着的铜钉,
显得十分显赫。

  丁少秋当先走上石阶,举手叩了几下铜环,一面高声叫道:“老管家,请开
开门。”

  过了好一会,才听右首侧门内有一个苍老声音问道:“什么人在敲门?”

  丁少秋连忙走到有首侧门前面,接口道:“老管家,是我们,三个错过宿头
的人,想请你行行方便,借宿一宵,明天就走的。”

  右首侧门终于呀然开启,一个头发花白,腰背已弯的老苍头一手提着一盏灯
笼,朝三人照着看了一眼,问道:“你们三个是做什么的?”

  姬青萍抱抱拳道:“我们赶考的,因为路径不熟,错过宿头,还望老管家行
个方便。”

  那老苍头眨动一双无光的眼睛,说道:“原来还是读书相公,快请进来。”

  姬青萍忙道:“多谢老管家。”

  三人跨进侧门,老苍头回身关上侧门,转身道:“不用谢,三位相公请随我
来。”

  他走在前面,从大门走到二门前,就折而向右,进入一条长廊,再折而向有,
推开一扇腰门,进入一个小院落,走到一排三间的中间一间,推门而人,点起灯
盏,说道:“这里左右各有一间房,里面被褥俱全,三位相公觉得可以吗?”

  这是一间相当宽敞的起居室,陈设精雅,打扫得十分干净,一看就知是这座
大宅院专门接待远客的宾舍。丁少秋道:“谢谢老管家,在下兄弟,只要有地方
歇脚就好,这里太好了。”

  老苍头道:“那么三位相公请坐吧,小老儿去拿茶水。”

  姬青萍等着老管头退出之后,就拉着池秋凤说道:“秋凤妹子,我们去看看
房间,丁大哥,你坐一会。”她们相偕朝左首一道木门推门走入。

  丁少秋独自留在起居室中,一会工夫,那老苍头已经把一把白瓷茶壶,沏了
一壶茶送来,放到中间一张圆桌上,然后又在右首靠壁的木橱中取出三个白瓷茶
碗,放到桌上,含笑说道:“相公请用茶,时间不早,小老儿告退了。”

  丁少秋忙道:“多谢老管家,真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不要紧。”老苍头回头笑了笑道:“相公们可以休息了。”他弯着腰,蹒
跚的退了出去。

  丁少秋忽然感到老苍头有些古怪,但又说不出他古怪在那里?也许是他年纪
老了,满脸都是皱纹,笑起来令人觉得有些狰狞可怖。他当然不会把这点小事放
在心上,回到圆桌边上坐下,随手取过茶壶,在三个茶碗里斟满了茶,正好姬青
萍、池秋凤两人从房中走出,这就含笑道:“你们快过来喝茶,老管家已经沏了
一壶茶送来。”

  池秋凤道:“丁大哥,你住到右首一间去,我和青萍姐姐就住在左边这一间,
你说好不?”

  了少秋笑道:“你们选定那一间,就那一间好了,反正只住上一晚,我随你
们的便。”两人坐下之后,各自拿起茶碗喝了一口。

  姬青萍放下茶碗,说道:“想不到这茶叶还是上好的六安,茶味如此清醇,
不是普通人家可以喝得到的。”

  池秋凤道:“只要看这家人家的排场,就不是普通人家了。”

  三人喝了一会,丁少秋道:“好了,时间不早,你们已经累了一天,可以休
息去了。”

  两位姑娘盈盈站起,同声道:“丁大哥晚安。”就向左首房间走去。

  丁少秋跨入右首房间,他目能夜视,也就不用点灯,举目打量,这问房略呈
长方,前后各有两扇窗户,床上铺着凉席,还有一条薄被,收拾得极为干净。他
心中对老苍头的举止觉得有些古怪,但寻思自己三人不过在此借宿一宵,明天一
朝就要离去,未必会有什么事故,也就脱衣上床,盘膝坐好,运起功来。

  那知不运气还好,这一运气,顿觉一口真气竟然无法凝聚,心头大吃一惊,
这一情形,分明是着了人家的道,难道会是方才喝的茶水有问题?一念及此,立
即披衣下床,取出「太乙解毒丹」,服了一颗,一手提起剑囊,正待开门走出,
去叫醒二位姑娘,要她们服下解药,以防万一。

  那知伸手去拉房门,居然像是下了锁一般,不但拉不开来,而且触手生凉,
这扇门竟是一道铁门。丁少秋暗暗冷笑,一道铁门,如何困得住自己?由此可见
面店掌柜指引自己三人前来投宿,和老苍头在茶水中下毒,安排到这里装有铁门
的房间,都是早有预谋之事。

  他心急二位姑娘安危,立即褪下青布囊,取出倚天剑,抬手朝铁门刺入,左
右上下划了一个「口」字,左手直竖,随着朝外推去,但听砰然一声大响,铁板
朝前飞去,铁门上登时露出一个四方形的窟窿。就在此时,只所一阵嗤嗤细响,
一蓬蓝芒由铁门窟窿外激射进来。

  丁少秋看得怒不可遏,口中大喝一声,功运左掌,迅即朝外推去,把一大蓬
蓝芒卷得倒飞出去。这一刹那,但听室中登时响起数声惊叫惨号之音,至少也有
三五个人伤在毒针之下了。丁少秋左掌挥出,人已随着由窟窿中穿出,一下落到
起居室中间,目光迅速一转,只见有五六个人影散立四周,正好把自己围在中间。

  这些人自己都会过,那是穿黄衫的北峡老人、鸩面老妇、南天一雕盛世民、
自称古灵门主的古灵子,和天南庄副总领队荀吉。另外还有四名天南庄武土倒卧
地上,是被自己掌风卷出的毒针打中,业已死去。

  丁少秋目中寒光进射,一下扫过几人,凛然道:“你们几个在江湖上也算得
小有名气的人,季某真想不到你们居然会如此恬不知耻,先在茶水中下毒,接着
又使用黄锋毒针,手段之毒辣,比之江湖下五门的人,还要下流,今晚相见,就
莫怪季某剑下不再留情了。”

  南天一雕沉哼道:“好小子,你诱拐两个黄花闺女,还是正人君子吗?来,
诸位道兄,大家一起上,今晚莫再放过了他。”喝声出口,长剑一挥,一道匹练
迎面劈来。

  古灵子同样长剑起处,剑风嘶然,划空激射而至。荀吉也在此时,欺身直上,
挥动铁手,直叩丁少秋右肩。北峡老人夫妻二人早已把丁少秋恨之入骨,更不打
在话下,两支铁杖交叉挥起,一支幻起二片杖影,宛如乌云盖顶,凌空击下,一
支贴地横扫,直截丁少秋双膝。

  这五人平日里只要遇上一个,已经管教你吃不完兜着定了,何况五个人凑在
一起,在同一时间,向同一目标攻出,这一击声势之盛,岂同小可,在江湖上已
可说是罕见罕闻之事。丁少秋在这五位高手的围攻之下,却也不敢稍存大意,身
形疾转,像陀螺般一个轻旋,离地飞起,环绕全身。左手却以剑鞘,朝黄衫老人
当头劈来的铁杖点去。

  这一招,当真是奇快无比,南天一雕和古灵子两柄长剑,以及荀吉的铁手,
乍然和丁少秋环绕全身的剑光接触,只觉犹如击在钢板上一般,不但产生反弹,
还震得虎口隐隐生痛。丁少秋身形拔起,避开鸩面老妇贴地横扫的一杖,同时也
「唔」的一声架开了黄衫老人的杖势。

  五人之中,黄衫老人和南天一雕、古灵子、荀吉四人和丁少秋接触过一招,
各自被震得后退了一步,只有鸩面老妇一杖横扫,丁少秋飞身而起,铁杖从他脚
下扫过,并末和丁少秋接触,她反应也是极快,发觉自己这一杖落空,立即右腕
一抖,把扫到一半的铁杖,杖头一昂,改为朝丁少秋小肚点来。

  但她这一招已经慢了半拍,丁少秋左手剑鞘一下架开黄衫老人铁杖之后,原
本离地飞旋而起的身形忽然朝鸩面老妇直飞过来,森冷长剑直指鸩面老妇鼻尖。
这一下来势奇快,鸩面老扫手中铁杖已来不及收回,只好向左闪出,以避锋镝。

  这时天南一雕、古灵子、荀吉、黄衫老人已经一退即上,四件兵刃再次出击,
朝丁少秋攻来,鸩面老妇同样翻腕发杖,及时抢攻而上。丁少秋和他们交过一招,
不由信心大增。对方虽有五人之多,而且还是江湖上顶尖高手,但他们只是各自
为政的朝自己出手抢攻,没有合五人之力的整体作战效果。

  尤其五人都是顶尖高手,本来任何一个人也足可和丁少秋动手,现在五人围
着丁少秋发动攻势,有许多造诣独到的绝活,反而因人多手杂,局限于地势,施
展不开来。因而这五人围攻所给与丁少秋的压力,并不如预期的高。

  丁少秋除了「避剑身法」,可以在五人剑杖之间,如逆水游鱼,侧身游走之
外,使出来的只是「护华剑法」,因为他自称华山派掌门人,如果使其他剑法,
就会露出破绽来。但一套「护华剑法」,已使围攻他的五人感到无比惊诧,此人
身法轻捷,变招之速,几乎已叫他们目不暇接,若非五人围攻,任何一人和他单
打独斗,只怕早巳落败了。

  本来五个人都有同样的想法,有五人联手,不难把他拿下,如今已打出十几
二十招,不但没有把对方拿下,甚至连一点上风都没占到。就在此时,突听盛世
民沉喝一声:“大家住手。”五人同时倏然敛手,住后退出一步。

  丁少秋手仗长剑,凛然道:“盛世民,你有什么事?”

  盛世民深沉一笑道:“姓季的,依老夫相劝,你还是投向天南庄的好。”

  丁少秋道:“为什么?”

  盛世民道:“以你一身所学,天南庄可以聘你为一等护法的身份,只有各大
门派掌门人才能担任,所以阁下最好考虑考虑。”

  丁少秋道:“季某为什么要考虑呢?”

  盛世民阴笑道:“因为……”只听左首房门砰然开启,出现的是那个弯驼背
的老苍头,如今他腰骨挺得笔直,双目精光炯炯,左右双手各挟着一人,正是神
智已陷昏迷的姬青萍、池秋凤。

  老苍头在房门口出现,接口道:“因为她们已落在我手中,你若想保住他们
性命,就放下长剑,投向天南山庄。”

  丁少秋目射精光,喝道:“你乔装老苍头,在茶水中暗下迷仙散,还敢劫持
我两个师弟,还不快把她们放下,季某就不客气了。”

  老苍头大笑道:“好小于,你诱拐良家闺女,冒充华山掌门,死到临头,还
耍什么威风?”

  “该死的东西。”丁少秋道:“季某从一数到三,你再不把两人放下,季某
就拿你祭剑。”

  盛世民喝道:“季朋友,你到底投不投降?”

  丁少秋朗笑道:“季某岂是受人威胁的人?好,老苍头,你给我听着一、二、
三……”右腕抬处,倚天剑脱手朝老苍头当胸射去。

  这一着,他原是出于一时情急,在五个劲敌环伺之下,要救二位姑娘,只好
脱手发剑,先下手为强。就在他脱手发剑之际,盛世民一声森笑,挥剑攻来。其
余四人,敢情早已约好了的,以他森笑为号,一齐出手,五件兵刃交汇成一片光
网,劲气如山,同时朝丁少秋席卷过来。

  丁少秋长剑脱手,剑光如电,奇快无匹,那扮老苍头的明明看到一道雪亮的
剑光贯胸射来,竟然连闪避都来不及,口中惨叫一声,倚天剑已经穿胸而过,往
后倒去。丁少秋来不及纵身而上,收回长剑,围在四周的盛世民等五人已经发动
攻势,朝中间抢攻过来,一时之间,几乎连取出身边短剑的时间都没有这一瞬间,
他忽然右手抬处,朝前招去。

  这一拍,原是无意间的事,那知突觉从掌心涌出一般吸力,居然把飞出去的
长剑一下招了回来,一道耀目银光,夭矫如龙的朝室中飞来。丁少秋心头忽然闪
过一丝似曾练过这样一式剑法的印象,右手不觉紧接着又朝四周挥了出去。

  他这一挥不打紧,那道夭矫如龙朝室中飞来的剑光,陡然间好像得到了主人
的指示,耀目银光,忽暴涨,随着丁少秋手势,闪电般在室中上空打了一个圈,
整个起居室被森森剑气所充塞,剑光强烈得令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丁少秋但觉似有什么东西塞入自己有手掌心,心中不免一惊,急忙低头看去,
原来竟是自己掷出去的长剑,居然飞回自己手中来了。这一刹那,耀目银虹已经
倏地尽敛,四周也静悄悄的不闻一点声音。丁少秋忽有所悟,方才自己抬手掷剑,
和招手回剑,再朝四周挥出,心头好似有着极深刻的印象。

  原来这一连串的动作,正是乙清老道长传授自己的「崆峒九剑」的最后一招,
自己一直无法领悟,也一直练不好的剑法,竟然会在强敌环攻之下,无意中使了
出来,一时不禁心头狂喜。但在狂喜之际,忽然想起向自己发动围攻的五个人呢?
怎么不见他们动静呢?心念一动,立即举目朝四周看万。

  这一看,不由把丁少秋怔住了。四周,五个人——北峡老人夫妇、南天一雕
盛世民、古灵子、荀吉全已倒卧在血泊之中,五件兵刃也被剑光绞成无数碎片,
散落一地。丁少秋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招剑法竟有如此之强,自己竟在一招之间
杀死了围攻自己的五个高手,心头也不无歉疚。

  但继而一想:这五人一个是天南庄庄主,一个是到处替天南庄游说、拉拢,
制造纠纷的人;另一个是铁卫的副总领队。都是死有余辜的人。只有北峡老人夫
妇除了刚愎护犊,似乎罪不至死。不,这两个昧于事理,又经天南庄之邀出山,
答应助拳,就是各大门派的敌人,既然无法劝阻,在双方约会的日期之前,把他
们这些人予以剪除,相对的就可以减少积压大门派的对手,也就是减少各大门派
中人的伤亡了。

  想到这里,心头也就转觉坦然!当下收起长剑,举步走近姬青萍、池秋凤两
人身边,一手一个挟起两人,走人左首房中,把她们放到床上,回身掩上床门,
从怀中取出「太乙解毒丹」,分别喂两人服下。不过一会工夫,两人几乎是同时
醒来,姬青萍轻咦一声道:“我好像有些头晕。”

  池秋凤道:“我也是。”

  丁少秋道:“你们着了人家的道,刚醒过来,过一会就会好的。”

  池秋凤咦道:“丁大哥,你也在房里,怎么不点灯呢?”

  丁少秋道:“我刚把你们救进来,快别说话。”他这句话,原是要她们休息
一会的意思,那知话声甫出,忽然听到一声衣袂之声,凌空飞掠而来,落到院子
对面的围墙之上。

  丁少秋耳朵何等敏锐,已可听出这一阵风声,至少有三个人,而且身手相当
不弱。他有此发现,立即压低声音,说道:“你们没事了吧?快随我从后窗出去。”
说完,就迅快的掠到后窗,悄悄推开窗户,穿窗而出。

  姬青萍、池秋凤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但她们相信大哥不会听错,各自提起
长剑跟着从窗口跃出,丁少秋又悄无声息的把窗户掩上。池秋凤悄声问道:“丁
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丁少秋道:“你们就在这里伏着,我上去看看。”说完,双足一点,人已一
下跃上后檐,再一点足,就在屋脊后隐住身形,稍稍抬起头朝前方望去。

  先前在墙头上的三人,已经飞落院中,丁少秋迅快的飞身而起,越过屋脊,
落到右首屋上,隐人暗陬。那三人似已进人中间起居室,但却迅即退了出来。走
在前面一人道:“死的会是南天一雕盛世民、古灵子和北峡老人,这些人分处五
方,怎么会同样死法,此事十分古怪,咱们且等帮主来了再作定夺。”

  丁少秋现在认出来了,这说话的正是丐帮传功长老向凤亭,其余两人则是白
继善和王有福二位长老,听他们口气,丐帮帮主也来了。自己和李玉虹误会未释,
如今和姬青萍、池秋凤两位姑娘同行,误会岂不更深了?

  正在思忖之际,突听微风一飒,对面墙头上已凛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形,紫面
苍髯的老者,洪声道:“向长老,这座宅子没什么吧?”这人正是丐帮帮主李铁
崖。

  向凤亭拱拱手道:“回帮主,属下在屋中发现有六个人被杀,他们竟然是南
天一雕盛世民、古灵子、天南庄副总领队荀吉、北峡老人和鸩杖婆婆,还有一个
则是昔年横行江淮的独行大盗驼背邓峰,这六人死因甚为奇特……”

  这活听得李铁崖耸然动容,唰的一声飞落庭前,睁大一双精光熠熠虎目,急
急问道:“问长老,你说什么?盛世民、古灵子、北峡老人夫妇等人死在屋中,
死因如何甚是奇持?”

  向凤亭道:“这个属下也说不上来,只是这些人好像是同在一招之间被杀死
的,连他们使的兵刃也被绞成碎片,属下一生从来见过这等奇事,帮主进去看了
就会明白。”他是丐帮传功长者,一身武学不仅在丐帮中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就
是在江湖武林,也足可列入一流高手,以他的见闻,竟然会说不出究竟来。

  李铁崖自是震惊不已,一手捋须,说道:“会有这等事,走,咱们进去瞧瞧。”
王有福立即抢在前面,闪身而入,一手晃亮火摺子,室中登时大亮。

  李铁崖大步跨人起居室,目光迅即朝四周略一环顾,眼看这间起居室十分宽
敞,就是一般人家的大厅也不过如此。厅上果然有六个人倒卧在血泊之中,只要
看血色,可见这六人死去不会很久。再从死因上看,驼背邓峰是一剑穿心,仰跌
下去的。

  和盛世民等五人显著的不同,伏尸在左的一道门前。盛世民等五人则是围在
大厅中间,列的是五行方位,他们显然是被人用长剑拦腰扫过,才会斩成两截,
甚至兵刃都被绞断,散落在他们尸体边上。

  李铁崖不禁看得呆住了,什么人有这样的剑法,这样深厚的功力,竟能在一
招之间横剑扫过,把五个人一起腰斩,甚至连他们的兵刃都一齐削断,不,应该
说寸寸绞断才对。这会是什么人呢?武功、剑术有这样不可思议的人,自己何以
从来没有听说过?

  向风亭跟看帮主只是沉思不语,忍不住道:“帮主,你看这会是什么人把他
们杀死的?天下竟有威力如此强大的剑招。”

  李铁崖一手捋着苍须,沉吟道:“看这情形,此人分明只使了一招,一招之
间……”

zxc8888 2009-1-9 16:16

  「第三十四章」一招折服

  话来说完,突听门口响起一声阴森的尖笑,说道:“贫道还当是什么人?原
来是李帮主大驾在此。”

  白继善倏地回过身去,沉喝道:“什么人?”就在他喝声之际,已从前面门
口陆续走进三个人来,那是岳麓观主常清风,四十出头的老处女辰州言凤姑,和
双目已瞎走路时点着一支铁竿的鄢茂元。

  鄢茂元双目虽瞎,但耳朵和鼻子却十分灵敏,跨进厅上,立即咦了一声道:
“好浓重的血腥味,这屋中至少有五个人被杀,常道兄可曾发现死了些什么人?”

  常清风目光一动,不由猛吃一惊,睁大双目惊呼道:“会是盛庄主,古道兄、
荀副总领队……还有北峡老人夫妇、驼背邓峰……他们……全遭了毒手,嘿、嘿,
李帮主果然好毒辣的手段。”

  “住口。”向凤亭嗔目喝道:“常清风,你少胡说八道,咱们也是刚到此地,
才发现的。”

  言凤姑冷哼道:“堂堂丐帮帮主,自己做了什么事,还不敢承认,真是令人
不敢相信。”

  李铁崖朗笑一声道:“李某闯荡江湖几十年,还没有不敢承认之事,天南庄
与江湖同道为敌,李某是应邀赶赴黄山去的。双方原是敌对之势,遇上了谁也不
会放过谁,就算盛世民等人是李某杀的,李某也用不着抵赖,但李某一生光明磊
落,不是我杀的,李某岂敢冒人之功?”

  言凤姑冷笑道:“盛庄主等人刚死不久,这里除了你仍丐帮,并无别人,不
是你们杀的,还有谁?”

  只听一个苍劲的声音笑道:“言女侠,这些人确非李帮主几人所杀,你们只
要仔细看看,就会明白了,李帮主纵然武功盖世,但要在一招之间杀死各有一身
修为的六位高手,只怕未必能做得到哩。”

  此人话声不响,但听到耳中却铿锵如同有物,李铁崖听得一怔,忖道:“此
人不知是谁,只要听他话声,已可知道是一位棘手人物了。”急忙抬目看去,只
见从门口缓步走进一个身穿及膝黄衫的老者,这人生得一张国字脸,花白浓眉如
帚,细长眼睛隐射精光,红脸苍髯,高大身材,手柱一支龙头杖,虽然面含微笑,
却使人有不怒而威的气势。

  李铁崖乍睹此人,心头不由又是一慎,暗道:“会是独角龙王敖天佑,他怎
么会在这里出现?”心中想着,一面连忙拱手道:“敖前辈请了,十余年不见,
你老丰采依然,今晚能在这里见到前辈,真是荣幸得很。”

  独角龙王敖天佑呵呵一笑道:“李帮主好说,老朽是应姬太君之邀,到这里
来给大家捧个场的,李帮主一行,可是应邀来的吗?”

  李铁崖听得暗暗攒了下眉,一面依然拱手道:“敖前辈见询,在下只有直言
奉告了,在下是接到江南各大门派的邀请,赶去凑数的。”

  独角龙王点点头道:“人各有志,江湖上谁都有几个朋友,老朽也是给朋友
拉来的。”

  李铁崖抱抱拳道:“诸位在此,在下就告退了。”正待退出。

  言凤姑冷声道:“李帮主请留步。”

  李铁崖脚下一停,说道:“言女侠还有什么见教吗?”

  言凤姑嘿然道:“盛庄主等六人死因没有查清楚之前,李帮主等四位是唯一
留在现场的人,怎好说走就走?”

  李铁崖目中神光逼射,洪笑道:“言女侠那是认为李某有嫌疑了?”

  “不错。”言凤姑道:“纵然李帮主不曾直接杀死盛庄主等人,但时当深夜,
此处又非通衢要道,李帮主四人却逗留现场,说你有嫌疑,难道还会错吗?何况
……”口气微微一顿,接着道:“李帮主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李铁崖道:“这个李某倒不详细。”

  言风姑冷笑道:“李帮主如果不知道,就不会夤夜到这里来了。”

  李铁崖脸色微沉,说道:“李某真的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言凤姑又是一声冷笑,回头朝常清风、鄢茂元二人问道:“常道长、鄢长老
你们相信李帮主说的话吗?”

  常清风、鄢茂元二人还未开口,李铁崖嗔目喝道:“李某一生从不虚语,言
女侠这样口吻,把李某看作何等样人?”

  “我说的是实情。”言凤姑冷峻的脸上,飞过一丝阴笑,说道:“因为这里
是天南庄接待各路英雄的宾舍,李帮主并不是应天南庄邀约而来的贵宾,而是去
投奔万松山庄的人。双方是敌非友,但李帮主却率同丐帮精锐,深夜在这里出现,
正好又是盛庄主六人死于非命的现场,你说这是误会,能使人相信吗?”

  独角龙王敖天佑虽和李铁崖相识,但听了言凤姑这番话,也不觉耸然动容,
频频颔首,觉得李铁崖确实不无嫌疑。李铁崖听得一呆,心知今晚之事,只怕无
法善了,浓眉微拢,说道:“李某真的不知道这里是天南庄的接待之处,只因路
经此处,附近没有可以借宿之处,正好这里有一座宅,才进来瞧瞧的,言女侠既
然言之凿凿,把李某视作涉嫌之人,李某就不好再说什么,不知言女侠的意思,
要待如何,大家都是江湖人何妨直说出来?”

  言凤姑冷峻的笑了笑,才道:“李帮主承认涉嫌,就好办了,丐帮是天下第
一大帮,你是一帮之主,我不能说在没有查出真凶之前,李帮主不能走。李帮主
是应邀赶去黄山的,即是天南庄的故人,但李帮主只要回转丐帮,严守中立,就
可证明你并不涉嫌了。”说到这里,回头朝独角龙王敖天佑道:“干爹,女儿这
样说,你老人家认为对吗?”

  敖天佑一手捋须,呵呵笑道:“对、对,对极了,老夫本来就是这个意思。”

  李铁崖沉声遁:“李某已经答应了各大门派,岂能言而无信,这点李某办不
到。”

  言凤姑冷笑道:“李帮主这就不通人情了,因为这里是天南庄的接待站,盛
庄主几人死在这里,你们又是唯一留在这里的人,我要你回转丐帮,严守中立,
也只是为了息事宁人,不愿有伤两家和气,今晚只当你没有来过,李帮主一口拒
绝,岂不是要干爹和我为难吗?”话声一落,又接着道:“我是这里的负责人,
干爹是协助我来的,是这里的老供奉。”

  李铁崖听出来了,她转转弯弯的说话,原来只是找藉口而已,因为独角龙王
和自己相识,如果没有藉口,独角龙王不会支持她的。果然独角龙王听她说完,
颔首道:“李帮主,依老夫相劝,你还是回去的好,这样可以不伤两家和气,老
夫就不用为难了。”

  “这……”李铁崖迟疑了下,才道:“李某一生言出必践,既然应邀而去,
岂可对朋友失信?前辈这么说,岂不是教李某为难吗?”

  鄢茂元不耐道:“李铁崖,你夜闯天南庄接待站,理由还是你对吗?”

  向凤亭晚道:“鄢茂元,你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里乱吼乱叫的?”

  鄢茂元一怔,抬头对向凤亭道:“你是丐帮传功长老向凤亭?听说你这些年
调教出不少叫化子徒弟,在各地当小混混,会上几手三脚猫,来来,让老鄢伸量
伸量,你有多少斤两?”随着话声,右手在地上点着一支纯钢细竿,迎着向风亭
走来。

  向凤亭怒嘿一声,嗔目喝道:“鄢茂元,你双目未瞎,也许可以在向某手下
走出十招八招。”

  鄢茂元阴笑道:“鄢茂元双目虽瞎,你姓向的只怕还接不下呢,好,你接着
了。”喝声出口,手中细长铁竿咻的一声朝向凤亭当头抽下。

  向凤亭手中执着打狗棒,并未出手,只是身形一晃,闪了出去,正待横手发
掌。那知他身形才动,鄢茂元耳朵灵敏,听风辨位,右手手腕一挑,又是咻的一
声,细铁竿快得如同闪电,又朝向凤亭右肩抽来。向风亭大喝一声,打狗棒随着
挥出,刹那之间,一条条棒影,交织如网,朝鄢茂元席卷过去。

  两人这一交手,一个打狗棒纯走刚猛路子,风声呼呼,一个细铁竿柔软如丝,
啸声咻咻,双方谁也不肯和对方硬接,只是各展所学,乘隙进招,是以除了呼呼
咻咻的风声不绝于耳,听不到一记兵刃击撞之声。这个是真正的高手交手,凭自
己技击取胜,直看得双方的人,屏息凝神,暗暗点头。

  尤其鄢茂元双目已盲,全凭耳朵听风辨位,来辨别对方的招式,任凭你向风
亭打狗棒使得如何快速,他闪避还击,有守有攻,居然丝毫不爽,较双眼未盲的
人还来得灵活快捷。片到工夫,两人已打出五六十招,依然不分胜负,激战中,
鄢茂元忽然人影一闪,侧身欺进,左手挥掌击来。

  向风亭身为丐帮传功长老,对各门各派的人物,精擅些什么武功,自然知之
甚样,鄢瞎子是排教长老,擅使「翻天印」,岂会疏忽了?但他一生勤练「打虎
拳」,自认功力之深,决不在对方「翻天掌」之下。因此不再避让。左劈一振,
一记拳风迎着对方来掌击去。

  双方力搏数十招,没有一记硬打硬接。这一招却硬碰硬的接个正着,但听蓬
然一声大响。劲气四溢,两个人同时被推了一把,各自震得后退了两步。鄢茂元
突然怪笑一声道:“丐帮打虎拳果然有些力道,向长老再接我鄢某人一掌。”翻
腕又是一掌,横击过来。

  向凤亭哼道:“排教翻天掌,兄弟领教过了,再接你几掌又有何妨?”说话
之际,左手又直捣而出,拳风呼然有声,凌空撞去。

  双方在这一掌、一拳之上,自然又加强了几成力道,拳掌出手,两人之间又
响起蓬然一声大响,因为双方都加重力道,各自被震得后退了三步之多,依然秋
色平分,铢锱相称,谁也没占到上风。向风亭忽然把打狗棒交到左手,右手握拳,
又是一记「打虎拳」奋力击出。

  鄢茂元听出风声有异,岂肯退让,他「翻天掌」练在左手,不用换手,但右
手紧握细铁竿,拄在地上,左掌一横,又横击出去。这一下两人都以杖拄地,支
持身体,蓬然一声大响之后,谁也没有被谁震退半步。

  但鄢茂元右手是一根纯钢铸成的铁秆,又细又长,受到震力,人虽然没被露
退,铁竿却一下弯了过来,有若弯弓一般。这可是鄢茂元有心让它弯过来的,细
铁竿弯到九十度,他就藉着铁竿的反弹之力,一个人呼的一声凌空飞起,左掌一
抡,闪电朝向风亭当头扑击而下。

  向风亭大喝一声:“来得好。”拳迎空击去。

  这回一个下扑,一个上迎,一掌一拳结结实实的击着了。这一记双方已是出
了全力,「拍」的一声,拳掌交击,鄢茂元平空一个筋斗,翻了出去,他急使千
斤坠身法,落到地上,还是站立不稳,双足交换,后退了三四步,才算稳住,一
袭青衫,拂拂自动,心头也感到阵血气翻腾。

  心头也暗暗自惊凛:“自己这一招「翻天压地」,从未有人接得下来,这姓
向的果然不愧丐帮传功长老,一身功力,和自己毫不逊色。”

  向凤亭也打狗棒拄地,没被震退,但一支打狗棒却把坚硬的青石板戳了个洞,
深陷下去足有四五寸深,站着的人胸口起伏,气喘如牛,同样感到今晚遇上了真
正旗鼓相当的劲敌。这一招双方都已流露出惫态,再打下去,最多也只是两败俱
伤之局。

  李铁崖正待出声,想叫两人住手,突见鄢茂元忽然疾冲而上,左手横掌朝向
凤亭胸前印去。他这下说打就打,事前既未出声招呼,而且正在喘息不停之际,
直冲上去,自是出人意料之事,尤其身法之快,出手之准,当真动作如电,快到
无以复加。

  向风亭正在调息的人,忽觉人影一晃而至,等到发觉,鄢茂元的一记「翻天
掌」已经到了面前,相距不过两尺光景。心头暗暗吃惊,急切之间,右手握拳,
迎着全力捣出,右拳甫发,左拳紧跟着迅雷般击出。这两拳击出虽然稍有先后之
分,其实也不过是毫厘之差而已,但它的效果却有着极大的不同。

  右手这一拳,是看到鄢茂元冲到面前才发的拳,虽然全力迎击,总究比人家
边了半步。所谓先下手为强,迎拒总是及不上一鼓作气疾冲而来的气势较盛,因
此在拳掌交击,发出「拍」的一声脆响之后,鄢茂元前冲的人收不住势,上身一
晃,几乎扑倒。

  向风亭却因发拳较迟,人家已经到了面前,击出的拳劲,无法发挥,吃了大
亏,一个人被震得往后连退了四五步,双膝一软,跌了下去。不,他跌倒地上,
是因第二拳正好继右手和对方手掌击实之际,重重的击中鄢茂元右肩,用力过猛,
后退之际,双脚互绊才跌坐下去的。

  鄢茂元可不同了,他左掌击出,前冲之势未衰,右肩突然如中巨石,蓬然一
声,把他一个人击得打了一个转,向左首撞出一丈来远,砰然摔到地上,两人几
乎是在同一时间跌倒下去。双方的人急忙抢出,扶着两人退后几步,在地上盘膝
坐好,引气归元,缓缓调息。

  ※※※※※※※※※※※※※※※※※※※※※※※※※※※※※※※※※※※※※※※※

  常清风左手拂尘一挥,朝李铁崖打着稽首道:“贫道想跟李帮主讨教几手,
不知李帮主肯不吝赐教吗?”

  白继善嘿然道:“常清风,凭你也配跟李帮主叫阵?”

  常清风大笑道:“这么说,是白长者想和贫道动手了?”

  白继善道:“白某正是这个意思。”

  常清风又是一声长笑道:“白长老认为配和贫道动手吗?”

  白继善怒笑道:“你马上就会知道。”手中打狗棒倏地一挑,喝道:“白某
让你常观主先出手,请。”

  常清风唰的一声从肩头掣出长剑,大笑道:“看来贫道非出手不可了,那就
恭敬不如从命,有僭了。”话声出口,左手拂尘随着朝前扬起,轻轻一抖,就化
作一蓬银丝,朝白继善迎面拂来,拂尘甫发,人已一个轻旋,转到白继善左侧,
右手长剑一招「斜指北斗」,一缕寒芒朝白继善左太阳穴射到。

  出手之快,几乎一闪即至,你还没看清他拂尘的变化,剑尖已经从侧面袭到,
仅此一招,已可看出他剑、拂配合之妙,功力精纯,名不虚传。

  白继善相当沉稳,任你旋身发剑,他始终站着不动,直等对方长剑刺出到离
身侧一尺光景,右手才朝上抬起,身向左转,「叮」的一声,架开剑势,左手执
在打狗棒中间,由下而上,朝前推出,这一记类似「倒打金钟」,一点棒头直奔
对方咽喉。他不动则已,一动快速无比,上面堪堪架开长剑,倒过来同时也打到
了。

  常清风上身一仰,左手拂尘已朝棒上挥来。白继善嘿了一声,左手一放,打
狗棒呼的一声,「泰山压顶」朝对方当头击落。常清风又是一个轻旋,避开棒势,
剑使「云横秦岭」拦腰横扫过来。他这一招绕着白继善身外飞旋,剑先划起一道
银圈,左手拂尘同时快速无伦的朝打狗棒上缠来,只要被他缠住打狗棒,剑招的
攻势就落实了。

  白继善棒头点地,身子嗖的腾空跃起,冲上两丈来高,双足在梁上一点,右
手连挥,舞起一片棒影,棒先人后,朝常清风扑攻而下。常清风避无可避,只得
挥动长剑硬接,但听一连响起八九声金铁交鸣,才算把白继善的一轮攻势硬行架
开,白继善落到地上,还被震得后退了两步,常清风虽然接下来了,但也往后连
退了三步。

  双方这几招下来,已知对方并非易兴,至少两人功力悉敌,要想胜过对方,
并不容易,因此两人再次交手之际,谁都不敢稍存轻敌之心。一个剑拂同施,有
守有攻,一个右手打狗棒,左手也使出了他的看家本领「劈空掌」,一记又一记
的劈击而出,掌力雄浑,棒法精纯,一路大开大阖的打法,虽没把对手逼落下风,
却也把常清风打得守多于攻。

  十几二十招下来,白继善愈战愈猛,逼得常清风连连后退了四五步,就在此
时,但听一阵嗤嗤细响,常情风左手抬处,从他拂尘中连续射出七八支极细的寒
芒。原来他拂尘中间暗藏玄机,可以用机连续发射七十二支天蝎针,针上喂的就
是蝎毒,中针之后,立时会使人全身麻痹,昏迷不省人事。

  他天蝎针出手,白继善果然大叫一声,往后倒去,手中打狗棒也脱手飞出。
常清风阴笑一声,左足倏地跨上一步,右手长剑一举,正待刺下。白继善突然翻
身坐起,大笑道:“你也试试白某的零碎玩意。”右手扬处,一蓬细碎的东西,
从他掌心激射而出。

  常清风大吃一惊,急忙举拂尘朝外拂出,原来只是一把石子而已。那是白继
善发现常清风打出天蝎针,自己左肩一麻,已经中了他一支飞针,急忙封住左肩
穴道,故意大叫一声,往后跌下,才算避开连续射来的蝎针,同时在打狗棒脱手
之际右手掌用力拍在青石板上,再劲运五指,抓了一把被掌力击碎的石屑,随着
上身坐起,扬手打出。

  这把石屑当然伤不了常清风,但就在右手打出石屑的同时,左手凝足十成力
道,打出一记劈空掌,掌力出手,他身子忽然又往后仰跌下去,这下可是真的毒
发昏迷了。常清风挥出拂尘,才发现白继善是以一把碎石作掩护,用以分散自己
注意,真正目的,是一记十成力道的「劈空掌」,双方距离极近,掌力猝发,十
分劲急,急切之间,只好长剑护胸,剑光像扇面般展开,硬挡对方的掌力。

  只听一阵锵锵剑鸣声中,常清风忽然大叫一声,身子往前一扑,张嘴喷出一
口鲜血,扑倒下去。原来白继善发现自己左肩中了对方一支蝎针,伤处发麻,心
知对方针上可能淬过剧毒,心头暗暗切齿,自己既然支持不了多久,对方也决不
能留他,因此故意发出一声大叫,身往后倒,右手打狗棒也随着脱手飞出。

  就算中了毒针,打狗棒也不会脱手的,打狗棒的猝然脱手,正是他的一记杀
着——「迥光返照」,打狗棒脱手之际,他已经暗中运上回劲,就是说打狗棒飞
出去到了一定的远近,它就会以极高的速度,倒打回来。

  因此他故意抓起一把石子当暗器打出,藉以分散对方注意,左手再打出一记
劈空掌,让对方认为这记劈空掌是真正的目的,要他全力化解,这时打狗棒也正
好反射回来,可以击中对方后心了。

  这一切果然完全在白继善预料之中,常清风剑光像扇面般展开,堪堪接住对
方一记劈空掌,飞出去的打狗棒也在此时笔直电射而来,棒头击中常清风后心,
发出砰的一声大响,常清风口吐鲜血,终于扑倒下去。这原是眨眼工夫的事,双
方又落了个两败俱伤。

  ※※※※※※※※※※※※※※※※※※※※※※※※※※※※※※※※※
※※※※※※※就在白继善打狗棒直飞出去,掉头朝常清风背后激射过来的同时,
言凤姑看出不对,右手飞快的凌空拍出一掌,她发这一掌的目的,自然是想把反
射回去的打狗棒击落。就在这时候,李铁崖突然沉笑一声道:“双方动手,应该
公平,言女侠怎可以第三者的身份出手相助。”口中说得较慢,右腕抬处,点出
二指,一缕指风已迎着言凤姑掌风击出。

  李铁崖使的是一记「天罡指」,指风锐利,言凤姑不敢和他硬碰,一招手收
回掌风,愤然掣剑,冷喝二声:“李铁崖,现在该咱们下场了。”

  这时王有福已把昏迷不醒的白继善平放在地上,一下撕开左肩衣衫,仔细察
看了伤势。抬头道:“帮主,白长老好像是中了常清风的细小喂毒暗器。只怕非
他独门解药不可。”

  李铁崖道:“你去看看常清风身上,可有解药?”王有福应了声「是」,直
起身待朝常清风走去。

  言凤姑长剑一横,喝道:“谁敢过来?”

  李铁崖道:“言女侠,王长老只是想从常清风身上找取解药,并无他意。”

  言凤始厉声道:“双方交手难免互有死伤,这怨得了谁?你们想从常观主身
上取得解药,就先要胜得了我手中长剑。”

  李铁崖手持紫金打狗棒,忽然洪笑一声道:“要胜你言女侠手中长剑,这又
何难之有?”说话之时,笃的一声,把打狗棒插入青石板中,右手正待从腰间去
摘取长剑。

  忽然只听有人说道:“李帮主且慢,目前是救人要紧。”

  随着话声,从门外走进一个身穿青布长杉,手中持一个四尺长青布囊的汉子,
这人约莫三十出头,面貌平庸,一脚朝躺在地上昏迷不省人事的白继善走来。王
有福立即迎着拦在前面,目注对方说道:“阁下是什么人?”他正是戴着面具的
丁少秋,是以没有一个人认得出来。

  丁少秋朝王有福微微一笑道:“王长老,在下不是说过救人要紧吗。在下是
谁,并不重要,只要能救治得好白长老才是重要的。”

  王有福迟疑的道:“阁下能救治好白长老吗?”

  丁少秋含笑道:“这个自然,否则在下还会进来吗?”

  李铁崖实在看不出这个貌不惊人的汉子有何异处,但因来人口气托大,不觉
颔首道:“王长老,就让这位朋友看看白长老也好。”

  王有福听了帮主的话,就身形一侧,说道:“朋友请看,白长老伤势如何?”

  丁少数朝她微微一笑道:“白长老中了常清风拂尘中射出的一支毒针,当时
射出的毒针,有八支之多,差幸他只中了一支,要是全打中了,那麻烦就大了。”

  王有福当时站在门口,并未看到常清风拂尘中射出毒针有八支之多,但李铁
崖却看得很清楚,白长老一下仰卧下去,避开了常清风连续射出的毒针,心中不
禁暗暗奇怪,此人说的竟如亲眼目睹一般。王有福从布袋中取出一块拳头大的磁
石,一面说道:“阁下只要有解药就好。”

  这话的意思是说只要有解药,他就可以吸出白长老肩头毒针,用不着丁少秋
动手。他对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当然怀有戒心。丁少秋朝他笑了笑,伸手朝白继善
左肩按去。王有福右手暗暗提聚功力,一面说道:“朋友解药呢?”

  丁少秋及时收回右手,手掌一摊,说道:“王长老请看,毒针在下已经起出
来了。”

  王有福听得不由一怔,他不相信丁少秋手掌在白继善肩头按了下,就把毒针
吸出来了,举目,只见丁少秋手掌心果然有一支极细的寸许长钢针,针上还带着
血丝,分明是从白长老肩头吸出来的了,一时之间,直看得王有福怔住了,连李
铁崖、言凤姑都暗暗惊异不止。

  独角龙王敖天佑目中神采连闪,呵呵笑道:“年轻人好手法。”

  丁少秋抱抱拳道:“前辈夸奖了。”接着从身边取出一个青瓷小瓶,倒出四
颗药丸把两颗纳入口中,嚼了几下,敷到白继善左肩针孔上,随手把另外两颗药
丸递给王有福,说道:“王长老把这两颗药丸给白长老服下,大概有盏茶工夫,
就可以清醒了。”王有福接过药丸,依言纳人白继善的口中。

  常清风伤势极重,这时已由言凤姑喂他服下伤药,经独角龙王助他运行真气
之后,已可自行坐起,闭目调息。言风姑不信被常清风独门暗器天蝎针所伤的人,
没有他的独门解药,外人能救治得了。当然丐帮帮主李铁崖和王有福也有同样的
心情,因此喂白继善药丸,大家都盯注着白长老,看他是否真能在一盏茶工夫清
醒过来?

  厅上登时静了下来,盏茶工夫,转眼就到,白继善昏迷的人,果然在这时候,
倏地睁开眼来,口中咳了一声,翻身坐起。王有福喜道:“白长老果然醒过来了,
哦,你快运气试试,是否还有什么地方……”

  丁少秋笑道:“白长老只是中了一支毒针,针已取出,体内剧毒已解,应该
不会有什么了?”

  白继善望望丁少秋,朝王有福问道:“王长老,这位……”

  王有福哦了一声,笑道:“白长老方才中了常清风一支毒针,是这位朋友施
救的。”

  他们说话之时,独角龙王敖天佑已经缓步朝丁少秋走来,含笑问道:“这位
老弟,老夫好像在那里见过,尊姓大名,可以见告吗?”他虽在含笑说话,但两
道熠熠眼神盯着丁少秋,好像两把利剑,要刺穿丁少秋的面具一般。

  丁少秋抱抱拳道:“前辈见询,可否到外面去说?”

  敖天佑嘿然道:“大丈夫事无不可对人言,老弟有什么话,在这里说不可以
吗?”话声甫落,突听耳边响起极细的声音说道:“我小兄弟要你到外面来说,
自然是有他的道理,你是不是怕了?”分明有人以「传音入密」和自己说话。

  敖天佑双目乍睁,洪笑道:“敖某一生怕过谁来?出来就出来。”一面朝丁
少秋冷嘿一声道:“老弟原来还有帮手等在外面,好,咱们出去。”话声一落,
手拄龙头杖当先大步往外行去。

  丁少秋听得奇怪,他怎么会突然冒出这句话来,自己几时有帮手在外面了?
心中想着,也就跟在独角龙王身后往外走去。李铁崖、言凤姑等人因独角龙没叫
大家跟出去,这位名满天下,桀骜不驯的东海龙王,脾气古怪,自然没人敢跟出
去了。

  ※※※※※※※※※※※※※※※※※※※※※※※※※※※※※※※※※※※※※※※※

  丁少秋刚跨出门口,只见独角龙王忽然双足一顿。一道人影倏地凌空飞起,
朝墙外划空飞射出去,心中暗暗奇怪,也立即吸气长身,跟着纵起,但见独角龙
王身化长虹,一直朝东首激射而去,一时觉得好奇,也就一路跟了下去。

  两人一前一后,衔尾急追,差不多奔行了盏茶工夫,少说也已奔出十来里路,
前面正在奔行中的独角龙王忽然站定下来,嗔目喝道:“尔是何人,还不给老夫
现出身来?”

  他话声方落,突听身后响起嘻的一声轻笑,说道:“你这条老泥鳅还是这样
火爆脾气,小老儿不就站在你身边吗?”

  独角龙王倏地回过身去,目光一注,孑觉赫然大笑道:“我当在敖某面前装
神弄鬼的是什么人,原来是你老酒鬼。”

  丁少秋看到老哥哥忽然在独角龙王身边闪出,心头不觉暗暗哦了一声,难怪
独角龙王方才说自己外面有帮手,出来之后,就一路吸气疾追,果然是老哥哥把
地引出来的。急忙举步走上,一面从脸上取下面具,朝独角龙王抱拳作了个长揖,
说道:“晚辈丁少秋见过敖前辈。”

  敖天佑目光一注,点头道:“老夫想起来了,小兄弟是白鹤门下,对不?”

  丁少敌道:“上次多蒙敖前辈解围,晚辈还没向前辈致谢呢。”

  “呵呵。”独角龙王大笑道:“小兄弟小小年纪,能接得下飞云羽士一掌一
拂,已是异数,老夫只是从旁劝说,何足挂齿?”

  老哥哥咦道:“你们原来早就认识了,早知道这样,老哥哥就不用出面了。”

  独角龙王目注老哥哥问道:“老酒鬼,盛世民等六人,可是你杀的?”

  “我?”老哥哥用手指指鼻尖,偏着头笑道:“不是小老儿说你,你这老泥
鳅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小老儿一生几时用过长剑,南天一雕等人明明是死在剑下
的,这笔帐怎么也记到小老儿的头上?”

  独角龙王唔道:“那会是谁?有这般神奇的剑法?”

  老哥哥嘻的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独角龙王目中神光一闪,落到丁少秋的身上,说道:“老酒鬼,你说是丁小
兄弟杀的?”

  老哥哥道:“你不相信?”

  独角龙王微微摇头道:“丁小兄弟天资过人,虽曾接下飞云羽士一掌一拂。
但当时飞云羽士只不过用了两三成力道,丁小兄弟最多也仅能和盛世民等六人中
任何一个打成平手而已,若说一招剑法杀死六人,老夫就无法相信了。”

  “嘻嘻。”老哥哥耸着肩膀,低笑道:“这就是你老泥鳅眼光太短浅了,古
人说得好,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小兄弟杀他们六个,就像杀鸡一样,不,不,
杀鸡还是要一只一只来的,应该说就像割草一样,一刀过去,就割上一大把,嘻
嘻,附和天南庄的贼党,就像是莠草,割之务尽,才能天下太平。”

  独角龙王勃然变色道:“老酒鬼,你也别小看天南庄了。”

  “哦,嘻嘻,对不起。”老哥哥耸着肩,连连拱手道:“小老儿忘了你老泥
鳅也是被天南庄请去了,不过自古邪不胜正,要是白莲教能成大事,徐鸿儒早就
成功了,还轮得到姬七姑这婆娘吗?”

  独角龙王微哂道:“老酒鬼,就算你神通广大,通天澈地,也总究是一个人,
你知道姬七姑邀了些什么人吗?”

  “嘻嘻。”老哥哥笑道:“老泥锹,你弄错了,小老儿不会插手的,这些人
在劫难逃,自有小兄弟、小妹子他们去料理,咱们管这些闲事做什么?不过小老
儿和你老泥鳅相交一场,也要奉劝你一句,及早抽身,免作在劫之人,否则就是
大罗天仙也救不了你。”

  独角龙王哼道:“你这是恐吓老夫吗?”

  “唉,你这人。”老哥哥耸耸肩道:“小老儿是片好心,姬七姑自作孽,不
可活,你老泥锹也是修炼了千年的人精,还要淌这场浑水作甚?”

  独角龙王点点头道:“老酒鬼,你说得固然不错,只是……”

  “喂,这样好不?”老哥哥用力搔搔头皮,看了丁少秋一眼,才道:“我叫
小兄弟练一招剑法给你瞧瞧,你认为还强差人意,就不再管天南庄的闲事,你说
如何?”

  这话虽然说得很含蓄,但言中之意就是说:“小兄弟练一招剑法给你瞧瞧,
你如果不能破解,就该知难而退了,”

  独角龙王自然听得懂,不觉呵呵一笑,点头道:“你老酒鬼这样说了,我能
不同意吗,何况我也正想瞧瞧小兄弟的剑法,近日精进到如何境界了?”

  老哥哥耸耸肩,朝丁少秋说道:“小兄弟,还不快练?”

  丁少秋也早巳听出老哥哥的口气来了,要练自然得练崆峒九剑的最后一剑,
当下答应一声,缓缓褪下青布囊,取出倚天剑来。剑还没有出匣,独角龙王口中
咦了一声道:“倚天剑,此剑不在江湖出现,已有百年之久。”

  老哥哥嘻的笑道:“这叫做古剑倚天,应劫而出,邪魔外道,在劫难逃。”
独角龙王听得默然不语。

  丁少秋缓缓掣剑在手,作了个长揖,说道:“前辈请多指教。”话甫出口,
身子一直,长剑已脱手飞出,长剑刚一脱手,就剑光暴涨,化作一道银虹,朝前
刺空激射而去。

  丁少敌对这招剑法虽已领悟,究竟并不熟练,不大放心,困此演练之际,凝
聚功力,使出十分力道,尤其目注长剑,没待它飞出三丈,慌忙右手向空招去。
这一招,但见激射出去的剑光,矫若神龙摆尾,倏地回过i 头来,朝丁少秋手掌
飞来。

  他招手之际,不免慌张,但已看得独角龙王敖天佑瞪大双目,轻咦道:“以
气驭剑,丁小兄弟小小年纪,居然学会了以气驭剑……”他话未说完,丁少秋招
手收回来的长剑脱手飞出,不,长剑刚飞到他身前之际,又随着他右手横扫而出,
在一丈方圆的—上空划了一个圈,才落到他手上。

  丁少秋随即返剑入鞘,躬躬身道:“晚辈献丑了。”

  独角龙王仰长笑道:“好、好,丁小兄弟果然要得,长江后浪推前浪,看来
咱们老一辈的是应该退休了。”说到这里,口气微顿,又道:“小兄弟虽然己得
崆峒心法,但时日尚浅,要破七层阴极真气,只怕还要多下功夫,何况姬七姑邀
约而来的奇能异术之士不在少数,不可大意了。”话声一落,左手大袖一层,人
如巨鹤凌霄,划空飞射而去,瞬息之间,就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老哥哥嘻的笑道:“老泥鳅终于给咱们说服了,只是他临走时说的几句话,
倒是实话,你可要三思斯言。”

  丁不秋连忙应了声「是」,抬目道:“老哥哥……”他只叫出「老哥哥」三
字,但目光一瞥,那里还有老哥哥的人影?心知老哥哥已经走了。他因自己把独
角龙王引了出来,独角龙王一走,鄢茂元、常清风两人又身负重伤,言凤姑不但
失去靠山,而且天南庄设在这里的招待站,也就垮了,自己用不着再回进去了。
一念及此,立即朝两位姑娘隐身之处飞来。

zxc8888 2009-1-9 16:17

  「第三十五章」双姝献身

  这里是起居室一排屋宇的后面,丁少秋离开之时,叮嘱姬青萍、池秋凤两人
在这里的,如今他赶着回来,目光掠过,却不见两人的影子,心中还并不着急,
因为这时除了言凤姑,已经没有对方的高手了,何况言风姑面对丐帮帮主李铁崖,
已是孤掌难鸣,纵然发现两人,也没有能力把两人擒回去。

  那么两人不在这里等候自己,很可能因等得时间稍久,不耐烦了,四处去找
自己也说不定。想到这里,立即长身掠起,跃登屋脊,举目朝四处眺望,这时二
更已尽,三更半夜,这片大宅院黑压压的房舍,不见一处灯光,自然更没有半点
人声,她们两个会到哪里去了呢?

  丁少秋不禁有些担心起来,双足一顿,纵身掠起,穿房越脊,在每一进房屋
上细心搜索。他看到丐帮另一位长老姜长贵率领丐帮二十名弟子,在大天井左首
长廊下歇足,可见他们帮主李铁崖等人尚未离去。前进既然没有两人踪影,自己
不如到后进去找找看,当即转身又朝后进掠去。

  他由左而右,再循着每一进房屋,一路找到后进,依然毫无眉目,而且据自
己日耳并用,所经过的房屋,确实是没有人住的空屋,只要屋中有人,岂会听不
到一点呼吸声音?现在整座大宅院,几乎已经踏遍了,还是找不到人,心中不由
急了起来,举目看去,和后进相连接的,是一座广大的花园,树木蓊郁,隐隐还
有楼阁,一时无暇多想,纵身掠上墙头,朝园中飞落。

  园门内是一条铺着白石板的大路,丁少秋无细看,一路循着石板路飞行,查
看可有两女的踪影?但见整座花园占地极大,所有楼台亭阁,俱是一片黝黑,不
见灯光。正在奔行之间,瞥见右首一片枫树林中,似有一点灯光隐隐透出,不,
似有一个女子的嘶声尖叫之声,隐隐传来。

  丁少秋心中一惊,立即身似飘风,穿林而入。林间有一条小径,曲折通向一
透围着清水砖墙的楼字,一点灯光,正是从楼宇窗口透出,现在已不闻女子尖叫
声了。丁少秋艺高胆大,双定点动,一道人影穿林而出,轻轻落到楼宇窗前,还
没朝里看去。

  只听一个明森尖细的声音笑道:“两个小宝贝。在这里叫是没有用的,只要
侍候得祖师爷高兴。这辈子你们就可以风风光光的过惬意日子了……”话声甫落,
忽然回身喝道:“窗前是什么人?”

  丁少秋听得暗暗一惊,自己飘身落地,已是极轻,这入耳朵倒灵异得很,心
中想着,人已悄悄隐人窗下,侧脸凝目朝里看去。这一看,真把丁少秋看得心头
狂跳,怒不可遏。原来窗内是一间布置得相当精雅的宽敞的卧室。这时桌上正点
着一支儿臂粗的红烛,一个身穿墨绿道袍的老道人,面向着卧榻正在宽衣解带。

  卧榻上,正有两个只穿亵衣的女子,被紧缚着四肢,一动不动,像待宰的羔
羊一般,这两人秀发披散,双目紧闭,那不是姬青萍、池秋凤还有谁来?丁少秋
那还容缓,左手朝前挥出,砰然一声,破窗飞人,口中大喝一声:“该死的淫贼,
还不给我躺下?”右手抬处,连鞘长剑闪电朝绿袍老道背后点去。这一下他是急
怒交进,出手奇快无比,从破窗而人到点出剑鞘,当真动作如电。

  但那绿袍老道却也不是等闲人物,他已经脱下绿色道袍,随手朝后挥出,人
已一下从横里闪出,右手一探,抓起长剑,随即一下转过身来,两道阴绿的眼睛
落到丁少秋身上,口中发出尖细的笑声,说道:“小子,你闯进来作甚?难道没
听师长说起过阴山祖师的为人,想要英雄救美?嘿嘿,阴山祖师今晚心情很好,
年纪轻轻,生命是宝贵的,别随便丢了,好了,你快出去吧。”

  他这一转身,丁少秋才看清楚,此人脸长如驴,白眉下垂直到眼角,鹰鼻阔
嘴,双颧突出,脸色红润,白发飘胸,本来颇有童颜鹤发,仙风道骨之慨;但最
使人觉得诡异的是他双目之中,绿光瞵瞵,阴森可怖,再听他自称“阴山祖师。”

  丁少秋心中忽然一动,暗道:“对了,这老道原来就是自称阴山老祖的闻人
希,江湖上传说他精擅采补,是个老淫虫,今晚我要为世除害。”心念转动,目
中射出两道逼人精光,沉喝道:“闻人希,你淫恶滔天,今晚季某要为世除恶,
你可以亮出剑来。”

  这话,阴山老祖闻人希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听人对他说了,听来觉得甚是新鲜,
不由睁大一双绿阴阴的眼睛,赫然尖笑起来,忍不住问道:“小子,你是那一门
派门下?”

  丁少秋因二女昏迷不省人事,不欲和他多说,锵的一声抽出倚天剑,喝道:
“季某华山掌门是也,老淫贼,你授首吧。”

  “倚天剑。”阴山老祖虽没把丁少秋放在眼里;但倚天剑神兵利器,可在他
眼里,口中说出“倚天剑”三字,人已一晃而至,右手一探,劈面朝剑柄抓来。
左手用剑鞘点向丁少秋胸前「捣尾穴」。这一记夺剑手法,奇快绝伦,令人目不
暇接。

  丁少秋身形向右一侧,左手握着的剑鞘划起一个小圈,化解对方袭来的剑鞘,
但听「嗒」的一声,两支剑鞘交击,各自后退了一步。这下可把阴山老祖看得大
为惊异,心中暗道:“这小子居然能和我平分秋色。”他心念方动,丁少秋大喝
一声,剑光乍闪,宛如灵蛇缠颈,朝他肩上削来。

  丁少秋既已知道阴山老祖不是容易对付的人,出手一剑,当然要使最厉害的
剑法。阴山老祖今晚当真阴沟里翻船,他几乎连拔剑都来不及,匆忙之间,吸气
后退出去寻丈来远,骇异的道:“小子,你不是华山派的人,你……会是崆峒乙
清的传人,这老不死还……还没有死?”

  他阴山老祖一生傲视江湖,只有在四十年前败在乙清老道长的剑下,当时不
是逃得快,早就没命了,因此认得出丁少秋使的正是「崆峒九剑」剑法。丁少秋
一剑落空,冷然道:“你可是怕了?”

  阴山老祖心头纵然不无顾忌,但数十年积怨,和今晚丁少秋闯进来破坏他的
好事,自是极为愤怒,双目绿光暴盛,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厉笑道:“很好,小
子,你就算是利息吧,祖师杀了你,再找乙清老贼算帐。”锵的一声掣剑在手,
凌空作势,长剑遥遥对着丁少秋刺了三下。

  他虽然只是遥遥作势,但丁少秋立时有了感觉,只觉三缕极细的阴寒之气,
已朝自己身前激射而来,劲力之强,宛如从强弩射出来的三支长箭。丁少秋长剑
一圈,剑凝「乾天真气」,把对方三缕阴寒剑气一下化解无形。但就在丁少秋长
剑堪堪圈出,阴山老祖忽然尖笑一声,人如魅影,一下欺近过来,手中长剑一下
幻出十七八支长剑,从四面八方密集刺到。

  这一下来得突然,丁少秋长剑堪堪圈出,再待遇剑护身,已是不及,好个丁
少秋,就在瞬息之间,把倚天剑迅交到左手,朗喝一声,右手指处,挥出一道青
朦朦的剑光,绕身而起,寒芒四射,森寒剑锋,比方才阴山老祖从剑上逼出来的
三缕阴寒之气,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听一阵嗤嗤轻响,青光闪处,把阴山老祖十
七八支剑影削得片片堕地。

  阴山老祖眼看自己一支长剑被对方寸寸截断,心头又惊又怒,左手拍出一记
掌风,双足一点,纵身穿窗而出。丁少秋早已存下为世除害的决心,岂会容你穿
窗逃走,口中大喝一声:“老淫贼,你还往那里逃?”右手一抬,青霓剑脱手飞
出,朝阴山老祖背后激射过去。

  阴山老祖几十年来,从未有今晚这般狼狈的,不但长剑被人家削断,而且还
要穿窗逃走,他堪堪穿出窗口,陡觉身后有一道剑光衔尾追来。他简直弄不懂方
才丁少秋倚天剑明明已经施展不开,何以还会有一道寒气浓重的青光,破了自己
剑招?这道剑光居然还能脱手飞出,难道这小子练成了以气驭剑之术?可惜他明
白的太晚,剑光一闪,一声惨叫声起,从半空洒下一片血雨,阴山老祖闻人希被
拦腰斩成两截,这也是老淫魔作恶多端的报应。

  ※※※※※※※※※※※※※※※※※※※※※※※※※※※※※※※※※
※※※※※丁少秋将剑捡起,擦拭干净,然后返身入屋,缓缓朝榻前走去,姬青
萍、池秋凤两人只着亵衣,被老贼紧紧缚住手脚,「大」字形仰卧在榻上。这两
副上帝的杰作,宛如两个白玉雕刻的艺术精品,峰峦毕露,晶莹细腻,光致无暇,
直把血气方刚的丁少秋看得面红耳赤,血脉愤张。

  他不敢多看,但又不能不看,缚住她们双手、双脚、和腰、股间的绳索,不
但坚纫无比而且因时间较久,又有过挣扎才会深陷肉中,除了只能用手解结,无
法用剑把它挑断。当下只好耐着心从她们由颈及肩、腰、股、手脚,把一个又一
个的死结慢慢解开。

  替这个解好了,又要命解另一个,这真是既香艳,又刺激的苦差使,等到两
人马上的绳索都解开了,丁少秋已经满头大汗,汗流浃背,站起身,用手背拭了
把额头汗水,长长吁了口气。再从卧榻边上,找到两位姑娘的衣衫,替她们放到
身边,然后拉过一条薄被,盖到她们身上,才伸手在两人身上拍了俩掌,解开她
们被闭的经穴。两位姑娘嘤咛一声,同时张开眼来。

  丁少秋忙道:“不可动,等我出去之后,赶快穿好衣衫再说。”说完,急忙
从窗口穿了出去。

  他刚刚穿窗而出,只叶两位姑娘在屋中忽然惊叫起来,心中不禁暗暗好笑,
敢情她们一下掀开薄被,发现自己全身几乎赤裸,才尖叫出声的。一阵工夫,两
位姑娘结束停当,双双从窗口跃了出来,看到丁少秋站在窗外,两人都胀红了脸,
目含泪水,异口同声的叫了声:“丁大哥……”底下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不约
而同的扑入丁少秋怀里,嘤嘤哭泣起来。

  丁少秋情不自禁张开双臂,揽着两人香肩,柔声道:“你们快别哭了,事情
已经过去了。”

  姬青萍抬起头,问道:“是大哥赶来救我们的?那该死的老贼呢?”

  丁少秋道:“被我斩成两截。”两人依偎在丁少秋怀里,谁也没有离开的意
思。

  丁少秋因她们受了惊,安慰的道:“这老淫贼淫恶滔天,我杀了他,可以说
为世除害。”

  姬青萍身躯一阵颤抖,张目问道:“大哥……我们是不是……失去了清白…
…”

  池秋凤道:“我们真要失去清白,那就生不如死了……”两位姑娘忽然又在
他怀里嘤嘤哭泣起来。

  丁少秋忙道:“两位妹子,你们怎么了?你们好好的清白之躯,白玉无暇,
怎么会……会……”一时之间,当着两位姑娘,难以启嘴,接着道:“这样想的?”

  姬青萍抬起头,胀红了险问道:“大哥,你说我们真的没有……没有……被
老贼……”

  池秋凤接口道:“大哥,我们……没被他……”

  丁少秋搂着她们香肩,说道:“真的没有,你们是清白的,我赶来的时候,
老贼刚点了你们手脚,你们怎么连我的话也不相信了?”

  姬青萍拭着泪水,说道:“但……但……”

  池秋凤道:“是啊,我们……我们……”

  丁少秋被她们两个火热的娇躯一左一右紧紧偎在胸前,早已汗流浃背,柔声
道:“你们要说什么,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你们只管说出来好了。”

  姬青萍把一颗头埋在他肩窝里幽幽的道:“大哥,今晚的事……”

  丁少秋忙道:“你们只管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嗯。”姬青萍扭了一下身子,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咯。”

  丁少秋道:“那你……”

  姬青萍把头埋得更低,幽幽的道:“我和秋凤妹子,都是女孩儿家,今晚…
…我们都给你看见了,你……还替我们解开绳索,我们……我们……”

  丁少秋柔声道:“我是大哥,对不,方才是救人要紧……”

  池秋凤双手抱着他肩膀,猛摇着头道:“不对,不对。”

  丁少这一怔道:“我那里说错话了?”

  池秋凤鼓起勇气说道:“我们都给你看到了,大哥,我们只有……只有永远
跟着你了……”

  姬青萍连忙接口道:“秋风妹子说的,也是我要说的,我们两人今后就是你
的人了……”

  丁少秋听得心头一阵狂跳,忙道:“两位妹子,这是你们终身大事……”

  姬青萍低着头道:“大哥,我们从天南庄偷偷的出来,早就决定了的,何况
今晚又发生了这样的事,不管你要不要我们,我们都是你的人了。”

  池秋凤也道:“大哥,这些,我们早想和你说的,也好表白我们的心意,我
们是认真的,大哥你不会不要我们吧?”她缓缓抬起头来,红馥馥的脸上,霎着
一双清澈的大眼,流露出一片羞涩的期待神色,是那么的真挚,那么的脉脉含情。

  丁少秋心头一阵激动,忍不住轻轻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低声道:“两位妹
子,这样多情,丁少秋极为感激,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们放心,我不会辜负
你们的。”

  姬青萍也抬起脸来道:“只要大哥心里有我们就好,我早就在心里起过誓,
就算不做丁家的人,我也要做丁家的鬼……”

  丁少秋俯下头轻轻在她嘴唇上吻了一下,说道:“你干么说这些话,我不会
辜负你们的。”姬青萍羞涩的「嗯」了一声,赶快躲开脸去,心里却感到甜甜的。

  丁少秋拍了拍两人香肩,轻笑道:“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三人走出院子,月光如洗,还不过三更多些,丁少秋领着二人走在枫树林间
的小径之中,一面哦了一声,问道:“你们怎么会遇上阴山老祖的呢?”

  池秋凤抢着道:“大哥走了之后,我们一直等在那里,过了好久,依然不见
你回来,我们放不下心,悄悄跃登屋脊,就在这时候,我们身后传来一声尖笑,
就是那老贼说道:「你们两个是不是天南庄的人,站在这里作甚?」青萍姐姐冷
声道:「你管我们是谁?」

  老贼双目绿光闪烁,盯着我们,桀桀笑道:「原来还是两个小姐,妙极。这
样好了,你们可以拜祖师爷为师,随我回转阴山,包你们学到独步武林的绝技…
…」我说:「我们才不稀罕呢。」

  老贼尖笑道:「你们知道老道是什么人吗?」青萍姐姐道:「我们管你什么
人?秋妹,我们走。」老贼呵呵一笑,拦在我们前面,说道:「老道就是阴山老
祖,你们总听师长说过吧?今晚是你们仙缘巧合,遇上老道,又得老道垂青,看
上了你们,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然要随我回阴山去了。」

  我说:「我们为什么要跟你到阴山去?」说话之际,我们顿顿足,连袂飞掠
而起,一连几个起落,掠出十数丈外,等我们落到地上,前面丈许光景,悄无声
息的站着一个人,那不是老贼还有谁来?

  先前我和青萍姐使眼色的时候,就是我们约定的暗号,早已把太阴针、透骨
针取在手上,这时眼看老贼依然挡在前面,自然要先下手为强,我们脚下丝毫未
停,继续朝前走去,左手扬处,两把飞针同时出手,朝他激射过去。

  那老贼连动也没动,两把飞针打到他那件绿袍上,一闪而人,就像泥牛入海,
没有了踪影,只听老贼尖声笑道:「两个小宝贝,你们这点小玩意,如何伤得了
祖师爷,好了,随祖师爷走吧。」我们眼看飞针失灵,正待拔剑,那知老贼话声
一落,双手一张闪电抓来,我们根本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糊里糊涂的被他一
手一个挟起就走,带到这里,双手双脚都被缚了起来,后来……好象被他拂中穴
道,就不知道了。“

  她一口气说到这里,才吁了口气道:“要不是大哥赶到,我们真不堪设想…
…”

  丁少秋笑道:“现在已过去了,你们也不用再放在心上了。”

  姬青萍问道:“大哥,今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你还没有说给我们听呢。”

  丁少秋心想自己杀死古灵子的事,池秋凤迟早总会知道,不如由自己告诉她
的好,这样一想,就举目看去、自己三人不知不觉走到一处荷花池边上,这就伸
手一指,说道:“我们到亭子里休息一会,这段话说来可长哩。”

  当先走向石亭,招呼二女一起在石凳上坐下,就把自己如何在运功之际发觉
气机不顺,显是被人在茶水中下了毒,起身下床,又发现房门竟是铁铸的。自己
如何划破铁门,又有两管黄蜂针朝窟窿中射入。姬青萍气道:“这是什么人在暗
中捣鬼呢?”

  丁少秋笑道:“你听我说下去就知道了。”接着又从自己如何破门而出、落
到地上,才知已落在五大高手的包围之中。

  池秋凤紧张的道:“这五个高手是谁呢?”丁少秋就把围着自己的五人说了
出来。

  姬青萍口中啊了一声,担忧道:“大哥那怎么办呢?”

  丁少秋道:“还有更急的事呢,盛世民要我束手就缚,这时你们那扇房门打
开了,老苍头一手一个挟着你们走出,胁逼我放下长剑,原来他竟是昔年横行江
淮的独行大盗驼背邓峰。”

  姬青萍道:“大哥,我们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池秋凤急着想听下文,问道:“后来呢?”

  “你们中了他的迷毒,自然不知道了。”丁少秋又把自己在情急之下,脱手
掷出长剑,杀了邓峰,那围着自己的五人,眼看自己长剑脱手,正是最好的机会,
不约而同五件兵刃一齐出手,朝自己急攻过来,那知自己这一记掷出长剑,竟暗
合久练无功的一招剑法,招手就把长剑招了回来,正好五人一起攻到,自己无暇
接剑,只好圈手挥出。

  姬青萍道:“你徒手能硬接他们五件兵器吗?”

  丁少秋微微摇头道:“这一圈一挥在我来说,只是本能的反应,那知飞回来
的长剑却受到我真气的导引,刹那间剑光暴长,随着我挥出的右手,盘空一匝,
又回到我手中……”

  姬青萍眉毛一挑,问道:“把他们五人的兵器都削断了,对不?”

  丁少秋微微摇头道:“我做梦也想不到一直没有练成的一招剑法,竟会在这
一刹那间豁然贯通,长剑居然随着我这一圈一挥,盘空飞出,剑气进发,光芒耀
目,令人睁不开眼睛,那五人的兵器立被绞成碎片,五个人也被剑光拦腰截断…
…”

  池秋凤骇然尖叫道:“大哥,我师父被你杀死了?”

  丁少秋歉然道:“秋妹子,我很抱歉,我也并不想伤人,当时在令师等五人
围攻之下,情急发招,收不住势……”

  姬青萍道:“是啊,这也怪不得大哥……”“师父……嗬,嗬,嗬……”池
秋凤双手掩面,站起身急奔而去。

  “秋凤妹子……”丁少秋急忙起身追去,姬青萍也紧跟着丁少秋身后奔来。
池秋凤一直奔到前进左首院落,冲进起居室,但见地上血迹殷然,但南天一雕和
师父等人的尸体业已不见。想起师父教养之恩,不觉双膝一屈,哭拜下去。

  丁少秋缓缓走到她身后,伸手拍拍她肩膀,柔声道:“秋凤妹子,人死不能
复生,何况令师投效天南庄和天下武林为敌,迟早总会玉石惧焚的,你也不用难
过了。”

  池秋凤缓缓站起,转过身来,垂泪道:“大哥,我对不起师父他老人家……”
一下扑入丁少秋怀里,又呜呜咽咽的哭泣起来。

  丁少秋揽着她娇躯,只是柔声道:“你别再哭泣了,哭也无益。”

  姬青萍道:“秋风妹子,当时大哥不挥出这一剑的话,在五个高手围攻之下,
大哥还有命吗,我舅舅不是也死了吗,你看我有没有哭,舅舅从小就疼我,对我
也很好,但我们既然脱离天南庄,就是正邪不并立,我舅舅和令师即使不死在大
哥剑下,也会死在别人剑下的,八月中秋那一场大会,正邪双方,不知要有多少
人丧生呢。”

  池秋凤终于停止了哭泣,脸上还挂着泪珠,点点头道:“我知道。”

  丁少秋忙道:“好了,我们走吧。”

  ※※※※※※※※※※※※※※※※※※※※※※※※※※※※※※※※※
※※※※※这晚,三人宿在一个客栈,两位姑娘一间,丁少秋一间,不想吃过饭
之后,两位姑娘一直呆在丁少秋的房中,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丁少秋道:“时
候不早了,你们也该回去休息了,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没想到二女都没有答
话,丁少秋不由奇怪地抬头一看,原来二女都娇羞地低垂头不说话。

  丁少秋奇怪地道:“怎么啦?为什么不说话?”

  姬青萍娇羞地道:“我和秋凤妹子想留下来陪你。”

  丁少秋迟疑地道:“这样不太好吧?”

  池秋凤幽幽地道:“你是不是嫌弃我们?”

  丁少秋一听这话头都大了,他已经与多个女子有过经验,他担心地是怕敌人
借此中伤,但是眼前的形势,他没有别的选择。他笑道:“你们想到哪里去了,
我是求之不得……”他一伸手就把姬青萍紧紧抱在怀里。姬青萍绵绵地任凭他搂
在身上,她还主动仰起头来迎接丁少秋的亲吻。

  俩人的唇紧贴在一起,丁少秋的舌伸到姬青萍的口内钩住她的香舌。丁少秋
的手已经按捺不住地游进她的衣内,抚摸她平滑柔嫩的肌肤。姬青萍丰满的乳房,
润滑的阴户被丁少秋的手翻来覆去地耕犁着。姬青萍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欲了,
丁少秋慢慢地替她除去身上的衣服。

  丁少秋看着身无寸缕的姬青萍,赞叹道:“萍妹妹真美啊,我怎么能配的上
妹妹呢?”姬青萍含羞地低下头,丁少秋把她抱起放到床上,看着她一双玉乳雪
白无遐、挺拔高耸;平坦小腹滑若凝脂;双腿根部密发丛丛、乌柔亮丽,丁少秋
情不自禁地用自己的双唇在她的肌肤上连连亲吻。

  姬青萍闭着眼躺在床上,静静地享受着丁少秋给她的快乐,当她决定献出自
己的贞操后,她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丁少秋赶快给她最大的满足,可丁少秋仍在欣
赏她的美妙的身躯。当丁少秋的手捻着她的幽黑发亮的阴毛并用舌尖轻轻挑逗她
的阴蒂时,姬青萍再也忍不住了,她鲜红诱人的小穴张开成一个桃子形状,淫水
从小小的洞中孱孱流出来。口中也发出了「啊、啊」的呻吟。姬青萍顾不得少女
的羞涩,开始出言哀求丁少秋:“好哥哥,别在折磨妹妹了,快让它进来吧。”

  丁少秋一面脱衣一面调笑说:“萍妹妹,让什么进去啊?”

  姬青萍大羞,双手紧捂着脸,嘴里哼着:“啊,好哥哥,你别折磨我了。”

  丁少秋伏在姬青萍身上,分开她的双腿,把自己的宝贝对准她的小穴,很慢
很慢地往里推进。当丁少秋光滑的龟头,冲过姬青萍的处女膜时,轻微的疼痛从
下体传来,姬青萍不禁「啊」地叫了一声。丁少秋停下来,爱怜的问她:“妹妹
很疼吗?”

  姬青萍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你别停啊。”

  丁少秋的宝贝继续前进,一直到他的龟头定顶住姬青萍的子宫。丁少秋慢慢
抽动起宝贝,快感从姬青萍下体传来:“啊……啊……好舒服哟……好棒……没
想到……这么……这么……舒服啊……再快一点……对对……大力一点……”

  丁少秋待了一会儿,开始轻抽慢插地她的小穴,姬青萍也扭摇着屁股配合丁
少秋。慢慢等她适应了之后,丁少秋就用龟头研磨着她的花心,三浅一深,左右
插花,各种调理女人的花招统统搬出来整治她。丁少秋的动作越来越快,他的宝
贝在姬青萍的爱液的浸泡下,变的越来越粗大。

  姬青萍舒服得紧紧抱住丁少秋,左扭右摆,迎合挺动,并且浪叫着道:“嗯
……好美啊……大哥……妹妹的小穴……被你搞得……美死了……丁大哥……好
厉害……的……大……大宝贝……哥哥……啊……碰到……花心了……妹妹……
舒服死了……哦……哦……可让你……插死了……啊……啊……哎呀……痛快死
妹妹了……哟……要飞了……妹妹……不行了……要……泄了……呀……哦……”

  姬青萍很快地泄出了她第一次的身子,她花心一泄之后,子宫口咬着丁少秋
的大宝贝,猛吸猛吮,滋味无限美妙,使丁少秋感到无比的舒畅,继续猛插她的
小穴。姬青萍香汗满面,粉脸东摇西摆,秀发飞荡地淫声叫道:“哎……哎呀…
…妹妹……被你……顶穿了……又酥又麻……妹妹可让……你……玩死了……快
……吸妹妹的奶……啊……对……好舒服……要……要泄……泄给你了……啊…
…又要泄了……啊……啊……啊……”她紧闭双眼,泄了又泄,全身无力地躺着。
几番征战,姬青萍泄了又泄,最后她实在没力气了。

  ※※※※※※※※※※※※※※※※※※※※※※※※※※※※※※※※※
※※※※※池秋凤早已将一副美丽的身材一丝不挂地裸露出来,她的乳房白得如
粉如霜,虽然跟姬青萍比起来,显得略微小巧玲珑一些,但傲立如山,而且微微
地向上翘挺着,乳晕则和姬青萍一样是粉红色,乳头颜色却更鲜艳红润,阴毛长
得不太多,平均分摊在阴户周围,一条若隐若现的肉缝,红红的,湿湿地挂着水
渍。

  池秋凤躺在一旁,美目圆睁睁地看着丁少秋插干着姬青萍,又听着姬青萍的
淫荡叫床声,自己猛揉着小巧的乳房,不能自己。丁少秋见姬青萍已不堪再干了,
就从她身上爬起,把池秋凤拉过来,躺在她身前。她那张娇脸,红的不能再红了。

  丁少秋再趴上她的胴体,揉着她的乳房,把大宝贝顶着她的穴口,低头在她
的耳边道:“秋凤妹妹,刚开始你会很痛,但是你一定要忍耐,一会儿就好了,
知道吗?”

  池秋凤点了点头,丁少秋就把大宝贝慢慢干进她的处女阴户中。她的阴户里
淫水分泌极多,使丁少秋的进入并没有花多少力量,她皱着眉头,竟能不喊痛地
只是哼着,丁少秋大力猛地一下干进去,她惨叫了一声,面色苍白。丁少秋忙为
她吻去额上豆大的汗珠,又为她吹口渡气,按摩太阳穴,她泪痕斑斑地吻着丁少
秋,丁少秋的手不停地捏揉她的小乳房,让她渐渐忘掉处女开苞的痛楚。

  丁少秋缓缓抽出了大宝贝,再猛地刺进去,一急一缓之间,使她的痛觉和痒
觉交互刺激着她的阴道神经,慢慢地就不再感到痛苦了。渐渐地她也学起姬青萍
的动作,把屁股摇晃上挺,好配合丁少秋的抽插,丁少秋见她如此骚媚地进入了
状况,便也将操穴的动作加快了,处女的阴道紧小无比。

  干了一阵子,终于把她的小穴插松了,池秋凤媚眼半闭着,随着大宝贝挺进
的节奏浪叫道:“啊……秋哥哥……有些……舒服了……啊……哦……嗯……嗯
……好……舒服……我……不晓得……小穴……穴……被干的……滋味……这么
美……哦……这么舒服……”

  “好美……哦……好舒服哦……秋哥哥……你大力弄……弄吧……啊……小
穴……美死了……哦……哦……我好像……好像要……出……出来了……啊……
啊……要出来了……啊……太美了……哼……哼……”

  池秋凤猛抛丰美的屁股,小穴包得丁少秋大宝贝好紧,一阵浪水直冲,把大
龟头泡在阴道的温水袋中。丁少秋让她歇息一会儿,才开始再插,她又摇扭着屁
股随着丁少秋大宝贝插入的快慢,而迎凑着,姬青萍刚才的动作是最好的示范,
使她很快地便学会了如何使自己获得最大的满足。

  池秋凤抬摇着丰肥白嫩的屁股,口中也再度浪叫着:“秋哥哥……美死了…
…妹妹被你插得……太爽了……喔……好胀……这下……干到穴……穴心了……
啊……又……不行了……妹妹……要丢了……丢了……啊……啊……美……死了
……”

  池秋凤被丁少秋干得又爽快地丢了一次,丁少秋也在将近二个时辰的大战中,
猛操了这对姊妹两只紧窄窄的小穴几千下之后,心神舒爽地把大股的精液飙进池
秋凤的小穴里,伏在她的娇躯休息着。

  姬青萍在一旁观赏着丁少秋和池秋凤的开苞攻防战,见丁少秋泄了身,温柔
地凑过头来和丁少秋吸吻着,池秋凤也加入了他们的深情之吻,三个舌头在三张
不同口型的嘴旁舐来舐去,直弄得脸上都是彼此的唾液。二女轻声细语地对丁少
秋诉说,说他把她们带到了极乐的境界,满心喜悦地感谢他的赐予。一直到四更,
三人才心满意足地相拥睡去。

  ※※※※※※※※※※※※※※※※※※※※※※※※※※※※※※※※※
※※※※※男女之间,一旦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就没有什么顾忌了。姬青萍、池
秋凤与丁少秋享受过鱼水之欢之后,就再也舍不得离开他。第二夜又是三人同床,
丁少秋将二女紧紧抱住,二女也将身体依偎在丁少秋的怀里。丁少秋在二女的脸
上轻轻一吻道:“萍妹妹、凤妹妹,你们可真漂亮。”

  二女齐道:“可惜都嫁给了你这个大色狼。”

  丁少秋嘿嘿一笑道:“好哇,你们这样说我,看今晚我要怎么收拾你们。”
说完捉住姬青萍,便脱她的衣物。池秋凤在一边也帮着丁少秋,脱光了姬青萍的
衣物。

  不一会儿,姬青萍便被二人脱了个精光,迷人的胴体呈现在丁少秋的眼前。
只见姬青萍胸前一双饱满挺拔的玉乳,平滑的小腹上一点香脐,下面乌黑浓密的
阴毛遮在两片粉红色的阴唇之上,是那样的迷人。再往下是一双圆润修长的玉腿,
此时还在不停的扭动着。

  丁少秋看着姬青萍泛红的双颊,不经想起昨晚的激情,忍不住低头向姬青萍
的樱唇吻了下去,一双手则攀上了姬青萍胸前的那对高峰。在上面不停的揉捏抚
摸着,渐渐的姬青萍的两粒乳头硬了起来,丁少秋于是低下头,用牙齿轻咬着她
那粉色的乳头,舌头还在来回不时的轻舔着。

  此时池秋凤为丁少秋脱去衣物,接着又将自己身上的衣物脱光,此时三人身
上已经全是一丝不挂了。池秋凤的一双小手也开始在姬青萍的身上抚摸着,由上
往下,画着圈,轻轻的在姬青萍的身体上滑移着。在两个人的挑逗下,姬青萍的
阴道内流出了淫水。

  姬青萍口中呻吟道:“啊……啊……好难过……呀……大哥……我……下面
……好……好……难受……里面……里面……好像……有东西……流出……流出
来了……”

  姬青萍受不了阵阵酥麻的感觉,不由自主的发出了:“嗯……嗯……啊……
啊……”的喘息声,双手紧抓住丁少秋的背部。

  丁少秋伸手在姬青萍的私处一摸,湿湿的一片,于是将两只手指伸入到姬青
萍的阴道之中,在阴道壁上扣挖着,一阵阵麻痒爽快的感觉直冲姬青萍的脑际。
随着丁少秋指的游走。姬青萍的身体产生了一阵阵颤动。

  “啊……啊……嗯……我……噢……我……好……好痒……呀……好麻……
我……啊……唔……唔……嗯……”姬青萍口中发出不确却的呻吟声。

  丁少秋见姬青萍已经是春心难耐了,于是分开她的双腿,将自己早已经挺立
涨硬的宝贝对准姬青萍的阴道口。下身一挺,只听「滋」的一声,宝贝整根没入
其中。虽然昨天姬青萍已经失身于丁少秋,但是丁少秋宝贝插入时姬青萍仍然感
到一丝丝的疼痛,但是这一丝疼痛很快便被汹涌的快感淹没。

  姬青萍发出满足的叫声:“唔……喔……好……爽……噢……啊……啊……
喔……嗯……啊……啊……大哥……”

  姬青萍把丁少秋的宝贝夹得紧紧的,丁少秋一边揉捏着姬青萍的乳房,一边
来回不停的用力抽插着。姬青萍随着阵阵的舒爽,兴奋得双手缠抱着丁少秋,丰
盈的肥臀也不停上下扭动迎合着丁少秋的抽送动作。

  “嗯……嗯……啊……”的呻吟不已,姬青萍享受着丁少秋带给她的舒爽感
觉。听着姬青萍的呻吟声,丁少秋更加用力的抽送着,随着丁少秋宝贝的进出,
姬青萍的淡红的阴唇也随着宝贝的抽送翻出,淫水也随着丁少秋抽插的动作而流
了出来,床上已经湿了一片。

  “啊……好……好舒服啊……我……爽死了……太好了……我……不行……
了……啊……啊……唔……太……太好了……”一股股淫水汹涌而出,姬青萍已
经被丁少秋送上了高潮,身体软软的瘫在了床上。

  ※※※※※※※※※※※※※※※※※※※※※※※※※※※※※※※※※※※※※※

  池秋凤在一旁早看的春心大动,下体淫水横流,此时见姬青萍达到高潮忙上
前扶住丁少秋,说道:“大哥,萍姐姐已经不行了,让我来服侍大哥吧。”丁少
秋见姬青萍的样子确实已经不行了,于是抽出了宝贝,一股淫水随着流出来。

  池秋凤此时躺到床上,将双腿大张准备迎接丁少秋的插入,丁少秋将宝贝对
准池秋凤的阴户直插了下去。「啊」的一声,池秋凤发出一声满足的呻吟。一阵
子说不出的快感通过宝贝传了过来,丁少秋只觉得宝贝又硬了三分,于是更加用
力的抽插着。

  “啊……啊……好……太好了……嗯……嗯……啊……哎呦……啊……真太
好了……大哥……我……好……好舒服呀……啊……啊……”

  丁少秋伏在她身上,抽插了二百多下,突然提起她两腿,搁在肩膀上接着抽
插,这样池秋凤的腰肢就凌空抬起,屁股亦离开床面,丁少秋将枕头塞入池秋凤
的屁股下面。池秋凤此时全身汗水直冒,忍不住:“哎唷……哎唷……啊……啊
……”的呻吟起来:“轻一点……哎……啊……啊……唔……唔……啊……嗯…
…嗯……好……好舒服……”

  “哎……噢……啊……啊……”池秋凤不断地耸动着她的臀部迎合着丁少秋
的动作。池秋凤的阴道十分的「紧窄」,丁少秋每抽插一下,她都会发出欢愉的
「唔」、「噢」之声。

  丁少秋捧着池秋凤的腰肢,连连的插了一百多下,跟着他又伸手向前,玩弄
着她的两只乳房,不但弹性充足,而且十分柔滑,令人爱不释手。春情荡漾的池
秋凤肉体随着丁少秋抽插的节奏起伏着,她灵巧的扭动肥臀频频往上顶,口中不
断叫着:“哎呀……大哥……你……碰到……人……人家的……花心了……哦…
…好痛快……哟……喔……好舒服……”

  丁少秋一下一下的深入着,每次都一插到底,抽出时都会带出一股淫水,由
于淫水的润滑又会便于下一次的插入,淫水顺着两人的结合处一滴滴的缓缓流到
床单上。

  “嗯……嗯……啊……啊……太舒服了……啊……好……大哥……你……你
真……厉害……啊……弄的……妹妹……好……好……好舒服呀……啊……啊…
…哎呀……唔……唔……啊……嗯……嗯……啊……啊……”池秋凤随着丁少秋
的动作不停的呻吟着,口中的叫床声更加刺激着丁少秋的欲念,他加快了抽插的
速度。

  池秋凤的双手不停的抓挠着,头部左摇右摆,满头的青丝散乱的遮在脸上,
双目紧闭,一脸舒爽痛快的表情:“啊……啊……嗯……嗯……大哥……我……
要……不……不行了……啊……我……要……要泄了……唔……唔……啊……要
……就要出……出来了……啊……啊……来了……”

  丁少秋听着池秋凤的呻吟,更加用力的抽插着,也加快了速度,池秋凤阴道
紧紧包裹着丁少秋的宝贝,一阵阵的快感也不断的传到丁少秋的脑中,只觉得自
己的宝贝开始颤动起来,一阵阵酥麻的感觉不断刺激着丁少秋的大脑。

  “啊……大哥……妹妹……完啦……啊……啊……”池秋凤娇躯一阵急速的
扭动,一股淫水又浇到丁少秋的宝贝上,给丁少秋带来更大的刺激。

  “啊……”随着丁少秋一声长叹,丁少秋又是急速的挺动了几下,宝贝一抖,
一股滚烫的精液直射而出,冲入池秋凤阴道的深处,直烫的池秋凤又是一阵哆嗦。
两个人同时达到了人生的舒爽顶点,丁少秋趴在了池秋凤的娇躯上,喘着气。池
秋凤也是全身瘫软,再也不能动弹了。

zxc8888 2009-1-9 16:18

  「第三十六章」妖婆惜才

  第三天中午时光,丁少秋、姬青萍、池秋凤三人赶到高河埠。这是一个相当
繁荣的镇集,因为南通安庆,北通桐城,这里是中间站,来往的商旅,不在这里
住店最少也得打个尖,就因为这样,高河埠茶楼、酒肆、客店,无一不有,这样
一来,两条街就热闹了起来。

  丁少秋三人就在一家饭店里打尖,点了饭莱之后,伙计也退了下去,姬青萍
悄声道:“大哥,好像有人跟着我们呢。”

  丁少秋笑道:“他们已经跟踪我们三天了。”

  池秋凤惊奇的道:“我怎么会一点也没有发觉呢?”

  丁少秋道:“他们有三个人,轮流着跟在我们身后,你自然不会发觉了。”

  姬青萍道:“大哥早就发现他们了吗?”

  丁少秋含笑道:“这点跟踪方法,只要稍加留意就可发现。”

  池秋凤道:“大哥,要不要把他们打发了?”

  丁少秋微微摇头道:“不用,看他们跟踪下来的目的,不外乎两点,一是要
知道我们的去向,但我们赶去黄山,对方早已知道。这第一点就不存在了,第二,
是他们有后援赶来,怕找不到我们,关于这一点,他们就算有高手赶来,我们也
不在乎,就让他们来好了,在后援的人还没有赶到之前,何必去为难这些不堪一
击之人。”

  池秋凤斜睨着他,甜笑道:“有大哥这样本领的人,才可以说这样口气的话,
我们就不敢说了。”只听邻桌有人沉嘿了一声。

  池秋凤转过头去,只见一个头戴阔边凉帽,手中提着一个竹篓,极似渔夫的
矮胖老人起身朝门外走去,看到的只是他的后形而已。姬青萍悄声问道:“方才
冷嘿的就是走出去的老头吗?”

  池秋凤点点头道:“很可能是他。”

  姬青萍披披嘴道:“下次再给我遇上,非教他识得厉害不可。”

  丁少秋微笑道:“这老人家一身功力,只怕合你们两人都不是他对手呢。”

  姬青萍道:“大哥怎么看出来的?”

  丁少秋道:“他出门时,只是平常走路,但却脚不点地,如同行云流水,极
其自然。”

  姬青萍道:“真可惜,早知这样,我一定要斗他一斗。”

  丁少秋笑了笑道:“他既然在这里现身,你还怕遇不上他吗?”说话之时,
伙计替三人人上饭菜,三人也就低头吃了起来。

  饱餐之后,付帐出门,刚出高河埠,老远就看到大路有首一棵大树下站着四
个人。这四个人,丁少秋认识的有三个半。那是言凤姑、常清风、鄢茂元、另外
半个,就是刚才从饭店走出来的那个矮胖老者,头戴阔边凉帽,须眉已白,脸色
黝黑,身穿蓝布短衫裤,左首腰间挂一个竹篓,右手持一支细长钓竿,如果不和
三人站在一起,只是一个钓鱼的渔夫而已。

  姬青萍看到这四人,不禁冷哼一声道:“他们果然在等着我们。”

  池秋凤道:“看来还有一场厮杀呢。”

  丁少秋叮嘱道:“你们且莫妄动,可能他们的后援还未到呢。”

  姬青萍道:“难道我们还怕了她们不成?”

  丁少秋道:“我们只管过去,但要装作不见,别理他们,看他们如何?一切
自有我会应付的。”于是由丁少秋领头,姬青萍、池秋凤跟在他身后,昂首阔步
朝大路行去。

  大树下四人好像是在遮阳的地方休息,直到丁少秋等三人渐渐走近,相距不
过两丈来远,岳麓观主常清风拂尘一挥,喝了声:“三位请留步。”

  丁少秋目光一抬,问道:“道兄有何见教?”

  常清风深沉一笑道:“阁下可是自称华山派掌门人的季少游吗?”

  丁少秋豁然笑道:“道兄说得一点不错。”

  常清风目光一扫姬青萍、池秋凤二人,阴笑道:“那么这二位该是姬青萍大
小姐和古灵门的池秋凤姑娘了?”

  丁少秋怕姬青萍开口,忙道,“不是。”

  常清风道:“那么她们是什么人?”

  丁少秋道:“他们是我两个小兄弟一个叫祁青莲,一个叫时秋枫……”

  常清风点头道:“那就错不了,好,我问你,你们曾在水家湖大宅投宿,盛
庄主等六人遭人杀害,可是你们三人下的毒手?”

  丁少秋嘿然道:“在下记得那晚你们硬说是丐帮李帮主杀的,结果还大动干
戈,独角龙王敖前辈曾说凭李帮主一个人要杀死他们,还没有这份能耐,季某一
个人有这份能耐吗?你们找不到真正杀人的人,于是如今又赃栽到季某头上来了,
在下真不知道道兄是何居心?是不是只想找个人顶罪,好向上面交差?”

  这时矮胖老者忽然走上几步,沉喝道:“年轻人,证据确实,你还狡辨什么?”

  丁少秋看了他一眼,微哂道:“老丈如何称呼?”

  矮胖老者双目一瞪,大声道:“老子山无名渔父就是老夫,北峡老人夫妇,
和你何怨何仇?老夫立誓要为他们讨回血债才来的,你有多少能耐,只管使来。”

  姬青萍叫道:“大哥,让我来伸量伸量他。”她一开口,就露出少女声音来。
言凤姑、常清风互看了一眼,暗暗点着头。

  丁少秋一摆手道:“不用,你们只管站着就好,”一面抬目朝无名渔父问道
:“你要如何动手?”

  无名渔父一掂手中钓竿,说道:“你手里不是拿着剑吗,老夫会等你亮出剑
来再动手。”

  “哈哈。”丁少秋突然目射精光,朗笑一声道:“在下剑在囊中,随时都可
以出鞘,只不知你老子山无名渔父需不需要季某拔剑?你要动手,尽管出手好了。”

  这话在无名渔父听来,自然说得很狂,沉嘿一声道:“很好,老夫倒要看看
你来不来得及拔剑?”口中说着,手中钓竿一抖,咻的一声,顿时在空中幻起八
九条竿影,朝丁少秋当头抽落。

  丁不秋只侧了下身,就让过去了,他连剑也未拔,右手抬处,连鞘长剑已闪
电般点出,九缕尖风同时朝无名渔父身前九处大穴袭到。无名渔父不禁一呆,赶
紧往后跃退一丈光景,目光如炬盯注着丁少秋嘿然道:“好剑法。”他只说了三
个字,身形已倏然欺来,手中钓竿连扬,一片竿影像漫天雨丝般洒洒飘飞,绵密
无间。

  丁少秋展开避剑身法,进退之间,不出三步,但咻咻竿影,只是在他身边擦
过,连半点衣角都沾不上,但丁少秋每一出手,都是九剑同发,虽然长剑不曾出
鞘,光是从剑身上透出来的缕缕尖风就劲直如矢,快速如电,有时真还逼得无名
渔父忙不迭的后退。

  站在一旁观战的瞎子鄢茂元,侧耳凝神,听得暗暗惊异不止,心想:“无名
渔父这一阵钓竿所挥出来的招式,几乎已绵密到毫无空隙,这小于是如何闪避开
去的呢?

  “哦,这小子剑法竟然有这般快速,而且九剑同发,没有一记是虚招,无怪
无名渔父除了闪避,毫无破解之法了。”他仅凭听觉,分辨两人交手情形,已听
得津津有味。

  只可惜没法看到丁少秋的「避剑身法」,使他始终想不通丁少秋既不封架,
何以能在无名渔父绵密的竿影下和人动手的?两人不过片刻工夫,已经打出三四
十招。丁少秋使的只是「避剑身法」和「护华剑法」,和对方以快打快,虽能保
持不败,但无名渔父数十年修为,功力深厚,要想胜他,也非易事。

  无名渔父心中也在暗想:“这小子年纪不大,但剑法神速,身法古怪,一身
所学在江胡上已算得是一流高手,怎会名不见经传?但以他这身功夫,若说盛庄
主、古灵子、北峡老人夫妇等五人,是他杀死的,那是绝无可能的事。”

  就在此时,突听大树上响起一个老妇人的声音沉喝道:“你们给我住手。”
这句话声音不响,但听到每一个人耳中,宛如沉雷一般。

  姬青萍更是如遭雷击,打从心里发出一阵颤动,暗暗叫了声:“会是姑老太
太来了。”

  池秋凤低低的道:“你怎么了?”

  姬青萍附着她的耳朵,压低声音道:“是姑老太太来了。”这时,正在激战
中的两人业已停下手来,各自后退了三步。但就在他们后退之际,场中已经多了
一个人。

  ※※※※※※※※※※※※※※※※※※※※※※※※※※※※※※※※※※※※※※

  这人是一头白发,鸩面瘪嘴的瘦小老妇人只身穿锦缎道袍,右手却拨着一串
檀香木佛珠。她,赫然竟是自称圣母的姬七姑。丁少秋心中暗暗一震,暗道:
“会是这魔头亲自赶来了。”他迅即把剑囊交到左手,因为这老魔头才是他唯一
的大敌,把剑囊交到左手,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拔出剑来,及时应敌,他内心纵然
感到紧张,但在外表上却丝毫不露,傲然抬目道:“你叫我们住手,有什么事吗?”

  姬七姑对丁少秋的举止,显然十分注意,当然也明了他把剑囊交到左手的用
意,但她并不在意,两道凌厉的目光紧盯着丁少秋,冷厉的道:“说,你是什么
人?”这时双方的人,都摒息凝神,几乎连大气都不敢透,空气像是突然凝结了
一般。

  丁少秋朗笑一声道:“在下季少游,忝掌华山派。”

  姬七姑冷然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吗?”

  丁少秋道:“在下不是季少游?那么你以为我是谁?”

  姬七姑冷哼道:“你是丁少秋,对不?老身面前,你还不把面具拿下来。”
他会是白鹤门下的丁少秋?言凤姑、常清风、鄢茂元三人,都不觉听得一楞。

  是福不是祸,是祸逃不过,丁少秋既然被她一口叫出来了,也就不用再装下
去,口中朗笑一声,恢复了他原来的口音,同时也举手从脸上揭下面具,抱抱拳
道:“圣母果然高明,看来在下确实不用在圣母面前一再戴这劳什子。”

  姬七姑看了他一眼,脸色稍霁,问道:“你自称华山派掌门人,可是真的?”

  丁少秋笑了笑道:“在下在圣母面前,岂敢谎言?在下这廿五代掌门人,乃
是第廿四代代理掌门人齐师伯所传,岂可假冒?”

  “唔。”姬七姑微微颔首道:“你练成华山派失传的「护华剑法」,这也是
事实……”接着又道:“我问你,盛世民、古灵子、荀吉、和北峡老人夫妇,还
有驼背邓峰,这六个人可是你杀的?”

  丁少秋昂然点头道:“不错,他们是死在在下剑下的,只是在下当时并无杀
死他们之意,只是一时收不住势。”这话听得言凤姑等人更是一怔,这六个人居
然会是丁少秋所杀的。

  尤其方才和丁少秋动过手的无名渔父心中更是十二万分的不信,这小子方才
和自己打出三十招以外,除了身法古怪,剑法使得神速无比,但也别无奇处,他
能一招之间杀死五大高手?姬七姑看着丁少秋,颔首道:“你还算老实。”这句
话的口气,竟然有嘉许之意。言风姑深觉奇怪,圣母对这小子居然会有如此容忍?

  丁少秋道:“圣母问完了吗?”

  姬七姑脸色倏地沉了下来,说道:“丁少秋,你师父松阳子,联合江湖各大
门派,和我作对,他们只是螳臂挡车,自不量力。你轻轻年纪,有此成就,前途
不可限量,只要你肯投效老身,你仍是华山派掌门人,而且你们丁家和白鹤门、
武功门,我都可以不和他们计较,而且此后也可保存这两个门派,你认为如何?”

  丁少秋自知绝非姬七姑对手,心想自己最好敷衍她一阵为是,这就说道:
“圣母条件似乎不错。”

  姬七姑道:“你同意了?”

  丁少秋故意迟疑了下,才道:“在下既是华山派掌门人,此事自然要有派中
长老一致同意才行,在下一个人也作不了主,至于武功、白鹤二门,也各有掌门
人,在下更作不了主了。”

  姬七姑沉哼道:“丁少秋,识时务者为俊杰,老身只是觉得你不失是个人才,
才给你一个大好机会,你投效老身,老身不会亏待你的,你仔细考虑考虑。”

  丁少秋为难的道:“圣母盛意,在下至为感激,在下说过,在下忝为华山派
掌门人,一举一动,都代表华山派,在下投效圣母,岂不连华山派也投降了?此
事不经敝派长老一致同意,在下如何能作主呢?”

  姬七姑目光渐渐冷厉,哼道:“丁少秋,老身言出如山,天下武林顺我者昌,
逆我者亡,你已经别无选择。”

  丁少秋心想:“看来她是逼我摊牌了。”一面故意攒了下眉道:“圣母这…
…未免太强人所难了。”

  姬七姑只哼了一声,忽然目光朝姬青萍投来,冷然革:“青萍,你过来。”
姬青萍吓得赶忙低下头,不敢作声。

  丁少秋身子挡在姬青萍前面,说道:“她是找在下来的,我希望圣母不要逼
她。”

  姬七姑怒声道:“她是我姬家唯一的后代,自然要回到老身身边来,你站开
去。”

  丁少秋道:“圣母原谅,她若是肯回去,就不会逃出天南庄来了。”

  姬七姑沉哼一声道:“没有人敢在老身面前强出头的,好,丁少秋,你既然
真心喜欢青萍,老身可以作主,把她许配给你为妻,只要你投效过来,就是老身
的曾孙女婿了。”姬七姑没待他说下去,就截着道:“老身耐心有限,你到底如
何,考虑好没有?”

  丁少秋道:“在下还是一句老话,此事在下一人作不了主,要和派中长老商
量之后,才能答覆。”

  姬七姑怒声道:“你想不想活下去,难道自己也作不了主吗?”

  丁少秋爽朗的道:“生死大事,自然是由在下自己作主。”

  姬七姑道:“你如果拂逆老身,自己就作不了主了。”

  丁少秋大笑道:“那倒只怕未必吧?”

  姬七姑沉声笑道:“好,你如果在老身手下走得出三招,老身今天就暂时放
过你。”

  丁少秋大笑道:“圣母说来说去,还是要和在下动手了。”

  姬七娘哼道:“丁少秋,老身赶来,原是取你性命来的,后来看你是年轻一
辈中不可多得的人才,才有意把你收归门下,这是你最后的机缘,老身还是希望
你仔细想想。”

  丁少秋道:“兹事体大,在下一人实在无法答覆圣母。”

  “你真是憨不畏死。”姬七姑脸有怒意,喝道:“好,那你是准备接我三招
了,你亮剑吧。”

  丁少秋抽出长剑,斜抱胸前,说道:“圣母请赐招。”

  姬七姑杀人不眨眼,但说也奇怪,对这个青年却会有怜才之念,也许她手下
都是些唯唯诺诺的人,很少见到傲骨天生,敢对她倔强的人,才感到人才难求。
但一想到自己对他如此优容,这小子却毫不领情,难道以为我不敢杀你?一念及
此,她两道目光渐见冷厉,宛如两把冰刀,朝丁少秋射来,冷喝一声:“你小心。”
喝声甫出,右手抬处,似拍似拂,朝丁少秋迎面拍去。

  观战的人但觉圣母这一记手法甚是简单,拍去的手掌好像极为刚强,但转手
一拂,又极其轻柔,动作也并不快,看去毫无出奇之处。但在丁少秋就不同了,
他只感到一道无形潜力,像一片乌云当头压来,重逾千钧,令人气为之窒,差不
多寻丈方圆,尽在她掌力笼罩之下。不,在一片压力之中,隐约可见对方掌影飘
忽无定,朝自己缓慢印来。

  他一直紧记着乙清老道长的话,万一遇上姬七姑,和她动起手来,只要施展
避剑身法,和「崆峒九剑」中的前面八招,已足可应付,不到紧要关头,千万不
可使出第九招来,尤其对方如果不使出阴极掌来,更不可轻易使「乾天指」,以
免激起她的杀机。

  此时眼看姬七姑手掌飘忽,那敢怠慢,立即展开身法,身形一侧,长剑登时
划出一片剑光,护住全身,在掌影中闪动游走。对方掌势看去缓慢,那只是你的
错觉而已,其实掌法瞬息变化,快逾闪电,身外压力愈来愈重,几乎妨碍自己使
展不开身法,差幸有剑光护身,还能化险为夷,也要接连变换两三式身法,才能
躲闪得开她一式手势。

  这是非常吃力的交手,但值得丁少秋欣慰的是自己仅凭「避剑身法」,已可
躲闪得对方的掌势,长剑只是仗以护身而已,要向对方出手攻击,十招之中,大
概只有一、二招的机会。言凤姑乘姬七姑向丁少秋下手之际,就朝姬青萍、池秋
凤两人喝道:“姬大小姐、池姑娘,你们还不过来,随我回天南庄去?”

  姬青萍道:“我不去。”

  言凤姑沉着脸色道:“你娘要我把你们拿回去,你们不听话的话,我只好把
你们拿下了。”

  姬青萍哼道:“你来试试看。”

  言凤姑听得大怒,喝道:“我不把你们拿下,就不叫言凤姑了……”

  无名渔父豁然笑道:“言女侠何用亲自出手,区区小事,老朽就可代劳。”
话声出口,左手突然朝姬、池二人扬去,随着他的手势,飞出一蓬淡淡烟云,在
二人头顶霏霏朦朦的飘散开来,缥缈下降,原来竟是一幅以极细蚕丝织成的渔网,
扩散开来,足有一丈方圆,朝二人头上撒下。

  姬青萍口中冷哼一声,青萍剑呛然出鞘,手臂连摇,剑光参差朝上砍去。池
秋凤也不怠慢,同样举剑朝上乱挥。姬青萍手上这把青萍剑,削铁如泥,原是一
把名剑,当年姬青萍生下来刚满月的时候,他爹的朋友无意中购得一柄古剑,就
把这剑送给她爹,作为贺礼,她爹就以剑为名,给她取了青萍这个名字。

  青萍剑锋利得吹毛立断,削铁如泥,但此刻朝又细又薄几乎透明的渔网上砍
去,却竟然连一根细丝都砍不断。渔网已经完全罩落,姬青萍、池秋凤两位姑娘
只是在网底下挥动长剑,斩不断,柔且软,当真已感到一筹莫展。

  无名渔父得意一笑,左手倏地一抖,手中绳索一收,渔网立即收拢,网着两
人离地飞起,朝他手中投去。本来两名姑娘被渔网网住,只希望能把渔网刺破,
因此一言不作只是全力在挥剑,但等到发现这幅渔网看去虽细,却是坚韧无比,
连青萍剑都无法把它砍断,渔网已经随着无名渔父抖手之间,凌空飞起,两位姑
娘又惊又怕,不约而同的叫了一声:“丁大哥。”

  丁少秋正在全心全意施展避剑身法之际,耳中陡然听到两位姑娘的这声尖叫,
急忙抬目看去,只见她们被一个大网网着凌空朝无名渔父手中飞去,心头不由大
急。好在对付姬七姑的掌势,原以「避剑身法」为主,手中划出的剑光,只是护
身而已,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把倚天剑交到左手,右手迅速从身边取出寒铁青
霓剑,扬手朝渔网截去。

  他在情急之下,连自己也不知已经走上全力,青霓剑脱手飞出,就化作一道
朦朦奇亮无比的长虹,矫夭如龙,朝无名渔父手?飞射过去,三丈以内,森寒剑
气砭人肌?无名渔父但觉自己被一股森寒剑气所笼罩,连眼睛都睁不开来!等到
青光乍敛,又变成一柄尺余长的短剑,飞回丁少秋的手中,无名渔父视作至宝由
天蚕丝织成的渔网已被剑光割断,连他一条左臂,也被削断,犹不自知,张目叫
道:“好小子,你砍破了老夫的渔网……”说到这里,才发现自己左臂隐隐作痛,
低头看去,但见血流如注,手臂已被削断。

  姬青萍和池秋凤两位姑娘正迅快的从破网中钻了出来。这一下不仅言凤姑、
常清风,看得依然动容,连姬七姑也深感意外,暗道:“丁少秋这小子果然练成
了以气驭剑之术。”

  鄢茂元看不见剑光,但砭骨寒气,他自然察觉了,心头暗暗骇异,忖道:
“剑气,圣姑使出剑气来了。”

  丁少秋收回青霓剑,才发现姬七姑已经停下手来,双目射出两道冷电般的目
光,沉声道:“丁少秋,你这驭剑术是从那里学来的?”

  鄢茂元听得大奇,刚才的森寒剑气,会是这小子使出来的?奇怪,这小子每
次遇到他,他武功好像一次高过一次。丁少秋心里暗暗叫了声:“糟糕,刚才救
人心切,在她面前露了一手,果然有麻烦了。”一面答道:“在下这一手叫做丢
手剑法,是在下无意中参悟出来的,并不是驭剑术,更没有师承。”

  姬七姑脸色渐渐狞厉,沉哼道:“丁少秋,你敢在老身面前胡说八道……”

  丁少秋道:“在下说的是真话,有一天在下练剑之时,不小心脱手飞出,怎
知长剑在空中划了个弧形,又飞了回来,在下有此发现,就天天练这手丢剑法,
就是这样练成的,哪里胡说八道了?”

  姬七姑看他说得不像有假,唔了一声道:“老身果然轻估了你,丁少秋,现
在你更非投到老身教下不可了。”

  丁少秋道:“在下已经接过圣母三掌了,圣母言出必践……”

  姬七姑怔得一怔,嘿然道:“好,老身给你三天时间,逾期老身绝不留情。”
话声甫出,人已腾空飞起,一道人影快如射箭,瞬息之间已不见踪影。

  丁少秋暗暗吁了口气,望望言凤姑、常清风等人,含笑道:“言女侠,在下
三人,可以走了吧?”

  无名渔父左臂血已止住,须发戟张,嗔目喝道:“姓丁的小子,你给我记着,
断臂之仇,老夫非找你算帐不可。”

  丁少秋大笑一声,正容道:“老丈隐迹老子山,垂钓自娱,本是清高之士,
只因一念之差,卷入江湖是非之中,在下还以为断了一臂,应该醒悟了,若是依
然执迷不悟,下次再断一臂,就悔之晚矣。”

  无名渔父听得勃然大怒,厉声道:“好小子,老夫和你拼了。”正待奋身扑
起,言凤姑急忙伸手一拦,说道:“君子报仇,三年未晚,老丈何用急在一时,
咱们走吧。”

  姬青萍也故意叫道:“丁大哥,咱们也走啦。”走出半里来遥,姬青萍亲昵
的叫道:“大哥,方才真把我吓死了,真没想到姑老太太会轻易放过我们。但她
说过三天为限,我担心她三天之后,一定会找来。”

  池秋凤道:“那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到了黄山,有各大门派的高手在那里,
就不用怕她了。”

  丁少秋微微摇头:“不成,黄山万松山庄,虽然齐集了不少门派的人,但没
有一个人能是姬七姑的对手,咱们去了,反而会增加他们的麻烦,万一激怒了她,
痛下杀手,定会有很多人遭她毒手。”

  池秋凤攒着蛾眉道:“那该怎么办?”

  姬青萍道:“大哥的意思,就是暂时不去黄山了。”

  池秋凤一怔道:“不去黄山,那我们到那里去呢?”

  丁少秋想了想道:“有了,九华山在黄山之西,和万松山庄相距约二百里,
我们就到九华山去,找个地方歇下来,就在那里等姬七姑,和她决一死战。”

  姬青萍忧心仲仲的道:“大哥,你能胜得了姑老太太吗?”

  丁少秋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败在她手下的。”

  姬青萍望着他,问道:“你有把握?”

  丁少秋道:“我学的一套剑法,正是克制她的武功,大概她也看出来了,所
以非逼着我投效她不可。”

  池秋凤道:“我们那就快些走吧,到了九华山,找个地方住下来,大哥也可
以趁她还没找来之前,好好的用功练剑。”

  丁少秋道:“对了,你们也可以跟我练避剑身法,学会了,就是遇上了姬七
姑,也可以闪避了。”

  池秋凤道:“就是大哥和她动手时使的身法?”

  丁少秋点头道:“不错,学会这套身法,任何人都伤不了你了。”

  姬青萍听得眼睛一亮,喜道:“真的?那我们快些走。”

  ※※※※※※※※※※※※※※※※※※※※※※※※※※※※※※※※※※※※※※

  他们由安庆渡江,再一路东行,第二天傍晚时光,来到九华东麓的朱备镇,
再向附近山家打听,说自己三人要一幢稍幽静的房舍,经山家指点,找到镇外偏
北山麓间一幢三间两进的瓦房,还围着一道围墙,和镇上人家相距有半里之遥,
对自己三人也最适合不过。

  池秋凤走上前去,叩了几下门,没有人答应,再叩了一阵,才有人答应着,
又过了一会,才开出门来。那是一个五十来岁的村妇,打量着池秋凤,问道:
“相公可是来游山的,想在这里借宿?”

  池秋凤点着头道:“请问这位大嫂,可是这里管屋的人吗?”

  那村妇道:“不错,相公三位要几间房?”

  池秋凤道:“我们要住半个月,只是怕人打扰,想把这里全包了。”一面探
手入怀取出一锭约有三两重的银子送到村妇手中,又道:“这些银子不知够不够?”

  那村妇看到白花花的银子,连连点头道:“够了,够了,连相公半个月的伙
食都够了。”

  “不。”池秋凤道:“这些银子是给你的租金,我们的伙食费不用包括在内。”

  村妇迟疑的问道:“三位相公不在这里吃饭吗?”

  池秋凤又取出一锭三两重的银子,递了过去,说道:“这是伙食费,和你的
工资,由你给我们做,但一定要最好的,有!时,我们高兴,也会自己下厨去做。”

  那村妇第二次接过银子,连每个毛孔都钻出喜色来,连连躬身道:“三位公
子请进,我一切都会听公子爷的吩咐。”

  三人跨进大门,那村妇把他们领到中间一间客厅落坐,一面巴结的道:“三
位公子请坐,我烧水去。”急急忙忙的退了出去。

  丁少秋站起身道:“走,我们先去看看房屋。”

  三人一起走出堂屋,左右两间都是客房,越过小天井,同样一排三间,格局
和前面一般无二,中间是起居室,左右是房间,都收拾得相当干净。后面是厨房
和柴间,柴间旁有一间小屋,是看屋的村妇住的。三人商议的结果,大家都住第
二进,丁少秋住左首一间,姬青萍和池秋凤两人一间,住右厢。

  回到前面堂屋,村妇已经替三人沏好了茶,看到三人回来,忙道:“三位公
子请用茶,时间不早,我去做饭了,今天只好请三位公子将就着吃了。”

  丁少秋道:“不要紧,你只管去忙吧!。”

  村妇转过身,接着又道:“我姓宋,镇上的人都叫我宋嫂,三位公子有什么
事,只管吩咐好了。”说完,才转身退出。不多一会,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池秋
凤在上首一张长桌上取过烛台,点了蜡烛。

  又过了一会,宋嫂端着饭菜进来,放到中间一张方桌上,不好意思的道:
“今天不知道三位公子要来,所以没有准备,这些只是现成的东西,委屈三位将
就着用吧。”

  丁少秋三人围着桌子坐下,桌上居然有五菜一汤,虽然只是些风鸡、卤肉、
竹笋、青蔬,倒也有蒸有炒,做得十分可口,汤是干菜汤,香味颇佳。丁少秋含
笑道:“宋嫂,真谢谢你,仓猝之间,还做出这许多菜来。”

  宋嫂含笑道:“公子爷太夸奖了。”饭后,宋嫂收拾过碗筷,又给三人沏了
壶茶送上。

  姬青萍道:“宋嫂,现在没你的事了,你去休息吧。”

  宋嫂退出之后,池秋凤叫道:“大哥,你现在可以教我们身法了。”

  丁少秋点点头道:“这身法非同小可,如果被人听去,我们就无法自保了,
所以练时要特别谨慎,现在我先传你们口诀。”说完,就要她们坐在自己身边,
三个人一起俯下身,就可以附着两人耳朵悄悄说话,外人是绝听不到的。

  他说完口诀,又逐句解说了一遍,然后自己在室中示范演练了一遍,功透脚
心,在青石板上留下了十八个浅印,一面悄声道:“你们依着我脚印练习,我到
外面去,以防有人偷窥,但这十八个脚印,你们今晚一定要练会。”说完,手持
长剑,走了出去。

  姬青萍、池秋凤不敢怠慢,就依着丁少秋的脚印,再对照口诀,一步一步的
练去。对,好像这种身法,方法上规定你怎么做的,你就要怎么做,丝毫不能马
虎,否则落脚就会不合标准。两位姑娘原是冰雪聪明的人,口诀一听就会,一会
就懂,只是做起来就没这么容易,好在有两个人练习,一个做错了,另一个就及
时提醒。

  正在越练越觉得困难,丁少秋举步走了进来,含笑问道:“二位妹子,你们
练得如何了?”

  池秋凤娇声道:“大哥,你来得正好,我们越练越觉得……”

  姬青萍没待她说下去,就抢着道:“没有什么困难,你快出去,我们今晚一
定会练会的。”说着,双手轻轻推着丁少秋的身子。

  丁少秋被她推着,只好往门外走去,一面回头笑道:“你们初学乍练,一定
会有些时间不能完全中规中矩的,这要慢慢体会,热能生巧,等练熟了,这些毛
病自然就没有了。”

  姬青萍一直把他推出门外,说道:“我们知道。”

  丁少秋问道:“那我要什么时候才能进来?”

  姬青萍道:“等我们练会了,你就可以进来了。”

  丁少秋笑着道:“好吧。”两位姑娘可也真用功,一直练到将近二更,才算
练会。

  丁少秋也一直站在庭前,一手倚剑,耐心看着天上星,只听池秋凤娇柔的声
音叫道:“大哥,你可以进来了。”丁少秋举步走入。

  姬青萍喜孜孜的道:“大哥,你看我们是不是对了?”

  丁少秋笑道:“如果走得不对,你们不会叫我进来的。”

  姬青萍不依的道:“你看咯。”她们各自表现了一趟身法,果然已经练会,
只是稍欠纯熟而已。

  丁少秋含笑道:“二位妹子果然冰雪聪明,一学便会,已经练得差不多了。”

  姬青萍道:“差不多,总是还差一点了。”

  丁少秋道:“练会了,只要勤加练习就好,我说的差不多,也只是不够纯熟
而已,好了,现在可以去休息了,明天上午,我再传你们十八步,就完全学会了”。

  池秋凤道:“还有十八步?”

  丁少秋道:“避剑身法,三十六步,只是基本步法,练熟了,就可千变万化,
就是敌人如何注意你的身法,也休想看得出来,所以连面对姬七姑这样超强高手,
你们练成这套身法也足以自保了。”说话之时,举足在青石板上扫过,把留下的
浅脚印抹去,才一同回转第二进。因为都很累了,所以各自回房休息。

  ※※※※※※※※※※※※※※※※※※※※※※※※※※※※※※※※※
※※※※※一宿无话,翌日清晨,宋嫂替三人送来洗脸水,接着又送来早餐,她
是个相当诚实的人,三位公子没叫她,她是不会进来打扰的。早餐之后,二位姑
娘就要丁少秋继续教她们练后面的十八步。丁少秋因为在白天,不宜在堂屋中练
习,就在她们房中留下十八个脚印,要她们留在房中练习。

  自己则坐在外面的起居室里,独自揣摩着「崆峒九剑」第九招的变化,不时
以指代剑凌空比划着。只觉这招剑法,完全以气驭剑,含蕴着无数变化,愈练愈
觉得得心应手,若有所悟。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宋嫂走进来说道:“丁公
子,可以用午餐了,还有二位公子呢?”

  丁少秋点头道:“他们在房里看书,你先出去吧,我会叫他们的。”

  宋嫂了出去,丁少秋走近右厢,举手叩了两下!房门,高声道:“二位贤弟,
该出去吃饭了。”

  池秋凤打开房门,含笑道:“我们也练好了,大哥,你要不要看呢?”

  丁少秋道:“不用了,宋嫂已经开饭了,我们快出去吧。”他用脚扫去石板
上的脚印,一同走出。

  只见宋嫂和一个头梳双辫,身穿蓝衣衫的少女一起站在堂屋门口,看到三人
走人,宋嫂忙道:“梅姑,快来见过三位公子。”一面又指着那村姑道:“她叫
梅姑,是我侄女,叫她来帮忙的。”

  梅姑腼腆的低着头,说道:“见过三位公子。”

  丁少秋含笑道:“梅姑娘不用客气。”

  桌上早已摆了碗筷,三人刚落坐,梅姑已经端着菜看上来,今天菜可丰富了,
有鸡有鸭,有鱼有肉、六菜一汤,做得十分可口。三人都吃得很饱,饭后,梅姑
沏了茶送上,就帮着宋嫂收拾碗盏。

  姬青萍含笑道:“宋嫂,今天菜看太丰盛了,我们住到山里来,就是!厌倦
了城市里的繁华,找个清静的地方住几天,吃些山产蔬笋,要比鸡鸭鱼肉来得可
口,所以你不用做得这样丰盛,家常便饭反而较好。”

  宋嫂道:“山产蔬笋,怎么能招待三位公子呢?”

  池秋凤笑道:“我们到这里来,就是要吃山产蔬笋之类才来的,你就随便一
点好了。”宋嫂应着「是」,退了出去。

  姬青萍倒了一盅茶喝着,一面偏头说道:“大哥,你知道今天是第几天了?”

  丁少秋哦了一声,笑道:“我记得,今天正好是第三天。”

  池秋凤道:“姬七姑真的会找来?”

  姬青萍道:“姑老太太言出必践,我想她一定会来,所以大哥要早作准备才
是。”

  丁少秋道:“我早已准备好了,她找来了,我只有和她一拼。”

  丁少秋道:“大哥拼得过她吗?”

  丁少秋笑道:“拼不过也要拼,最多只是我功力不如她深厚而已。”接着又
道:“你们两个趁这半天时光,快去把身法练得纯熟一点,万一有人跟随姬七姑
同来,我无暇兼顾,你们就要自己保护自己,才不吃亏。”

  姬青萍道:“大哥说得是,秋妹,我们还是回房练身法去。”

  两人走后,丁少秋依然坐在堂屋里,独自斟着壶中清茶,慢慢喝着,心中暗
自盘算,晚餐之后,自己应该四处走走,如果姬七姑真的找来了,就约她去山顶
一决胜负,就不会累及姬青萍、池秋凤两人了。正在沉思之际,忽然在感觉上有
人进入了十丈以内,不觉抬目喝道:“什么人?”

  他这一声喝得极响亮,声音震人耳鼓,只见门口出现了一个苗条人影,怯生
生的走入,说道:“我……我……是来替公子爷沏……茶的……”

  这人正是宋嫂的侄女梅姑,她身上穿的虽然只是蓝布衫裤,但掩不住玲珑曲
线,娇曼婀娜,尤其一双灵活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脉脉含情的望着丁少秋,使
人有似曾相识之感。丁少秋昨晚并未仔细看她,这时目光投注,看得暗暗一怔,
她是山村中的姑娘,虽然肤色稍嫌黝黑,但眼神居然会有如此清澈灵活,接着更
觉心头一动,暗道:“她自称是给自己沏茶来的,手中怎会没提水壶?”一面颔
首道:“原来是梅姑娘,你是山里长大的吗?”

  梅姑道:“公子爷叫我名字就好了,姑娘二字,我不敢当。”她在说话之时,
忽然想起自己给丁少秋冲茶来的,急忙走上几步,伸手从几上取过白瓷茶壶,说
道:“我给公子爷冲茶去。”

  丁少秋道:“不忙,在下想和姑娘谈谈……”

  梅姑娘连头也不敢抬,羞急的低声说道:“我……不知道。”扭扭头,急步
朝外走去。

  丁少秋忽然发现自己对梅姑的身形、眼神,好像极熟,只是一时想不起究竟
像什么人来?莫非她是自己认识的人?那么她是戴了面具。正在沉思之际,梅姑
已经端着茶壶走入,放到几上,说道:“公子爷茶沏好了。”

  丁少秋一直盯视着她,愈看愈觉得她身形极熟,忍不住叫道:“梅姑娘。”

  梅姑正待低着头退出,听到叫声,只好停住,抬目问道:“公子爷,有事吗?”

  丁少秋目光逼视着她,问道:“你到底是谁?”

  梅姑听得暗暗一惊,不觉后退了半步,怯生生的道:“我叫梅姑呀。”

  丁少秋道:“我看你眼神和身形极熟,一定是我认识的人,你究是何人,脸
上是不是戴了面具?”

  梅姑惊颤的道:“我不认识你,不……不知道……”她好像极害怕,转身朝
门外冲了出去。

  丁少秋看她后形,明明是极熟的人,但她却坚不吐实,继而暗想:“自己应
该暗中查察,不该如此性急的,试想她如果肯老实告诉自己,就不会改变容貌,
来冒充宋嫂的侄女了。”

zxc8888 2009-1-9 16:18

  「第三十七章」双星护月

  傍晚时光,姬青萍、池秋凤两人喜孜孜的走出,来到堂屋。丁少秋目光一抬,
问道:“你们都练好了?”

  姬青萍道:“我们练得很纯熟了。”

  丁少秋道:“你们快坐下来,我告诉你们一件事。”

  姬青萍紧张的道:“是不是姑老太太找来了?”

  丁少秋笑道:“她找来了,我还会坐在这里?”

  池秋凤道:“大哥,你快说咯,到底是什么事情?”

  丁少秋压低声音道:“宋嫂的侄女梅姑,可能不是宋嫂的侄女。”

  姬青萍道:“你怎么知道的?”

  丁少秋笑了笑,神秘的道:“是看出来的。”

  池秋凤好奇的道:“是不是她侄女,也看得出来吗?”丁少秋就把方才自己
发现十丈之内有人进入,喝了一声,梅姑才从门外走入,她说是给自己冲茶来的,
手中却没提水壶来。

  池秋凤矍然道:“她会是奸细吗?”丁少秋又把自己留心看她,才发现她眼
神和身形极熟。

  姬青萍道:“大哥一定是认识的女孩子太多了,才会想不起是谁来了。”

  池秋凤咭的笑道:“青萍姐?这会是谁?”

  丁少秋俊脸微红,笑道:“你们想到那里去了?我只是怀疑她是冒充宋嫂侄
女,是有目的来的。”

  池秋凤道:“但宋嫂明明说是她侄女咯。”

  姬青萍道:“宋嫂只要给她些银子,就会替她掩饰了。”

  池秋凤站起身道:“我去问宋嫂去……”

  丁少秋道:“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坐下来,听我把话说完了。”池秋凤只
好乖乖的坐下。

  丁少秋依然压低声音说道:“我怀疑她很可能是戴了面具,但她既然化名而
来,自然问她也不肯说的了,目前她来意未明,敌友未分,我告诉你们,是要你
们随时注意她的行动,也要随时加以警惕,但只是暗中防范,暂时不要揭穿她。”

  池秋凤问道:“大哥准备如何呢?”

  丁少秋道:“目前她没有举动,我们不好对她怎样,只有等她有了行动再说。”

  晚餐之后,三人只坐了一会,丁少秋心中有事,就藉口要两位姑娘把避剑练
得多纯熟一点,就可领悟出许多变化来,说不定这十两天内就会用得着。姬青萍、
池秋凤听大哥这么说了,就不待多说,双双站起身,回房练功去了。

  ※※※※※※※※※※※※※※※※※※※※※※※※※※※※※※※※※※※※※※

  丁少秋取起长剑,褪下青布囊,举步走出天井,双足一点,纵身飞上屋檐,
再一飞身,掠上屋脊,站在高处,朝四外一阵打量,就一路往后进飞掠而去,经
他仔细巡视了一番,整幢房舍安静无声,没有什么动静,才算放下心来。这就点
足越过围墙,往屋外飞落,一路奔出镇外,在路边一棵大樟树下的一方木石上坐
了下来。

  就在丁少秋往屋外飞落,朝镇外奔去之际,围墙里面同时冒出两条瘦小人影,
轻巧的越墙而出,远远尾随在丁少秋身后,一路跟了下来,一直到丁少秋在大樟
树下坐下之后,这两条瘦小人影打了个手势,倏然分开,一左一右伏下身子悄悄
朝大樟树移动。

  丁少秋没想到会有人暗中跟来,而且那两个人的行动又十分小心,到了和他
还有十来丈远近,就匐伏下来,因此竟然一无所知。他在树下坐了一会,又站起
身来,仰首看看天色,站了一会。今天是第三天的最后一天,现在初更已过多时,
姬七姑言出必践,一定会找来的,也许时间还早。想到这里,不觉又回身坐下。
时间渐渐过去,现在快接近二更天了。远处忽然出现了一团黑影,贴地浮动,正
沿着大路而来。

  “来了。”丁少秋不觉又站了起来,凝目望去,那是一黑色软轿,因相距还
远,看不清楚,心中暗道:“果然是她。”

  软轿来得极快,不过眨眼工夫,已经奔近大樟树不过七八丈左右,只听轿中
响起一个深沉的老妇声音喝了声:“停。”抬轿的四个黑衣大脚婆如响斯应,立
即应声停住。

  轿帘启处,姬七姑桀桀笑道:“丁少秋,你一个人站在路旁,可是在等候老
身吗?”

  丁少秋走上几步,朝她拱拱手道:“圣母请了,三天前圣母给在下三天考虑
的时间,今晚正是第三天的晚上,圣母一向言出如山,自然会在今晚赶来,在下
在此恭候,正是在下的一番敬意。”这话自然是恭维,但是姬青萍说的,姑老太
太喜欢人家当面奉承,你话说得好听些,也许会减少她的敌意。

  坐在软中的姬七姑听了丁少秋这番话,两道炯炯目光果然微有霁意,颔首道
:“年轻人,你很会说话,不错,老身言出必践,今晚就是特地为你来的。”

  丁少秋躬了躬身道:“在下只是一个江湖上的后生晚辈,承蒙圣母如此看重,
真教在下受宠若惊。”

  姬七姑轻哼一声,逼视着丁少秋,缓缓说道:“丁少秋,老身不妨老实告诉
你,放眼天下,就连少林、武当两派的掌门人,都未必在老身眼里,只有你丁少
秋,如果不投效老身,日后必是老身的劲敌,所以老身要给你三天时间,仔细考
虑考虑,不入我教,老身岂能养虎贻患,这道理你应该明白。”

  丁少秋道:“在下明白。”

  姬七姑道:“那就好,你已经想好了?”

  丁少秋躬身道:“在下考虑好了。”

  姬七姑道:“你愿意投效老身了?”

  丁少秋依然躬着身道:“不,在下还是一句老话,在下忝为华山派掌门人,
个人行动,也关系着整个华山派,兹事体大,在下一人很难作主,而圣母这三天
期限,在下连赶上华山去都来不及……”

  姬七姑目光渐转严厉,怒声道:“丁少秋,你敢戏耍老身。”

  丁少秋道:“在下说的乃是实情,投效圣母,自是要经敝派长老一致同意才
行,三天时间,只有赶去华山单程伍分之一的路程,什么人都无法办到的事。”

  姬七姑沉哼道:“你等在这里,是想老身宽限日期,还是想和老身动手?”

  “两者都可以说。”丁少秋昂然道:“圣母如果是明理的人,应该宽限时日,
使在下有赶上华山,和长老们商议之后,再向圣母报命,万一圣母一向言出必践,
今晚是三天的最后一个晚上,硬逼在下投效,在下在万般无奈之下,明知不是圣
母对手,也只好奋力一战了。”

  姬七姑看他敢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言,威武不屈,当真是憨不畏死了,心中也
更加喜欢他了,觉得这年轻人果然不同凡响。但忽然又脸色一寒,冷然道:“不
成,老身要你投效本教,并不是要华山派全体投效,这是你个人之事,你投效老
身之后,华山派如果不承认,大可另选一个掌门人,老身今晚来,就是要把你带
回去的,你随老身走吧。”

  丁少秋道:“在下如果不愿意跟圣母走呢?”

  姬七姑桀桀笑道:“老身说出来了,你不愿意也得跟老身走。”

  丁少秋后退一步,说道:“圣母请不要逼我。”

  姬七姑狞笑道:“逼你?丁少秋,这是你逼老身不得不这样做,老实告诉你,
今晚除非你乖乖的跟老身走,否则……嘿嘿,老身决不留情。”

  丁少秋早已运起全身功力,只差没有拔剑,一面又后退了一步,傲然道:
“这么说,圣母真要向在下下手吗?”

  姬七姑冷峻哼道:“你不是早已提聚了全身功力吗?老身这次出手,决不留
情,生死只在你一念之间。”

  丁少秋不觉朗笑一声道:“圣母觉得非动手不可,在下纵非敌手,也只好全
力一拼。”话声出口,锵的一声抽出倚天长剑来,横剑当胸,抬目道:“那就请
圣母发招吧。”

  姬七姑听得不觉一怔,说道:“丁少秋,你真的不考虑吗?以你的武功,最
多只能接得住老身三招,决走不出第四招,轻轻年纪,死了不觉得可惜吗?”

  她还是希望丁少秋投效她教下,这叫做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丁少秋抱剑拱
拱手道:“圣母好意,在下十分感激,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姬七姑听得目射冷电,沉哼道:“年轻人,你真该死。”身形疾然飘起,挥
手一掌击了过来。

  这回她在盛怒之下,掌势出手,立即幻起漫天掌影,一团森寒的无形压力,
笼罩了一丈方圆,连丁少秋都感到呼吸在骤然间被压迫得透不过来!他早已凝聚
了全身功力,对方一经发动,他也毫不怠慢,身法迅速展开,一连跨出两步,避
开灭面,右手长剑及时划出,一道冷电般的剑光,快若掣虹,朝姬七姑侧面攻去。

  他在三天前曾和姬七姑动过手,那时为了不让姬七姑发觉,使的虽是「崆峒
九剑」前面八招,但却以避剑身法为主,剑法只是护身而已,使了不过三成功力,
因此连姬七姑也被他骗过了,只当他使的是华山护华剑法,虽然招式奇特,也并
未十分注意。

  但现在不同了,丁少秋心知今晚对方业已起了杀机,决不可能就此罢手,自
己就算不能胜她,也不可让她得手,因此出手第一剑,就使上八成力道,真正要
和她放手一搏,发挥出「崆峒九剑」的威力来。

  这一剑去势之速,恍若闪电,姬七姑几乎没看清他剑势是如何出来的?但一
道耀目银虹已经攻到身侧,心头蓦然一惊,她识不透这道剑光的来历,就不敢硬
接,微一吸气,身子离地数寸,疾然后退了五六尺,目中又惊又怒,喝道:“丁
少秋,你这一剑从那里学来的?”

  丁少秋第一招就把姬七姑逼得后退出去,心头紧张情绪,悄悄松了口气,闻
言大笑道:“在下身为华山派掌门人,使的当然是华山派的剑法了。”

  姬七姑哼道:“护华剑法?好,老身倒是不信就凭一套华山护华剑法,今晚
能保得住你的小命。”喝声甫出,人已倏然欺近过来,右手一挥,凌空拍出一掌,
左手也随着挥出。她双手这一匆,又幻起漫天掌影,森寒掌风,飞旋如卷,令人
无所适从。

  丁少秋没待她欺近,早巳连展身法,宛如逆水游鱼,在一片迷离的掌影中间
闪出,长剑再次抖手划出。矫夭剑光,出手有如天龙掉尾,漫天掌影经剑光一逼,
立即消失无形,但姬七姑一条鬼魅般的人影,一下闪到了丁少秋的身后,挥掌击
下。

  那知她堪堪出手,丁少秋人影一晃,便已闪了开去,一道雪亮的银虹,却已
向姬七姑拦腰扫来。姬七姑没想到丁少秋轻轻年纪,居然能在她掌下,以攻还攻,
尤其他每次避开自己掌势的身法,十分怪异,自己始终看不清楚它的来龙去脉。

  更使她惊异的还是华山派的「护华剑法」,居然会有这般奇奥,连自己都不
易封解,只得身形一动,又退了开去。这可真把姬七姑激怒了,这小子今晚不把
他除去,日后必为大患。她身形飘忽,轻快得有如一片浮云,刚闪开去的人,一
闪又已到了丁少秋的面前,双掌挥舞,急袭而至。

  丁少秋现在有了经验,自己的「避剑身法」,只要连续施展,就可以避开她
的掌势,自己使出去的剑招,每一记都能把姬七姑逼退。因此,他身形连旋,不
停的展开「避剑身法」,右手同时使出「崆峒九剑」,一剑接一剑劈出。

  但「避剑身法」虽然可以闪避得开姬七姑的掌势,却需要接连使出两三个身
法,才能闪得开对方一掌,现在把姬七姑激怒了,掌势就比先前凌厉得多了,丁
少秋对「避剑身法」纵然纯熟无比此刻也几乎有忙不过来之感!就在此时,突听
两声娇叱,两条娇小人影疾若流星朝战圈中投入,一道剑光和一片洒洒寒星同时
朝姬七姑袭到。

  姬七姑和丁少秋久持不下,心头已是怒不可遏,这时再有两人从一左一右偷
袭而来,更是气怒交集,口中沉哼一声,右手衣袖挥处,朝一点剑光拂出,左手
衣袖同时朝左挥出。以她的功力,当然不在乎再加入两个人,更不在乎有人使暗
器了。

  但她怎知这回阴沟里翻了船,奔向右侧,那道剑光,却剩下「崆峒九剑」中
的一剑,但听一声裂帛轻响,衣袖被长剑刺穿,但她一拂之力,却把欺来的人影
震飞出一丈开外。那一蓬寒星,正是花字门老门主的「飞星掌」,掌风之中夹着
精铁铸制的「飞星」,姬七姑左手衣袖拂出,一下就把掌风和飞星一齐卷起,一
股无形潜力,同样把欺近过来的一条人影震了出去。

  但就在她卷住一蓬飞星的同时,突然有一颗飞星穿透衣袖,一下打中她胁下
「腹结穴」,而且这一颗飞星力道之强,不但打得姬七姑左边身躯骤然一麻,而
且还把她震退了一步。她「阴极真气」,罩门就练在左腋下,这一记虽然离她罩
门还远,但是使她大吃一惊,一言不发舍了丁少秋,点足跃登软斩,四个大脚婆
不待吩咐抬起轿子就走。

  在这同时左首数丈外,及时飞起的一道灰影,宛如大鹏凌空,冲霄飞起,瞬
息不见!丁少秋也在这一瞬间认出那道剑光,是崆峒九剑中的一剑,「画龙点睛」,
那一蓬寒星是「飞星掌」。「画龙点睛」,自己曾教了柳青青,「飞星掌」只有
李玉虹会,难道会是她们两个。

  就在他心念方动,姬七姑已舍了自己,迅速退去。丁少秋微一怔神,急忙朝
右首掠去。目光一注,草地上躺着一个苗条人影,似是受到姬七姑真气震伤,闭
过气去,急忙走上几步,俯身看去,这一看不由得丁少秋又是一怔,你当这人是
谁?她赫然竟是宋嫂的侄女梅姑。

  ※※※※※※※※※※※※※※※※※※※※※※※※※※※※※※※※※
※※※※※“会是她?她怎么会使崆峒九剑「画龙点睛」的呢?”丁少秋抱起她
回到树下,轻轻放到地上。再纵身朝左首找去,会「飞星掌」只有李玉虹一人,
明明就是她了。那知找了半天,那有半条人影?他没有看到左首飞起一道灰影,
心中暗道:“莫非她并没负伤?是了,她对自己误会未释,不愿和自己见面,所
以悄悄的走了。”

  这就回到树卞,双手抱起仍然昏迷不醒的梅姑,纵身飞掠而起,回转住处,
飞落第二进,走到右首房门口,腾出左手在门上叩了几下,口中低声叫道:“二
位妹子,快开门。”

  姬青萍、池秋凤两人,因今晚是姬七姑约定的第三天,虽然丁大哥再三嘱咐
就是听到有什么动静,都不许她们出来,免得自己分心,碍了手脚。但两位姑娘
提心吊胆,那里敢睡,她们全身紧扎,把长剑放在手边,只默默的坐在房中,连
话也不敢交谈,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二更过去,依然平静无事,两位姑娘还当今晚可以平安无事了,这时骤然听
到丁大哥叩门的声音,好像很急,两人同时蓦然一惊,也同时一跃而起,飞快的
奔向房门。姬青萍一手拉开房门,急急问道:“大哥,有什么事吗?”池秋凤同
时叫出「大哥」二字。

  丁少秋已经一下闪入房中,一面说道:“你们快点上灯。”他日能夜视,自
然不需灯火,一直走近床前,先把梅姑放到床上。

  池秋凤打着火种,点起蜡烛,烛光一亮,她们才看到床上放着一个昏迷的蓝
衣少女。姬青萍诧异的问道:“大哥,她是什么人?”

  池秋凤已经走到床前,手举烛台照了照,唉道:“她不是梅姑吗?大哥,这
是怎么一回事呢?”

  丁少秋全神贯注,正在检查着梅姑伤在那里?一面随口答道:“她是被姬七
姑真气震伤的。”

  姬青萍听得娇躯一颤,矍然道:“姑老太太来过了?大哥,你没事吧?”

  池秋凤道:“我们怎么没听到一点声音呢?她走了吗?”

  丁少秋笑道:“你们看我不是好好的,怎会有事?”

  姬青萍问道:“梅姑怎么会被姑老太太震伤的?”

  了少秋道:“说来话长,梅姑娘怕是被真气震伤内腑,你们先把她扶着坐好,
我要替她运功疗伤,一切经过且等她醒了再说不迟。”姬青萍、池秋凤依言扶着
梅姑盘膝坐好。

  丁少秋随即跨上木床,在梅姑身后坐下,缓缓调息,再缓缓伸出右掌,按上
她后心「灵台穴」上把真气缓慢的从掌心透出,源源输入。梅姑昏迷的人,口中
不时发出梦呓般轻昵,身躯也起了一阵轻微的颤动。这样足足过了一盏热茶时间,
丁少秋右掌缓缓收回,说道:“你们扶着她躺下吧。”

  两人依言扶着梅姑躺下,池秋凤忍不住问道:“大哥,她还有救吗?”

  丁少秋道:“她是被姬七姑,阴极真气,震伤内腑,我输入她体内的是「乾
天真气」,先化解她体内阴寒之气,才能给他服救伤丹。”说着从身边取出一个
瓷瓶,倾了三颗「救伤百宝丹」,伸手拨开梅姑牙关,把三粒药丸放在她舌上,
再阖拢牙齿,让她紧闭嘴唇。

  姬青萍道:“这样就可以了吗?”

  丁少秋道:“药丸自会慢慢化去,随着津液而下,我看她伤得不轻,要有几
天功夫,才会慢慢的复原。”

  池秋凤道:“原来大哥还是伤科圣手呢。”

  丁少秋笑道:“我会的就是这一点了,这救伤丹是老道长送给我的,专治各
种内伤,十分神效,我还是第一次拿它来治伤。”

  池秋凤眨眨眼睛,说道:“大哥,现在你可以说了吧?怎样把姬七姑打跑的?”

  “打跑?”丁少秋哈了一声,耸耸肩道:“我能在她掌下走出七八招,已经
算不错了,谁能把她打跑?”心中暗暗忖道:“今晚差幸梅姑和另一个人的介入,
不然她久战无功,准会使出「阴极掌」来,自己也只好施展「乾天指」了,这样
一来,自己会些什么,姬七姑就全知道了,今后更是不肯放过我了。”

  姬青萍关心的问道:“那么姑老太太怎么会走的呢?”

  丁少秋道:“你们不用问了,大家坐下来,听我说吧。”三人各自坐下,丁
少秋就把今晚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池秋凤道:“大哥,你说还有一个人,他是谁呢?”

  了少秋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看到那人也被姬七姑震飞出去,只是没
找到他。”

  姬青萍道:“那一定是他眼看一把暗器伤不了姑老太太,就悄悄的退走了。”

  丁少秋微微摇篮头。攒着眉道:“我原先也这么想,但如今看到梅姑伤得如
此厉害,那人是被姬七姑左手震飞出去的,姬七姑「阴极掌」就练在左手,就是
不使出阴极掌来,同样的威力就要比右手强得多,这人不可能没事,只是……怎
么会找不到人呢?……”他想起李玉虹,心头不觉又沉重起来,也自然会忧形于
色。

  姬青萍看了他一眼,心想:“大哥好像认识这个人,不然怎么会替不认识的
人担心呢?”

  丁少秋忽然低哦一声道:“对了,你们仔细看看梅姑脸上,可曾戴了面具?”

  池秋凤抢着道:“我来。”她走到床前,俯下身去,仔细在梅姑脸上看了一
会,看不出什么异样来,再伸手朝她脸上摸去,却摸出异处来了,手指按下,似
乎有一层薄膜一般,不觉叫道:“大哥,她果然戴了面具。”一面手指在梅姑发
际,轻轻搓了几下,果然应指卷起一层极薄的膜来,她小心翼翼的用指甲挑起,
再缓慢的揭起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

  面具揭起来了,梅姑也从黄中略带黝黑的村姑面貌,变成一张清丽绝俗的脸
孔,除了脸色稍嫌苍白之外,柳眉、瑶鼻、樱唇、和覆盖着长长睫毛的双目,虽
在昏迷之中,依然楚楚动人,我见犹怜。丁少秋口中呵了一声道:“果然是她。”
只有柳青青会崆峒九剑中的一招——「画龙点睛」,他早就料到是她了。

  姬青萍问道:“大哥认识她吗?”

  丁少秋点点头道:“她叫柳青青,是艾大娘的女儿,峨嵋派门下。”

  姬青萍问道:“还有呢?”

  丁少秋道:“还有什么?”

  姬青萍神秘一笑道:“譬如大哥如何认识她的?总可以说给我们听听吧?”

  丁少秋道:“说起来,又是很长一段话呢。”

  池秋凤道:“大哥,你快说。”

  丁少秋只得把自己替张阿大打抱不平,找上柯家庄说起,如何在艾家酒店遇
上丐帮的人,强要艾大娘母女离开,一直说到柯大发勾结拜天赐,在艾氏酒店谋
夺丐帮帮主地位,和花字门门主。自己和老哥哥如何暗中相助,详细的说了一遍。

  姬青萍问道:“大哥,老哥哥是谁呢?”

  池秋凤也问道:“大哥,丐帮李帮主的女儿李玉虹,是花宇门的门主吗?”

  丁少秋道:“老哥哥就是孙不二,他算起来在江湖上辈份甚尊,武功也高不
可测,就是喜欢人家叫他老哥哥。”

  ※※※※※※※※※※※※※※※※※※※※※※※※※※※※※※※※※※※※※※

  这一阵工夫,天色已经渐渐亮了,纸窗上透现出朦胧曙色。躺在床上的柳青
青口中发出一声嘤咛,缓缓睁开眼来,轻咦道:“我怎么会躺在这里呢?”

  丁少秋走近床前,含笑道:“小妹子,你被姬七姑真气震伤,刚醒过来,快
躺着别动。”

  柳青青眨眨眼睛,说道:“大哥,是你救了我?”

  姬青萍和池秋凤两位姑娘互望了一眼,她们没有开口,心里却在暗暗的说道
:“又来了一个叫大哥、妹子的人,看来大哥认识的姑娘真不少哩。”

  丁少秋道:“你刚醒,还是少说话为宜,我再替你运一回气,你能自己运气
了,伤势就会很快复原了。”一面回头朝姬青萍、池秋凤二人含笑道:“还要有
劳你们两个扶着她坐起来。”

  姬青萍、池秋凤依言走近,正待伸手去扶,柳青青看着她们,羞涩的道:
“大哥,他们……”她因两人穿着男装,是以流露出惊疑神色。

  丁少秋含笑道:“小妹子,你不用再害羞,她们是我两个妹子,等你伤势好
了,我再给你们介绍。”

  姬青萍道:“不用大哥介绍,我叫姬青萍。”

  池秋凤也道:“我叫池秋凤。”

  两人搀扶着柳青青坐起,丁少秋立即登上木床,在她身后盘膝坐下,说道:
“小妹子,记住了,你要澄心净虑,与我输入的真气会合,不可再说话了。”说
话之时,右掌已经抵在柳青青「灵台穴」,缓慢的把真气输了过去。

  这样足足过了盏茶工夫,丁少秋道:“好了,现在我要收回手掌,你自己运
气吧。”接着就收回手掌,跨下床来,一面朝姬、池二人说道:“你们也可以放
手,不用再扶她了,让她自己运功好了。”姬青萍、池秋凤依言放开扶着她的双
手。三人没有交谈,悄悄退出卧室,走到外面一间起居室落坐。

  姬青萍问道:“大哥,柳姑娘好像好得很快。”

  丁少秋道:“老道长的救伤丹灵效无比,又有我替她两次运气疗伤,自然好
得很快了,现在只要再休息一两天,就完全复原了。”说话之时,宋嫂已经走了
进来,看到三人坐在起居室里聊天,忙道:“三位公子起来了,我替你们去打脸
水。”正待转身退出。

  池秋凤叫道:“宋嫂。”

  宋嫂站停下来,问道:“公子爷可有什么吩咐?”

  池秋凤问道:“梅姑呢,还没起来吗?”

  宋嫂迟疑了下,才道:“梅姑……有事……出……出去了,公子爷找她有事
吗?”

  池秋凤转过身去,把梅姑的面具迅快覆到脸上,才转过身来,笑道:“宋嫂,
你看看我是谁?”

  宋嫂是乡下人,从未听人说过面具,这时眼看池秋凤转了个身,就变成了梅
姑,不由得猛吃一惊,骇异的道:“你……你……”

  池秋凤从脸上迅速的揭下面具,笑道:“你别伯,这个只是一张面具而已,
梅姑其实是我们的小表妹,昨晚她才告诉我们,现在就在房里,还没醒来。”

  宋嫂一脸俱是尴尬神色,惶然道:“三位公子务请原谅,这位小姐前天晚上
找到我房里,要我认她做侄女,还拿出剑来指着我说:我若是泄漏半点口风,就
要杀我,所以……所以……”

  丁少秋没待她说完,含笑道:“我们小表妹就是这样淘气,她要跟我们来,
我们不让她来,她一个人偷偷的跟了来,所以要改扮成梅姑,还以为我们认不出
来呢,昨晚她给我们送茶水,就给我们揭穿了,这事和你无关,我们不会怪你的。”

  宋嫂这才安下心来,连声应着是,退了出去,不多一会,就给三人端来脸水。
三人盥洗过后,过没多久,宋嫂送来早餐,一面问道:“表姑娘还没起来,要不
要请她用早餐呢?”

  姬青萍道:“她昨晚睡得很晚,让她多睡一会好了。”

  宋嫂退出去之后,池秋凤咭的笑道:“她好像有些不放心呢。”

  丁少秋道:“不要紧,等小妹子起来了,她就不会多心了。”

  三人用过早餐,丁少秋道:“你们一晚没睡,我看还是到我房里歇一会吧。”

  姬青萍道:“我们才不累呢,大哥昨晚和姑老太太决战多时,后来又替柳姑
娘运了两回气,消耗了不少内力,应该去休息的是你。”

  丁少秋笑道:“我练的乾天真气,和一般内功不同之处,就是一经运功,就
循环不息,自动补充,不会消耗内力,你们既然不累,我也不用休息了。”接着
又道:“趁这几天的时间,我想传你们一招剑法,以后即使遇上强敌,也不足为
虞了。”

  姬青萍听得眼睛一亮,喜道:“大哥要教我们什么剑法呢?”

  池秋凤道:“只有一招?”

  丁少秋笑道:“一招就够了,三年前我就凭着这招剑法,打败南天一雕和劈
天剑逢天游,只要不遇上姬七姑这样的高手,一般高手谁也接不下来了。”

  池秋凤道:“大哥,那就快些教我们呢。”

  丁少秋从她手中接过长剑,说道:“这一招其实没有名称,是崆峒九剑中的
一剑,因为它很像白鹤剑法中的一招「画龙点睛」,我们就叫它「画龙点睛」好
了,现在你们看清楚了。”话声出口,左手剑诀齐眉,右手长剑微昂,朝前点去。

  姬青萍听他把这招剑法说得这般厉害,现在大哥表现出来的剑招,竟是如此
简单,忍不住问道:“大哥,就是这样简单?”

  池秋凤道:“大哥,把剑给我,我练给你看。”

  丁少秋道:“好吧。”随手把剑递了过去。

  池秋凤接过长剑,依照丁少秋方才演练的样子,先跨出右脚,然后左手剑诀
齐眉,右剑一昂,朝前点出,但剑点出去,人也随着向右晃动了一下,一面问道
:“大哥,还像吗?”

  丁少秋笑道:“这就是古人说的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你这一招别说遇上高
手,就是和普通人动手,只怕也不管用呢。”

  池秋凤道:“那要怎样才算对呢?”

  丁少秋从她手中取过长剑,又给她们示范演练了一遍,这回一面缓慢使剑,
一面不厌其详的把一个动作分成几个小节,逐一解说。两位姑娘自然用心聆听,
一一记了下来。姬青萍道:“听大哥这一解说,这招剑法是果然不简单呢。”

  丁少秋笑道:“你们练起来就知道了。”于是姬青萍也抽出剑来,两人就在
起居室里练了起来。

  这一练,两人才知道这招剑法看似简单,但越是简单,就越难练,不是步法
不对,就是出剑不准,这么一招简单的剑法,直把两位姑娘练得香汗淋漓,兀是
无法练会。这还是丁少秋一直在两人身边加以指点,如果任由两人练习,更不知
要如何离谱呢。

  丁少秋含笑道:“你们可以休息一会了,这要慢慢的来,细心体会,熟能生
巧,不可能一蹴即就,我当时就整整练了三个晚上才练会的,快要吃中饭了,你
们把剑收起来吧。”两位姑娘依言收起长剑,各自理着鬓发,揩拭汗水。

  就在此时,右首房门呀然开启,柳青青举步走了出来。丁少秋忙道:“小妹
子,你醒了也不宜走动,应该多休息休息。”

  柳青青嫣然一笑道:“我已经好了,躺在床上多闷气?”

  姬青萍拉着她的手坐下,说道:“小妹子,你还是快些坐下来吧。”

  柳青青回头笑道:“姬姐姐,你和我差不多,你如果叫我小妹子,我就叫你
小姐姐了。”

  池秋凤道:“我也叫你小妹子好了。”

  柳青青望着丁少秋不依的道:“大哥,你看,我和她们差不多的,为什么要
叫我小妹子呢?”

  丁少秋笑道:“因为我叫你小妹子,她们也就跟着叫了。”

  柳青青道:“小妹子是老哥哥叫的,你跟着叫已经不对了,她们叫我小妹子
更不公平,大哥,你作个中间人,我们来叙叙年龄,那是最公平了。”

  姬青萍喜道:“对,我们来叙叙年龄,就结为姐妹。”

  池秋凤道:“青萍姐姐这主意好极了,我举双手赞成。”

  姬青萍道:“我十八。”

  池秋凤道:“我十七。”

  柳青青咭的笑道:“对不,你们并不比我大,我也是十七。”

  姬青萍道:“不管怎么,我都比你们大。”

  池秋凤朝柳青青问道:“你几月生的?”

  柳青青道:“三月,柳色已经青了,所以叫青青。”

  池秋凤也哈的笑出声来道:“我是二月生的。”

  柳青青嚷道:“不对,不对,你叫秋风,应该是秋天生的才对呀。”

  池秋凤道:“我姐姐叫秋桂,才是秋天生的,我这秋字只是照着排下来的。”

  柳青青抬头问道:“大哥,是这样吗?”

  丁少秋笑道:“就算她说的是真话,你做妹子也不吃亏呀。”

  池秋凤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姬青萍道:“好了,从现在起,我是大姐,秋凤是二姐,青青是小妹。”

  柳青青道:“你们不能叫我小妹,人家听了不知我有多小呢,你们可以叫我
三妹呀。”

  池秋凤道:“好、好、三妹就三妹好了,哦,对了,待会宋嫂进来,你要说
是我们的表妹。”

  柳青青问道:“为什么我是你们表妹呢?”池秋凤就把早晨和宋嫂说的话说
了一遍。

  柳青青咭的笑道:“原来如此。”

  说起曹操,曹操就到,宋嫂已经端着午餐走了进来,看到柳青青,忙道:
“表小姐起来了?”

  柳青青嫣然一笑道:“宋嫂,要不要我来帮你的忙?”

  宋嫂忙道:“表小姐快不可这样说,先前我不知道你是表小姐,真是不好意
思,表小姐千万不可介意才好。”她一面说话,一面放好了四副碗筷,再把五菜
一汤,和一桶白饭,放到桌上,才退了出去。

  池秋凤、柳青青两人装了四碗饭,大家就开始吃喝起来,饭后,宋嫂进来收
拾过了,又替四人沏了一壶茶送来。丁少秋目注柳青青问道:“妹子,你不是和
令堂一起到黄山去的,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柳青青道:“我们本来和丐帮、花字门的人一起走的,后来李姐姐接到密报,
说有人看到大哥曾在水家湖出现,同时也发现了姬七姑的踪影,李姐姐和我商量,
就故意说花字门有事,和丐帮分道扬镐,然后又诿称有事,要易总监和我娘先行,
我们就一路暗中跟着大哥下来……”

  姬青萍和池秋凤心中暗道:“听她口气,那李姐姐和大哥也一定有很深的交
情了。”

  只听柳青青续道:“后来……我威胁宋嫂,化名梅姑,偷听到大哥和二位姐
姐的谈话,才知道姬七姑三天后会来,昨晚我和李姐姐隐身暗处,一路跟着大哥
出村,我们分别伏在大树左右,等大哥和她动手之际,出其不备,左右夹击,后
来大哥都知道了。”

  丁少秋急道:“唉,你们怎不事先和我商量商量?姬七姑虽在和我动手,但
加上你们两个,岂能伤得了她?”接着又道:“你被她震飞出去的同时,玉虹也
被她衣袖震飞出去,但等她走后,我只找到你躺在地上,已经闭过气去,却没有
找到玉虹的踪影……”

  柳青青道:“李姐姐会不会走了?”

  丁少秋微微摇头道:“她内力虽然强你甚多,那是她师父临终时输给她的,
她本身修为尚浅,还不能完全运用,目前还挡不住姬七姑一拂,因此她被震飞出
去,伤势也许较体轻些,不可能一瞬间走得无影无踪,再说她是和你一起来的,
你负了伤,她决不会一个人走的。”

  柳青青攒攒柳眉,说道:“那李姐姐会到那里去了呢?”

  丁少秋道:“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zxc8888 2009-1-9 16:19

  「第三十八章」春色无边

  李玉虹很快就醒过来了,因为她体内有老门主输给她的五十年功力,因此姬
七姑衣袖一拂之力,对她并无多大影响。使她昏迷过去,只是姬七姑练的是「阴
极真气」,举手之间,阴寒无比的「阴极真气」就会袭上身来,使你全身血脉凝
结,冻僵过去。这就是说,她并没负伤,只是被姬七姑的「阴极真气」冻得僵死
过去了。

  现在正有一个人把手按在李玉虹的顶门上,把她所中「阴极真气」吸了出去,
她既未受伤,体内阴气一去,人自然就清醒过来了。李玉虹双目乍睁,才看到自
己面前站着一个白发披肩,白髯过腹,身穿月白僧衲的老和尚。这人目若寒星,
慈眉善目,望着自己含笑道:“女施主轻轻年纪,好深厚的功力。”

  李玉虹慌忙站起,双手合十道:“是老师父救了弟子吗?”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和尚也合十道:“女施主并未负伤,只是中
了她的至阴至寒的「阴极真气」,正好老衲路过,赏了她一颗石子,把她惊走,
才把女施主带来此地,只要替女施主吸出体内阴极真气,女施主就没事了。”

  李玉虹道:“多谢老师父,只不知这是什么地方?”

  老和尚含笑道:“这里是九华山菩提庵。”

  李玉虹道:“多蒙老师父相救,只是弟子身有急事,要告辞了。”

  老和尚道:“女施主且慢,可否听老衲一言?”

  李玉虹道:“老师父有何指示?只管请说。”

  老和尚轻轻叹息一声道:“女施主身有急事,老衲也未便强留,唉,这也许
是天意,真是太可惜。”

  李玉虹听得奇怪,忍不住问道:“老师父语含玄机,不知什么太可惜了?”

  老和尚道:“老衲阅人多矣,普天之下,没有一个人能像女施主这样,身怀
四五十年内力,但尚未完全化去的人,举世难求,若能在这里停留三天,由老衲
传你练法,才能化去体内功力,真正成为拯救苍生,除魔卫道的人,只可惜女施
主身有急事,无法屈留,岂不可惜?阿弥陀佛,看来八月中秋难免一场浩劫,莫
非这是天意?”

  李玉虹心头不禁蓦然一动,急忙问道:“老师父的意思,只有弟子可以化解
这场浩劫吗?”

  “善哉,善哉。”考和尚慈眉一舒,欣然合十道:“老衲三十年前,一直在
物色一个挽救武林浩劫之人,普天之下能救这场浩劫的确实只有女施主一个,女
施主是否愿意为挽救武林浩劫在这里多留三天呢?”

  李玉虹道:“老师父要弟子在这里多留三日,究竟要弟子做什么呢?”

  老和尚蔼然笑道:“你昨晚使用「魔教飞星掌」,为的是要杀姬七姑,对不?”

  李玉虹点头道:“是的,我要替先师报仇。”

  老和尚微微一笑道:“飞星掌纵然厉害,但如何伤得了练成七层阴极真气的
姬七姑?”

  李玉虹失望的问道:“老师父这么说,看来弟子替先师报仇的心愿是无法得
偿了?”

  “哈哈。”老和尚忽然大笑一声道:“这就是老衲要女施主在这里屈留三日
的缘故了。”

  李玉虹问道:“这和弟子报雪师仇有关吗?”

  “当然有关。”老和尚含笑道:“老衲三十年前早知姬七姑有倡乱武林的一
日,为了挽救武林浩劫,一直要找一个能够克制她的人,这人如今总算给老衲找
到了,那就是女施主,而且女施主又要替尊师报仇,和她有不共戴天之仇,岂非
更是巧合?”

  李玉虹迟疑的道:“弟子能把她除去吗?”

  老和尚蔼然笑道:“你不遇见老衲,就算再练上三十年,也未必能把她除去,
但既然遇上老衲,哈哈!只要三天时间就够了。”

  李玉虹不信的道:“三天,就能胜得过姬七姑了?”

  “一点也不错。”老和尚道:“姬七姑练阴极真气,少说也有四五十年的功
力,老衲先前想找一个能够克制她的人,武林中只有练纯阳功夫的人才行,但纯
阳功夫,也有多种,譬如离火神功,三味真气,和乾阳罡气三种。”

  “练这三种神功的人,举世不能说没有,但老衲从未遇上过,也许真的失传
了,就是有人会,也至少要有四五十年火候,功力足可和姬七姑相颉颃,才能克
制得住对手,这一点,老衲最后总算想通了,这简直是空想而已,天下之大,可
能已经找不到这样的人了。”

  李玉虹道:“那么……”

  老和尚立即摇手制止,接着说道:“但昨晚遇上女施主,老衲又有了新的希
望……”

  李玉虹道:“弟子练的并不是纯阳功夫……”

  “老衲知道。”老和尚含笑道:“女施主昨晚使的「飞星掌」,出于西域魔
教,后来老衲替女施主吸出所中阴极真气之际,发现女施主体内少说也有四五十
年内力,未能运化,化为己用,想是尊师自知大限已届,才把毕生功力以开顶大
法输入女施主体内,令师练的却是魔教内功,和姬七姑练的阴极真气,却又同属
佛教旁支阴功,因此老衲忽发奇想,只要由老衲助你把体内四五十年真力,能化
为已用,再由老衲传你攻穴之术,只要把你所练飞星掌的飞星,在手法上稍加练
习,即可破她护身的七层阴极真气了。”

  李玉虹疑惑的道:“我练的内功,既是魔教阴功,能够克制她吗?”

  “克制当然不能。”老和尚微笑道:“老衲方才说过,魔教内劝和阴极真气,
同属佛门旁支的阴功,性质颇相接近,你体内又有四五十年功力,和姬七姑也相
差无几,如果你练成老衲传你的攻穴之术,以飞星掌使出,飞星上所蕴聚的真气,
既和她的护身真气颇为接近,就会引发抗拒作用,这和从前两国打仗,使用降卒
去攻开城门一样,他不生抗力,或者把对方抗力减少到最低,那时你的飞星已突
破防线攻进去了,只要破去她护身真气,姬七姑就不足道了。”

  李玉虹突然拜了下去,说道:“老师父能助弟子报雪师仇,弟子自然愿意留
下来了。”

  老和尚微微颔首道:“如此就好。”三天时间很快过去,老和尚果然以他深
厚的功力,助李玉虹把积聚体内的五十年内功,导气归元,悉数化为己用。

  另外老和尚也传了她一种很特殊的手法,施展「飞星掌」,贯注内力打出去
的飞星,可以划着弧形转弯,或似上而下,或似左实右,果然随心所欲,而且威
力也着实增强了不少。三天之后,老和尚悄然走了,李玉虹不知道这位老师父究
是何人?也不知他是那一门派的前辈高人?

  其实知不知道他是谁,也无关重要,这位老师父本着出家人慈悲为怀,悲天
悯人,立意要消敉一场武林浩劫,而消敉浩劫并不在杀伤多人,只要极恶元凶一
旦伏诛,其余的人也起不了作用。这就是老和尚再三叮嘱,不可杀及无辜的诫言。

  李玉虹眼看老师父已走,自己体内积聚的真力,如今已经完全化为己用,又
学会了「飞星掌」打出的飞星,可以凭着自己的功力,在打出后的中途变相的特
殊手法,心中自是十分高兴,离开菩提庵,因心中惦念着不知柳青青如何了?同
时也一直在惦念着大哥,自己不该因一点小误会,而和大哥闹别扭的,心念这一
动,就举足朝东麓朱备镇北首的大宅奔行而来。

  ※※※※※※※※※※※※※※※※※※※※※※※※※※※※※※※※※※※※※※

  这时差不多正是早晨已牌时光,她奔近宅前,也不敲门,只是轻轻吸了口气,
人已如一片浮云,轻飘飘的飞落大天井中,就举步朝厅上走人,依然不见人影,
心知大哥等人可能在第二进起居室中了。她曾和柳青青来过,是以对宅中情形甚
是熟悉,就一脚朝第二进走来。

  丁少秋和三位姑娘正好用过早餐,全在起居室里。柳青青经过三天静养,身
子很快就复原了。大家正在讨论目前已是七月中旬,各大门派和天南庄订在中秋,
已只有一个月时光,三天前姬七姑在已经动手之间,忽然舍之而去,虽然不明就
里,但可以想得到她一定另有顾忌,才会走的,短时间内,不会再找来了。

  那么再在这里待下去,已经没有意思。还是赶去黄山,和大家会合的好。丁
少秋说出自己心里所想的话,正在徵求三位姑娘的意见。突听门口有一个少女声
音接口道:“我不同意大哥的意见。”

  柳青青喜道:“是李姐姐来了。”话未说完,只见从门口走进一个手摇摺扇
的青衫相公来,朝丁少秋拱拱手道:“大哥恕小弟来得突兀。”

  丁少秋一眼认出是李玉虹,不觉喜道:“贤弟快来请坐,你三天前没负伤吧?”

  李玉虹道:“唉,说来话长,大哥还是先给我引见两位仁兄吧。”

  柳青青抢着道:“还是我来给你引见,她们二位是我最近才结成姐妹的,这
是我大姐姬青萍,这是二姐池秋凤。”一面又朝二人道:“她就是我说的李姐姐
李玉虹,还是大哥的结义兄弟呢。”四位姑娘一阵寒喧之后,就成了很熟的朋友。

  丁少秋关心李玉虹是否被姬七姑震伤,问道:“贤弟是否负了伤?”

  李玉虹笑道:“没有,我还因祸得福,遇了一位世外高人呢。”当下就把自
己的经过大概说了出来。

  丁少秋惊异的道:“白发披肩,白髯过腹的老和尚,他是不是眉目慈祥,身
上一件月白僧袍,已经变得发黄,看他年纪,应该已在九旬以上?”

  李玉虹惊奇的道:“大哥认识这位老师父吗?”

  丁少秋笑道:“你当他是谁?这位老师父叫做金钵禅师,还是姬七姑的师兄。”

  李玉虹道:“大哥怎么会知道的呢?”丁少秋就把自己找去咒钵寺的事详细
说了一遍。

  李玉虹轻轻叹息一声道:“同是白莲教徐鸿儒门下,一个变成佛门高僧,一
个却成了危害武林的魔头,同门师兄妹竟会有如天渊之别。”

  姬青萍道:“别说同门师兄妹了,就是同胞兄弟,也会人各有心呢。”

  丁少秋目注李玉虹问道:“贤弟方才说不同意愚兄的意见,想必另有高见了,
怎不说出来听听?”

  李玉虹道:“我已经在路上留下记号,要花字门的人随同各大门派出发,我
还有要事去办……”

  丁少秋道:“各大门派就要出发了吗?”

  李玉虹道:“现在离约定的日子,已不到一个月了,据可靠的消息,各大门
派已经集结了不少高手,大概离出发的日期,也不会太远了。”

  她不待丁少秋再问,接着说道:“我的意思,我们如果赶去黄山,和大家会
合,不过跟着大家一起行动,各大门派的人,都以名门正派自居,一定要到约定
的日期,才和对方正正式式明枪交战,一决胜负;但白莲教是邪派组合,他们可
以不按牌理出牌……”

  姬青萍道:“李姐姐说得不错。”

  李玉虹续道:“何况各大门派齐集黄山,人数众多,一定会分作几拨上路,
这就有了弱点,会给白莲教可乘之机,据说姬七姑邀约了不少高手,他们对各大
门派分拨上路的人手,定然了若指掌,只要针对每一拨人手,派出高手,沿途予
以个别击破,不用等到约定的日期,各大门派就已经溃不成军了。”

  丁少秋矍然道:“士别三日,要刮目相看,贤弟这番分析,大有道理,那么
我们该怎么办呢?”

  李玉虹粉脸一红,嫣然一笑道:“大哥太夸奖了,其实我说的这些话,都是
老师父说的。”

  “好。”丁少秋道:“你再说下去。”

  李玉虹道:“所以老师父要我不要和各大门派的人走在一起,只要暗中加以
监视,随时可以出手支援任何一拔人,我想我一个人也许力量不够,才赶来找大
哥商量的。”

  姬青萍欣然道:“对,他们要各个击破,我们也给他来个各个击破。”

  丁少秋目光缓缓从四位姑娘脸上看过,心中暗暗忖道:“自己五人之中,玉
虹有金钵禅师替她化开五十年功力,纵遇强敌,自可胜任,但姬青萍、秋凤、柳
青青三人,武功平平,只会自己教她们的一招「画龙点睛」,最多也只能自保,
要给对方各个击破,只怕一点也派不上用场。”心中想着,一面问道:“贤弟预
备几时动身?”

  李玉虹道:“我已要花字门的人,随时和我联络,黄山万山庄一有动静,他
们马上会把消息送来的。”

  丁少秋沉吟道:“那么我们可以在这里多住几天,只要等候消息好了。”

  李玉虹点头道:“是的。”

  “那就好。”丁少秋忽然站了起来,脸色一正,说道:“四位妹子,你们都
是愿意和丁少秋同生死、共患难的人,姬七姑如果要对各大门派下手,派出来的
人,决非等闲之辈,而且他们既有各个击破的阴谋,自然早估计好了双方实力,
一定可以吃掉对方,因此我们如要暗中支援,予以反击,每个人就必需有足够的
能耐才能胜任。”

  姬青萍道:“大哥,我们能胜任吗?”

  丁少秋道:“目前不能,但只要有几天时间,也许就能办得到。”

  池秋凤道:“大哥……”

  丁少秋摇了下手,制止她说话,一面面情严肃的道:“现在我们还有时间,
因为距离约定的日期,虽已不到一月,如果各大门派夜半个月之后动身,我们就
有半个月时间,愚兄有一套剑法,是乙清老道长传给我的,叫做「崆峒九剑」,
除了第九剑必需内力深厚,可以以气驭剑,你们无法做到之外,其他人招剑法,
每一招都神奇莫测,威力极强,四位妹子如能在这半个月之中,痛下苦功,视各
人领悟能力,能够学会几招,就算几招,唯一的要点,就是不可贪多,每一招务
必练得纯熟应手,才能战无不克,最强的敌人,都可操必胜之券了。”

  池秋凤喜得跳了起来,说道:“大哥,你快教我们咯。”

  李玉虹问道:“大哥,这套剑法,可以敌得住姬七姑吗?”

  丁少秋道:“应该可以,但老道长再三嘱咐,不到最后,不准我全力施展,
使她有了防范之心。”

  李玉虹道:“那么我和大哥联手,就一定可以诛杀此獠了,”

  丁少秋道:“只是愚兄对第九招剑法,还不十分熟练,一旦长剑脱手,怕被
她一下收了过去,愚兄也要趁这几天,加紧练习才是。”

  说话之时,宋嫂正好送午餐进来,看到李玉虹,忙道:“这位公子一定已经
来了一会,真不好意思,我连茶水也没送来。”

  丁少秋含笑道:“这位李公子,也是我们好友,今天才来,也要住在这里,
你要多添副碗筷才行。”宋嫂放好饭菜,又勿匆的拿了一副碗筷进来,才行退出。

  ※※※※※※※※※※※※※※※※※※※※※※※※※※※※※※※※※※※※※※

  饭后丁少秋开始传授姬青萍、柳青青、池秋凤三位姑娘「崆峒九剑」,李玉
虹要勤练金钵禅师传她的「飞星掌」特殊手法,是以并没参加练剑。丁少秋自己
也要把第九招剑法练得更纯熟些,因此传了三位姑娘一招剑法之后,等她们完全
领悟,就各练各的了。

  练武掌法,丁少秋回到房中,发现李玉虹正坐在床边,不由讶然问道:“玉
妹,你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李玉虹抬起头道:“大哥,你不生我的气吗?”

  丁少秋笑道:“我为什么生你的气?”

  李玉虹低下头道:“我误会了你,又不停你的解释,还将你气跑了,你真的
不怪我吗?”

  丁少秋走近她跟前,笑着道:“这都是过去的事情,我早就忘记了,时候不
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李玉虹胀红着脸,水灵灵的大眼睛含着泪水,低声道:“我就知道,大哥还
在生我的气。”

  丁少秋不解道:“玉妹,你怎么不相信我?”

  李玉虹幽幽道:“那你为什么总是要急着赶我走?我知道你的心思……”

  丁少秋笑道:“我的什么心思?”

  李玉虹红着脸低声道:“你难道不是想去找两位妹子?”

  丁少秋赧然道:“玉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李玉虹低声道:“你还想瞒我?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丁少秋赧然道:“你既然看出来了,那我也用不着再说什么了。”

  李玉虹幽幽地道:“那我怎么办?”

  丁少秋低声道:“我不敢再奢求,也不敢委屈玉妹。”

  李玉虹幽幽地道:“如果我愿意呢?”说这句话的时候,李玉虹玉面不由飞
起一片红云,那粉面菲红的样子简直美死了。丁少秋心底的欲火腾一下点燃,他
轻轻地搂住了李玉虹的细腰。

  李玉虹又羞又惊:“大哥,你……”

  丁少秋在她耳边轻轻说道:“玉妹,我知道你心里正想我这样呢。”

  李玉虹又喜又羞,撒娇道:“你……你……欺负我……”

  丁少秋望着怀中玉人,如云的秀发,像云瀑般乌晶柔亮,骄傲高挺的双峰微
微起伏,纤细的柳腰配上饱满翘挺的香臀,好像向他发出邀请的讯息,修长的秀
腿,夹得紧紧的。他轻轻地拨开她的秀发,把她露出来的耳垂,轻轻含在嘴里,
用舌头舔着。李玉虹虽然努力的克制,但全身仍然不由自主地颤动起来。

  丁少秋立刻明白这是她他第一次享受这种滋味,於是他左手下滑到她的小腹,
上下抚摸,右手上滑到她的乳房,毫不客气地隔着衣服揉捏着;牙齿改舔为咬,
啮咬得李玉虹浑身剧颤,轻轻地呻吟出声。他转到李玉虹的正面,把舌头渐渐移
到她的唇角,慢慢地侵入。

  李玉虹嘤的一声,张开了杏口,丁少秋的舌头长驱直入,快乐地和她的舌头
不断纠缠、翻搅。李玉虹快乐得浑身发软,要不是丁少秋抱着她,她早已倒到地
上去了。丁少秋抱起她娇柔的玉体,扔在了床上。室内温暖如春,除了红烛发出
的「劈啪」声,就剩李玉虹急促的喘息声了。

  丁少秋居高临下,欣赏横陈在床上的少女的玉体。经过前面激烈的运动,李
玉虹的秀发已乱,如瀑布般铺在床上,玉面现出一片潮红,挺直的瑶鼻上挂着一
滴滴汗珠,纯洁玉体上的衣物已被香汗打湿,什麽秘密都隐隐透现。丁少秋熟练
的除去了李玉虹身上的所有障碍,细细地审视着李玉虹一丝不挂的绝美胴体。

  李玉虹白玉似的胴体上挺立着两座坚挺、柔嫩的双峰,大小适中,十分惹人
怜爱,玉峰上两颗粉红色的乳头,晶莹剔透,令人恨不得立刻上山摘取;光滑、
细腻,洁白,平坦的小腹上襄着迷人、小巧的肚脐眼儿,叫人爱不释手;修长笔
直的玉腿散发着美丽的光泽。小腹的尽头,双腿紧夹处,是漆黑发亮的芳草地,
但见玉股坟起,水蜜桃般的阴户隐隐分出一道红线,红线顶端一粒红玛瑙似的阴
核娇挺着。

  丁少秋搓揉着李玉虹小巧而坚挺的椒乳,再轻舔她已发硬突出的乳头。他把
手掌放在李玉虹的双乳上,刚好遮盖她整个小巧的乳房,丁少秋用掌心磨擦她已
发硬的蓓蕾,李玉虹不禁轻声的呻吟。他伸手在她大腿上轻轻的抚摸,魔手一路
向上游至她大腿的尽头处,刚想有所动作时,李玉虹下意识地将两腿紧紧的合并,
把丁少秋的手紧夹在少女最神秘的地方。

  丁少秋用另一只手爱抚她那酥腻润滑的乳峰,而被紧夹的手亦微动轻搔着她
的大腿内侧,李玉虹面上露出陶醉的表情,闭眼享受着。突然丁少秋用力地紧捏
了她的玉乳一下,她整个人不禁一震,双腿不由自主的一松,丁少秋的手长驱直
入,直抵已经湿润的小穴。

  丁少秋向小穴埋首下去,吸吮着甘美的蜜液,舔着嫩红色的美丽花瓣。她双
手用力的搂着丁少秋的脖子,挺直腰肢,将阴户向他的嘴巴贴近。等到他把舌头
伸进去的时候,李玉虹已经有了高潮,早已神智迷糊了。

  丁少秋托起李玉虹的香臀,将巨大的宝贝抵在她湿润的小穴口,一挺腰,缓
缓将自己的宝贝塞进了李玉虹的处女小穴。由於经过之前充分的润滑,以及阴道
嫩肉的坚实弹性,李玉虹并未感到多少疼痛,只是有一点点被撑开的感觉。丁少
秋开始将宝贝退出,再缓缓送入。然而那小穴却开始夹紧,缩着肉壁,让他的宝
贝受到莫大的刺激。

  “啊……啊……大哥……哼……好舒服……”丁少秋将她的白嫩的双腿抬起
来,架在肩膀上,运用九浅一深法抽插着。几十下之後,李玉虹全身紧绷了起来,
头开始向後仰,喘息凌乱。小蛮腰配合着他的抽送上上下下,似乎是想要获得更
多的疼爱。

  “啊……大哥……人家……想……要……你都不……给……人家……那种深
……深点的……坏……坏死了……”丁少秋没等她说完,宝贝就立刻快速抽插起
来。每一次插入,都深深地捣在阴道的尽处。

  李玉虹娇躯一震,没命的叫了起来:“啊……不要……太……太里面了……
啊呀……弄得太深了……”丁少秋充耳不闻,埋头狠干。

  经过几百回合後,李玉虹的呻吟声大了起来,最後一声尖叫,少女花心深处
射出滚烫的阴精。接着,丁少秋将宝贝抵在她的子宫口,滚烫的精液灌满了她的
花宫。两人交缠着身体,丁少秋搂着李玉虹说道:“玉妹妹,我爱你,我要一生
一世照顾你。”李玉虹感动地向他奉上热情的香唇。

  ※※※※※※※※※※※※※※※※※※※※※※※※※※※※※※※※※
※※※※※丁少秋搂着李玉虹动人的娇躯,在她的粉背上轻柔地爱抚着。李玉虹
闭上可爱的大眼睛,享受着情郎的温存。姬青萍推门走了进来:“二姐,味道怎
么样?”

  李玉虹羞得满脸通红:“你这个坏妮子,回头看我怎麽整治你?”

  姬青萍笑道:“二姐,你先顾好自己吧。”原来丁少秋让她背向自己,分开
了她的玉腿,下身一挺,宝贝冲进了她初经人事的小嫩穴中。李玉虹发出一声娇
吟,再也顾不上姬青萍了。在他迅快的抽插下,她很快就达到了高潮:“……够
了……受不了了……”

  姬青萍看到她春情泛滥的快乐样,决定捉弄一下李玉虹。她捉住李玉虹胸前
紫嫣红的一对樱桃,轻轻拉扯着。李玉虹本来就已经到了极限,这时再受到胸前
的刺激,再也忍不住了,她全身肌肤渗出淡淡的粉红色,情欲之花盛开到极点,
花蜜涌出,竟是激动得昏了过去。

  姬青萍也是吓了一跳:“二姐她没事吧?”

  丁少秋放开李玉虹的娇躯:“没事,她只是舒服得昏过去了,现在让我来欺
负欺负我的萍妹妹,看看怎麽能喂饱你。”

  姬青萍俏脸一红:“欺负就欺负吧,谁人还怕你不成?”姬青萍赤裸着娇美
的玉体蹲坐在丁少秋身上,她身形上下起伏着,宝贝在她的蜜穴中吞吞吐吐、进
进出出。

  丁少秋双手搂着她纤细的柳腰,并不动作,只是任由姬青萍自己上上下下的
起伏着。看着姬青萍的长发轻舞,坚挺的玉乳随着身体上下摇动,他禁不住用自
己强壮的胸肌摩擦着她那两点可爱的乳头。

  上下一起的刺激,让姬青萍慢慢达到了高潮,她再用力蹲坐了几下,呼出一
口长气。她搂着丁少秋的脖子,献上热情的香舌。丁少秋搂两个粉雕玉琢的美人,
心中快慰无比。

  ※※※※※※※※※※※※※※※※※※※※※※※※※※※※※※※※※
※※※※※“新郎、新娘起床啦。”娇唤声将床上的三个人儿惊醒,丁少秋睁眼
一看,原来是池秋凤和柳青青端着洗脸水进来了,池秋凤是笑嘻嘻地,柳青青则
是羞得满脸通红,低着头不敢看。

  李玉虹也是羞得满脸通红,缩在丁少秋的怀中不敢出来,姬青萍就显得大方
多了:“二姐,你还害什么羞嘛?这儿又没有外人。”

  李玉虹娇嗔道:“谁像你脸皮那么厚?”

  姬青萍嘻嘻一笑道:“哎唷,昨晚那是谁又嚷又叫,搞得地动山摇的?”

  李玉虹面如猪肝:“死丫头,看我不撕你的嘴。”她顾不得浑身赤裸,扑过
去和姬青萍扭在一起,这情形可真够瞧的。

  丁少秋笑骂道:“你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也不怕青青看着笑话?”李玉虹、
姬青萍二女闻言,才互相放开。

  池秋凤看柳青青一脸娇羞地低着头,故意道:“小妹子,你看二姐的皮肤可
真白呀。”

  柳青青仍旧是低着头:“嗯……是……是的……”说着,又道:“我去看看
宋嫂准备好了早餐没有?”扭头落荒而逃。

  姬青萍笑道:“小妹子还真害羞呢?”

  池秋凤接道:“本来我想说让她今晚来陪大哥,但看她那么害羞,我没有说
出来。”

  姬青萍嘻嘻一笑道:“没关系,我有办法。”

  ※※※※※※※※※※※※※※※※※※※※※※※※※※※※※※※※※
※※※※※柳青青练完剑,叹了口气,想起三个姐姐都那么快活,只有自己?隔
壁房中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呻吟。肯定又是大哥在陪哪位姐姐,
到底是谁呢?柳青青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跑到窗前,窗户是虚掩着的,柳青青轻
轻地把窗户推开了一条细缝,眼前的情景让她吃惊不已。

  池秋凤一丝不挂地骑在丁少秋的身上,玉体上下剧烈地起伏着,口中发出不
知是欢乐还是痛苦的呻吟声。丁少秋的手温柔地划过四姐的肌肤,四姐的脸上孕
满了笑意。柳青青感觉浑身发痒,下体好像有点湿了。怎麽会这样?柳青青伸手
到蜜穴摸了一下:“哎呀,怎麽会尿了呢?”可是用手摸那个地方的感觉,好舒
服呢。

  “讨厌死了,我是不是个坏女孩呢?”虽然这样说,她的手指还是伸到身体
最柔软的那一个地方,她忍不住偷偷把手指探了进去,让她下面的小嘴软软的吸
吮着。她的脸颊忽然飞起一片艳红,喉咙里发出浅浅的呻吟。粉臀轻快地抖动,
纯粹是个清纯顽皮的小姑娘,那模样讨人喜欢。虽然满脸春意,表情淫荡已极,
但气息之间却没有一点污邪。

  突然,她闻到一种不同的味道,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微闭的双眼缓缓睁开,
赫然发现丁少秋正满面笑意,全身赤裸裸的看着她,他那胯下之物已雄纠纠、气
昂昂的耸立在她眼前,并且一颤一颤的。又惊又羞下,她用力加紧的双腿深处忽
然涌起一阵热流,第一次高潮的蜜汁喷薄而出。她面如桃花,身体颤抖出一种奇
异的韵律,喉咙里发出有生以来最动人的呻吟,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这是姬青萍想出的主意,通过和池秋凤的亲热来勾起柳青青的春情,一下子
吃掉她。眼前的清新可爱的小姑娘罗衫半解,雪肤玉肌,那又羞又急的动人神态
令丁少秋欲火大炙,伸手把她抱到屋内,她尚未回过神来,已被放躺在床上。只
见赤裸着娇躯,满含着春意的池秋凤,正笑盈盈的望着她。

  她头脑是清醒的,但意识似乎是模糊的。池秋凤爱怜地抚摩着她的秀发:
“小妹子,我知道你很喜欢大哥,就让他好好地疼爱你,好吗?”她回首对丁少
秋嫣然一笑道:“大哥,咱们的小妹子可是第一次呀,你可要温柔点呐。”

  柳青青蓦地清醒过来:“凤姐姐,不要走呀。”

  丁少秋温柔地搂住她的小蛮腰:“有大哥陪你嘛。”

  柳青青不安地用小拳头捶打着丁少秋的胸膛:“快放我下来。”丁少秋微微
一笑,没人比他更了解女孩子的心理了,似拒还迎,正是怀春少女的心理。他的
双臂一紧,低头深深地吻在柳青青艳红的小嘴上,轻轻浅吻了几次,他便将舌头
伸进柳青青的嘴里,那种湿润的、温温软软的感觉让人欲罢不能。

  “嗯……”她的鼻尖传出一声轻哼,吻了一阵,两人好不容易分开唇来。

  “你……你欺负人家……”柳青青撒娇地说。尽避嘴上这麽说,两只手原本
捶打着丁少秋的小手,现在却乖乖地绕过他的腰搂着,自己的小蛮腰还左右地轻
轻摇摆着,十足讨人疼爱的样子。

  丁少秋强压欲火:“小妹子,把衣服脱了吧。”

  “不嘛,人家会害羞的。”真是典型的娇娇女,撒起娇来真是可爱。丁少秋
哪顾得了那麽多,不理柳青青微弱的抗议,一边在她身上大施禄山之抓,一边脱
去她多馀的衣物。看着柳青青娇小玲珑的玉体,他的宝贝立刻直立了起来。真的
是好美呀,他的眼睛舍不得放开眼前的美景。

  良久,柳青青娇嗔道:“死人,在干什麽?你到底来不来啊?”说完满脸羞
得通红,连晶莹的小耳朵都红透了。

  “我就是喜欢看你这个样子,真是可爱极了,让人真想把你给吃下去。”

  “那你就吃啊,谁还怕你不成。”

  丁少秋依旧笑嘻嘻地没动:“小妹子的身体真美,哥哥得好好地欣赏一下。”

  柳青青听了更是羞不可仰:“不准你看。”她扑上前封吻住了他的双唇。赤
裸的娇躯,紧紧的贴在他身上。他感到她的俏面一片通红,微抖的身体火辣辣的。
丰满柔软的双峰,压在他的胸前,使他清楚的感到她那胀硬的乳尖。而滴在大腿
上的丝丝露珠,他知道这小妮子的蜜穴已经渗满了醉人的花蜜。

  丁少秋轻轻的送出舌头,顶开了微微张开的樱唇,卷缠着她的丁香小舌。比
起她不知所措的乱吻,他技巧的亲吻片刻就让她意乱情迷。他的鼻中充满了浓烈
的少女体香,双手不自禁的分别攀上了鲜嫩的处女乳房,揉捏一番後,又沿着迷
人玉背上的浅沟,爬上了充满弹力的娇小香臀。

  柳青青口中发出「呵」、「呵」的轻喘声,从花瓣中泄出了炽热的花蜜,将
微隆的双股上的柔柔细毛都沾湿了,留下了一颗颗晶莹的小露珠。爱液一滴滴的
滴下,落在他的大腿上。他的手指翻过香臀,从後面爬进了爱液如流的细缝中。
在她「嘤咛」的一声惊叫中,手指侵入了她的处女花瓣中。柳青青紧张得两条玉
腿紧紧夹着他的手,不让他再越雷池一步。

  丁少秋岂会被这个毫无经验的小姑娘难倒,他低下头,舌头向着香味扑鼻的
甜蜜花瓣展开了猛烈的进攻。刚一接触,已使毫无经验的柳青青,攀上了如醉如
痴的高潮中。她的娇躯绷得硬硬的,一动也不动,蜜汁一下一下的像泉水般喷出
来,他灵活的舌探索着她娇嫩的蜜穴,灵巧的舌尖引导着她攀上一次又一次的高
潮。

  “我死了麽……?”柳青青模模糊糊的喘着气。强烈的快感盖过了她所有意
识和感觉,等到她慢慢的回过神来,才感到下体微痛,蜜穴内好像侵入了一个硬
硬的东西,胀胀的好不自在。这是?她满面羞红的低头偷看,见到娇嫩的花瓣之
中,夹着了他的一根手指,正轻柔地开发着她那孤寂了十七年的阴道。

  看着丁少秋的手指在自己的蜜穴内进进出出,柳青青不自觉地微微耸动着小
蛮腰,晃动着香臀,迎合着他那可恶的手指。直到她的蜜穴中再次涌出花蜜,丁
少秋才把手指抽出来,反手把她的爱液,抹在自己又粗又硬的宝贝上。

  柳青青一看之下,登时芳心直跳,心想:“他的这个东西这麽大,要是胡来
的话,一定痛死了。”

  丁少秋知她害怕,轻轻吻着她白嫩的耳垂,温柔的道:“我会很轻、很温柔
的……”

  柳青青被他说中了心事,玉脸含羞的嗔道:“谁要你温柔了?我不怕你。”
这时,她又感到到火烫的硬物慢慢贴近了,这次不是手指了,她心中惊恐地期待
着。

  丁少秋的宝贝缓缓侵入,随着柳青青的呼痛声中,分开了那两片小小的嫩肉,
抵在了她处女的标记上。柳青青一头香汗,咬着牙说道:“痛死人了,你不如爽
爽快快的弄进来吧。”

  丁少秋柔声说道:“别怕,经历这一阵短暂的痛楚後,就可以跨进快乐中,
我一定不会弄痛你的。”

  “呀。”紧贴的花瓣被分开了,少女的城门紧紧的缩起,巨大的龟头已冲进
了从未有人到过的禁地,被紧窄的花瓣紧紧的夹着。丁少秋看着被撑大得变了形
的蜜穴,从她紧锁的美目、皱起的秀眉中,知道她很痛。心中一阵怜惜,便不再
继续向里挺进,只是慢慢的左右旋转,微微的轻轻抽动着。胀痛的感觉不一会被
美妙的快感所取代,越来越强烈的快感令她的小穴内更感空虚。

  柳青青不由自主的扭动着纤腰,希望能得到更深的爱抚:“你究竟插不插进
来呀?”终於抵受不住了他慢条斯理的磨人,她羞红着脸的发出了羞人的催促。

  丁少秋取笑地说:“插甚麽呢?”

  柳青青面如火烧,嗔道:“插……哎呀……”痛得大叫起来。原来他趁她不
注意,宝贝已重新开始了推进。宝贝一路上撕开了紧贴的洞壁,缓缓的开凿出狭
窄的通道。薄薄的小膜被粗壮的宝贝轻易地撕开,宝贝一直撞到了她蜜穴的尽头。
破瓜的剧痛使得她尖叫起来,眼泪从大眼睛中飞溅而出。

  丁少秋爱怜地搂住她颤抖的娇躯,温柔的舔去了她的泪水。柳青青的小手紧
紧地抓住他的肩头,好半天才缓过劲来。丁少秋巨大的宝贝已被齐根地吞掉,在
她的处女阴道内一跳一跳的缓缓博动,点燃了柳青青心底深处的情欲爱火。

  丁少秋开始了缓慢的抽动,处女阴道的锁紧感觉,实在是太受用了,龟头磨
擦着柔嫩的洞壁,带来了一阵阵的舒爽。柳青青生涩的耸动着丰香臀,迎合着他
的每一下冲击。美丽的脸上满是泪水和汗水,小嘴里发出摄人的喘叫,火热的娇
躯上浮现出一朵朵鲜艳的红霞。

  宝贝飞快的抽出,将嫩红的花瓣整片翻出,跟着再狠狠的重新插下,将翻开
的花瓣再塞进去,同时涌出大量的蜜液,不但流满了两人的下腹,还把床单全部
打湿了。快感随着每一下的抽插慢慢的堆积,在不知不觉间已到达了两人的极限
了。

  丁少秋把宝贝捣在阴道的尽头用力的研磨着,伴随着柳青青的处女阴精,他
浓烈的精液灌满了她的处女子宫,带来了接二连三的高潮。她全身抽搐,浑身每
一处都绷得紧紧的。接着,娇躯一松,无力地软瘫在床上。丁少秋搂着她满是香
汗的晶莹玉体,两人交股而眠。

  ※※※※※※※※※※※※※※※※※※※※※※※※※※※※※※※※※
※※※※※东方既白,柳青青悠悠醒转了过来。她望着这个夺去她处女贞操、却
也让她尝到最大快乐的男人,心中不禁又爱又喜。她爱怜地抚摩着他的俊脸:
“你真是我前世的冤家呀。”

  丁少秋突然张开明亮的眼睛,微笑的看着她。柳青青又惊又羞,红晕满脸,
大嗔道:“死坏蛋,你装睡。”

  丁少秋看到她这少见的娇羞神态,心中不由一荡,微笑道:“那就让我这个
坏蛋来欺负你吧。”分开她的玉腿,就要剑及履及。

  柳青青忍不住求饶道:“饶了人家吧,人家那处很痛的。”

  丁少秋想不到柳青青撒起娇来也如此可爱,再看她那可爱的蜜穴,也因为昨
夜的狂风暴雨而又红又肿。丁少秋爱怜地轻舔着她红肿的蜜穴,她剧烈地扭动起
来:“大哥,不要亲那里,那里脏。”

  丁少秋微笑的看着她的大眼睛:“对我来说,你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是圣洁
无暇的。”他继续用舌头探索着她那刚被开垦的蜜穴。柳青青被他感动得双目微
红,双手伸进他的头发里,用力揉搓着,同时用力地挺动着腰肢把她的蜜穴凑近
他的舌头。当蜜汁再度涌出时,她已经有了两次高潮,有气无力地伏在他的怀里,
轻轻的喘着气。

  丁少秋抓住她的双腿,分至最大,宝贝分开娇嫩的花瓣,缓缓没入了早已充
分润滑的蜜穴中。充实的感觉充盈着全身,柳青青发出一声令人心荡的娇啼。他
的粗壮宝贝刮过她阴道内壁的层层褶皱,也刮起了少女初春的热情。柳青青白腻
修长的玉腿盘在了他的腰间,不时发出动人心魄的娇吟,热情似火地回应着。

  丁少秋干得兴起,把她从床上抱起来,将她嫩白的大腿架在自己肩上,宝贝
一直插到了她体内的最深处。柳青青搂着他的脖子,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承受
着他猛烈的攻击。柳青青面如火红,秀发完全打湿贴在了白嫩的香肩上,一种奇
异的快感,使她「咿咿呀呀」的呻吟着,眼看又要到极限了。

  这时门外传来李玉虹的声音:“太阳都晒屁股了,你们俩还不起来吗?”三
个女孩推门走进来,看到眼前的情景,三女吃了一惊,玉脸上又是尴尬又是害羞。

  柳青青忽然被三个姐姐看到如此羞人的场景,再也忍不住了,极度高潮的蜜
汁喷涌而出,她一下子瘫软在床上。丁少秋站起来,挺着令人心悸的大宝贝,恶
狠狠地道:“你们这三个小丫头,害得我不能尽兴,我要吃了你们。”

  三个可爱的女孩娇笑着四处逃窜,最後当然都乖乖地被丁少秋抓住抱到床上。
看着三个粉雕玉砌的美人,他先抓住姬青萍的玉腿,腰一挺,宝贝结结实实地突
入了蜜穴,姬青萍张大了小嘴,却发不出声音。丁少秋有力的抽插开始了,他快
速凶猛地出入着蜜穴,要不是蜜液的润滑,可能都会擦出火花来。剧烈的抽插很
快就让姬青萍支持不住了,她饱嗝连连,瞬间达到了高潮。

  池秋凤和李玉虹看得目瞪口呆、心痒难耐,下面的蜜壶早已是春水泛滥了。
丁少秋把娇慵无力的姬青萍放在一边,抱起李玉虹,让她蹲坐在自己腿上,他并
没有快速的抽动,而是把宝贝泡在她的小穴里轻轻跳动着,两手搓弄着她腻滑的
玉乳,耳边听着她如歌如泣般的娇吟。

  一边的池秋凤可等不及了,她抓住丁少秋的手臂,可怜兮兮地说:“好哥哥,
什麽时候轮到我喔?”丁少秋不禁笑起来,这个小妮子,初尝性爱滋味,竟是乐
此不疲。

  他让李玉虹和池秋凤并排躺下,一会在这个小穴中扣挖一番;一会又在另一
个的蜜穴中快速抽插几下。伴随着两女越来越急的喘息声,三人渐渐达到了高潮。
丁少秋为了公平起见,在每个人的子宫里灌满了精液才气喘吁吁的累躺下来。他
躺在四个艳丽动人的美少女的雪白玉体间,构成了一幅极其香艳的画面。

zxc8888 2009-1-9 16:19

  「第三十九章」声讨邪教

  一连半个月,大家都在加紧练功,姬青萍、柳青青、池秋凤三位姑娘限于内
力,「崆峒九剑」只练了五招,还并不完全纯熟。花字门总监易天心时常派人前
来传递消息,丁少秋也要来人捎口信回去,只说自己在一处练功,在约定的日期,
一定会赶去,要大伯母和母亲放心。

  自从五月初五端午那天,在玉皇殿举行大会之后,江南武林各大门派成立了
「江南武林联合会」,公推九三高龄的东海采荠叟为会长,并由少林南派俗家掌
门人仲子和和黄山万天声二人为副。联络地点就设在玉皇殿,发出武林贴,历数
天南庄危害武林的罪状,邀请江湖各大门派主持正义,声讨天南庄,并约定八月
中秋和天南庄一决胜负。

  后来经丁少秋、李玉虹夜探天南庄,才知天南庄幕后竟是昔年白莲教自称圣
母的姬七姑。玉皇殿和对方盘踞的武功山相距不远,各大门派后援未到以前,没
有人能是她的对手,才决议把联络处迁去黄山万松山庄。

  最近一个月中,各方应邀进来支援的人,陆续赶来,像淮扬派掌门人罗天生、
八卦门掌门人洞涵子、形意门掌门人宋德生都亲自赶来,还带来了门下弟子。少
林寺也派罗汉堂长老金罗汉通济大师率同十八护法弟子,武当派也派掌门人的二
师弟天宁子率同八个门人同来。

  接着护花门主祝秋云,护法何香云、任香雪、谢香玉和九个女弟子也赶来了。
然后还有华山派二位长老齐逸云、夏天放和齐少云不请自来,接着丐帮帮主李铁
崖率同四位长老,二十名弟子也赶到了。

  过了一天,花字门也由总监易天心副总监逢天游和四卫(左卫鱼巧仙、右卫
白灵仙、前卫刘宝香、后卫沈雪娟)、以及二十名女弟子和峨嵋派的艾大娘都到
了。易天心带来的消息,说丁少秋和李玉虹,柳青青现在正在加紧练功,八月十
五、一定可以赶到。

  现在黄山万松山庄可热闹了,也可说高手如云,大家决定八月初一动身,因
人数较多,走在路上,容易引起路人注意,把各大门派的人分作四拨,梯次上路,
先到玉皇殿集合,再一起上武功山去。

  这四拔人马:第一拨是原江南武林联合会的人,仍在一起,计有会长东海采
荠叟、副会长少林南派俗家掌门人仲子和、黄山万天声、洞庭钓叟徐璜、六合门
人李瘦石、淮扬派掌门人罗天生、鄱阳水寨。寨主刘行、八卦门谢传忠、丐帮南
昌分柁主苍鹰白仰高、白鹤门掌门人松阳子、师弟松云、武功门邵南山、老三况
南强。姚淑凤,祝秋云、丁小凤、丁福等人。大家都是江湖武林同道,身为主人,
当然要走在前面。

  第二拨迟一天上路,是少林金罗汉通济大师、武当天宁子、八卦门掌门人洞
涵子、华山齐逸云父子,及几派门下弟子。第三拨第三天上路,是护花门由护法
何香云率领,花字门由总监易天心率领,再加峨嵋派的艾大娘。第四拨人数较少,
第四天上路,是丐帮帮主李铁崖率领的丐帮的人,算是给大家压后。

  丁少秋、李玉虹得到消息之后,经大家商量的结果,决定立即上路,暗中跟
随第一拨人马。因为天南庄要对付的人一定是此行为首的「江南武林联合会」的
人,也就是第一拔人马,只要把「江南武林联合会」的人击败了,他们可以等候
着第二拨、第三拔、第四拨人,依次予以吃掉。

  从黄山出发的第一拨人马,经祁门,店铺滩进入江西。丁少秋等五人从九华
山出发,由新安州入江西,在移滩就发现花字门留下的记号,知道第一拨人马刚
从这里过去,双方相距不过三两里路,几乎已经和他们会合了。此后就一路跟在
第一拨人马的后面,只是没和他们见面而已。

  他们这一行程,在拟定之初,天南庄当然不会马上知道,但一、二、三、四
拔人马依次上路之后,天南庄自然很快就知道消息了。自从天南庄庄主南天一雕
盛世民等人死在丁少秋剑下,姬夫人盛锦花咬牙切齿,要替胞兄报仇,但因中秋
之约已经逐渐接近,圣母姬七姑没有指示,她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得知江南武林联合会的人已分四拨上路的消息,就急步朝后进而来,刚
走进月洞门,就看到圣母身边的一名侍者站在阶上,朝自己含笑点头道:“圣母
刚行功醒来,有请夫人入内相见。”盛锦花知道圣母跟前的两名侍者,跟了圣母
几十年,自然不敢端夫人的架子,侍者没有多说,转身领着盛锦花往室中走去。

  室中一把高背太师椅上,端坐着姬七姑,看到盛锦花走人,鸩脸上绽起一丝
笑意,说道:“锦花,你是不是得到消息了?”

  盛锦花赶忙走上几步,跪了下去道:“侄孙媳叩见姑太婆……”

  “起来、起来。”姬七姑道:“有话起来再说。”

  盛锦花站起身,退到下首站停,才躬身道:“启禀圣母,江南武林联合会的
人,已分作四拨,按日起程,预定在玉皇殿集合。”

  姬七姑点头道:“老身已经知道了。”

  盛锦花道:“不知圣母有何指示?”

  姬七姑桀桀笑道:“老身已经派人去了,除了第一拨,让他们一起横尸玉皇
殿,其他三拨人,永远也到不了玉皇殿。”

  盛锦花惊喜的道:“原来圣母都已经安排好了。”

  姬七姑道:“但还有一件事,你派公孙总管亲率四队铁卫,赶去玉皇殿,把
它烧了。”

  盛锦花疑惑的道:“江南武林联合会的人……”

  姬七姑嘿然道:“等公孙总管率人赶到之时,已经没有江南武林联合会了,
你只要依照老身说的去做,不用多问,到时咱们再商量攻取少林、武当就好。”
盛锦花躬声应「是」,退了出去,立即指派总管公孙轩率领四队铁卫武士,夤夜
上路,赶去玉皇殿,依计行事。

  ※※※※※※※※※※※※※※※※※※※※※※※※※※※※※※※※※※※※※※

  丁少秋、李玉虹、姬青萍、柳青青、池秋凤五人远远跟着第一拨人马后面,
由马迥岭一路南行,经靖安、上高、万载、宣风。几天之后的傍晚时分,第一拔
就已抵达玉皇殿,一路上始终没有发现敌踪。玉皇殿由松雪道人主持,也安然如
常,好像天南庄对江南武林联合会的行动,毫不理会一般。第一拨人马进入玉皇
殿之后,丁少秋等五人也相继赶到,他们就在离玉皇殿不远的一片松林间停了下
来。

  丁少秋道:“奇怪,天南庄怎么会一点动静也没有?”

  李玉虹悄声道:“大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进不进去?”

  柳青青道:“大家既然订下了约,自然要到了日子明枪交战。”

  姬青萍微微摇头道:“姑老太和我娘不会有这样好的耐性的,我怕……说不
定会另有文章。”

  丁少秋道:“那我们就暂时不用进去,在暗中容易虚觑动静。”

  李玉虹道:“那也总要找个落脚的地方才行。”

  池秋凤拉着柳青青的手道:“走,我和五妹找房子去。”原来四位姑娘又叙
了年龄,李玉虹和姬青萍同年,只是大了姬青萍一个月,她们都叫丁少秋为大哥,
李玉虹就成了二姐、姬青萍的三姐、池秋凤的四姐、柳青青最小,自然是五妹了。

  两人去了不久,就喜孜孜的回来,池秋凤道:“给大家报告一个好消息,我
们在半里外找到了一家猎户人家,只有父子二人,送了他们三两银子,他们答应
让给我们暂住,有一间堂屋,两个房间,一个灶间,大家快去了。”

  柳青青道:“地方好在很幽僻,是在一处树林里面,不易被人发现。”

  姬青萍道:“那就快走。”茅屋果然只有半里来远,在一片深林之中。除了
两个房间,灶下有柴、米缸里还有小半缸米,水缸里也有满满一缸清水。大家在
堂屋里坐下,吃了带来的干粮。

  丁少秋站起身道:“你们好好休息,我要出去瞧瞧。”

  姬青萍道:“大哥,最好我们四人中有一个人和你同去,万一发现敌踪,就
可以赶来通知大家。”

  池秋凤道:“是啊,我们之中,总得有一个人跟你同去。”

  柳青青接口道:“两位姐姐说得极是,我想我们这几人中,如论功力,自然
是大哥和二姐两人最高了,我们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为了觑伺对方有什么动静,
就以大哥和二姐两人为主,再有一人为副手,分日夜轮值,譬如大哥和三姐轮值
晚上,白天就由二姐和四姐当值……”

  姬青萍道:“对了,我们五人,不当值的一个,就负责我们的伙食。”

  柳青青叫道:“啊,这样我这做小妹的太吃亏了,不公平。”

  李玉虹笑道:“你们三个可以轮流呀,有什么不公平的?”

  丁少秋点头道:“这样也好,我想在玉皇殿的人,也会派人巡逻,但他们总
是在明里,人家有些什么阴谋,他们不会发觉的,只有我们在暗处,敌人有何动
静,都瞒不过我们的,五妹这提议根好,我们就这么办,好了,今晚你们谁跟我
去?”

  柳青青咭的笑道:“要轮,自然由三姐和大哥一起去了?”

  姬青萍心里自然高兴,但脸上不由得一红,朝柳青青嗔道:“你笑什么?”

  柳青青忙道:“没有呀。”

  李玉虹道:“别多心啦,快些走吧。

  丁少秋道:“好了,你们不当值的,就早些休息,万一有什么情况,我会叫
三妹赶来通知你们的。”说完,当先走了出去。

  姬青萍提起青萍剑,说道:“谁多心了?”她口中虽然这样说着,粉脸却烧
得更厉害,紧跟着大哥身后,走出茅屋。

  两人很快穿林而出,悄悄朝玉皇殿而来,在离玉皇殿还有半里光景,就闪出
路旁松林。丁少秋选择了一棵树叶较密,树干较高的大树,悄声道:“三妹,我
们到树上去。”一吸真气,就跃登五丈高处,找了一处枝干较多的地方,等姬青
萍跟着跃上,就悄声道:“三妹,这里像一把椅子,不但可以坐得很稳,还有靠
手,你就坐在这里。”

  “好,”姬青萍问道:“你呢?”

  丁少秋道:“我替你安顿好了,就可以到处走走,遇有情况,我会很快回来
的,你只管放心好了。”话声一落,人已闪了出去。

  姬青萍手握青萍剑,就在枝柯交结处坐了下来,发现这里真像一把椅子一般,
双手还可以搁在树枝上,就是要打个盹,也不怕跌下去。她当然不敢打盹,大哥
离开了,万一有敌人悄悄欺近,就得由自己来应付。约莫过了顿饭光景,突然听
到身侧树叶似有轻微的声响,姬青萍急忙站起,喝道:“什么人?”

  “三妹是我。”丁少秋已在她身边含笑道:“没把你吓着吧?”

  姬青萍急着问道:“有没有动静?”

  “没有。”丁少秋道:“四周安静得很。”

  姬青萍身子朝右侧移了些,说道:“大哥,你也坐下来歇一会吧。”

  丁少秋果然在她身边树枝上坐了下来。这片树枝交结成一个兜状,坐一个人
宽敞有余,坐两个人就稍稍挤了些。姬青萍心头小鹿一阵跳动,但在感觉上却是
甜甜的,低低的问道:“现在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丁少秋目能夜视,看她羞涩的模样,连说话都低垂着粉颈,心中也自有着异
样的感受,情不自禁在她秀发上亲了一下,柔声道:“差不多二更多了,你困不
困?”

  姬青萍抬起头来,说道:“我们是在监视对方,有任务在身,我才不困呢。”

  丁少秋道:“奇怪,天南庄怎么会一点举动也没有的?”

  姬青萍道:“我也觉得奇怪,这和姑老太太平日处事不像,她老人家是不肯
放过任何机会的。”接着眨眨眼睛,又道:“大哥,我知道姑老太太不会放过你
也绝不会放过她,因为她是这次挑起江南武林动乱的主谋,但我娘……我娘……
她一向只知听从姑老太太的话,因为她是姬家的媳妇所以……我想求求大哥,遇
上娘的时候,希望大哥剑下留情,不知你肯不肯答应?”

  丁少秋道:“我答应,你为了救我,而且已经不止一次救我了,何况我们都
是夫妻了,我会尽力设法保全你娘的,你放心好了。”

  姬青萍没想到大哥会答应得如此快法,心头一阵激动,扑入大哥怀里,咽声
道:“大哥,你真好。”

  “你哭了?”丁少秋缓缓把她粉脸托了起来,缓缓的低下头去,轻轻吻着她
像带雨梨花般的脸颊。

  这下直把姬青萍羞得赶紧闭上了眼睛,她只觉他两片炽热的嘴唇,一下堵住
了自己的樱唇,他灵活的舌头,也试探着从唇缝间游入。她感到窒息、昏眩、甜
美、和小鹿的猛撞,快要塞上喉咙,但一个人却有飘飘欲仙的感觉,她不由自己
的发出梦呓般轻嗯。两情相悦,宛如水乳交融。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四片吻得紧紧的嘴唇才轻轻的从胶着中分开。她又羞
涩的躲进他怀里,他又在轻轻的吻着她秀发。姬青萍幽幽的道:“大哥,你忘了
我们是在做什么来的了?”

  丁少秋轻笑道:“三妹也成小看愚兄了,十丈之外,只要稍有动静,绝难瞒
得过我耳朵。”

  姬青萍从他怀里直起身来,问道:“真的没有一点动静?”

  丁少秋道:“现在已经三更天了,我看天南庄今晚不会有什么行动了。”

  姬青萍坐直身子,掠掠散乱的鬓发,说道:“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不来不是更好吗?”丁少秋揽住她粉颈,又缓缓的把脸凑了过去。姬青萍
立即闭上眼睛,把脸抬了起来,四片嘴唇,这回熟悉的又胶合在一起。

  东方渐渐吐露鱼白,树林间响起乱得数以千计的马声,姬青萍偎倚在大哥怀
里,蓦然惊觉,发现大哥正在低头看着自己,不禁绯红着脸道:“大哥,天都亮
了,你怎么不早些叫我呢?”

  丁少秋含笑柔声道:“我看你睡得很香,不忍叫醒你,同时也好多欣赏一会
你漾着浅笑的睡姿,不知有多优美。”

  姬青萍披披嘴道:“好了,我们回去了,明天早晨,你还要欣赏另一个睡美
人呢。”说完,纵身跃下树去。

  ※※※※※※※※※※※※※※※※※※※※※※※※※※※※※※※※※※※※※※

  一连四天,各大门派的四拔人马,已经按照梯次,陆续到达玉皇殿。丁少秋
和李玉虹为主,也一连在暗中日夜监视了四天四晚,都在平静中过去。这一情形,
不但丁少秋感到奇怪,就是齐集在玉皇殿的各大门派,也测不透天南庄葫芦里卖
什么药?

  现在已经是八月十二,离中秋不过三天了。各大门派的人因四拨人马连日赶
路,准备在玉皇殿休息两天,决定十四日赴约。丁少秋也正因王皇殿高手云集不
皮天南庄突袭,而且花字门抵达玉皇殿之后,总监易天心随时都有人传递消息,
纵或有什么情况,半天之遥,也随时可以去支援。自己几人,正好作为各大门派
在暗处的一支奇兵,因此除了易天心之外,没有人知道丁少秋几人就在玉皇殿附
近。

  八月十四日,天气晴朗,山区间秋意渐深,早晚已可感到轻寒。江南武林联
合会联合各大门派的人,午饭之后就整队出发,预定傍晚可以抵达武功山下的蔡
家岭,休息一晚,第二天早晨再向天南庄拜山。丁少秋和四位姑娘就在各大门派
的人走后,也跟着上路,只是远远的尾随而行。

  丁少秋和姬七姑有过三次接触,深知姬七姑是个刚愎自用的人。决不肯轻易
放过各大门派的,怎么也不相信她会隐忍到今天,迟迟没有动手。姬青萍也不敢
相信,这不是姑老太太平日为人;但尽管大家不相信,天南庄一直没有动静,总
是事实。

  各大门派的人在蔡家岭一处大宅休息,丁少秋五人也到了离蔡家岭三里的茅
店,他们为了隐蔽行藏,没有向民家借宿,只有隐入深林。好在早就准备了干粮,
大家靠着树身,用过干粮,天色已经渐渐昏暗下来。柳青青道:“这次中秋之约,
老哥哥早就知道的,怎么没见他来呢?”

  李玉虹道:“是啊,平常有事,老哥哥都会出现,明天这一会,是正邪存亡
的关键,老哥哥却不见了。”

  丁少秋点头道:“不错,我想老哥哥不会不来的,我们不是也没有出现吗?
他可能和我们一样,要等明天才会现身。”

  姬青萍道:“大哥,今晚我们要不要去蔡家岭?”

  丁少秋道:“今晚是双方约定的前夕,如果姬七姑一举击溃各大门派,明天
这场约会,就没有了,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晚上,我们自然要去暗中监视,我看
我和二妹分作两组,你领三妹、四妹值前半夜,从现在起,到三更为止,我和五
妹下半夜,从三更到四更,过了四更,天快亮了,就不会有事,大家休息一会,
就好去赴会了。”

  李玉虹点点头,一面问道:“我们明天和各大门派会合吗?”

  丁少秋道:“不,我们还是和现在一样,悄悄跟去隐身林间,不到时候,不
宜露面。

  李玉虹道:“就这么办了,三妹、四妹,你们跟我来,大哥和五妹先休息一
会吧。”说完,率着姬青萍、池秋凤二人,迅快的往林外而去。

  ※※※※※※※※※※※※※※※※※※※※※※※※※※※※※※※※※※※※※※

  各大门派的人在蔡家岭落脚,对天南庄而言,无异兵临城下,盛锦花自然很
快就知道了,她奇怪姑太婆说过:“除了第一拨让他们一起横尸玉皇殿,其他三
拨人,永远也到不了玉皇殿。”可见圣母早就有了安排,她派出去的人手,对付
第一拨的,当然要胜过第一拔甚多,对付第二拨的,当然也要胜过第二拨甚多,
不然,就没有把握吃得掉人家。

  关于这一点,盛锦花完全相信不疑,因为圣母在近年内,敦聘了不少三山五
岳以外的武林特级人物,像飞云羽士秦飞云、凌波仙子凌巧巧、野人山狮王苗飞
龙等人,只要一个人就可以解决各大门派一拨人马还绰有余裕。另外圣母又吩咐
自己派公孙总管亲率四队铁卫武士赶去玉皇殿,放把火把它烧了。

  直到如今,各大门派的人已经到了蔡家岭,可见他们并没有什么损伤,圣母
派出去的人不可能不动手,但结果如何呢?就连平日精明强干的公孙轩,率同四
队武士,进去玉皇殿,也不见一人回来。尤其每日派出去的探子,也一个个像泥
牛入海,杳无消息,以致这几天天南庄得不到江南武林联合会的一点动静,一直
到今晚兵临城下,人家已经到了蔡家岭,自己才知道。

  盛锦花越想越不对,站起急步往后进而来,跨进圆洞门,刚走进阶前。一名
侍者欠身道:“姬夫人可是要谒见圣母吗?”

  盛锦花含笑道:“是的,烦请侍者能通报。”

  那侍者道:“夫人请稍候。”

  盛锦花点头道:“侍者请。”

  那侍者转身进去,不多一会,返身走出,抬抬手道:“圣母请夫人进去。”

  盛锦花说了声:“多谢。”随着侍者身后走人,立即趋人几步,朝姬七姑座
前跪下,说道:“侄孙媳叩请姑太婆金安。”

  姬七姑顿首道:“起来,你这时候进来,有什么事吗?”

  盛锦花站起身,退到下首,才躬身道:“启禀圣母,江南武林联合会会同各
大门派的人,今晚投宿蔡家岭……”

  姬七姑双目绿光大盛,喝问道:“你说什么?”

  盛锦花垂首道:“侄孙媳是说江南武林联合会的人……”

  姬七姑手掌在靠手上一拍,愤怒的道:“还有江南武林联盟的人?”

  盛锦花道:“是的,侄孙媳据报,他们联合少林、武当、华山、丐帮等派,
人数似乎不少……”

  这下可把姬七姑激怒了,手常拍着靠手,沉声道:“难道老身派去的人都死
光了?”说到这里,哦了一声,森绿目光紧注盛锦花,问道:“这几天你难道会
没有他们的消息,怎么不早些来向我禀报?”

  盛锦花躬身道:“自从公孙轩率领四队铁卫出发之后,侄孙媳每天都派出几
拨探子,但直到今天,公孙总管没有回来,连每天派出去的人也都如泥牛入海,
没有一个人回来的……”

  “会有这等事?”姬七姑不禁呆得一呆,说道:“除了丁少秋,他们还会有
什么高人?就算另有高人替他们撑腰,也没人能是秦飞云和狮王等人的对手,这
简直是不可能的事,究竟是什么人敢和老身作对?”盛锦花不敢作声。

  姬七姑沉哼一声,又道:“好吧,让他们来好了,今晚不用理他们,等他们
明天来了,老身倒要瞧瞧这护航的人是谁?”

  ※※※※※※※※※※※※※※※※※※※※※※※※※※※※※※※※※※※※※※

  一晚过去,第二天就是中秋——八月半了。各大门派的人一清早由蔡家岭出
发,朝武功山雷岭南麓而来。武功山雷岭,原是武功门的发样之地,号称「武德
堂」,房舍巍峨,依山势而建,不下数百间之多。最上面是祖师殿。

  自从天南庄占据了武功山之后,祖师殿三进宫殿式房舍,改为圣母居住的行
宫;她在第二进,第三进是接待贵宾的地方,住的都是特别邀请来的世外高人—
—一些特级大魔头。下面接近山麓,是武功门总堂「武德堂」,如今已改成岳麓
分院。

  天南山庄,本来设在大行山丁家庄,就因为和江南各大门派订了中秋之约,
盛锦花把天南庄所有人手,都集中到雷岭来了。各大门派的人午前就抵达南麓,
但见一片广大的草坪,四周围以参天古木,形势极为壮观。东海采荠叟点头道:
“巍峨壮观,果然不愧是有三百年历史的武功门发样之地。”

  武功门掌门人邵南山浩叹一声道:“兄弟惭愧,更对不起敝门列宗列祖,把
敝门一片基业,竟让妖邪蟠踞,鹊巢鸩占……”

  李铁崖不待他说完,大笑道:“道兄不是回来了吗?自古邪不胜正,今日一
会,白莲余孽瞬即敉平,也正是贵门重新发扬光大之日。”

  邵南山道:“但愿如李帮主金口。”就在这几句话的工夫,只见从山麓「武
德堂」大门中,走出四五十名一色身穿灰布道装,头椎道髻,手捧长剑的道人,
他们排成一排,站到左首,最后一个身穿青布道袍的则是岳麓观主常清风的师弟
白灵风。原来常清风也是白莲教的余孽,只是他平日掩饰得很好,没有人识破他
的身份而已。

  接着走出来的是天南庄的铁卫武士,一身黑色劲装,手持扑刀的剽悍壮汉,
共有一百廿六人,他们却分成了两行,站到广场的右首。最后一人是总领队缪千
里。天南庄铁卫武士,由原先的十八铁卫扩展为十八小队,每队九人,共为一百
六十二人。总管公孙轩奉命赶去玉皇殿,曾带走四个小队,从此没有下落,如今
在天南庄的只有十四个小队了。

  随着走出来的是盛锦花、言风姑、常清风、无名渔父、徵帮帮主杨三泰、洪
泽湖飞鱼冯五、另外还有七八个衣着不同的老者,有僧有道有俗,自然是天南庄
邀约来的帮手。这些人以盛锦花为首,缓步跨入广场,迎着各大门派的人走来。
各大门派的人在天南庄的人出现之后,本已停了下来,直至盛锦花等人走入广场,
大家也就迎了上去。双方差不多就在同时到达广场中间、相距还有一两丈远,便
自站停下来。

  盛锦花含煞目光朝各大门派的人掠过,才抱抱拳冷峻的道:“江南武林联合
会各位道长依约光临,盛锦花有失远迎,诸位请多多原谅。”

  东海采荠叟越众而出,抱拳还礼道:“盛女侠好说,咱们依约而来,今日之
会,希望贵教圣母也能出场,才好解决问题。”

  盛锦花哼一声道:“你们有什么话,和我说也是一样,圣母当然会莅场,但
还不到时候,我已要人去请他老人家了,诸位不妨稍候。”说到这里,凌厉目光
忽然朝站在右首的武功门邵南山冷声道:“邵掌门,丁少秋今天没有来吗?”

  邵南山道:“少秋要来,但这时候还没赶到,盛女侠有事吗?”

  “不错,我有事找他。”

  祝秋云接口道:“盛锦花,你有事找我好了。”

  盛锦花目光一注,问道:“你是什么人?”

  祝秋云道:“护花门主祝秋云。”

  盛锦花哼道:“原来你是丁小贼的娘。”

  祝秋云道:“原来你是盛老贼的妹子。”

  盛锦花怒道:“你话说得好听些。”

  何香云道:“门主何用和这种白莲教妖孽多费唇舌?”

  邵南山道:“祝门主,老朽想和这位盛女侠说两句话。”

  祝秋云道:“邵掌门人只管请。”说完,徐徐退了下去。

  邵南山朝她拱拱手,才面情一肃,凛然道:“盛女侠,令兄盛世民一向雄霸
天南,和武林同道相安数十年,不料这几年误入歧途,投靠死灰复燃的白莲教,
侵占敝派武德堂和大行山丁家庄,终于饮剑亡身,这就是例子。老夫希望你盛女
侠立即率同天南庄的人,退出武功山,还可保全天南庄昔日盛誉,否则玉石俱焚,
就悔之晚矣。”

  盛锦花一脸厉色,冷笑道:“邵南山,你少说大话了,要天南庄的人退出武
功山,哼,今天你们这些人,只怕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离开武功山呢。”

  少林南派俗家掌门人仲子和嗔目喝道:“盛锦花,你说什么?”

  盛锦花冷冷的道:“我说你们这些人,没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这里的,这话
你听不懂吗?”

  “哈哈。”仲子和仰首向天大笑一声道:“那要看结局究竟鹿死谁手了?”

  盛锦花看了他一眼,不屑的道:“凭你少林南派一个俗家掌门人?哼,就算
少林寺,也指日可待,今后江湖上,只怕再也听不到少林这两个字了呢。”

  仲子和怒极而笑,喝道:“就凭你们一小撮白莲教余孽?”

  盛锦花冷笑道:“很快了,只可惜你们永远听不到看不到了。”

  何香云道:“这贱人嘴硬得很,不给她一点颜色看看,她真不知天高地厚哩。”

  盛锦花怒声道:“你才是贱人,你是什么人,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何香云玉腕抬处,锵的一声抽出长剑,喝道:“我是护花门总管何香云,盛
锦花你呢?只是白莲教余孽而已,来,我先教训教训你,看你能在我剑下走出几
招?”盛锦花被激得脸色煞白,正待抬手拔剑。

  言凤姑跨上一步道:“护花门一个小小护法,何须夫人出手,由贱妾把她拿
下来就是了。”

  盛锦花点头,说道:“这是第一阵,你要小心些。”

  言凤姑含笑道:“夫人只管放心。”说着,举步走出,抬手掣出剑,喝道:
“姓何的,你有多少能耐也配向夫人叫阵,看来我来收拾你。”

  何香云斜睨了她一眼,哼道:“辰州言门,虽然不是大门派,但一向以名门
正派自居,却想不到会有你这样一个违背祖训,依附白莲教,贻言门之羞的下贱
女人,还敢面对天下武林,口出大言,真是死不要脸……”

  言凤姑是因为和兄嫂不合,负气投到天南庄来的,何香云这番话正好刺中她
隐痛,心头怒极,厉喝一声:“贱婢看剑。”不待对方说完,抖手一剑,闪电般
刺出。

  何香云口中虽在数落,但她一双灵活的眼珠,却一直在凝注对方动静,这时
眼看言风姑一剑刺来,喝了声:“来得好。”长剑一格,叮的一声把对方刺来剑
势拨开,顺势一记「拔草寻蛇」,剑光一闪,刺向对方小腹。

  言凤姑身随剑走,一个轻盈转身,避招发招,剑尖已经削向何香云左肩。何
香云剑势上扬,又是叮的一声格开对方长剑,两人各自被震得后退了一步。这一
连几剑,双方都队快打快,谁都想速战速决,以最快时间解决对方,因此两人一
退即上,手中长剑再接再厉,攻势更见凌厉。

  护花门的人,练的是一套「青衣剑法」,脱胎华山「太白剑法」,但另有其
精到之处,看去轻灵快捷,实则辛辣无比。辰州言门剑法,剑走阳刚,在各大门
派之外,独树一帜,屹立湘西数百年,也有它的独特之处。这一战,一个是护花
门的总管护法,一个是言门女将,练剑数十年,这番在各大门派群雄之前,第一
场决战,谁都想赢得头筹,是以各出奇招,愈战愈急,但见两条人影,此进彼退,
兔起鹘落,剑光缭绕,不时发出剑剑撞击之声。

  转眼工夫,已打出四五十招,依然铢锱悉称,难分胜负,激战中,突听言凤
姑冷笑一声,左掌扬处,色如朱砂,乘隙朝何香云肩头劈去。何香云的左掌也早
已提聚十分功力,见状忙一挥,一道色呈暗红,炽烈似火的掌风,就如黄河天来,
疾卷过去。

  但听砰然一声,接着又是一声低沉的闷哼,同时响起。那稍早的一声「砰」,
是言凤姑的「朱砂掌」一下击中何香云左肩,把何香云打得震退了三步之后,双
脚一软,颓然朝地上跌坐下去。稍后那一声低沉的闷哼,却发自言凤姑的口中,
她掌势甫发,没想到一道炽热如同烈火的掌风,已袭上身子,闷哼一声,往后就
倒。

  这一倒下,但见她一头白头发,立即像锻成了灰烬,连她一身青布衣衫,也
遇风成灰,一个人也好似缩小了许多,全身血肉全被「铄金掌」烤干,变成了枯
焦的木炭一般。任香雪双手抱起双目紧闭,脸红如同涂朱的何香云,口中急急叫
道:“香云,香云,你怎么了?”

  ※※※※※※※※※※※※※※※※※※※※※※※※※※※※※※※※※※※※※※

  常清风手挥拂尘,飘然走出,朝白鹤门掌门人松阳子打了个稽首道:“松阳
道兄请了,贫道想和道兄说几句话。”

  松阳子闻言走上几步,稽首道:“道兄有何见教,但请直言。”

  常清风笑了笑道:“贫道想和道兄讨教几招,以定胜负?”

  松云子站在师兄身后,接口道:“你要动手,贫道奉陪……”

  常清风诡异一笑道:“贫道话还没有说完。”

  松阳子道:“道兄请说。”

  常清风道:“贫道之意,由贫道向道兄讨教,以定胜负,如果道兄胜了,贫
道立即率同敝观弟子退出武功山,假如贫道获胜,也请道兄率同贵门弟子,退出
这场纠纷,不知道兄……”

  “不。”松阳子不待他说下去,口中坚决的吐出一个「不」字,然后脸色一
正,说道:“道兄主持贵观,原在岳麓,此处乃是武功山武德堂,道兄凭藉天南
庄势力,鹊巢鸩占,理该退出武功山去。敝门联合江南武林同道,对抗白莲教余
孽,成立江南武林联合会,会合各大门派,讨伐妖邪,贫道忝为一门之主,也忝
为此行的主人之一,岂能轻言退出,倒是道兄如非白莲教余孽,依贫道相劝,还
是及早退出的好,贫道良言尽此。”

  他这番话义正词严,听得常清风心里暗暗怒恼,但却大笑一声,点着头道:
“好、好,道兄既然不肯退出,咱们就只有放手一搏了。”话声出口,左手拂尘
突然朝松阳子迎面拂来,松云子看得勃然大怒,长剑一撩,从侧面闪出,喝道:
“常清风,凭你还不配和我大师兄动手。”

  常清风大笑道:“松云子,凭你配和贫道动手吗?”两人说话之时,已经双
剑疾发,各自抢攻了两招。

  松云子是白鹤的第二高手,剑、掌齐施,攻势十分凌厉。常清风左拂右剑,
拂守剑攻,招式话异,丝毫不让。瞬息之间,已打了二十几个照面。松云子本来
凌厉的攻势,居然渐见松懈,常清风抬手一剑当胸刺去,松云子勉强封格出去,
还是被刺中左肩,双脚忽然一软,跌倒下去。常清风跟上一步,正待举剑刺下。

  松阳子睹状大惊,急忙抽剑一格,喝道:“道兄不可伤人。”常清风刺下的
一剑,虽被格开,却震得松阳子脚下微感踉跄,身不由己向左退出了半步。

  常清风大笑一道:“贫道早就说过,要向道兄讨教……”

  花字门副总监逢天游一闪而出,说道:“道兄,常清风由兄弟来对付他。”

  无名渔父嘿然道:“你还是陪老夫玩几手吧。”他右手持一支五尺长精钢钓
竿,迎着逢天游走来。

  洞庭钓叟徐璜大笑道:“你是渔父,我是钓叟,你应该和兄弟较量才是。”

  无名渔父看了洞庭钓叟一眼,哼道:“你就是徐璜?”

  洞庭钓叟也望着他重重哼了一声道:“你就是那个无名之辈。”

  无名渔父大怒道:“老夫是不是无名之辈,你马上就可以知道了。”

  洞庭钓叟大笑道:“阁下如果不是无名之辈,怎会被人家一剑砍去左臂?”

  无名渔父听得怒不可遏,大喝一声:“你敢小觑老夫,看招。”呼的一声,
精钢钓竿当头抽去。

  洞庭钓叟微哂道:“老夫从没见过如此毛燥之人,今天看来非教训教训你不
可。”右手抬处,从他衣袖中飞出一支小指粗的钓竿,闪电之间,节节伸长,一
下伸长到六尺光景,越到竿头越细,迎着无名渔父的钓竽,「叮」的一声,竿头
正好顶住对方的竿头。

  两支钓竿一触即分,立即各自展开别出心裁的奇招,以攻还攻,激战得十分
激烈。无名渔父这支钓竿,只是新近赶着请铁匠铸制的,虽是纯钢铸成,但因一
时之间无法觅到风磨铜,软度就不够了,所以只能铸成五尺长,不能再细再长了,
用来自然没有从前的顺手。

  洞庭钓叟这支钓竿,长有八尺,可以自由伸缩,他看无名渔父的钓竿只有五
尺长,所以他把中间两节隐藏着,没使出来。这两人使的不是刀剑,烈日之下,
看不到刀光剑影,但呼呼咻咻之声,盈耳不绝,竿影如织,两条人影,纵跃起落,
好像两个大蜘蛛在布置成的蛛网中一般,根本看不清他们的格式。

  ※※※※※※※※※※※※※※※※※※※※※※※※※※※※※※※※※※※※※※

  就在洞庭钓叟截着无名渔父动手之际,常清风和逢天游也动上了手。逢天游
身材高大,一支阔剑长逾四尺,是江湖上极负盛名的剑客,常清风拂尘一摆,阴
沉的笑道:“逢老哥剑法名满江湖,据贫道所知,你老哥一向独来独往,此番不
知是给那一位朋友邀来捧场的?但今天乃是天南庄和江南武林联合会了断过节,
逢老哥何必淌这场浑水,依贫道相劝,你老哥此时退出还来得及……”

  逢天游眼若铜铃,发出破竹似的一声大笑道:“逢某乃是花字门副总监,你
岂会不知?”

  常清风微微摇头道:“逢老哥大名鼎鼎,竟然只当了区区花字门一个副总监,
岂不太委屈了?”

  逢天游大笑道:“常清风,挑拨得好,逢某虽然只当了区区花字门一个副总
监,但比起你常清风堂堂岳麓观主,却跟白莲教余孽当尾巴,还是高明得多了。”

  常清风脸色一沉,嘿然道:“贫道原是一片好心,不想你屈死武功山下,你
既然不识好歹,那就说不得只好由你了。”

  逢天游嗔目喝道:“常清风,你有多少能耐,只管使来,看看今天谁先横尸
武功山下?”

  “好吧。”常清风拂尘朝前一层,右手长剑当胸,阴笑道:“逢老哥请。”

  逢天游阔剑临风,朝前轻轻推出,喝道:“逢某向来不占人便宜,你只管发
招好了。”

  常清风沉笑一声,长剑抬处,身形连旋,接连刺出三剑,当真快疾如风,使
人目不暇接。逢天游阔剑呼的一声横扫而出,一道匹练般的剑光,挟着浓重寒风,
威势极盛,只一剑就把常清风逼退了一步。常清风喝了声:“好剑法。”拂尘连
挥,护身欺进,长剑紧随着攻出。

  这两人一个剑随拂后,拂尘掩护长剑,剑攻拂守,身形不住的游走,看去有
守有攻,使得极为轻灵。一个身材高大,阔剑开阖,匹练般剑光,挟着呼呼剑风,
更是威风八面。眼看常清风轻灵有余,兀是闪来闪去,无法攻得进去。

  这一战,谁都看得出如论剑上造诣,常清风应该比逢天游要逊上一筹,只要
时间稍久,常清风决不是逢天游的对手。双方交手,不到盏茶工夫,逢天游应了
一句老话:「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四尺阔剑,使得大开大阖,起初
固然威风八面,但这回却渐渐露出松懈来了,大有后力不继之感。

  常清风呢?他一直闪来闪去,避免和对方硬打硬接,始终保持着体力,是以
消耗不多,还是剑拂同使,轻灵如故。激战中,突听常清风一声阴森的冷笑,左
手拂尘突然扬起,右手长剑一下刺中逢天游左仂。逢天游怪叫一声,一手紧掩左
肋,登登的后退了三步。

  常清风得理不饶人,快速欺进,一剑朝他胸口刺去。就在此时,但听「叮」
「叮」两声,两条娇小人影一闪而出,两支长剑交叉架住了常清风的长剑,那是
花字门左卫鱼巧仙、右卫白灵仙两位姑娘,及时出手。

  这时另两位姑娘前卫刘宝香、后卫沈雪娟己一左一右扶住了逢天游。逢天游
眼若铜铃,流露出诧异和愤怒之色,大声道:“逢某怎么会败在他常清风的剑下?”
话声出口,一个人脚下踉跄欲倒,由刘沈二位姑娘扶着他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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