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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最全] 【焚天愤天淫魔阴魔】【更新至267章】作者:唤醒黄昏的细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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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七十九节寒蚿肆虐
      七矮兄弟误入子午线,巧转来复线入天外神山地轴,穿上入口玉亭。亭後玉壁上面看是空的,皆因近日极光大火阴阳相搏,消长循环,此盛彼衰,往复不已,最是猛烈厉害。休说由子午线上通行,稍为挨近死圈,便大罗神仙也被炼化,怎会有人前来,而两极磁光极火却是最微弱时刻,守卫法力遂移转了去,只留有禁制。

  刚飞到顶,万点银光便似暴雨一般当头打下。幸而鲧珠严人英早有防备,石
生那一块三角金牌又是灵峤奇珍,自具灵异,与主人心神相合,金霞道光同时飞
涌,才一接触,便即破去。越将过去,下面乃是数千里方圆一片盆地,似比海底
还低得多。除开坡陀溪涧而外,大部份都是广阔原野,地平如镜,其白如银,也
看不出是冰是雪。直似一片奇大无比的银毡。上面堆著千万锦绣,花光浮泛,彩
影千重。

  不少峰峦远近罗列,最高的约有千丈,但比这座高山却低得多,上下相去达
数千丈。每座峰峦均由平地拔起,翠色晶莹,上面处处花林,生著不少奇花异树,
灿若锦绣,繁艳无伦。遥望过去,俱似晶玉之质,不是金光灿烂,便是锦色辉煌,
树身高大,老干槎枒,蟠屈飞舞。更有不少金碧楼台掩映光林之中。

  阁上长空万里,霞蔚云蒸,湛然深碧。除偶然白云如带,横亘在东南方峰腰
殿阁之间,舒卷回翔,似欲颺去,不著丝毫云翳,便凝碧仙府也无此宏阔壮丽,
气象万千,令人见了目眩神迷。那最壮丽美观之处全在东南角上,相去约数百里。
内中一所楼台占地最大,相隔也最远。别的楼阁都在峰上,独此一处建在平地。
四外群峰环绕,一水中涵,金庭玉柱,高大崇宏。平台甚是广大。竟比紫云宫中
的黄晶殿还要壮丽得多。

  下顾近山一带,除万载坚冰,青凝如翠,由上到下都是空的。山下地面虽也
银色,大片平原草木不生。众人便同往下斜飞过去。

  落地一看,所有地面非晶非玉,又不似冰,通体晶莹,一片银色,不见一点
尘沙。那麽坚硬光润的地面,竟会生著许多不知名的奇树。每株均有七八抱粗细,
其高多达一二十丈以上,树身碧绿,宛如翠玉。有的铁干挺生,直上二三十丈,
到了树顶,繁发琼枝碧叶,广披十亩,每一枝上挂下七八丈长,形似垂丝兰叶的
翠带,叶上又生著无数五色兰花,宛如朱霞锦樟,绵软芬芳。圆径五六尺的一朵
白牡丹,千叶重重,天香欲染。偶然一阵微风吹过,花、叶随同披拂,看去好似
一座撑天宝盖,繁花如雨,五色缤纷,冉冉飞舞,似下不下。花叶相触,发出一
片铿锵之声,如奏官商,自成清籁。到处玉艳珠明,香光荡漾。那花香也与别处
不同,并不十分浓烈,只觉暗香微逗,自然幽艳,清馨细细,沁人心脾,闻之心
清,令人意远。人由花下走过,便染上了一身香气,并还沾襟染袖。

  连穿越过好几片花林,又多深入了一二百里。由一座孤峰绕过,忽闻笙簧交
奏,琴瑟叮咚,汇成一片极繁妙的声音。原来面前横著一条大溪,阔约十丈,水
甚清深,水底满铺著大小宝石。水面矗立著不少玉笋,翠色晶莹,疏疏落落,高
下不等。上生一种五色苔藓,其大如钱,宛如无数奇花,重叠贴在上面。通体孔
窍甚多,玲珑剔透,风水相激,顿成幽籁,声音便由此发出。

  两岸俱是参天花树,行列虽稀,因为树大枝繁,上面花枝纠结连成一片。一
眼望过去,直似两条花龙,婉蜒飞舞於碧波之上。三座碧玉飞桥,如整块碧玉雕
成,雕镂精细,横卧水上,桥下无柱,巧夺鬼工。每桥相隔约有十丈,通体约有
五六十丈之宽,宛若长虹。因处在花林深处,更有远近群峰遮蔽,先在山顶并未
看到。这时一见这等壮丽景象,心想:“来路花林,还可说是千万年冰玉精英灵
气凝结而生。这三座碧玉虹桥分明是人力所为,怎会始终不见一人?”

  一看桥那边,果然邪气隐隐,正当中涌起一片轻烟,将路阻住。那烟似烟非
烟,看去好似一簇轻纱,甚是淡薄。偏生前面景物尽被遮蔽。再用慧目细查,桥
两旁花林也有这类淡烟浮动。情知林中埋伏必更多而厉害,转不如径由桥面冲将
过去。

  众人便联合一起,各把法宝、飞剑暗中准备,歛去光华,由当中桥面上贴地
低飞,往对面烟中心冲去。那片淡烟只一冲便即散灭。同时眼前一亮,前面突现
出三座白玉牌坊,约有三十丈高大,通体水晶建成,银光灿烂,耀眼生花,上面
用古篆文刻著〈光明境〉三个丈许大字。众人那麽高的隐身法,竟被破去,各现
原身。

  由牌坊下往里走进,是数十丈宽一条质若明晶的大道,长达三数十里,两旁
均是参天花树,景物越发雄丽。到了尽头之处,路忽两歧,左面不远尽是一座座
的高峰危崖,上面不少金碧楼台。往右一转,便见大片花林,离地不过两丈,枝
干却长,蜿蜒四伸,虬枝委地,又复生根,再往上发枝,互相纠结蟠纡,最大的
树占地十亩以上。都是有花无叶,由上到下满生繁花,形若桃梅,望去一片粉霞,
宛如花城,挡住去路。干神蛛也由左侧赶来,神情似颇惊惶,道:“诸位道友,
我本想求诸位相助,代办一桩彼此有益的事。偏生我那冤孽老怕人笑他,性子又
急,不令我和诸位商量,致有此失。这一来,又要多费手脚了。”

  众人问故。干神蛛道:“前事说来话长,无暇详言。我们已经深入重地,有
进无退。好在妖物自恃神通,又是天生特性,现在还不致发难,乐得探明虚实,
再作计较。且引诸位同去,见机行事便了。”

  众人见他早来,以为必知对方虚实来历,便即依言而行。干神蛛领了众人,
由花丛中悄悄绕行过去。那蜘蛛影子也在胸前时隐时现,似颇惶急不安之状。又
行五六里,方由衖中走出,乃是一座极高大华美的宫殿後面。再由殿侧绕向前面,
正是先前高山所见那座最大的殿台。三面翠玉峰峦环绕,远近罗列,不下二百座
;犹如玉簪插地,云骨撑空,瑶壁琼楼,交相掩映。

  那殿位列正中,殿高十丈,占地四五十亩,玉柱金庭,瑶阶翠槛,珠光宝气。
殿前一座白玉平台,高约丈许,尤为壮丽。对面又是一片湖荡,澄波如镜,甚是
清深。因为地面莹如晶玉,清波离岸不过尺许,望去一片澄明,几乎分不出是水
是地。

  湖岸旁生著一片莲花。水生之物却种在陆地上面,莲藕根也露出地上,每枝
粗约二尺,其长过丈,分为三、四、五节不等。颜色比玉还白,看去滑嫩异常,
吹弹欲破。每一节上各生著一柄莲叶,或是一朵莲花。那叶茎粗如人臂,长约丈
许,叶有六七尺方圆。花分粉、红、青、白四色。有的含蕾将绽,其大如瓜。盛
开的其大约是翠叶之半,吃碧叶金茎一陪衬,彷佛一条白玉船上面,撑著两三个
宝幢翠盖。只是为数不多,共总二十多条。结实又少,仅有当中一枝白莲现出莲
房,料是珍奇仙品。花外更围著一圈二尺多高的珊瑚朱栏,上面蒙有一片粉红色
的轻烟,隐现邪法防护。

  众人还未走到花前,便发现湖中心也有一座椭圆形的白玉平台,高出水面约
有二尺,原是一块整玉建成,玉质特佳,光明若镜,大有两亩方圆。这麽空旷台
面,只台中心只设著一个椭圆形的宝榻,上面侧卧著一个身蒙轻纱的赤身妖女,
睡眠正香。妖女生得肤如凝脂,腰同细柳,通体裸露,只笼著薄薄一层轻纱,粉
弯雪股,嫩乳酥胸,宛如雾里看花,更增妖艳。尤妙是玉腿圆滑,柔肌光润,白
足如霜,胫趾丰妍,底平趾歛,春葱欲折,活色生香,惹人情思。

  众人只顾观察对方情势,恐对方惊觉,便耽延了些时辰,未将那三百六十五
年才结实的天府玉莲采下,自将机缘错过。

  妖女也伸了一个懒腰,缓缓坐起,粉腿一伸,右腿微屈,压在左股之下,却
将私处微微挡住,星眸流波,作一媚笑,懒洋洋把王臂一挥。由身後摸出一面金
镜,朝那玉臂云鬟,左右照看了两次,顾影自怜,柔媚欲绝,微张樱口,曼声娇
呼了两句,音甚柔媚,也不知说些什麽。平台对面群峰上,便起了几处异声长啸,
与之相应,却不见有人下来。

  又隔有半盏茶时,妖女意似不耐,面带狞笑,一双媚目突射凶光,更不再以
柔声娇唤。张口一喷,立有一股细如游丝的五色彩烟激射而出,一闪不见。跟著
便听好几座峰上有了一片呼啸异声,随有七八道各色光华,拥著一伙道装男子飞
来,到了台前,全都落向台下。有的羽衣星冠,丰神俊朗,望若神仙中人;有的
相貌古拙,道服华美,似个旁门修道之士;有的短装佩剑,形如鬼怪;有的长髯
过腹,形态诡异。一个个面如死灰,神情狼狈。除妖女外,更无别的女子。

  众人见这一伙人及裸女身上多半不带一丝邪气,而沿途所见埋伏和莲花上的
烟雾全是邪法,分明是妖邪一流,竟无邪气现出,决不好惹。妖女反和没事人一
般,娇躯斜倚金榻之上,手扶榻栏,满脸媚笑,微唤了一个“龙”字。

  来人中有一身材高大,长髯峨冠的老道人,竟是陷空老祖,闻声面色骤转惨
厉,把牙一咬,随将腰间两个葫芦,连同背上两枝长叉向空一掷,由一片烟云簇
拥著,往斜刺里天空中飞去。跟著飞身上台,在一幢紫光笼罩之下,走到妖女面
前,厉声喝道:“我虽异类修成,道力也非寻常,已经费尽心力,由地轴中穿行,
去往中土,本可设法拖延到你伏诛,逃出你的爪牙毒口。无奈自知恶孽太重,非
此不解,本想已收服了两个冰魄寒精,与我所炼法宝合用,不畏太阴元磁真气,
由子午线上遁走。不料一时疏忽,为你盗去元丹,两个冰魄寒精也被阴谋暗算,
才知我命数该终,今日便是我应劫之期。你禀赋奇淫,欲心太旺,只为等我元精
被你吸尽,早晚仍作你口中之食。但你不要喜欢,我死不久,你的数限也尽,身
受较我尤惨。我已拼作你口中之食,供你淫欲,也只一次,无须作此丑态,由你
摆布便了。”

  妖女听对方厉声丑诋,反倒改了笑容,喜孜孜侧耳倾听。斜倚榻上,将一条
右腿搭在左腿之上,微微上下摇动。玉肤如雪,粉光致致,上面瓠犀微露,皓齿
嫣然,更在频频媚笑,越显得淫情荡态,冶艳绝伦。一任对方厉声辱骂,直如未
闻,正在尽情挑逗,卖弄风骚。及听到未两句,方始起身下榻,扭著纤腰玉股,
微微颤动著雪也似白的柔肌,款步轻盈,待要朝前走去。

  道人话已说完,好似早已知道对方心意,有心激怒,不等近前,双臂一振,
衣冠尽脱,通体赤裸,现出一身紫色细鳞。妖女虽然心中毒恨对方,但是赋性奇
淫,此时欲念正旺,一时疏忽,忘了戒备。道人身外那片紫光,忽然电也似急地
当头罩下。总算妖女功力甚高,口张处,飞出一股绿气,迎著紫光微微一挡,便
全吸进口去。表面仍和没事人一般,媚笑道:“你想激我生气,没有那麽便宜的
事。”

  说时从屄户内猛射出一丝粉红色烟气,正中在道人脸上,一闪不见。经此一
来,台上形势大变。妖女固是荡逸飞扬,媚态横生;道人也由咬牙切齿,满脸悲
愤,变作了热情奔放,欲火如焚,不可遏制。双方立时扭抱在一起,在那一片形
若轻纱的邪烟下,纠缠不开。

  看那道人相貌奇丑,身有逆鳞,也是水中精怪修成,功候并不寻常,来时明
已悔悟,结局仍为邪法所迷,事迫无奈。众人多表同情,又看不惯妖女丑态,激
於义愤,想要救他。干神蛛知道底细,惟恐众人冒失,又不便开口说话,只得忙
打手势,又用手指画字,告知众人说:“妖女乃是一个极厉害的妖邪,邪法高强,
就要下手除她,也须等到探明虚实深浅以後。此外也都是小南极光明境这一带修
炼数千年的精怪。我们如在此地建立仙府,这麽多妖邪,扫除费事,休说不胜,
就被漏网,也是隐患,此时正好任其自相残杀,以暴制暴,有甚相干?”

  众人因不愿见那淫秽之事,正向台下人丛中查看,见一道者带著一个十来岁
的幼童,并立一处,面带愁容。幼童生得粉装玉琢,骨秀神清,决不是甚妖邪,
不知怎会与群邪一起。众衅心方奇怪,忽听台上接连两声怒吼惨啸。往台上去看。
先见道人已经仰跌地上,胸前连皮肉带鳞甲裂去了一大片,满地紫血淋漓。妖女
正由榻上起身,目射凶光,手指道人,狞笑一声,喝道:“我已用你不著。你元
阳虽失,内丹仍在,想要欺我,直是做梦,趁早献出,少受好些苦痛。”

  道人闭目未答,似已身死。妖女连问数声未应,张口一喷,一股绿气便将道
人全身裹住,悬高两丈,便往里紧束。道人身本长大,经此一来,便渐渐缩小,
只听一片轧轧之声,跟著便听道人惨哼起来。绿气往回一收。吧的一声,道人坠
落台上,周身肉鳞全被挤轧碎裂,肢骨皆断,成了一摊残缺不全的碎体,横倒地
上,血肉狼藉。溅得那光明如镜的白玉平台,染了大片污血。

  道人缓了缓气,强提著气,颤声答道:“我那两粒元珠麽?方才自知今日必
死,已用灵符法宝,一同冲开你的禁网,飞去。脑中一粒尚在,此时周身糜烂,
无法取出。你如不伤我的元神,我便指明地方,情愿奉送如何?”

  妖女不俟说完,厉声喝道:“我早知你存心诡诈,就肯献出,也非将你元神
吸去不可。何况龙珠已失,所说直是做梦。你不说出,当我不能自取麽?”

  道人好似无计可施,急得惨声乱骂。妖女也不理睬,伸手便往他头顶上抓去。
只听台上喳的一声,道人大喝道:“无知淫妖!你上当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妖女手刚打中在道人头上,猛见一朵血燄金花由道人
头顶上飞出,中间裹著一条尺许长的黑龙,比电还快,刺空飞去,一闪即隐。妖
女一声怒吼,右手便炸碎了半截,道人残屍在地,方始完全死去。妖女似知追赶
不上,咬牙切齿,暴跳乱吼了一阵。忽然走向台前,望著台下众人,作了一个媚
笑,眼含荡意,瞧了两眼。走回原榻坐定,张口一喷,全台便被一片绿气罩住,
什麽也看不见。

  金蝉、石生二人本能透视云雾,知系妖女丹气,与先前所见禁制不同。忙运
慧目法眼,定睛注视,才知妖女竟是一个极奇怪的妖物。体如蜗牛,具有六首、
九身、四十八足。头作如意形,当中两头特大,头颈特长,脚也较多。一张平扁
的大口,宛如血盆,没有牙齿。全身长达数十丈,除当中两首三身盘踞在宝榻之
上,下馀散爬在地,玉台几被它占去大半。道人残屍已被吸向口边,六颗怪头将
其环抱,长颈频频伸缩,不住吮啜,隐闻咀嚼之声。想不到一个千娇百媚,玉艳
香温,冶荡风骚,柔媚入骨的尤物佳人,一现原形,竟是这等凶残丑恶的妖孽,
形态猛恶,从所未见。外看越千娇百媚,内里越是残恶险毒。

  这妖物便是盘踞光明境多年的前古妖物万载寒蚿,已经修炼了九千馀年,因
禀宇宙间邪毒之气而生,生性奇淫,凶残无比,又具纯阴极寒之性,以前本被禁
闭在台前湖心地窍之中。当地乃紧附宙极下的一座天外神山,两间灵气所钟,并
有极光太火元磁真气阻隔,为仙凡足迹之所不至。只黄道十二宫转替之际极光最
弱,才得进入,出则较易。山上生物和海中鱼介之类,生此灵区仙境,得天独厚,
极易修成,渐渐飞腾变化,具有神通。

  本来与世隔绝,可潜心修炼,相安无事,不料近数百年妖蚿二次出世,大肆
淫凶,终年残杀左近方圆七千里内外的精怪生灵。始而只是幻身美女,勾引挑逗,
使其竞媚争宠,互相残杀,共起淫欲,於中取利。彼时当地颇有几个得道数千年,
本领神通和妖蚿差不多的精怪,终於在妖蚿媚惑之下,同室操戈,一个个失去灵
丹元阳,相继做了妖蚿口中之食物。近年吞噬既多,神通越大,淫心食欲也更加
盛,越发恣意淫杀。

  金蝉等正惊异间,忽见台下人中幼童不知去向。那具残屍也被吃完。妖物身
子渐渐缩小,在台上盘作一堆,状似睡眠。甄艮猛觉石完扯了一下衣服。众人随
手指处一看,那结有莲房的荷花,忽然中空,那粉红色的邪烟仍笼花上,幼童忽
又在道者身侧出现。

  跟著台上绿气忽歛,妖女又恢复了原状,仍是方才初见时那麽称艳淫荡神态,
那只断手已回复原来模样,仍是玉指春葱,入握欲融。地上仍是晶莹若镜,休说
残屍不见,连半点血迹俱无。妖女柔肌如玉,斜倚金床,无限春情,自然流露,
正在媚目流波,呢声娇唤。台下众妖人一听娇呼,虽然面色惨变,早有两妖人装
作满面喜容,飞身上去,见了妖女,更不说话,各把衣服脱去。这次结束却是极
快,共总不到刻许工夫,上去两妖人全都奄奄待毙,状若昏死,僵卧榻上。妖女
把手一挥,便似抛球一般,两妖人便滚跌出去老远。

  跟著妖女又唤了两声,又上去了两妖人,亦无幸免。再上两妖人,事还未完,
前两妖人首先回醒,似知将落虎口,勉强爬起,乘著妖女前拥後抱,正在酣畅之
际,想要溜走。刚纵遁光飞起,见妖女把口一张,全台立被绿气布满。妖女突现
原形,当中两身仍是各用四五条怪爪紧紧搂抱著一个赤身妖人,尚还未放。先前
四妖人,已被那如意形的怪头吸向口边,一片吮啜咀嚼之声,先已连肉带骨吃个
净尽。

  後两妖人也是旁门中得道多年的散仙,本来隐居南极各岛上修炼,新近约有
十几个同道来此,妄想盗采当地灵药仙草,全被妖物擒来。此时为邪法所迷,明
明搂抱著一个凶残丑恶的妖物,仍榄紧怪物下半身,竟把它当作天仙美女,尚在
缠绵不舍。正在得趣当儿,不知怎地触怒妖物,当中两个如意怪头往起一伸,张
开血盆大口往下一搭,便将那两妖人整个身子咬下半截,连声都未出,便遭了惨
死。

  妖蚿又生具特性,纵欲之後,非食肉饮血不可。吸血之後,必要醉卧一会,
所食如是人血,经时更久。先死六个,倒有四个是人,妖蚿吃完便自睡著。台下
还剩四人,两个首先往殿後偷偷绕去。剩下一个道者和那幼童,却是仙风道骨,
相貌清秀,幼童根骨更是少见。互相急匆匆打了一个手势,幼童便往众人立处的
荷花前面赶来。道者拉他不听,紧随在後,神情似颇惶急。幼童到了花前妖烟之
外,一晃不见。

  道者回到台上,正在愁急,忽然人影一闪,幼童二次现身,手上却握了两尺
来长的一段藕尖。那麽坚厚晶玉地面,竟能来往自如,胆更大得出奇。双方又打
了一个手势,同往湖心中穿去,动作快极,一点声音都没有。妖蚿忽醒,又将身
子缩小,绿气突收,仍化为一个妖媚入骨的赤身美女,缓缓欠身而起,突现怒容,
目射凶光,将手朝外一扬,那台前湖水突然涌起,直上数十百丈,成了一个撑天
晶柱,亩许粗细,往上冒起,湖水立时由浅而涸。

  一会便见水中露出两人,正是先见道者、幼童,身陷水柱之内,挣扎冲突,
周身光华乱闪。无奈身被困住,如盆中之鱼一样,尽管在水内驾著遁光上下飞行,
穿梭也似,只不能冲出水外。妖蚿怒容已歛,只把一双馋眼注定水中两人,看了
又看,满面俱是喜容。倏地现出原形,把口一张,绿气重又喷出。这次却不散开,
初喷出时,粗才寸许,一直射向高空,到了水柱顶上,方始展为一蓬伞盖,笼罩
水上。那水柱被那绿气裹紧,立即由顶弯倒下来,由大而小,缩成五六尺粗细一
股,往妖蚿口内投进,势甚迅速。绿气到了妖蚿口边,反卷而下,重又布满全台。

  水中二人几次随水吸近台前,又被挣脱,蹿向下层,待要往湖底钻去。无奈
妖蚿力大,那麽大的一湖水,竟被吸起十之八九,已经见底,下半仍有数十丈高,
亩许粗细一段。妖蚿突将六首齐昂,张口一吸。水中二人立似两条人箭,直往台
上射去,眼看就要投入绿气之中,为妖物所杀。

  金蝉、石生、鲧珠严人英三人一著急,各把飞剑、法宝、道光先飞出去,馀
人不约而同也相继出手。金蝉霹雳双剑红紫两道光华与石生所发的一溜银光合在
一起,霹雳连声。加上鲧珠严人英的道光,已是惊人。还有易氏弟兄的太皓戈、
火龙钗,南海双童下山时新得的五雷神锋,石完的墨绿色剑光,以及别的法宝、
飞剑,数十道各色宝光金霞,虹飞电舞,交织如梭,同时夹攻上去。众人惟恐邪
法妖气厉害,又双双扬手,把太乙神雷连珠打去。数十百丈金光雷火震得满殿台
金庭玉柱一起摇撼,爆雷之声惊天动地。

  妖蚿先前只知来了一伙隐形敌人,潜伏在侧,心骄自恃,以为网中之鱼,万
未料到来势如此厉害,骤不及防,护身丹气几被震散。只顾抵御,妖气一松,水
柱邪法先为神雷击散。道者也把剑光放出,随同夹攻。幼童身剑合一,在一道青
光护身之下,右手发出五股毫光,正向绿气猛射。

  这原是瞬息间事。金蝉等刚一出手,便听干神蛛急喊:“我非妖孽之敌,又
有一层顾虑,此时隐身法已经无用,暂时只好失陪了。”

  妖蚿也真厉害。那麽多的法宝、飞剑、道光、雷火夹攻上去,满台绿气不过
震荡了一下,便散而复聚,反更较前浓密,将所有剑光、宝光全被挡住。金、石
二人正待将两套修罗刀放将出去,忽闻一股膻香刺鼻,紧跟著眼前一暗。众人猛
觉心神一荡,周身发热,起了一种从来未有的奇异感觉。鲧珠严人英倏地惊悟,
忙用传声告知众人已中邪法暗算,把道光收回,照向众人身上。猛听身後石完惊
呼,众人回头一看,现出六个与妖蚿同样的赤身妖女,在一片粉红色轻纱笼罩之
下,手指众人,秋波送媚,做出许多淫情荡意,巧笑不已。

  众人中石完生具异禀奇资,向来不为女色摇惑;鲧珠严人本是血肉堆成,元
神无欲;金蝉等六人也都宿根深厚,道力坚强,更预先服有专御邪毒的灵丹,虽
中邪法暗算,一下警觉,忙各镇摄心神,均未十分摇动。猛瞥见道者俊脸通红,
眼里似要冒出火来,竟然飞出光外,朝那六个妖女扑去,神态甚是难堪。金、石
二童各把玉虎、金牌发出百丈金霞,千重灵雨祥光,上前抢救。双手齐扬,太乙
神雷密如雨雹,来势又捷如雷电,纷纷打上前去。鲧珠严人英道光更快,随手指
处,晃眼便将道者围住,这时也已拦了回来。

  妖蚿护身丹气全在台上,用元神幻化,掩向众人身後,暗中下手,以为无论
多高法力,只要闻到那股膻香,中毒心迷,多高法力也听其摆布。索性隐形到底,
也还不致吃亏。经此一来,这些专除妖邪的至宝奇珍,加上佛光、神雷,怎禁得
住。到口美食先被夺去,元神还受了重伤。一片血雨飞洒中,龙吟也似几声怒吼,
六个妖女一齐不见,满空血雨犹自纷飞。道者虽被道光圈住,强行夺回,人仍和
疯了一般,不住在道光中左冲右突,拼命想朝前扑去。盗藕幼童只是面带惊疑,
并未中邪。

  众人一声招呼,一同电驰般遁走。鲧珠严人英恐幼童遁光追赶不上,落後遇
害,二指道光,连他裹定。馀人也是同样心思,便连他一齐护了带走。这原是转
念瞬息间事。刚刚飞出不远,便听台上妖蚿厉声喝道:“无知小儿,已为我仙法
所困,一出光明境,便化脓血而死,想逃岂非做梦?速往东北方顺数第九峰白玉
楼中候命处治,等我法体复原,自会挨个寻你们快活。”

  声甚猛恶,因所伤不轻,元气更有损耗,与先前娇声媚气迥乎不同。那本身
真元之气却是关系甚大,珍如性命。又以再差数日,便是九千六百年生辰,自知
到时必有一场大劫,比以前诸次更要厉害。虽然骄横淫毒,终是不无戒心。等过
十二个时辰复原,再寻来人,任性淫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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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八十节淫夺真阳

  众人本意冲出光明境,再打主意。眼看飞离光明境玉牌坊不远,忽见四外白
烟蓬勃而起,晃眼弥漫开来,上下一片迷茫,什麽也看不见。便把太乙神雷向前
打去,一片惊天动地的大霹雳连串响过,妖烟尽退,突然大放光明。再看前面,
光明境牌坊仍是相隔不远。当时也未理会,照旧前飞,哪知飞行了一阵,牌坊依
然在望,不曾飞到,回顾来路,已不似先前样子,方始知道陷入埋伏。

  忽听妖蚿又恢复了先前妖声浪气,媚笑哧哧,若远若近,隐隐传来。石完忽
道:“上面不好走,我们不会由地下穿出去麽?”

  易氏兄弟才把神梭取出,眼前忽又一暗。等到重现光明,人已落在一所极高
大的玉楼中。众人料知妖蚿用邪法挪移,引来此地,已被困住。神梭化成一条金
舟,前面七叶风车一齐转动,金光电漩。哪知地比精钢还坚百倍,一任用尽心力,
竟冲不破。石完与那幼童全不服气,连用家传穿山行石之法,也未穿动。

  众人明知入伏已深,三面轩窗看是空的,无奈神雷、法宝发将出去,仍是冲
不出去。便把所有法宝、飞剑一齐施展出来,凌空结成一个极大的平底光幕,将
众人全体护住。再看道者,已是如醉如痴,身热如火。鲧珠严人英忙把分得那粒
灵丹塞向道者口中。道者毒解,明白过来,满面惭惶。

  金蝉想起铜椰岛分手时,神驼乙休曾赠了一面信符法牌,说是元磁真金所炼,
阴、阳两面,用以传声,向对方那面阴牌立时发出信号,无论相隔数十万里,当
时便能到达。所说的话,不论相隔多远,全被听去。阴、阳两牌一发一收,对方
不能回话,说时颇耗元气。但是任多厉害的妖邪,各家禁制和至宝奇珍,均不能
加以阻止隔断,用以求救,实是再妙没有。金蝉立即将牌放出。说时两头银丝线
各射精芒,不住闪动,料知乙休已接信号,只是宇宙磁光阻隔,相去数十万里,
不知能否即时来援。也许赠宝之时,便已算出这场危难都不一定。想到这里,心
情稍宽。

  所救幼童已朝众人躬身为礼。金蝉见这幼童生得长眉星目,粉面朱唇,两耳
垂珠,鼻似琼瑶,头挽双髻;稚气天真,面上常挂笑容,穿著一身淡黄色短装衣
裤,非丝非帛,质似鲛绡;露出半截手臂和下面一双小腿,赤足不袜,又白又嫩。
看去玉人也似,竟和石生一样俊美,宛如瑜亮并生,难分高下,越发喜爱。料是
海外散仙之子。

  幼童拜倒说道:“弟子名钱莱,前生乃不夜城主钱康所生独子,身遭惨劫,
历尽艰危。今生方蒙天乾山小男真人由褪褓之中救出。当此玉莲结子之期,但是
外有邪烟笼罩,而地皆晶玉,其坚如钢,须在妖蚿吸血昏卧之际,由一精通石遁
之人,由地底穿过去,采得玉莲,急速服下。弟子和小南极附近散仙公孙道明,
因偷采灵药,趁极光太火每九甲子之今年今月每日必有六个时辰最微弱的时期,
冲将过来,却被妖蚿擒来,困在此地。弟子因是异胎,始终是幼童形体。诸位师
长身材也都不高,如收弟子为徒,正配得上。如蒙收录,得拜在齐仙师门下,感
恩不尽。”

  说罢,又拜了下去,跪伏不起,一双俊目仰望金蝉,满脸企盼之容。七矮中
原以石生身材最小,金蝉也是一个俊美幼童;如收这等俊美矮小门人,难师难弟,
果然相称。金蝉略一沉吟,答道:“你是不夜城主之子,行辈相差。且等事完,
见了你父亲,再定如何?”

  钱莱跪地不起,连声求告,力言乃父与师祖共只一面之缘,谈不到什麽行辈。
金蝉心料妖蚿不久必来加害,能否抵御,尚且难测,惟恐妖蚿猛然来犯,分了心
神,只得答应收徒。

  公孙道明随接叩谢,道:“弟子幸与陷空老怪龙猛相识。那龙猛本是前古毒
龙,修炼数千年,功候颇深,为避妖蚿残杀,逃亡中土。日前为重夺光明境,被
妖蚿暗算擒来。自知在劫难逃,把金鼎神香见赠。此香与毒龙香同是数千年毒龙
精涎与两极海底各种神木奇香共冶一炉,再经仙法炼制而成。无论多大神通的海
怪山精,闻到此香,定必昏醉,歛了凶威;就说不能除他,暂时决保无事。目前
只严道友无此神香,弟子法力又极浅薄,请与弟子合在一起,以便两全,不知可
否?”

  金蝉一听便知言中之意。料定龙猛必有机宜预示,实则是见鲧珠严人英手中
无香,恐其遇害,故意如此说法。众人遂按八卦九宫方位排好,由公孙道明居中,
一同悬坐在法宝、飞剑结成的光笼之内。金蝉想起钱莱尚无此宝,方想命他到时
坐在自己怀内。钱莱躬身答道:“那三百六十五年一次的天府玉莲,刚刚结实。
弟子服後身心清灵,任多邪毒之气也难加害。在诸位师长道光、宝光之中,绝可
无虑。”

  众人本应向外,因正无事闲谈,暂时面均朝内环坐。鲧珠严人英因无甚事,
便凑将过去。灵山仙境,亘古光明如昼,不分日夜,仅以天空星辰隐现和圆月清
影,分别朝暮。只每隔一百五十五万五千二百零一个时辰,太火极光才向此斜射,
阴阳大气在於午线上互相激荡,为光明境最危险的时期,才有个把时辰的黑暗。
除此个把时辰以外,永无黑夜。只钱莱居此多年,能够辨别,偏生忘了说出来。
大家畅谈起来,说高了兴,竟忘时间早晚。

  前面玉平台上突然飞起一片绿气,将众人连台一起罩住,来势神速。随听楼
外媚声媚气地笑道:“你们哪一个跟我快活去?似你们这样妙人,我修道万年,
尚是初遇。我本纯阴之体,以你们的纯阳,补我纯阴,彼此融会交易,不特两有
补益,我也由此将原身脱去,化成六个美人,与你们结为夫妇,永住这等灵山福
地,与天同寿,长生不老。趁早出来,否则我有通天彻地之能,神鬼莫测之机,
更炼就千劫不死之身,玄功变化,法力无边,你们那些法宝,一件也难伤我,照
样被我攻进,那时全遭残杀,後悔无及。”

  说时,众人便觉光幕外面,多了一种绝大压力。众人还可转身,全面向外,
只鲧珠严人英没法归坐,正好与公孙道明以背对背。目为六贼之首,各把目光垂
帘返视,澄神定虑,运用玄功,直如平日打坐入定神气,任他邪法有多阴毒,也
难侵害。

  妖蚿一声媚笑,便环绕光幕走了一转。每过一宫,一片绿色烟光闪变,分化
出一个与妖蚿一样,淫艳无比的赤身妖女,朝那一宫的防守人施展邪媚。妖蚿仍
旧往前绕去,连经六宫,除艮、坎两宫外,每门均有一个妖蚿分化出来的赤身美
女,共是六个,环绕光幕之外,也分不出那个赤身妖女才是本身,连都是粉铸脂
凝,生香活色。

  始而只是媚目流波,娇声巧笑,淫词艳语,向众引逗;後见众人神仪内莹,
英华外吐,一尘不染,无隙可乘。於是笑吟吟一个媚眼抛过,各把藕臂连摇,玉
腿齐飞,就在外面舞蹈起来。舞到妙处。粉弯雪股,玉乳酥胸,凉粉也似上下一
齐颤动。口中更是曼声艳歌,杂以娇呻,淫情荡意。

  金石甄易等六人返照空灵。石完、钱莱又是天生异质,看去彷佛功力稍差,
实则得天独厚,别有专长,心如铁石,不特不会受甚迷惑,引起欲念,并且奇寒
酷热以及各种邪毒之气,均难加以伤害。众人俱料妖蚿邪媚无功,必还另有凶谋,
各自加意戒备。只鲧珠严人英仍在注视妖蚿动静。

  妖蚿上来头一个看中金蝉,志在必得,经时一久,看出金蝉道心坚定,不易
摇动。表面淫声艳舞,作尽鬼态,心却忿恨已极。对方十人,非有一个受了摇惑,
必定无隙可乘。见宝光之内还有一圈道光,方始变计,想就众中择出一人,运用
邪法,愚弄诱敌。只要稍现一丝空隙,立可化整为零,以诸天幻象愚弄,挨个享
受过去,至尽为止。

  主意打定,厉声怒吼道:“无知小鬼,不识好歹!你仙后得道万年,如杀你
们易如反掌。我只要一现法身,略用玄功变化,便连人和法宝一起吞入腹内,不
消三十六个时辰,便为我大阴真气炼化。我人宝俱得,固是大有补益。你们却是
形神皆灭,连残魂都逃不出半点,岂不可怜?比起顺我心意,结为夫妇,永享仙
福,相去天渊。再不降顺,我一张口,你们就悔之无及了。”

  众人皆置若罔闻。妖蚿大怒,震天价一声厉吼,四山轰轰回应,立起洪响,
那座数十丈高大的玉字琼楼一时震塌,连整座翠峰也似摇摇欲倒,声势先就惊人。
同时眼前一暗,六女齐隐,妖蚿立现原身,竟比先前所见加大十倍。又是凌空飞
舞,停在外面,天都被它遮黑了大半边。六个怪头,九条长身,连同四十八条利
爪,一齐挥动。身上软腻腻,绿黝黝的,腥涎流溢。这一临近,形态越发丑恶可
怖。

  十二条前爪往前一抓,一片鸣玉之声过处,整座琼楼全被揭去,只剩下大片
平崖楼基。紧跟著,两股绿气由当中两个特大蚿头的口中喷出,将光幕两边抓住,
张开血盆一般大口往里便吸。晃眼之间,光幕吸向妖蚿左边特大怪头口前。右边
特大怪头奋力一吸,又被吸了过去。两头怪口齐张,互相争吸不已,争得彼此怒
吼连连,厉声交哄。馀下四头也齐张口发威,势更猛恶,震耳欲聋。只待光幕被
扯破丝毫,即可乘隙侵入。

  抗压容易,只会越压越坚;拔拉用力难,只要有环节脱勾,即爆裂四散。以
六矮修为,面对分化,可真危险万分。鲧珠严人英觉著扯力暴增,不得不发出危
急存亡的讯息,将阴魔招回来。

  力之不逮则以智。先天真气透彻力场,使对方力无所施,或误中副车。一切
符合所料,就是最疏忽之时,往往因此功亏一篑。更要是此乃对方精心安排的陷
阱,露出的必是最致命的弱点。

  阴魔以先天真气贯彻光幕内层,将计就计,化合为分,使鲧珠严人英将道光
飞向光层外,试出那绿气不似预料那等厉害,便不再强抗,反把道光连同光幕一
起略为缩小,表面故作不支。等缩小了十之一二,光幕已经迫近众人坐处,冷不
防突用全力施为,道光暴长。只见数十百丈金霞急涌中,耳听妖蚿连声怒嗥,绿
气首被震破,脱了束缚,一片碧光闪过,四外一片混茫,仅看出连人带光幕,落
在一个极大的山顶之上,同伴九人,相隔均在十丈以外,也化解了妖蚿的狂吸分
化。

  就在道光、宝光拆离之际,妖蚿心急骄狂,以为敌人已经中计,只防宝光分
合太快,错过时机,既未看清楚敌人所用是何法宝,更不知有神香克星,自恃玄
功变化,飞遁神速,只顾冒失冲光而入。金蝉一著急,便将修罗刀发将出去;并
不知这一出手,正好上当,情势本是危险万分。只不过全在阴魔计算中,破绽有
了防卫,却是最危险的陷阱。

  修罗刀二十七道精碧光华穿破光幕而出,妖蚿伺机乘隙冲入。四个化身,分
向金蝉、石生、石完、易震四人进攻。各人面前现出一个千娇百媚的赤身美女,
在一片轻绡雾毅笼罩之下,已快扑上身来。金蝉身前有修罗刀光开路,先被窃入,
不曾发现,但身佩玉虎乃前古奇珍,威力神妙,危机一发之际,不等主人施为,
突然发动,由虎口内瀑布也似喷出一股银光,直射前面,威势猛急。

  妖蚿还未穿过光层,迎头撞上玉虎口中所喷银光,方觉厉害,挡得一挡,各
人身前的毒龙香已被凤凰劫火点燃。金蝉顺手把大、中二指照准香头一弹,一股
青白二色的烟气,朝前直射出去。那毒龙香专制这类前古精怪,休看妖蚿玄功变
化,邪法极高,一闻此香,便昏昏如醉,有力难施。

  妖蚿猛闻到一股异香,当时心醉神迷,香气内蕴藏的劫火更是妖蚿寒体的反
克,妖蚿顿时骨软筋麻。各人也在神香燃起时悟出妙用,齐朝妖蚿射去。另三个
侵入的妖蚿化身同样醉倒,面上立现惊惶,由光幕层中向外飞遁,退出圈去。只
剩当中两个主身分化的妖女,因在运用邪法,相隔较远,又是本身元灵所附,功
力最深,对那神香,虽不似其他四个化身那麽易醉,中上也是难禁。

  金蝉知道神物通灵,自生妙用,越料情危势迫,不禁又惊又急。虽不敢动用
各层宝光、飞剑发动夹攻,现成的二十七口修罗刀正往回飞,如何能容,将手一
指,那二十七道金碧刀光立往妖蚿身上裹去。妖蚿虽然神通广大,当此神志将昏,
周身麻醉之际,此刀又是专杀邪魔妖物的至宝奇珍,怎禁得住。

  妖蚿主体也自惊觉,立用玄功抢救下来。就这样,与金蝉对敌的一个,仍被
修罗刀将前爪斩断了三只,身受好些刀伤,几将妖头劈为两半。刀光也不再收入
光幕之内,只令附在光层之外,以免敌人穿光而入,带进邪气或妖蚿元神,引火
烧身。妖蚿天性又极凶残固执,要负伤临敌,见众人防御严密,无懈可击,只有
鲧珠严人英比较容易下手,意欲由此进攻。

  先前收发道光之际,妖蚿的一丝丹元真气,已乘隙侵入,与众人也同被幻象
分隔。寻常修士若是道心稍不坚定,立即飞出光幕之外,自投陷阱,连元神也休
想保全。鲧珠严人英本是元神所化,皮囊却是淫娃荡女血肉组成,非鲧珠所能贯
通,也无关痛痒,入侵的丹气可说是不著边际。所以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一
旦主力攻入幻境,定必树倒猢狲散。

  妖蚿原体本身就堕入了阴魔诡计。道光裂拆时偏向这一边,妖蚿原体事必就
近向鲧珠严人英施展淫邪勾引。这最无杀伤力的元神走肉就拖延著威力最强的主
身。这六个化身,两主四从,全有呼应,只要当中主体不死,下馀四身哪怕斩断
破碎,至多七日便可生长复原。那边血雨腥风,分身遭重创,但急切问,还无法
修炼。这边却是珠茵绣榻,美女横陈,玉软香温,柔情艳态,秋波送媚,来相引
逗。

  浑圆的肩上玉臂如藕,双乳前耸,乳沟深深,收紧的纤细腰身将丰满挺耸的
乳球衬托得高低起伏,高突的两团肉峰狭藏著深深的乳沟。大阴唇发育得异常肥
厚,阴毛乌黑浓密略有点卷曲,呈倒三角形分布於阴阜上。暗红色的丰腴唇瓣已
充血肿胀,略向两侧翻出,娇艳欲滴的小阴唇已涨满春潮,浓涎般的骚水被映得
亮闪闪的。肥大的阴蒂也明显勃起。

  妖蚿赤身玉立,围著道光中的鲧珠严人英轻歌曼舞,皓体流辉,妙相毕呈。

  那对巍峨高耸的乳峰起伏跌荡,体态撩人。肥厚的臀部轻轻款摆,漾起一波
波淫靡的肉浪。扭的那般淫豔妖娆,散发出一种蛊惑迷人的慵懒春情。姿态娇艳
骚荡,唇角生春,眉目含情、肌肤幽香,骚媚之气淫荡迷人。鱼龙曼衍之际,目
为之眩,神为之夺,把她一具千娇百媚的诱人的胴体的种种诱人部位变得更诱人。
每一个不断地变换著的媚姿都和她那风情万种的眼波,曼妙甜腻的声音相配合。
娇笑从那极为美艳狐媚的妇人口中传来,超音波的直打入心坎里,嗓音蚀骨勾魂,
直有说不出骚媚入骨的甜腻,分外有动人心魄的魅惑力。

  舞著舞著,忽然轻盈盈一个大旋转,宛如飞燕投怀,来相呢就。温软如玉,
柔若无骨的赤裸娇躯紧贴郎怀,一缕极甜柔的肉香,沁入鼻端。那又凉又滑的玉
肌更是著体欲融,荡人心魄。纵是无知的走肉也面红体热,气机摇摇,几难自制。
那水汪汪、亮晶晶的媚眼满含勾人心神的春意,一团烈火那样的灼人心弦,直是
要把男人烧焦似的。麻稣稣的舒服快感使得鲧珠元神也开始意识模糊,感到坚硬
的血管传来火热的脉动,无边的欲火烧得浑身好像要爆裂开来,龟头涨硬得有说
不出的难过。

  血肉本是先天真气所系,难以火焚,一切见闻身受全是幻景,挑不起七情,
本可任其偎倚,不去理睬。不过欲海纵横的阴魔岂会回避淫海波涛。替出鲧珠元
神,使之守护六矮宝光内的先天真气,就以新成的先天水火洗炼离魂走肉,接受
媒化,摹拟神风原爆毒,可由指引作出自杀式爆炸攻击。

  妖蚿得寸进尺,竟把丁香欲吐,度进口来。鲧珠严人英立觉细嫩甘腴,不可
名状。香津入口,又起遐思,心神一荡,抗既不可,守又不能。魔屌在柔软玉掌
中一下下跳动,小腹里一股股暖流在回旋,直想射精。只得听其自然,自把心灵
守住,法用先天,气运九转,分离龙坎虎。总算欲海惯浸,先天真气疏导有方,
根基稳固,居然在万般为难之下,媒化了血肉假身。

  气机刚一澄清,粗大的屌茎蹦跳而出,血脉筋胳纠结浮凸,狰然若张牙舞爪。
妖蚿以为对方肉体受不住幻景中磨折,不过根器道力尚还深固,未受迷惑。必以
主动施为,双手死死缠著阴魔严人英肉体,淫荡热情地挺动著高翘的圆臀,把巨
屌套入屄穴,屌茎和屄膣间紧密的没有一丝罅隙。

  “哎吆~~”一声长长的娇哼,腔壁的一重重肉沟不停痉挛,夹得死紧,弹
性十足的环环挤摩著,层层叠叠湿暖的嫩肉不停的挤压著龟头,像个吸盘一样吞
噬著那条硕大的魔屌,一夹一夹的夹著大龟头在吸在吮。吸吮的快感传遍阴魔严
人英百脉,龟头的舒感引发浑身的血脉都加速环行,火热的膨胀到极点。

  妖蚿淫荡地扭动了几下腰肢,粉臀又磨又套,旋转起来,舒服得使她自己差
点晕迷过去,娇躯颤抖,媚眼欲醉。屄户深处子宫口的花心抵紧大龟头一旋磨,
使得二人得到终身难忘的最美妙的享受,舒服透顶。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屄洞里传
来,越往外拉吸力越强,舒服得令魔屌猛地抖了几下,几乎洩了出来。

  她越套越快,越磨越猛,丰臀坐下时跟著柳腰一摇一扭,扭出一连串电击般
的热流涌入龟头内,如同龙卷风般流窜阴魔严人英体内,直注入经络脉搏之中,
散布全身。丹田处火热难耐,好像要爆炸的感觉。其热非是常热之传导,无怪众
多妖人洩精极快,其极乐也足令其视死如归。

  女身属阴,所以冰肌玉骨清凉无汗;阴中藏阳,炽热流津。妖蚿极阴之体,
藏有极阳,非是凡火之血气挟迫,却是热之极致的微波穿透,岂是血肉所能抗衡。
幸有火凤凰元胎得劫火起动,内藏玄霙寒气得先天真气贯彻为助,中和著微波的
极火,任极乐心头过,不黏执识意。却也感到自己以惊人的速度跨越遥关的空间,
往虚空深处移入了一个奇异炫丽的世界,身体好像突然间就全不见了,一切都变
得如此清晰,甚至可以“看”到自身血脉流动运转,整个精气神似欲要离体漩泻
泄出去。

  龟头存撑之处顿时成了一片火海,光外昏暗,烈火中现出妖蚿的赤裸元神,
一身六头十二手。六个样貌都是千娇百媚,却非同一人,那是那拉六奼. 原来妖
蚿二次出世,已非原物。当日黑龙勦灭那拉一族,上天垂验,凤凰楼基石上刻有
“灭黑龙者寒蚿那拉”之句,无奈後世龙裔贪色好艳,寒蚿为那拉六奼所篡夺,
入主内宫,啄绝龙裔,报当年黑龙灭族之仇,终灭黑龙一族。

  那拉六奼驾驭黑龙後裔,就是靠此千手千眼咒法,却还未得其最精妙处,只
是结叠,非是熔接成整体,吸力分弱了。整体撞下,那撞击力是总体同时同点截
入平面。若是分成六珠,其撞力不是分成多点,就是一珠先截。後珠非是一体,
必先互撞才得传力,不计互撞的消耗,撞点已非同时。六珠互撞後,力量分散。

  受力点的受力总和已非六珠总和,更没说分成六次了。但也威力非同小可,
非寻常欲海饥民所能幸存。

  焚天烈燄中十二玉掌挥动法器,包围著玄霙一片水云,击出三阴灵电从高空
闪下,银光乱落如雨。三阴真火与寻常之火不同,火外无烟,乃丁火之精所化,
具有灵性,无孔不入,能合能分。任是有道之士,置身其间,也由不得心惊神悸,
精泄神迷,难以自制。

  魔屌变成似龙非龙,直扑向一个血红的大火球,颠倒阴阳二气,快速转动,
不断化去火毒。六奼将精神贯注灵台之间,任得魔龙遁地飞天,总之不存一念,
不作一想。把媚功发挥到最高境界,三阴灵电闪个不休,等待对方激发起原始淫
欲,便可藉其至亢奋时,盗其真元。

  龙屌受殛,张口吐出黑气,直冲上去。火球突然开裂出一个大洞,让黑气穿
出,化为一阴一阳两股气旋,火海重又合拢。黑气再次冲出,由小而大,笔也似
直飞入烈火之中。四外烈火如万壑奔流,齐往黑气中卷进,由盛而衰,由密而薄。
妖蚿的一点极阳全被吸尽。阴阳合补,水火既济,得主却非妖蚿.

  阴魔大彻大悟,已超佛家上乘正觉,物我两忘,躯壳顶上道光忽似金花一般
爆散,灵雨霏微,宛如天花宝盖,倒卷而下。刚把肉体护住,元神道光一瞥全隐,
连先前护身道光俱都不见,成就了金刚虚空。虚空其外,金刚其中,具有金刚降
魔愿力,一任妖蚿邪法危害,千变万化,直不能动他分毫。魔屌一阵阵的跳动,
直射入妖蚿子宫深处的一股股浓液却是媒化了的假身血肉,顺经脉贯注入妖蚿全
身每个穴窟,在肉身中起了变化,成妖蚿的附骨之疽,充实得又胀又麻,静待神
风原爆毒受命爆炸。

  妖蚿虽看出严人英躯壳宝相庄严,神仪莹朗,并且元神已经离体,痛痒已不
相关,情欲十三魔头全都无法侵害,但生性饕贪淫凶,每隔十二时辰必要恣情淫
欲,事完,再把那些情人吞吃下去,大嚼一顿。未了还得加上许多海中鱼介之类,
才能快意。因把众人认作空前所无的美食,哪知上来便遇见这麽一个定力最高的
对头,所遇困难情形,从未有过。自修成後,纵横数千年,平日任性残杀,无不
得心应手,从无拂意之事,因而素性凶横刚愎,想到的一定要做,心仍不死,认
定是到口馒头,正以全力运用,志在必得。

  一男一女仍在交体相缠,就像头失去理怪的野兽一般,在拼命纠缠,拼命地
扑向性欲的火燄。妖蚿每一次的磨动中,魔屌也在跳动,火烫的浓液仍然在喷射
到抽慉痉挛的屄壁深处。妖蚿体内又是一阵热烘烘的酸麻,有著一生没体验过的
充实,令她魂酥骨散,嘴里更是欲仙欲死地呻吟著。高潮後的身上散发出一股淡
淡的奇香。

  那一波一波无法形容的快感不断地涌遍了妖蚿全身,魂消魄散的快感在她的
四肢百骸到处流窜,全身不住地颤抖著,那极度的快感使她的整个意识都腾空起
来,白玉凝脂般的玉体更是滚烫无比,双颊陀红、眼神迷离,不断发出荡人心魄
的颤吟声,令人销魂蚀骨、血脉偾张!

  越是美艳的女人,在春情发动时越是饥渴难耐、越是淫荡风骚,淫荡的狂叫
声以及那骚荡淫媚的神情刺激了阴魔严人英的原始野性,欲火更令魔屌暴胀粗长。
屄穴被大龟头转磨、顶撞得酥麻酸痒的滋味俱有,把欢愉推向一个又一个,简直
不可能攀登的高峰,把她搞得死去活来,全身一阵哆嗦,体内剧烈的抽慉,高声
嘶叫起来。那欲仙欲死的滋味,是她从未尝过的,快活的简直要疯了!不住地淫
荡骚浪地扭动著,进入了疯狂的境界,来了好几次的高潮。

  阴魔已索尽极阴中的极阳,妖蚿已空有其表。此地危机已过,幻波池艳屍崔
盈却是劫运当头,注入的後天五行玄胎不容有失。顶门百会穴上冲出一道金芒,
幻化千亿,绕体形成一个光罩,金光耀眼,由此起,身上好似有绝大潜力发出,
再由鲧珠元神照应,妖蚿再也不能近身。罩上一座三寸来高的元神金身乍现即隐,
阴魔已电射去了幻波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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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八十一节内外交困

  当日妖屍给沙红燕逃走後,详查困锁沙红燕的水宫,寻获赵燕儿的遗骸,及
层层埋伏有变动过的痕迹,料敌人仍在潜伏,便在各要路上另施妖法警戒,发现
了易静的踪影。

  易静自恃总图已得,出入随意,便将所经之地一齐制住,由复壁秘径,先送
燕儿元神脱出险地,再由原路退回,意图顺手牵羊,先行取去圣姑藏珍,将东洞
玉屏前宝鼎中的莲花玉钥得到手中,去开那些复壁秘径。也并非是不知道鼎中遗
音留偈,藏珍应由英琼取出,他人不得擅动,只为贪功好强心盛,以为从总图所
得足以解封鼎禁制。

  鼎边四围五色毫光相继变灭,鼎盖徐徐升起,大五行绝灭光线五色神光精芒
潮涌而上,宛如电漩急飞,雨雹交织,将鼎口盖了一个滴水不透,繁霞电闪,耀
眼欲花。如若圣姑果真默许,取出玉钥,怎会有此景象?偏是固执成见,依然是
不肯死心。瞥见左侧一面戊土遁光稍弱,知道土遁主宫已破,此是癸水逆运化生
出来的戊土,起手便是一粒牟尼散光丸发将出去。自信功成在即,万没想到,妖
屍早已尾随在侧。

  妖屍在洞内潜伏多年,後洞秘奥虽然未知,前洞禁制以及形势,比起易静熟
谙得多。易静才入东洞,妖屍立即警觉,循踪追来,见洞中禁遁埋伏已无所施,
大是惊骇,没敢当时发作,独自运用妖法,隐形尾随在仇人身後。一见仇敌现出
身形,竟是上两次来过的女神婴易静。那麽猛烈的五行合运所生丙丁神火,并未
将她烧成劫灰,被她逃出火网,自己竟会毫无所觉,迥出意料之外。这一急,真
是非同小可,却知道鼎中还藏有一种极猛烈无比的太阴元磁的吸力,大五行绝灭
神光便是它上层掩蔽,互相生克。这层遮蔽微有破裂,任你多高道力的能手,也
被吸了进去,直到炼化成了劫灰。

  说时迟,那时快,妖屍拼却葬送一件心爱法宝,一溜绿阴阴的光华射入鼎内,
恰巧迎上牟尼散光丸碰个正著,冲破一线光层,将真气吸力引发出来。大五行绝
灭光线倏地高涨飞漩,激射起千重精芒电闪,四外五色光华乱闪,五遁威力齐焕
金光,潮涌而来,宛如一圈光网,由四方八面反兜上来,势子比电还急。

  易静还不知妖屍暗算,猛听得妖屍格格怪笑之声起自身後。身子一紧,鼎内
神光分合中,突升起一股大得不可思议的吸力,连人带身外宝光全被吸住。同时
那四边飞起的光线,已与上空鼎盖沿边相连,密无缝隙,好似一蓬光丝将人包在
中心兜紧,上面空悬著的鼎盖立往下压来。跟著铮的一声,又是一片细乐声中,
上面鼎盖已合。人也到了鼎底,正落在当中莲萼之上,只是莲萼未开,除中心莲
萼方圆盈尺之地尚可容身,苟安一时外,上下四外危机密布,一触即发。

  上层是五行绝灭光线,四外鼎腹又发烈火涛涌,通体一团赤红,人居其中,
宛如置身一个大火炉内。中间还夹著千百万条五色光雨和千百万根五色光线,环
绕飞射,又劲又急。烈火中又起了一种彷佛金铁木石全可吹化的怪罡风。於是火
煽风威,风助火势,只听轰轰发发之声,震耳欲聋。火得风力,由红色又转成银
白色,精光胜电,刺目难睁,势更奇烈。火又助长风力,势子较前更猛。加上五
色光线交织其中,一时雷轰电舞,风火齐鸣,声势骇人。

  易静连人带防身宝光,俱吃太阴元磁真力定住,本不能动,可是那罡风却硬
要将人带走,力大异常,又是八面乱吹,几被它将最外面的一层宝光揭开。绝灭
光线劲疾得出奇,好几层宝光竟似有点敌它不住,常被冲动,那烈火立即随同压
迫上来,奇热如焚,难於禁受。由此与外隔绝,困陷在内。知道单凭己力出困,
实是绝望,只得勉强忍耐,以待时机。幸好人在鼎内,妖屍也袭击不到。

  妖屍意料日内必还有敌党接踵来此救人盗宝。便命两个得力同党埋伏要口,
持了符诀,代为主持。见有人来,不可临敌,先将沿途禁制停止,故意放他过去。
等来人快到地头,再依次层层发动再把前面埋伏发动,两下里夹攻。同时传声报
警,自己赶来,再打擒敌主意。又把自炼的法宝埋伏了两件在鼎侧,加上妖法运,
设计原颇周密。

  那两个妖党一名蝎道人袁灵,一名金头仙娘,是一兄一妹,本是小南极四十
七岛妖人中的健者。平日甚是凶横,人又阴鸷险诈,城府极深。对於妖屍原具奢
望而来,到後一看主人对人全是虚情假意,几天一处,便生悔恨。但终以性贪且
狠,垂涎藏珍和天书,妄念难消,终想觑便乘隙,趁火打劫,暗中下手,不舍就
去。心虽痛恨妖屍,不特未显出丝毫痕迹,表面上,更装著迷恋妖屍,甘死无悔
的神气,难得妖屍命他俩防守东洞,自合心意。

  妖屍连遭挫败,加以阴四娘伏诛,去一臂膀,心慌意乱,神智已昏。起初便
觉毒手摩什难处,设词用计将其气走。如今丧败之馀,明知来日难於抵御,无奈
劫数将临,心神又受阴魔潜制,天天想要脱身,偏是死不肯去。尽管忧危,仍不
舍圣姑宝库中所藏天书和那两件至宝。此时妖党零落,自觉势孤力弱,断定先前
走脱的敌人必要大举重来,,没奈何又向妖人求助。毒手摩什已为妖屍所迷,先
前虽负气舍去,心仍恋栈,闻召即来。

  幻波池有圣姑禁约,男子入内,或存敌意,百日之内必无生理。此是圣姑昔
年所用梵教中一种极厉害的禁咒,并且一经施为,冥冥之中便有天魔主持,不过
所咒期限,连行法人也难将它撤去;否则自身便有反应,受其危害。当年圣姑施
展此法,尚在诸般埋伏禁遁以前。毒手摩什受禁咒播弄,更是天夺其魄,显得独
行独断,颟顸无能,只会深思误时,熟虑无决,又行事疏忽,弄得紊乱不堪,怨
声载道。

  此日是妖孽成败生死关头,在阴魔暗制之下,妖屍神智不清,虽料到当日必
有变故,决不平安,偏生心念一动,便自撇开,忘却厉害。内忧外患就由沙亮、
东方皓、卫仙客三人揭开。

  沙亮、东方皓、卫仙客三人闻说妖屍不日命尽,一时心贪情急,沙亮力主抢
先下手。三人只辨天时,却无地利,不悉池中禁制,更缺人和,本来就非毒手摩
什之敌。沙红燕受了兀南公严词告诫,负气未来,辛凌霄与她在一处,不敢独自
行动。东方皓改约了西海女散仙沈薇。

  沈薇离开青莲峪,即拖了眇姑到达静琼谷,禁止谷内众门人出外,说毒手摩
什少时就到幻波池。直到妖屍应劫日子时,方始一同飞去。东方皓自然和沈薇、
眇姑一路。沙亮和卫仙客同行。沙亮为人阴险狡诈,阴谋使另一路涉险,引致东
方皓为妖屍所杀。二女仙省悟出沙亮的阴谋诡计,立仗玄功变化和独门隐遁之术,
急匆匆抢救了东方皓的元神,冒著奇险,逃出洞去。

  驻守东洞的袁灵亦已准备停当,乘毒手摩什把池禁制度弄得一团糟,意欲冒
险一试,为防妖屍警觉,上来先将藏珍要地与外隔绝。预定其妹金头仙娘在附近
巡风了望,然後依妖屍传授下手。鼎後翠玉屏风忽然幻出许多异状。

  池中重地俱有先天真气驻探异动,一触即警,阴魔从天外神山电射回来,一
看就知袁灵堕入了妖屍圈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妖屍早在阴魔提示下,认
明袁灵的企图,因势乘便,所传皆是触法宝鼎禁制,欲以袁灵为祭品,置易静於
死地,可惜却只是分散威力矣。阴魔却发动屏上藏有的极厉害的埋伏禁制。袁灵
胆怯,恐有差池,忙用心通传意,将乃妹唤去相助。金头仙娘心疑仓猝之间出了
什麽变故,一得警报,不暇再顾别的,忙即赶往。李英琼、谢璎二女到得正是时
候。

  小寒山上,癞姑、李英琼、周轻云好容易挨到癸未日的前半夜,时正壬午,
子夜刚过,便去前山向忍大师亭前下拜告辞,连同谢璎、谢琳,共五女,一同飞
入大雪山境。心意一到雪山必有警兆,非与毒手摩什遇上不可。彼此交情虽极深
厚,谁也不愿失闪丢人,俱都暗中准备,存有戒心。

  过了青莲峪上空,越发警戒。不料平平顺顺飞过大雪山境,途中一个妖人也
未见到。一会行经妖窟附近,虽然相隔也有二三百里,如以毒手摩什而论,直似
跬步之间,说至即至。五女心情由不得又振奋起来。哪知慧眼所到,妖宫楼观已
然在望,依旧一点动静没有,连乌头妖妇均未出现,五女俱觉奇怪。居然一路无
事,飞到依还岭前。

  遥望幻波池一带也极安静,不见一丝妖气。众人同隐声形,避开正面,由後
山往静琼谷绕去。见谷中禁制依然,才略放心,一同飞落。见只神雕独立洞外崖
角之上,偏头向上观听。五女均在有无相神光之下,见神雕竟似有些觉察情景,
心中惊赞。方始现形,神雕忙迎上来,喜啸了两声。洞中诸人已闻雕啸,赶迎出
来。五女才得知眇姑也刚离开此处不久。

  依了谢璎,要等天明後才起身。英琼、谢琳力主此时已癸未正日,去晚了,
就许错过时机,被她逃走。谢璎和癞姑、轻云一想此言不为无理,五女便带同上
官红起身。癞姑觉著妖屍必以为此鼎乃圣姑当年至宝,能合而不能开,纵有一二
妖党防守,也易除去。对付妖屍和毒手摩什,谢琳不特有神光可以护身,近习绝
尊者宝籙,专能伏魔诛邪,用在这一路上,正可一展所长。

  一行六女便分为两起,晃眼飞近幻波池,猛瞥见池面上灵木交错,两道青白
光华由池底冲波而上,已然快出水面。飞泉激射中似有乌金色云光闪动,由下方
急追上来,势比青光迅速得多,一闪之後超向前去,将两道青白光一齐罩住。跟
著,便听毒手摩什的怪声哈哈狂笑,自洞底深处传来。同时,另有两声怒吼,声
甚惨厉,正是卫仙客、沙亮。

  先前沙亮驱东方皓入险境,卫仙客究竟都是浸淫在玄门虚名中,怪沙亮不合
暗用陷害同党,在彼争论。恰值沈薇、眇姑二女到了幻波池上面听到,沈薇心中
忿恨,不特没有现形警告二人,说毒手摩什已与妖屍合流,潜伏洞中;反倒潜施
法力,发了一个业已得手的假暗号,令沙、卫二人速往策应。沙亮、卫仙客二人
一见毒手摩什,全都魂飞胆落,拼舍肉身,逃遁了元神。妖屍擒杀敌人以後没有
立即闭洞,反把两层禁制止住,以免情人触动埋伏,恃强下手,万一吃亏,使其
难堪。

  事情就是如此凑巧,癞姑、李英琼、周轻云、谢璎、谢琳、上官红六五女恰
好潜来。落地一看,底下声息便自寂然,只听泉声汨汨,飞瀑长鸣,仍和以往一
样。洞门竟有两处大开,恰是众人想进的中、西两洞,真个再巧没有。知道时机
稍纵即逝,忙照预定,分两路急飞入内。都是刚一进门,外层洞门首先徐徐自行
关闭。跟著内洞门也闭上,两路六女已深入腹地,毒手摩什才大模大样从容走入,
将各层禁制复原。轻云引了癞姑和谢琳、上官红,自西洞潜入,转赴北洞妖屍寝
处炼法的密室。英琼引了谢璎,自中洞潜入,再转东洞,去救易静出困。

  东洞因是藏宝秘径所在,又是存放宝鼎之处,禁制本与别处有些不同。室内
有玉屏,上伏五行禁制枢机,本身自具五行妙用,与别洞的禁遁可分可合,合运
起来,威力固较强大,到了紧要当儿,也可以独自为政,不致受到别洞牵连。只
惜妖屍被上官红得了天书乙木遁法去,东方木宫较弱,难以发挥它的威力。更被
袁灵封闭了一切埋伏,无知无觉给敌人深入了重地。

  谢璎、李英琼因和上官红常时演习飞木禁遁,已颇知道其中微妙,更持有圣
姑所赠专一克制乙木的庚金之宝;谢璎的有无相神光更是佛家防身御敌的大法,
简直通行无阻。刚把那半截安静的甬道走完,便听风雷殷殷,势甚猛烈。再看前
面鼎室,也在五色烟光笼罩之下,看出是有人入伏,触动禁网,方有这种景象,
中间偏又隔著一段空的,心中奇怪,大是不解。

  遥望室内烟光杂沓,奇霞精芒交相变灭中,忽听一声惨叫,声音马上低微,
彷佛有甚顾忌,强忍痛苦,不敢高声呼叫。紧跟著,便听一男子嘶声低喝:“我
已应了贼尼禁咒,法力已尽,万无生理。你是女身,或者无碍。我们定中了妖屍
诡计,虽是自投罗网,咎由自取,此仇不可不报。一落仇手,万事全休,埋伏一
发,她必警觉赶来。乘其未来,或是未下手以前,急速逃回岛去要紧。”

  话声说到末两句上已是模糊低微,不能成句。却听不到女的。猛瞥见一道碧
绿光华,长仅三尺,细才如指,中间裹住一缕黑烟,由风雷繁霞轰腾弥漫中斜飞
出来。初冲出重围时,似甚吃力,还不怎快。一出禁圈,这一拨头向上,真如闪
电一般,神速己极,未容一瞬,恰在二女有无相神光圈外飞过,微微将头一拨,
正对洞顶飞撞上去。

  绿光前头似有一粒金紫色的星光,先喷向前,打向顶壁之上,同时听到叭的
一声极轻微的炸裂之音,可是顶壁依然完整无恙。此是金头仙娘兄妹所具的穿山
行地之法,通行土石本是如鱼游水,神速无阻,多深厚的石山,一蹿即入,更从
不向人炫露,同岛那麽多妖党,俱无知者,不过入到阴魔眼帘却无所遁形。

  地行之术自有其规限,从三教共签封神榜始,由土行荪到石完、钱莱,都是
身材细小,头大躯幼,或惧留荪的痴肥虚泡,才头过身无碍。金头仙娘更是痴肥,
头大得以金头为号,才得逃脱阴魔的狼噬至今。阴魔知其志在宝鼎,早已在此施
加指地成钢。那碧光意似穿壁而上,一撞未裂,便著了急。始而如冻蝇钻窗,满
头乱撞,撞了一阵,盘飞了两匝,电射流星,连换了七八处地方。室中禁遁全被
引发,势甚猛烈。终至陷入阴魔的玄女遁内,为凤凰劫火所焚,晃眼无迹。

  英琼急於救出易静,便商请谢璎施展七宝金幢,将五遁埋伏制住。谢璎因和
英琼至好,不肯逆她,以本身元灵主驭七宝金幢,由身後现出宝相。这时室中五
遁一同施威,合运相生,威力极猛。七宝金幢照例是敌势越强,阻力越大,所生
反应威力也是越大。一方是佛门至宝,一方是圣姑妙法,均具无上威力。只见一
幢七层七彩,上具七色宝相光霞微一展动,幢上金光彩霞便似狂涛一般,往四外
涌射出去。头层金轮宝相立即转动,射出一片祥光,约有丈许大小一圈,盖在二
人头上。祥光照处,瞥见宝鼎就在右侧不远。鼎後玉屏也在五遁烟光环绕之中若
隐若现。

  二女一见大喜,乘这五遁威力为幢光所逼,忙抢到鼎旁。瞬息之间,那五行
禁遁吃幢光一迫,也立生出反应,互相生化。五色光燄夹著大量烈火迅雷,也如
狂涛一般,上下四方,六面压涌,紧逼上来。金幢宝光也增加了无穷威力,往外
排荡开去。一时金戈电闪,巨木如林,水柱撑空,横云匝地,烈火赤燄如海,中
杂五行神雷,再加上罡风鼓煽,後浪催著前浪,争先压来。这一面的七色光霞再
迎将上去。彼此途中击撞,又生变化,增加出许多声势。只见光燄万丈,芒雨横
飞,金霞异彩,杂沓生灭,千变万化,耀眼生缬。双方威力同时继长增高,有加
无已,越往後去,声势越发骇人。彷佛地动天惊,全洞壁一齐震撼,大有转眼即
要崩塌之势。还是靠阴魔的先天真气中介缓冲,才未爆发。

  谢璎渐渐悟出双方生克消长之理,收制金幢威力,仅将宝鼎和二女立处护住,
不令再往外冲突排荡。对方五遁威力虽仍变灭化生不已,却不似前猛恶。定珠化
作一团祥光飞起,英琼取出开鼎灵符一扬,一片祥光闪过,鼎盖竟往上升。同时
鼎内大五行绝灭光线,便似暴雨一般激射出来,四外横飞乱射,却为金幢所阻。
英琼不见易静乘机飞出,鼎内神光又如此强烈,光雨繁密劲急,便指珠光飞向鼎
的中心。

  珠光照处,光雨立消。鼎口一层最严密的封锁一去,太阴元磁真气息息相关,
也连同鼎内罡风烈火全部歛去,一齐停止。只当中莲萼上跌坐著易静玄功变化的
小人,周身都有宝光环绕著,似在入定之中。英琼方欲出声相唤,忽见易静开目
笑道:“玉莲宝钥就在莲房以内,圣姑早有定见。我未便代庖,仍请琼妹自取吧。”

  说时声随人腾光而起,飞将上来。略一行法施为,鼎後玉屏即由燄光霞彩隐
现之中突现原形。同时所有五遁禁制忽全数收去,音无痕影。七宝金幢也徐徐收
起,真个上来那等艰险,容易起来也真容易。英琼手才伸向鼎内,鼎心玉莲便自
行舒萼盛开。首先触目的,便是那柄如意形的玉钥,轻轻一拔,便到了手内。下
面莲房跟著上浮。那莲房大约一尺多方圆,共有五十个穴巢。内有十多个空著,
中藏之物似已被人取走。馀者都是饱满丰盈,有的精光外映,宝霞流辉;有的异
香扑鼻,闻之神旺心清。

  那些玉莲逐个儿自行开张,迸将起来,飞升甚速,只见奇光星射,芳香流溢,
光丸闪闪,业已到手。先飞的全是大如弹丸,小才如豆的一些小巧灵奇的法宝,
共约十二三件。以下全是那发异香的毒龙丸,每一莲巢之内各藏数粒。

  易静不知环室一带禁遁,早被前二妖党隔断,只当适才五遁、金幢一齐施威,
别洞定有反应,妖屍已然警觉,只为舍轻就重,暂时未能赶来。因此要舍却正面
入口,另辟一个门户。笑道:“昨日忽然悟出间壁小室右壁角有一凹处,形如一
门,与秘径通路相隔只有二尺。那洞壁虽无禁制,石质坚固非常,我看金幢乃佛
门至宝,无坚不摧,又不起风雷之声。最好将那洞壁攻破入内,比较稳妥,只要
把入口一关避过,到了里面,并用玉钥通行,就容易隐秘了。”

  哪知圣姑禁制都具有极大威力,一路斩关入内,不如按图行法的顺理成章,
略一施为,立可制止,省便得多。易静私心还是想借七宝金幢压低五行禁制,如
此意气用事,妄顾大局,弄得处处耽延,到得稍晚,几乎误了大事。阴魔就因此
绝不放心由她主持幻波池,却奈何她背境强硬,难以面陈其姑母优昙神尼,及其
父易周。阳来不得,往往是使阴计,就不是可以平稳过度的了,动辄弄致丧命,
所以底子越强,越是危亡存於一发。

  谢璎便将金幢放起。乍出手时,宝光甚是柔和。头层宝幢上的一面金轮祥辉
闪闪,轮光徐转,正往所指右壁角照去。猛瞥见幢上第三层上一柄戒刀形的法物
忽焕异光,由刀尖上射出一线精芒,白如银电,强烈耀眼,径往左里壁那座假绿
玉鼎上射去。佛门至宝施为之际,动静强弱,行法人均有感应。谢璎知道附近如
无敌党潜伏,也必藏有邪法异宝之类,否则不会有此现象。心中一动,银色光芒
已然射向鼎上。

  说时迟,那时快,那七层七色宝光这时也一齐焕发精光霞彩,偏向假鼎一面
涌去。一声大震,同时又听到“叭”的一声极轻微的爆音,假鼎立即炸成粉碎,
由鼎中飞起一团黑烟,爆散为数十百道碧莹黑气,发出唧唧惨叫之声,待往四下
飞窜。宝光彩霞也已涌到,莹光黑气便似万流归壑,纷纷掉头投到。只见金光彩
霞略微闪变,微闻一串低而且密的惨呼响过,便已消灭,无影无踪。金幢宝光便
即掣转收歛,仍复原状。

  谢璎觉著这类旁门修道之士也有上好根器,只为夙孽牵缠,误入歧途,修到
今日,煞非容易,如此死法,形神两灭,连一缕残魂都不能保全,也太惨了,不
禁生了侧隐之心。自己道行愿力尚浅,不能度化归善,已是不安,如再任意杀戮,
岂不有违平日信念?便和易静商量,暂且收起,金幢只备应急之用。

  信念害人之处就是志大才疏,力所不逮,勉为其难,其必成事不足,更遗害
深远,为邪恶开路,比助纣为虐更杀人於无形,恶毒处是亲者痛仇者快,杀人不
现杀机,最是难以防范,更难揭其糖衣外表。

  易静道:“这些残魂剩魄的阴煞之气十九是她妖党,不在山中修炼,妄动淫
贪,自投死路,咎有应得。这等凶魂厉魄,如非罪大恶极,焉能遭此惨祸?勉强
保全,不论他转劫重修,或堕轮回,结果不是害人,便是害物。就变畜生,也是
毒蛇猛兽,扰害生灵。本著除恶务尽之旨,转不如一体消灭,可省许多的事。诛
恶即是为善,我们不专搜戮他们已足,何必因此还生顾虑呢?这复壁秘径,妖屍
从未走进,怎会伏有妖党生魂?只要把入口打通,上了正路,便不会再遇上这类
的事了。”

  谢璎颇不为然,但面软口嫩,仍让金轮徐转,宝光照处,那坚逾金玉的右洞
壁渐渐消融,不见残砾,也并未见有碎石和裂纹,已现出一个丈许大小,与金轮
一样形式的大洞,四边稜角,圆平齐整,宛如天成。门内有一甬道横在前面,暗
影沉沉,隐隐闻得风雷之声。

  谢璎暂收金幢。易静本心不忿圣姑,认为有金幢可恃,未照总图所示,将沿
途禁遁止住,就这样各纵遁光,留神戒备,顺著途径缓缓前飞。这条秘径深藏复
壁以内,宛如人的脏腑脉络,上下盘旋,环绕五洞。由此往中洞後壁一段,仅占
全程中之一二,但也要升降回旋,上下好几次,始能到达。此中险阴关口尚多,
内里这些埋伏禁制,不特比外层还要厉害,并还各具有妙用,随时分合。一个制
它不住,便被其反克。再被困住,必被圣姑借用此洞原有炼成的地、水、火、风,
炼化成了劫灰,万无脱生之望。

  三女处境虽险,以阴魔自身所系,难及那寄在妖屍肉体内的玄胎紧要,不得
不潜射往停屍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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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八十二节甘为情死

  妖屍爱极她那一副淫肤媚骨的肉体,无殊性命。那肉身本在西洞寝室玉榻上
停放,已历多年。因为妖屍复体不久,便发现对榻玉牒上面的圣姑遗偈,每一想
起,又是心寒,又是厌恶,近日已把寝宫移向北洞上层,为全洞最高之所在,相
隔上面依还岭地面只数十丈。寝宫及榻前禁制重重,也实厉害,人不能近,防人
法力比她高,强迫淫污仙府。

  却又是天生淫荡邪媚之性,闲中无事时又喜用那肉身卖弄风情荡态,撩拨妖
党。等引逗得对方发了急,再以软语柔声,说自己功亏一篑,只待取到藏珍,离
开此洞以後,无不任便,此日却万动不得。闹得一干妖党全是中心痒痒,抓挠不
得,妖屍却以此为乐。

  这也是她恶贯满盈,天生凶狡淫邪之性,蕴毒多年,久而愈烈。事前一意孤
行,真觉非此不能快意,事後想起也知不对,偏生到时又不由自主。这些邪法高
强,机警灵敏之辈,行起事来,竟会愚昧颠倒,就是因自恃智慧法力,认为可以
能人所不能,蹈隙过罅,得兼人之益,顾忌自然日渐积累,难有自在。

  众妖党自然愿她早日破去圣姑寝宫禁制,搜取藏珍,一同离去。哪知妖屍虽
然复体脱困,心神却被阴魔暗中禁制,一到进退关头,便不能自主。总觉时机未
至,有关存亡成败,由不得迟疑起来,老是迁延,委决不下。因恐毒手摩什纠缠
不休,万一为其所迫,玷污圣姑仙府,益发不了。因此决计暂时不再以肉身出动,
专以元神应付,既免伤残艳体,并免毒手摩什纠缠。

  毒手摩什邪法不高,全仗乌金铁幕支撑,为人又骄又愚,极恶穷凶,好色如
命,蠢得可怜。妖屍想他今日为己出死力,故意施展邪媚之术,有心撩拨,妙目
流波,作了一个媚笑,呢声说道:“我自上次为两贱婢暗算,元神尚未复原,今
夜子时才可功行圆满。有你在此,料他大罗神仙走进也是送死。我想此时回转卧
室,调练元神真气,约有两个时辰耽延。却不许你跟著进来,又发猴急扰我。承
你的情,明日起再长久补报,凭你把我怎样吧。”

  说时,媚眼中现出无限荡意。说完,故意笑吟吟往北洞寝宫走去。此时毒手
摩什迷恋已深,见状直恨不能抱著咬上两口,也不知她所说的是托词,还是畏惧
圣姑威灵不敢妄为,无奈先有禁约,已然应诺,不便反悔,只是心痒难搔。妖屍
扭著娇躯行到转角,又回身斜睨,媚笑道:“你还不到中洞坐镇,去熬上这一日
夜,只管看我作什?”

  毒手摩什闻言,再也忍耐不住欲火,怪吼一声,便要追扑上去。不料妖屍是
想他今日为己出死力,故意施展邪媚,有心撩拨,此著早已防到。含著媚笑只一
闪,元神便即飞遁,紧跟著洞门便自闭上。毒手摩什却被她逗得啼笑皆非,急恼
不得,欲火难消,发了野性,暴跳如雷。叫嚣的声浪把癞姑等一行引到了北洞上
层二妖孽调情的石室附近。

  轻云入池以来,未遇阻碍,照著以前所经,顺西洞甬道而飞,并未来过妖屍
北洞的新巢。这地方原是西、北两洞相接之处的上层几大间石室,外有几条甬道
夹巷,四通八达,门户途径交错分列。洞中千门万户,途径繁复回环,即便先有
人指示,也难免走错。四女是闻得二妖孽说笑叫骂,循声摸至。

  妖屍断定敌人不把头两关攻破,决不能深入此一带腹地,只把外洞两层加上
严密禁制,唯停屍寝室戒备尚严。况且,认为毒手摩什和自己在此,来了人只是
送死,不足为虑。於是一再调情逗弄毒手摩什欲迷心窍,道:“我实爱你,生死
皆所不计,只是不愿一时不见面。依我脾气,如换别人,我早破法入内了。惟恐
你不愿,权且隐忍。此时别无所望,请容我到你卧室中相聚,先略微亲热真身,
或是守在一旁,你总可答应了吧?”

  半晌,妖屍方始收悲说道:“好在凭你良心,真要逼我,你也未始不能破法
进来。如若真心怜爱,你且在外放安静些,不要生气。到了时候,我自放你进来,
只不许催,也不可违背日前来时之约,我便可容你亲爱一会,如何?”

  毒手摩什闻言大喜,连声应诺不迭。众人听出相隔尚远,似在西北角上一带。
正待试探前行,忽见一条黑影由身後来路急飞而来,自左侧越过,往前面通西北
的夹巷中飞去。这班妖党自从毒手摩什来到,虽然胆怯,不敢与争,背後己全发
过牢骚。妖屍认定毒手摩什法力既高,行为又与己心相合,觉出有此一人足可济
事,馀党全是废物。脱难後弃众一走,全成仇敌,日後还须防人报复。想起这些
累赘,最好脱难以前去掉。

  并且今晚子时前取宝,必须先破圣姑所设五行法物,最好每样能有一人舍命
犯险,引使发动,下手既较容易,并免亲身入伏。因而想起这班同党可以利用,
又恐其不肯自寻死路,为己葬送。不觉故伎复萌,又生恶念,借故挨个引来,施
以媚惑之术。除非试出真对自己尽心尽力,日後又悉凭己意,招之即来,挥之即
去,不敢丝毫违忤的,还可容其存活;其他便连愚弄带激将,使其自趋死路,为
己犯险,或索性假手摩什将他除去,以免後患。

  癞姑、谢琳、轻云、上官红四女料那黑影是妖屍所召妖党,便跟踪寻去,一
点事没费,便轻悄悄掩到地头。那寝室共是两大间通连石室。室外又有一大间敞
堂,有门无户。外作大半圆形,圆壁上开有两个六角形的小门,一红一白。外壁
色如黄金,内壁色如青玉。堂中无甚陈设,只当中有一个石鼓形的大墩,上铺极
厚皮毡,石质如墨,黑而且亮。那敞堂之外,是一条婉蜒如蛇的甬道,於当中段
弯曲之处,由甬壁上开一圆门。

  谢琳看出是道家最厉害禁法五遁真形图的外貌,那是一种极厉害的五遁禁制。
除两仪内外环抱外,外室空空,只以五色暗寓五行,未设别的法物,更看不出一
点异状和行法的痕迹。识得微妙,先辨明了门户向背,按著虚拟而未现出的方位
躔度,四女闪退在圆门右侧的乙木方位上去。用意是妖屍对圣姑所遗五遁禁制中,
只乙木遁法因昔年被上官红误入仙府巧得了去,总图又未寻到,是个缺点。

  上官红却精悉此法正反相生之妙,万一被妖屍妖党识破,发动埋伏,木宫方
位已被占住,不特以木制木,并可乘机遁入室内,去斩妖屍肉身。

  忽见妖屍由左边六角小红门内走出,元神已复体为一,却是杏眼含嗔,柳眉
斜竖,满面上带著狞笑,眉梢眼角威稜隐隐,时闪凶光,蕴蓄著无限杀气。平日
那麽艳冶柔媚的姿容体态,竟变作了冰冷薄情,一脸狞厉之相。戟指向前空画了
七八下,立有一片符籙形的轻烟现出,浮空停立在她面前。妖屍再以左手掐诀,
照符烟一扬,张口一喷,那符烟也一闪即隐。面色越发狞厉难看,语声却更觉柔
媚凄婉,分外动人。如非眼见,绝不信是她。竟还公然连用艳歌和委婉哭诉,向
旧情人勾搭,送媚通情。

  癞姑好生奇怪,走向门外去查听,才知妖屍邪法果具神通,只此圆门之隔,
门内听去那麽清晰,门外竟是那麽寂然,不闻一字。妖屍话刚说完,咬牙切齿,
恶狠狠狞笑了一声,随手朝白色小门画了一道妖符,然後戟指门外又咒骂了几句,
方始退入门内。也是死星照命,正忿恨妖党违忤不来,满腔怒火,只顾阴毒设阱
残害同类,举措全非。妖屍这一分心,做梦也没想到诛她的仇敌已然深入庭户。
说时迟,那时快,癞姑当先一打手势,早有谢琳神光立即隐形。佛家神光灵妙不
可思议,四女无形无声,一同乘虚了进去。

  就在这妖屍回房俄顷之间,先前行动强悍,极恶穷凶,满脸狞厉的本相,已
收拾净尽,连容貌神情都似变过,正做出闺中美眷的娇游,却隐隐似有邪气透出。
如非深知底细,又曾目睹亲见,几疑另是一人,决非妖屍本身。忽听门外有人说
道:“玉娘子,容我进来吗?”

  四女初意物以类聚,必又是一个淫凶丑恶,长相好不了多少的左道中无耻之
辈。及至回身一看,却大出於意外,来人竟是一身仙风道骨,羽衣星冠,仪容秀
朗,通体不带一丝邪气,举止神情也极文雅从容。休说左道妖邪,便是海外那麽
多散仙也少此种人物。而且黑发玉貌,外表年纪彷佛甚轻。四女心中奇怪:此人
并非妖邪一流,怎也会为妖屍所迷,甘为奴仆,受其玩弄?

  少年道者连问两声,妖屍一面装著负气不理,一面手持两寸大小晶镜隔著帘
幕往外照著,面上微有愠色,只在里面微微叹息了一声。那姓朱的少年道者刚来
时,本是面有忧色,忽闻妖屍微叹之声,好似有什感动,倏地把牙关一咬,面上
立转喜容,从容款步走人。等到道者入室,妖屍口角边忽又带著一点冷笑,元神
早已离身飞起,现出一副满头鲜血狼藉的恶相,正站在道者身後,神情狞恶,大
是不怀好意。嗣见道者对她肉体温存抚摩,委实爱到极处,面上神色才略为和顺
了些。

  妖屍有一特性,自负美艳,绝於古今仙凡。即使对心中毒恨,决意要加杀害
的人,只要在她下手以前对她爱极颠倒,便自心喜。哪怕日後仍是不免毒手,当
时却能博到她片刻之欢。对方这一急色,正触所好。妖屍元神复体,由他玩弄,
毫无躲闪,虽以圣姑法力暗制,中心畏祸,不敢像对阴魔冯吾那样纵情淫欲,肆
无忌惮,只睁眼冷笑道:“你初来时,屡和我说,仇敌法力厉害,人虽坐化,并
未飞升,元神必还留在百宝龛中入定修炼。这里一切事情前因後果,必早被她算
定,怎敢再犯她的禁制?怎今日会变了个人,始而招之不来,来了又是这样急色
儿的丑态?莫非你把以前所说的话全忘了吗?。

  道者却似极爱欲狂,除了尽情抚爱,对於妖屍所说的话,一句未答。癞姑忽
由侧面窥见道者闻言未答,眼角似有泪痕。谢琳随手指处,也看出道者忽现爱愤
愁急之容。照著适才热情奔放不可遏止情景,不应有此,知有原故。

  妖屍想起以前恩爱情深,遇合之初,本就彼此恩爱缠绵,情深似海,并无丝
毫勉强,乐极情浓,彼此都失了真元戒体。自己专门采补,失却真阴,还能补偿,
对方一任自己水性杨花,终是情有独锺。妖屍也是因而自惭形猥,伤了自尊心,
才生出厌恶。此时只能看见他的脑後,面上愁苦容色并未看出。见对方依然不曾
抬头答话,也似觉诧异,喷出香雾迷惑对方。

  四女猛闻到一股妖香,立觉心神微微一荡,忙运玄功把心神镇住。此是妖屍
白骨销魂香,厉害非常,谢琳的有无相神光近日已能随心御敌,随著心念动处,
神光发出威力,早将香气隔断,连上官红也不过心神略微动荡,并无他异。

  那道者忽似骤然遇到毒蛇猛兽一般,倏地舍了妖屍两条粉腿,慌不迭飞身纵
退出两丈以外,也把口一张,一股青色的道家内元真气立喷出来,护住全身。带
著满脸愁苦之容,悲声说道:“我死不足计,请你念在前情,等我说完了话,死
活由你如何?”

  妖屍再一眼看到那等愁眉泪眼情景,那双淫凶眼里直要冒出火来。首先把手
一指,那右方垂的半片帘幔,立化一大片血赤色的火燄,电驰飞堕,火网一般将
对方罩住。先前的玉艳花娇,柔情蜜爱,全化乌有,目射凶光,艳色美人顿成罗
刹变相,重又恢复了适才由小门中出现时的凶恶狞厉神情。同时身子往後一仰,
也睁著一双含蕴无限淫毒的媚眼,冷冷狞笑道:“你不知我性情吗?还有什说的?”

  道者长叹一声道:“玉娘子,你天生尤物,本具特性,陷入淫邪,遂如洪水
横流,不可收拾,我也深知你孽重难挽,无一日不在为你痛惜打算。为此默运玄
机,费了许多心力,仅仅占算出你应在本月癸未子夜难期终了,但无飞腾之象,
并且运数已尽,吉少凶多。我真元已亏,仙业无望,终以爱你太深,姑作万一之
想,拼以一死相代,所怕的依然代不了你。哪知到此一看,你竟引鬼入室。百思
无计,只得仍以一死相报,但能保得你残魂剩魄,不致全数消灭,便是万幸。谁
知你又想施展以前残杀同类的毒手,想把一班受你迷惑挟制的同党一齐驱上死路,
连我也在算计之列。竟用血燄销魂之法迫我生魂入网,供你夜来破法之用。我前
已说过,愿意死在你前,免见你死时身受炼魂之惨。你如稍念旧情,便请容我兵
解。能否摄我生魂为用,那要看你法力与我情孽之报如何。死活仍然由你,只不
愿这等死法。言於此,你意如何?”

  道者说时,妖屍先还在留神细听,只是面带冷笑。後来越听越不受用,益似
火上浇油,口中连连狞笑,随手指处,由床头短屏上面发出万千缕其细如针的五
色光华,朝火燄中射去。只见火燄大盛,飞针彩光闪闪,猖集如雨。道者意似有
些苦痛,依然强忍,述说下去。

  妖屍怒火毒燄越往後越炽,突似暴虎一般,元神离体,飞身而起,现出在北
洞下层与沙红燕斗法时所见恶相。道者惨笑一声,抢著说道:“玉娘子,我今日
初次见到你劫後变相,已明白了,也不枉来此送死一场。你不信那外来的强敌吗?
就在你~~”

  底下话还未出口,说时迟,那时快,四女觉著外面似有微声飞入,随见帘外
有乌金色影子一闪。知是毒手摩什妒火中烧,潜踪窥伺,只不知他隐身法入门会
有声形。毒手摩什在别室候久,知妖屍淫荡无比,这伙妖人全是他的面首,越候
越起疑心,不由妒火欲燄一齐高涨,暗中隐形前往窥探。妖屍恰在此时想把毒手
摩什勾来,刚把来路禁隔撤去,毒手摩什便自掩来。妖屍意欲故作不知,抑此扬
彼,表白自己专爱之意,一味做作,博取他的欢心,更化作一片碧阴阴的光影,
朝道者扑去。

  癞姑见妖屍心神已分,知再不下手,便许错过,立即把手一挥。除上官红暂
立原处不动,三女各把飞刀、飞剑、法宝、神雷冷不防一齐发动,白、金、红、
青各色光华,七八道一齐飞射,朝榻上妖屍肉身攻去,同时霹雳连声,打得满屋
俱是星光雷火。

  但阴魔那能任四女得手,在雷火闪烁中施展五行挪移迷魔障,早把妖屍肉身
移位,代入金头仙娘的劫火残体,看似一副千娇百媚,粉铸脂凝的艳骨香肌,被
剑宝神雷连绞带炸,成了一堆焦黑糜烂的血肉,狼藉满地,四下飞溅。玉榻也已
粉碎。

  妖屍元神万分情急之下,慌不迭返身抢救那具肉身,一任玄功变化飞腾多快,
也来不及,连埋伏禁制也未及发动。早被癞姑等三女料到,迎头中了谢琳一雷。
屠龙刀连同青索剑一齐电掣般飞绕上去。妖屍纵然神通广大,也禁不住这三女的
几面夹攻。总算炼就玄功,变化神奇,元神虽受创不轻,还不妨事,见势不佳,
咬牙切齿厉啸一声,遁向一旁,晃眼无踪。

  毒手摩什猛瞥见内中一道光华,正是昔日所遇两个少女之一,不禁勾起前仇,
急怒攻心,怪吼一声,立即发出一大片乌金光华,将里外室一齐布满。那乌金光
华乃是轩辕老怪所炼的独门邪法,七煞玄阴天罗。一任隐形护身法宝如何神妙,
均能感应,不必见人,便可围困,威力绝大,神速异常。并且妖人自身也在妖光
笼罩之下,法宝、飞剑决难伤他。

  这时全室充满妖光。四女虽仗神光护身,没有受伤,身形却一同现出,身外
两丈以外却被四面逼紧,离头丈许也受到了重压。刀、剑、宝光飞到妖人身前,
眼看分明绕身而过,妖人只怒吼了一声,妖光闪处,重又复了原形,那麽厉害的
屠龙刀与青索剑,竟伤妖人不得。妖光更是随分随合,力量越来越大。总算谢琳
改用有无相神光以後,已能冲光进退。毒手摩什气得厉声咒骂,暴跳如雷。因那
佛家神光威力甚大,不敢再使其近身。只见乌金色妖光频频闪动明灭,变幻不已。
一任四女全力夹攻,竟奈何妖人不得分毫,妖人也伤害四女不得。

  妖屍生性本最阴毒沉鸷,强忍奇愤,乘著仇敌为妖光所围,赶忙把五遁禁制
全移了来,才突然现身。披头散发,满面血污狼藉,状甚凶厉。戟指跳足,向四
女厉声喝骂:“该万死的贱婢!竟敢暗算仙姑法体。少时擒到,不教你们受我一
千年炼魂磨身之刑,誓不为人!”

  不俟答言,转身又向道者大骂:“你这死有馀辜的狗贼道!你既对我有情义,
发觉仇敌进门,就该明说。偏只尽说一些又酸又腐的陈言废话,将我激怒,分去
心神,致为贱婢暗算。既然愿意兵解,兵解以後,法力更差,更易由我摆布,莫
又後悔,怨我心毒。”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恃智自豪之辈其邪恶处就是以一切以自己意念为依
归,要别人无限忠於他的一切,一定要紧紧依靠他,永远做他的小学生,永远听
他的话,不怕饥饿,不怕危险,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深潭去。听他的,死
不去也成茹毛饮血的贱灿。当然有失必有得,做助教的就予取予求,富贵堪比灵
峤宫上仙。

  妖屍随说,把手一招,先前赤红火燄立即飞回。左肩一摇,立有尺许长一口
飞刀向前飞去。那道者瞥见刀光临头,哈哈一笑,护身真气立即收歛,毫不闪避。
刀光往下一落,将头斩断。紧跟著便见一团青气,裹住一个小人疾飞而起。妖屍
也真歹毒,扬手便是一蓬黑纱般的妖雾,朝那小人当头罩下。

  谢琳所习《灭魔宝籙》专破这类摄魂邪法,手掐灵诀,往外一扬,手上立现
出一团明如皓月的寒光,先照过去,妖网便有似泼雪向火,一闪即消,跟著把寒
光罩向小人身上。那小人喜极在光中稽首不已。毒手摩什不禁怒上加怒,怪吼一
声,连忙赶去,已是无及,愤怒欲狂。

  妖屍万想不到敌人被困妖光之内,还有这等法力。四女也已冲破妖光,指挥
法宝、飞剑向妖屍攻去。妖屍竟被闹了个措手不及,只得先运玄功变化,抵御躲
闪。那乌金色云光并未撤退,反倒越来越盛,势也越疾,不住明灭闪变,似排山
倒海一般,闪变起无限金星,飞花电舞,四方八面潮涌而来。这时正当万分猛恶
之际。三女神雷同时发动,只听霹雳连声,一片震过,觉出雷声沉闷,金光雷火
纷纷爆散。似惊涛骇浪一般腾涌中,各为排荡,立即合拢,未怎击散。

  妖屍不禁又惊又急,只得把心一横,暗中颠倒五遁禁制,变换地形门户。四
女猛觉天旋地转,顿成了黑暗世界,四外妖光忽然一闪全隐,四女已被五行大挪
移法倒转地形,移出室外。连癞姑、谢琳的慧目法眼,均看不出眼前景物,彷佛
存身之所已非原处,换了一个地方,妖屍和毒手摩什也不见踪迹。上下四方无边
无际,只是光景昏黄,神光以外仍是一片沉冥,宛如置身黑暗世界之中,妖光以
外一无所见。

  道者朱逍遥元神自从到了神光里面,便由口中喷出一股青气,将身托住,跌
坐其上,炼气凝神,忽然发出极微细的声音说道:“诸位道友此时已被移向中洞。
照著日前观察五遁生克变化与颠倒挪移之妙,少时戊土威力必要发动,甚或生出
许多幻相。只要身在光中,不出光外,一任她五遁齐施,也无可如何。时机一至,
便可转败为胜了。”

  三女知中洞戊土禁制之源的外层法物,已於上次被易静师徒破去,换了乃父
易周一道灵符代替,何况上官红先就得了乙木全诀,纵令戊土发生妙用,有乙木
克制,也可无虑。

  猛瞥见左侧暗影中飞来一团邪雾,中现妖屍,披头散发,满面鲜血狼藉,目
射凶光,口角微带狞笑,只笼著一团绿色浓雾。如非四女慧目法眼,妖屍又穿著
一身素白,直看不真切。其来势特快,彷佛暗夜荒郊,突由侧面飞来一个厉鬼,
神态比前还要凶恶得多。

  按说妖屍何等凶狡,不应如此稚谬。无奈此时恶贯将盈,心神暗中受禁,加
以穷凶狠毒,基於天性,生平睚眥必报。一与为仇,不将对方酷虐残杀,决不罢
休。加以素日自负奇美绝艳,独超仙凡,所有情人面首任其玩弄,死生惟命,百
死无悔。那道者虽为她而死,但是死前先已悔悟,只以一死了却孽缘,死後又和
仇敌一路,情同背叛。似此绝无仅有的事,已认为大逆不道。平日认为此外谁也
无奈我何,谁知容容易易,败於几个无名贱婢之手。不禁犯了有生俱来的凶野残
暴之性。神智已昏,处事益发颠倒悖谬,一味任性,不计利害。尤其对於旧欢的
仇恨郁怒难消,不先暴跳发洩一场,宛如骨鲠在喉,万分难耐。

  癞姑忽然心动,想起妖屍此举出乎常度,也许恶贯满盈,跟著一个暗号。冷
不防,四女把飞刀、飞剑、法宝、神雷齐朝妖屍猛发出去。癞姑的屠龙刀尤为神
妙迅速,一道红光当先而出。妖屍正骂得起劲头上,瞥见敌人突然发难,也是背
运当头,不知中洞外层那戊土禁制,只是易周灵符妙用所化幻相,并无实效。误
以为敌人只要出手,不特伤害不了自己,必将戊土禁制勾动,外五行禁制随以相
生。

  做梦也没想到黄光一闪之下,仇敌刀光已然临头,忙施玄功变化逃遁,已是
无及,屠龙刀首先拦腰而过。跟著周、谢、上官三女的飞剑、法宝也急如闪电,
除轻云出手最迟,青索剑只扫中一点芒尾外,下馀全部奏功。谢琳更是心灵手快,
神目如电,瞥见这次妖屍居然受伤,觑准逃路,又补了一神雷。妖屍连受重创之
下,身形已被飞剑、法宝分裂,当时不及复原,接连两声厉啸,化为几缕飞烟,
投入暗影之中遁去,一闪即隐。

  妖屍经此一败,仍没有察出戊土被人反制,越认定仇敌太强,外层五行禁制
不能为功,悔恨急怒交加,决计冒险,专施前策,不再发动外层埋伏禁制,便宜
四女省了许多心力。

  癞姑等四女心气愈壮,立纵遁光,姑试往妖屍逃路冲去。刚一起飞,猛又觉
出天旋地转,光景越发黑暗,以致方向门户难於推测。冲了一会,眼前光景忽又
一暗,随著煞光变灭之间,面前忽转清明,现出一片实在景物。定睛一看,这地
方乃是一处高大庭堂,通体作长方形,横阔约十五六丈,似一大块美玉,由内里
挖空凿成,上下四壁俱是浑成整玉,温润光滑,焕影浮光,祥辉自生,明如白昼,
不见一丝缝隙,更见不到丝毫妖氛邪雾。外壁是一圆门,门外煞光邪雾依旧蒸腾
暴涌,妖党却不能侵入门内一步。

  左半壁前设著一个大蒲团,旁列钟、磐、木鱼,各有栏架,似是主人参禅诵
经之所。右壁空无一物,只玉壁当中有一大圆圈,色黄如金,深入玉里。圈作正
圆,整齐已极,并无分毫晕痕。此外,全室空旷,更无别物。只当中地上现出丈
许宽一条淡青色的界痕,由身後圆门起直达里面,其直如矢,也是十分整齐,估
计约长在二十丈以外。尽头处又是一个极高大的圆门,看去甚深,气象庄严,甚
是雄伟。门内两旁似有空室,却看不出实在景象。知已到了中洞内层圣姑灵寝所
在。

  当地共是内外两层宫室,连同外间广堂,共是三层。头层长方形,长仅十丈
左右。再往前去,便是通寝宫正门的甬路,但比外间窄不了许多,长却有数十丈。
乍见前面乃是虚景,随人心意自生幻相,非宁神定虑,仔细观察,看不出它实在
远近。妖屍屡次巧使有法力的同党试验,全遭惨死,形神皆灭。

  四女心疑误打误撞,无心中撞来此地,脱出七煞玄阴天罗。忽听妖屍隐隐叫
嚣之声,由门外传来失惊之声,道:“糟了!这里正是老贼尼的寝宫正门,因总
图未得,此洞只此一处,不能随意封闭,莫要被敌人无形中误撞进去。那半部天
书和所藏法宝俱在五行殿百宝龛内,万一失去,如何是好?”

  毒手摩什闻言,忙即阻止,似怪妖屍话不留神,如被仇敌听去,岂不提醒了?
妖屍笑道:“这一门之隔相差天地,人在门内,多高法力也休想听见什麽。有你
在此防守,我去将全洞禁制一齐发动,任他大罗天仙,也难脱身。”

  癞姑等四女不知妖屍故意唱隔壁戏,不由全动了心,缓缓飞进,猛瞥见左壁
那团金色圆圈忽似电光一闪,全圈立隐,现出一个同样大小的圆洞门。先闻二妖
孽门外诈语,已有先入之见。不容瞬息,便已入门。妖屍也真恶毒,见仇敌入网,
断定万无幸免,心想就此剪除一些未来叛逆。当时目蕴凶光,朝门内微狞笑了一
声,立由原径退出,先往前面召集同党自来纳命。

  最危险处却是最安全,不虞妖屍来犯。劫火练妖屍,取合玄胎,还须等待子
时,而重破珠灵涧玉壁前层六字灵符也已到了关键时刻,阴魔遂电射往珠灵涧而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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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八十三节仙魔建交

  上日花无邪在壁上行法破门,为乌头婆所扰,李洪忽然飞来催收旗门,把连
日心思白用,又须从头做起。尹松云知形势较前还要凶险,带著龙娃徒多累赘;
命在家中多聚些时。挨到夜间,李洪、花无邪、尹松云三人再至珠灵涧,先将旗
门布好,尹松云仍在小山之上守望,由李洪助花女,重破六字灵符。

  李洪连施佛法,暗中搜索,一连五日,未见众妖人隐伏窥伺。到了第五夜,
已经事完将走,忽见一道极暗淡的灰白色妖光由山外飞来,往五龙岩那一面投去。
飞行甚速,破空之声也极细微,换了常人,决听不出。

  次日子夜,便是成功紧要关头,为防临期生变,特意早些赶往。快到亥未子
初,竟连听到两次隐微破空之声,飞行甚高,遁光一点也看不出。等到发觉,已
由侧面飞过,好似俱自外来,落处并不在崖前一带。要紧关头,就有敌人,也须
一拼,只有仍照预计行事。为防门上真气难破,才交子初,便即下手。

  通过了六字灵符,断玉钩连同灵峤三宝与花无邪法宝、飞剑合成的一片精光,
即朝门上猛冲。无奈元气屡分屡合,几次可以冲破的,均未占住机先。李洪心灵
忽然连起了两次警兆,都是略现即止。照理人一走入禁地,旗门立现,怎会已到
身旁,尚无异兆?李洪虽然法力甚高,终是年幼天真,做事不牢,略一寻思,也
就放开,已给两起人进了来。

  眼看已将门上混元真气冲散了十之八九,又和以往一样,不能全数冲破。待
要就势加功施为,猛瞥见一团酒杯大的灰白色妖光打向门上。叭的一声,元气四
散,门便大开,一件祥辉闪闪的法宝落入李洪掌上,形如一朵莲花,非金非玉,
入手甚轻,料知不是寻常。紧跟著,箭也似急一道暗赤光华由身侧飞过,往门里
冲进,来势神速。

  事出意外,李洪方道不好,未及施为。就在这妖光电射,不容一瞬的当儿,
猛又瞥见五青五白十道光华,也是从门前电射而出,两下里撞在一起。只听哇的
一声惨叫,飞起几条黑影,妖人元神被光华击散,只是法力甚高,竟能分合,吃
他接连几窜,已将冲出旗门,快要合成一体,却是四手天尊何永亮。

  崖前忽现出猿长老,凌空而立,一双细长指爪一齐外伸,那五青五白十道光
华便由指尖上射出,朝旗门内那几条黑影追去,合围一兜,成了一面光网,将黑
影包紧,电闪了两闪,便已消灭。凌浑从门前走出,见面便指花无邪道:“如今
洞门已开,还不快些进去。”

  花无邪连忙礼谢,飞身而入。凌浑无内禁图,入不得洞内,所图谋的法宝也
已经有主,没好气的对李洪道:“你这娃儿也不安分。那件法宝竟由你得到,将
来颇有大用。名称用法,令师会指点你。小寒山二女不久便与毒手摩什恶斗,非
用心灯不能制妖人死命,只你能取得到手。底下没你的事了,还不快走!”

  李洪因和谢缨、谢琳最为投契,知道所取心灯关系至大。只不知师父既是她
们的父亲,又是诛邪除害之事,为何要等自己才能到手?知此老脾气古怪,更气
在头上,不便多问,惟恐误事,匆匆作别飞去。

  凌浑出洞对尹松云道:“你快进洞去,将禁制复原。那旗门可先收去。如有
甚事,我们俱在乌牙洞,立可应援,放心好了。”

  尹松云方在拜谢,凌浑已和猿长老一同飞去。

  花无邪已进入第二层。玉门上有一圈黄印,大约丈许,彷佛画在门上,不在
内外两图所载之内。花无邪并未看出是佛门至宝,忽略总图载有逐步解禁之言,
心又急於收功,以免夜长梦多,未将禁制复原,即照总图所载的下一步解禁之法
施为,并还以全力朝前猛攻。哪知全洞禁制,不但息息相关,并与所埋伏的法宝
互相连贯。

  花无邪这一猛进,恰将金环威力引发,眼前倏地奇亮,门上黄印忽变作一圈
金霞,发出无量吸力,吸上身来。花无邪一见金霞焕彩,立即警觉,知这黄印乃
是佛家法宝。若被吸进圈中,若吃那西方真金之气裹住一绞,纵不形消神灭,也
休想逃得性命。犹幸只是反应,更有阴魔留下的先天真气在拖延。

  花无邪慌不迭运用玄功,奋身纵退;百忙中回手咬破中指,施展师传滴血化
身之法,朝前弹去,化为一片血光上涌。那金霞刚待离门飞起,即与血光迎个正
著。只见血光投入金霞圈中,一闪不见,金环也就停在原处,不再转动。花无邪
知便照佛道两家收宝之法,试探著小心收取。金环威力虽不再现,但连用收法,
并无动静。金环已受先天真气所蒙。

  尹松云也收了旗门,往里飞进,匆匆一说。花无邪忙将外壁禁制复原,门上
金印也恢复了原状,不再放光。猛然触动灵机,先不行法攻那玉门,只照总图试
一解禁,又见金光一闪,心中大惊,赶紧纵退,那一圈黄印忽化为一个金环,晃
眼由大而小,一闪不见。同时门内水火风雷与金铁交鸣之声大作,玉门自行开放,
千万点金星激射而来。

  这一道埋伏又非禁图所载。花无邪方在惊疑,尹松云知是佛家八功德池中神
泥所化金砂,把从李洪借来的天璇神砂放出。这天璇神砂,又名天河星沙,经妙
一夫人用玄门最高法力重加祭炼一十三日,经两间乾罡之气,与太白精金合炼,
与本身元神合而为一,炼时精光宝燄上烛重霄,炼成七套四十九丸,生出子母妙
用,竟能将门内千万朵五色星光冲了回去。

  花无邪同时悟出洞中防卫周密,每进一层,必须先将外层来路禁制复原,始
能照图行事。否则法宝埋伏必生阻路为害,端的互相呼应,神妙莫测。照此情势,
分明神僧深知仇敌厉害,特意设此严关。等少时仇敌到来,层层攻破,事情已差
不多了。

  这时门内星光金霞互相冲激排荡,威势更盛,发出极强烈的轰轰之声,宛如
山崩海啸,震耳欲聋。神泥不特威力逐渐加增,并与神沙互相吸引胶著,生出一
种极微妙的变化,增长出无边威力。二宝各具吸力妙用,只要一方势绌,便化合
为一。天璇神砂如为神泥所制,却凝成一金块。神泥如为天璇神砂所制,只结成
石堆,俱再无吸力妙用。

  神砂威力随同神泥大盛。西方神泥虽然厉害,却无人主持,只与天璇神砂互
衡消长,随同飞舞。在阴魔留下的先天真气起动下,五色星光与神泥所化金星匀
合。金环重现黄圈,与神沙及神泥合为一体,隐隐多出一圈极微细的金点。同时
花无邪已将二层禁制复原,金环亦朝前飞去。

  尽头处的神碑乃是一片平整玉壁,便是贝叶禅经,玉质晶莹,映透出当中有
一片尺许长树叶形的金影深入玉里,又似天然生就在里面,隐隐放光,看去只隔
纸一般薄的玉皮,实则相隔还有尺多深厚。玉质更坚如百炼精钢,非照总图所载,
更须是精习佛法的人不能取出。并且壁上所刻禅经与此关联,非把这贝叶取出,
经文不能出现。

  总算事前有了准备,花无邪面壁而立,施展前师神尼芬陀所传佛法,先是手
掐诀印,由中指上放出一道毫光,射向壁上,朝树叶四边徐徐转动。跟著便听壁
内禅唱之声隐隐传出。此是神僧所留音文经解,只此一遍。当时如若记忆不全,
便须再费多年功力,始能通解。

  花无邪运用法力,虔诚默记。忽听隔洞顶上面惊天动地一片大震,宛如一二
十个极大地雷同时爆发。可是洞内仍是好好的,并无异状。紧跟著,四外风火之
声轰轰交作,顶上巨震更响个不住。两下里汇成一片,声势猛恶,自来罕见。花
无邪知道云南二恶正用有相神魔攻洞,此时虽还无害,迟早仍被攻进,但就直如
未闻。

  外面风雷攻势愈急。中间忽杂著一种从未听到过的极凄厉的颤声悲呜,隐隐
传来。好像是乌头婆呼音摄魂之法,又不全像,才一人耳,便是心摇神荡。知道
不妙,尚幸功力坚定,未为所乘。但这一刹那摇荡已听少了一点,同时壁中禅唱
也已终止,玉碑上立即变化,一阵旃檀香风过处,眼前倏地奇亮,耀目难睁。由
内而外,满洞风雷大作,燄光交织,上下四外洞壁一齐震撼,势欲崩塌。

  变生仓猝,二人不禁大惊。二相环中那神泥、神砂合化的五色金星,立似潮
涌而出,将内层碑室入口封住。尹松云忽听身後花无邪急呼道:“我禅经已得到
手。并蒙神僧慈悲,佛光照体之後,顿悟玄机。此时神僧佛法已经发动,只等道
友取走贝叶灵符,由我倒转禁法,送道友出洞,往後山为二老解围便了。”

  花无邪随将贝叶灵符递过。那贝叶灵符形如一片手掌大的翠绿树叶,并无符
号字迹在上,只是金光隐隐,祥辉浮泛。二次风雷又起,满洞佛光闪变。尹松云
忙纵遁光往外冲去。所过处如鱼穿波,身外燄光万道,沿途光燄杂沓,祥霞变灭
如电,不容一丝缝隙。知道佛法威力至大,已与主持人心灵相合,周密神妙已极。
出了洞口,立用太乙潜光之法,连护身宝光也同隐去。

  洞外珠灵涧对面平地之上,现出一座法台,上面各色幡幢林立。另有十八个
身高丈六,相貌狞恶,威风凛凛的神将,手持各种奇怪兵刃法器,按九官方位立
定。当中两个身材高大,相貌凶恶的红衣蛮僧,坐在两朵丈许大小,血也似红的
千叶莲花之上。花瓣上面,各有一股血色燄光朝上激射,高起丈许,合成两幢血
光,各将两蛮僧全身一起笼罩在内。

  法台周围,也有一层血光环护。上首手持火轮、令牌的麻面蛮僧,由牌上发
出一道金碧光华,长约百丈,直射崖壁顶上,神态甚是紧张。崖顶之上燄光腾涌
中,另有十八神将与台上所立相同,正用手中法器发出百丈风雷,在麻面蛮僧右
手令牌妖光指挥之下,猛力攻山。

  台前不远,一片愁云惨雾,笼罩著日前所见妖妇乌头婆和一个形似鬼怪的妖
人。这妖人生得尖头尖脑,头上短发稀疏,根根倒立;脸作暗绿色,前额下面不
见眉毛,好似生病烂掉;一双圆眼,怒凸在外,碧瞳闪闪,直射凶光;高颧削鼻,
尖嘴缩腮。上穿绿色短衣,下穿短裤,赤露出黑瘦如铁的腿足;胸前挂著一个拳
头般大的死人骷髅,背插三叉,腰系葫芦。面向台前悬空而立,似与二蛮僧在争
论。

  形如鬼怪的妖人似要变脸,一只鸡爪般的怪手已经扬起。旁立妖妇似与配合,
作势欲发。二蛮僧也似在暗中戒备神气。不知怎的,妖人面色遽变,好似有甚警
兆,吃了一惊,厉声喝道:“大哥、三弟忽然催我回去,无暇与你两个不知死活
好歹的蛮人纠缠。总之,禅经如落人手,我自会去寻他,不值与你们计较。如落
你们之手,不献出来,休想活命!”

  下首蛮僧见他声色暴戾,令人难堪,不由大怒,方一扬手中戒刀,麻面蛮僧
嘴皮微动,竟似不令轻举。刚刚止住,妖人也似事情紧急,连未句话都未及说完,
竟化作一条绿气,刺空激射而去,其疾如电,馀音尚在摇曳,人已飞向遥空云层
之中,一晃不见。妖妇见帮手一走,神情更转狞厉,口、眼、耳、鼻似抽风一般,
不住乱动,厉声喝道:“已经再四言明,只求保全我儿一命,暂借此经,并不据
为己有,终於归你们。你们偏不听。休看侯道友已走,照样能坏你们的事,不过
不愿两败俱伤而已。休再固执。”

  麻面蛮僧本来目注前面晶球,全未理睬,忽然一声诡笑道:“我弟兄向不与
外人联手行事。你既吹大气,念你为子心切,我且将攻山神魔暂止,让你先去下
手。你如不行,或是为人所杀,我们再行下手如何?你这老妖妇,为了孽子,明
明大劫临头,还敢胆大妄为。”

  妖妇本想因人成事,借著说话延宕,好等山顶稍被攻出一点裂痕,再行运用
玄功变化,入内夺经。被蛮僧道破,自觉难堪,素日又极凶横自大,立被激怒,
厉声喝道:“我本心防你们作梗,闹得两败俱伤,为了我儿,忍气吞声。否则,
我已将蚩尤三友吸取真神之宝白骨吹借来。你们先前也曾尝到厉害,如非预坐小
金刚禅,心魂早已被它摄去,何况此女微未道行。我只一吹,她必由我摆弄,自
将禅经献出。话须言明,到时不要作梗。”

  尹松云早看出妖妇胸前挂著一个白骨哨子。先听飞去妖人姓侯,本就疑是蚩
尤墓中三怪之一。再听妖妇说出白骨吹,益发惊异,先前异声悲啸必是此物无疑,
怪不得连自己也几乎支持不住。为防花无邪闻声闪失,心中忿恨,忽听蛮僧喝道
:“无耻妖妇!让你先下手,尽说废话作甚?想挨到神魔攻破山顶,捡便宜麽?
直是作梦,此地三日之内,决无人来作梗。现且停手让你,再如拖延,我们前言
便作罢了。”

  这时崖顶十八神将忽然一闪不见。妖妇也是恶贯满盈,明知前路凶危,却不
由犯了凶狂之性,怒喝:“蛮人休狂,此时无暇多言,早晚必取尔等狗命!”

  未句带著哭音,甚是刺耳。二蛮僧好似早有成竹,任她叫骂,只把目光注定
妖妇动作,全不答理。妖妇说完回身,两臂一振,身外邪气立即暴胀,满头灰发
连同鬓脚两挂纸钱一同倒竖,飞舞起来。跟著飞身而起,将那两只鸡爪般的怪手
往外一伸一扬,立有十条黑影由指爪尖上飞出,各长数十百丈,将对崖连顶带洞
交叉罩住,大片愁云惨雾便疾如奔马,朝前涌去,动作神速无比。

  说时迟,那时快,洞口天璇神砂早化作无量星涛,金芒电舞,狂涌而出,疾
逾雷电。天璇神砂已是极厉害的克星,又加上西方神泥,威力更大。尤厉害是稍
为沾上一点,下馀立生感应,一齐飞涌而来。当时见机,变化遁走,尚非容易,
何况事出意外,未有退逃之念,仍是蓄势前扑。

  双方恰是同时发难,迎凑在一起。那山海一般的五色星涛,已当头罩下。猛
觉身外压力绝大,行动不得,才知不妙,怒啸一声,便要化身遁走。哪知此宝威
力无上,专戮妖邪,不动死得还慢一些,这一行法强挣,星涛受了激动,内中神
泥所化金星各具绝大吸力,首将妖妇通身绕住,与金星杂在一起的五色星光跟著
往上一涌一裹,互相激撞,纷纷爆裂,火花密如雨霰,只管随分随合,妖妇却是
难当。

  二蛮僧面有惊容,守在台上,一意戒备,并未出手。妖婆只惨号得几声极难
听的鬼哭悲啸之声,由神砂星涛中洩出,便已形神皆灭。猛听後山乌牙洞那面雷
声大作,精光宝气上冲霄汉,尹松云知难再延,便自飞走。飞行神速,晃眼已乌
牙洞在望。

  那乌牙洞在崆峒後山深处,地甚僻险,中隔森林绝涧。该洞位列西首危崖凹
中,并不广大。洞外大片盆地,三面均是危峰怪石,宛如犬牙相错,石色乌黑,
形势奇特,险峻非常。尹松云忙照仙示,不飞近前,先在中途隐身飞落,步行赶
去。本来四面均有极厉害的禁制,尹松云刚到峰下,一片黄云闪过,所有禁制忽
全撤去。仗著仙宫灵符,通行无阻,径由乱山中绕到洞前危峰之上。隔峰遥望,
道光祥辉,连同各色光华,仍在隐隐相持,映得满天暮云俱成异彩。知道双方未
分胜负,心中一宽,立即走上峰顶,觅好藏处。往下一看,崖对面两座危石顶上,
分立著赤仗仙童和叶缤。

  这时天残、地缺也未现身出斗,只把日前逐走妖妇乌头婆的黄色云屏放了出
来,只横向天半,将乌牙洞连崖护住,也不似那日飞得高。叶缤左手指定一青一
红两道长虹也似的精光,分射开来,将云屏两头罩住;另一手掐著一个法诀,目
注前面,蓄势待发。

  云屏上面立著五个怪徒,一律黄色短衣,相貌丑怪。赤仗仙童由手指上发出
五道金光,朝屏上五怪徒射去。五怪徒立身屏上,不言不动,态甚沉稳,各有一
幢白光护身。另外一道五色精光宝气,由屏中心激射出来,分布成一片光墙,挡
向怪徒前面,将金光敌住。有时势子稍绌,吃道光往前一压,缩回屏上,五怪徒
立现不支之状。可是彩光也颇强烈,略为退缩,晃眼强行冲起将道光敌住,怪徒
神色又复自若。

  赤仗仙童将手一指,祥光重盛,五彩光墙又复後退。双方进退不已,精光祥
霞照耀之下,四外峰峦齐幻异彩,更是奇观。尹松云知道天残、地缺尚未出现,
还不到下手时期,且喜双方全未惊动,便耐心静候下去。叶缤几次想要扬手施为,
均吃赤仗仙童止住。到了後来,光墙似知不是对手,已不再往前冲起,却挡向云
屏前面。看似势衰,金光反倒不能再进,成了相持不下。

  叶缤意似不耐,叱道:“老怪物!你以为将元神附在孽徒身上,人不出面,
只凭这万千游魂所结的挡箭牌,就可免难麽?我一发神雷,你这千万游魂炼成的
保命牌和你这老巢,齐化劫灰了。”

  魔宫的人海战术就时善於把魔徒假装无辜,不烧蚁窝绝难收功。随听洞中有
两人怪声怪气,一同答道:“你当我弟兄怕你们麽?不过你们来得凑巧,正赶有
事,暂时无暇罢了。是好的,少时我弟兄自会出来见个高下。你要不怕造孽,神
雷只管发放,看看可能伤我分毫?”

  确是伤不了魔军分毫,死的只是千三亿贱灿。实则魔宫对食饭问题也束手无
策,正好被杀多点,更有谎言千骗可用。而天残地缺自病号魔君消失後,与轩辕
老怪的专政民主系已白刃相接,天残地缺的宫务院系肆无忌惮,全力推动批病批
通。通天教主这永远正确的万世导师已呼之欲出。专政民主系不得不以批病批周
回应。那摄政凌侄的周公旦纵容神祇,至无一不贪污渎职,得一众代表的亲爱,
但亲爱处缺乏尽忠,都是首鼠两端。欲诉之於死士头领的政变,却碍於仙宇巡警
的灵峤宫干涉,迫得以宫务院权力,封锁了专政民主系的对外触角,与灵峤宫在
讨价还价。

  灵峤宫有著民为主的弱点,善信易为魔咒为惑。宫中仙史为争权夺势,对魔
徒的穷凶极恶,侵略肆虐,只字不提。把吊民伐罪诬为以强凌弱。选择性失明的
只见魔徒被杀,却不敢说出被杀的是甚麽人,做了甚麽事,只精神病的重复又重
复嚣叫灵峤宫杀人。魔徒不肯伏法,要恐怖杀人,民意竟有认同,更同情魔徒子
女少了照顾,要任由魔徒逍遥法外,自由残杀下去,对受魔徒残害者的子女就视
若无睹。灵峤宫碍於民意,只能好心要以奸谋行之,借乙休迫降,对千三亿贱灿
的茹毛饮血,只能说句无能为力了。

  怪声怪气的话未说完,忽听当空有人大喝,道:“老怪物,少要说嘴。你明
知叶道友可怜这些游魂,用意只想迫你俩出头,不肯下此杀手。得了便宜,卖乖
作甚?本来是我的事,被二位道友赶在前头。我夫妻照例不喜两打一,小道士已
经抢先,只得让他。你这两个老残废自负多年,既敢纵徒为恶,包庇妖邪,人已
寻到门上,总该把你那些鬼门道使点出来,令人见识。始终藏头不出,已是无耻,
还要发狂言,空吹大气。二位道友无须人相助,我夫妻也决不打帮槌,只是来了
半日,看著闷气,也不与你俩动手,只将你俩这龟壳揭开,省你俩无法出头,你
俩看如何?”

  神驼乙休同了韩仙子,突在乌牙洞上空现身,相隔洞顶危崖不过数丈高下,
可是说话声音正与相反,却在赤、叶二人身後列峰之上。另有一个神驼乙休在崖
对面相去里许的小峰之上立定,戟指喝骂,韩仙子却未在侧。那是身外化身,难
得的是各行其是,两下均能一样言动施为,众人心中好生赞佩。

  怪徒闻声,一齐朝前注视,对身後崖顶有人却并无所觉。乙休话未说完,赤
仗仙童已经插口大喝:“驼兄住手!我不捡人便宜。老残废可速出现,免得被驼
子用身外化身、五丁神掌将你牢洞抓去,被人逼出,平白现世。”

  话还未了,乌牙洞上空的乙休早不等赤仗仙童说完,手伸处,立发出五股长
虹也似的金光飞射下来,将乌牙洞连崖顶一起搭紧。随纵遁光飞向空际,口喝得
一个“疾”字。一片裂石之音过处,那高广约十多丈的一座危崖,连同当中凹进
的乌牙洞,吃乙休手上五道金光抓起,齐整整与地脱离,似齐地面被铲去。

  刚刚悬向空中,先是青蒙蒙一片淡烟闪过,猛听天崩地裂一声大震,那座危
崖忽然自行炸裂,化为百十丈大一团烈火,宛如千百巨雷同时爆发,那声势之猛
恶,从来罕见。不料乙、韩二人已同时不见,只剩小峰上面乙休原身,哈哈大笑
道:“老残废惯用心机,平白将你俩的牢洞自行炸裂,闹得少时无家可归。你俩
多年炼就的灵石真火,可曾伤我分毫?白便宜山妻炼一纯阳之宝。”

  说时,韩仙子也在峰上现身,腰间挂著一个黑葫芦,扬手一招。本悬空中的
那崖石爆发所化火团,立时电驰飞去。乍看雷火聚而不散,火外还包著极薄一层
光网,淡如轻烟。火光强烈,如非慧目法眼,休想看出一点痕迹。韩仙子见火团
飞到,将手一指,光网便裂了一口,火团自向葫芦之中钻进,晃眼全消。笼在火
外的青色淡烟,也往韩仙子袖中投入,同时不见。

  对面云屏之上,五徒忽然一闪不见。跟著云屏歛处,先飞起一团黄气、两道
青光,将赤、叶二人的金光剑光接住。此宝乃两老怪物昔年在两极尽头,采取千
万年前遗留,快要积成星球的混元真气凝炼而成,青黄二色,一清一浊,分合由
心,威力至大。看去虽只一团黄气,大才尺许,如在当地破去,一经震裂,五千
里方圆以内,立被鸿蒙大气布满,自相激射震裂,地震山崩,洪水怒涌,烈火烧
空。在此震圈以内,人畜生物固全毁灭,弄巧还要蔓延开去。所到之地,气重如
山,生物遇上,立即闭气裂腹而死。非俟二气日久自分:轻气上腾,为云为雨,
大雨数年;重浊之气,受了雨湿凝聚,化为土石下降,方始停歇。虽不似天地定
位以前那麽厉害,灾区相差悬远,也须经过数十百年才可无事。震圈以外,人物
虽不至於死亡,水火天时之灾,也多受波及。端的厉害无比。

  此外,尚有一件异宝,乃南极磁光炼成,更是厉害。当年善信挣扎於饥饿的
生死线上,仍然阻挡不了它不要裤子也要混子的决心。老怪物对此三宝一向珍逾
生命,不特与人对敌从未用过,并且多年来均深藏在所打坐的崖洞山腹之内,亲
身坐镇守护,连门人也不令见。原备千三百年大劫临身之时,仗此三宝抵御未劫。
因恨极乙休夫妻,又金光威力神妙,非此不敌,竟自施展出来,豁出两败俱伤,
大家造孽,自将大气爆散。

  两个相貌奇丑的四肢不全的怪人也同时现出,并肩而立,挨挤甚紧,须发皆
张,神情好似忿怒已极。一照面,也不发话,身上也未见甚遁光,连手足都未见
动,飞起来却是快得出奇。人方出现,便已飞到小峰前面,因恨极乙休,便朝乙、
韩二人并立的小山峰扑去。

  不料对方知他巢穴一毁,又把灵石真火失去,必要情急拼命,事前早有准备,
先前所见淡青色的光网,忽又出现。天残、地缺的太乙潜光遁法,虽不如佛家心
光遁法可以神游千万里外,念动即至,但也迅速不可思议,去势又猛,差一点没
被撞到网上。

  叶缤不等对方冲向光网之上,扬手先是一粒神雷发将出去。对方竟似预先知
道。金光闪处,高地大片山石全成粉碎,尘雾高扬,涌起数十丈高下,地也击碎
了一个大深坑。再看天残、地缺,人已飞出十里以外。金光闪过,人又飞回原处,
手略一扬,那高涌天半的尘雾立即消散,行动端的比电还快。同时每人肩上发出
一片五色奇光,流辉四射,耀眼生缬,冷气森森,老远都觉逼人。

  叶缤见对方已将两极磁光所炼之宝发出,便将至宝天龙剪化为两道金碧光华,
交尾而出。天残、地缺二次飞回,本仍想朝乙休拼命,一见此宝,知道厉害,只
得暂停。双方动作都神速,原是瞬息间事。赤仗仙童心念微动,还未及出手,乙
休已哈哈大笑道:“我向不喜以多欺少,似他俩这等老残废,两人只能算得一个。
既是专来寻我拼命,有我一人足够发付,连山妻也无须上前。小道士和叶道友速
将法宝、飞剑收转,停手观战。我先看看他俩那混浊之气结成的坏包,是什麽玩
意?”

  兵贵精不贵多,也是知己之彼,百战百胜。昔日乙休未被神山压顶前,本就
受这老残废迷惑太深,才会下令不抵抗,助长哈哈老怪野心,入侵神州。中了老
残废的狡计,威迫白谷逸,才被几个能手合力移山接岳,将他压了四十九年。其
派系被魔教接收,虽然不若其他北洋二系效忠血魔门,也在轩辕魔宫内成举足轻
重。由乙休出手,不由老残废不顾忌诸多,调配紊乱。

  乙休说罢,不俟答言,身形微闪,化作一道金光,惊虹刺天,朝那黄色气团
飞去。气团原吃道光包没,停空相持不下。气团虽小,重如山岳,祥光虽然将它
包住,并看不出能够破它。金光正要往道光之中穿进,忽听赤仗仙童大喝道:
“驼兄不可负气,老怪物虽然可恶,此是他俩的命根。你将此重浊之物送往两天
交界之处破去,也颇费事。他俩不过借此抵挡,便敢造此大孽,我也早有防备,
决可无害。快请回来,免他日後说嘴,道我又请帮手。”

  乙休不理,依然冲光而入。气团渐有上升之势。赤仗仙童只得发挥全力,指
定金光,连乙休金光一起包住,不令上升。双方功力原差不多,气团早变成了一
个极大光球,两层金光齐焕霞辉。双方再一进一退,便在当空上下滚转,壮丽无
伦。天残、地缺手掐灵诀,要施展杀手,用玄功变化应敌。

  就在这将要飞起之际,魔宫的内部封锁露出绽隙,阴魔秘密入见轩辕老怪,
取得里应外合。轩辕老怪自病号魔君生死成迷,天残地缺两魔君在死士团中再无
抗衡,有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势,只因轩辕老怪在代表及善信中有太高威望,未便
篡位,不过连轩辕老怪的贴身婢女也要天残魔君下令,才肯认错。所以轩辕老怪
洩漏珠灵涧秘密,求得阴魔取出贝叶灵符,趁天残地缺两老怪竭力斗法,宫内空
虚之际,重组魔宫大权,以圣堂凌专宫务院之政,不再受宫务主导架空。

  天残地缺猛闻到一股旃檀异香,当时心神便觉迷糊,怒喝一声,意欲拼命,
忽又瞥见一片祥霞,由侧面峰上冉冉飞堕,看去并不甚快,可是才一人目,全山
立被笼罩在内。同时空中出现一个身高百丈,形与观世音相似的一尊菩萨,头上
环著一圈佛光,手执一朵青莲,拈花微笑,凌空而立,宝相庄严,气象万千。一
时祥辉潋滟,花雨缤纷,其祥和景象与先前金光宝气满空激射飞舞,形势迥不相
同。菩萨身前旁侧有一尊企鹅相似的金像,身高丈六,凌空而立,秃头无眉,竟
然是轩辕老怪。空中飞剑、法宝,连同乙休元神所化金光,也均不知去向。

  天残地缺两魔君清醒过来,只觉天机宁静,通体一片清凉,但心中急怒,知
已为魔头反制,随著心情反应,成败所关,仙凡系於一念。当嗔念一起,则周身
火热欲焚,愤怒之下,再生先前恶念,立为本身真火所焚,堕入轮回。总算二魔
君苦炼千年,法力高深,见空中宝光全隐,发出去的那些法宝也全回到手上,彷
佛噩梦初回,并无其事情景。

  目光到处,乙休已经回到原处,身前光网已收,山石上分立的赤、叶二人俱
在向空合什,满面喜容。知道输了要认,打下牙齿都要和血吞,压下怨毒嗔怒之
气,装作一齐化为乌有,芥蒂全消,口呼:“我佛慈悲!”,上前为轩辕老怪引
介。灵峤宫为民意所碍,动武不得,只能扶弱分化,通过阴魔冯吾达成共识。完
成神州与灵峤宫那石破天惊的仙魔建交,轰动寰宇仙界。

  但阴魔却未竟全功,因幻波池形势危急,未能一举转化天残地缺。但二魔君
也逐渐背离共工魔典,走上回头路。在转化物质上,虽然比不上剥削邪经制度的
四十份一,也赢得仙界共赞突飞猛进。

  阴魔电射幻波池去後,灵符已收,乌牙洞仍是好好的,原样未动。除先前五
人外,又添了凌浑和猿长老。赤仗仙童还概叹道:“因尹松云不是佛门中人,不
能尽发贝叶灵符妙用。否则,此等西方至宝本有无上威力妙用,善恶转移之间,
大千世界任何事物,哪怕化成劫灰,立可返本归原。”

  随对尹松云道:“你此次功劳不小,我们尚要往主人洞府少坐,你不必等候。
先去幻波池求李宁履顾,取出禅经吧。”

  尹松云早就盼走,即步行出洞,越过山去,再驾遁光往幻波池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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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百八十四节妖窝里反

  谢琳、癞姑、周轻云、上官红四女中了妖屍毒计,飞入圣姑灵寝门内。玉室
上下四壁通是整片碧玉,门高约九丈,宽约两丈,作长圆形,外观已极壮丽,内
里更是祥光瑞彩,甚是空旷。当中隆起成一方台,有两级不到半尺高的台阶。台
上有一个圆形的白玉榻,三丈大小,四边无栏。榻上端端正正坐著一个妙龄少女,
身著一件薄如蝉翼的白色禅装,头上却有又长又黑的秀发,披拂於後,沿及两肩。
一手指地,一手掐著印诀,十指春葱也似。下面赤著一双其白如霜,看去柔若无
骨,而又瘦如约素的玉足。安稳合目,跌坐其上,口角微带一丝笑容,面上容光
更似朝霞,玉朗珠辉;现华鬟天人真妙相。那白玉榻後环立著十二扇黄金屏风,
隐现风、云、雷、电、水、火、刀箭、林木、黄沙之形,闪变不停。

  四女一心打算同去榻前寻找妖屍所说天书。丝毫也未觉察危机四伏,一触即
发。那道者元神本和上官红并肩在後,忽然满面惊惧之色,作大声疾呼之状,手
也往後乱指,偏是有形无音。上官红情知有异,低声叫唤。三女忙向所指之处回
头,这才发现榻前立著一盏白玉灯檠,佛火青莹,光燄若定。灯侧地上插著一柄
金戈,长只尺许;一根树枝,彷佛刚折下来,晨露未乾,青翠欲滴;此外有一个
盛水的小金钵盂和一堆金黄色的沙土。为物俱都不大,业已走过,被那五样法物
在身侧不远,一样接一样的一圈环起。这麽空旷通明所在,明显显放著五样奇怪
东西,尤其那座神灯有一人多高,兀立在中,凭四女的目力竟会未见,直似本来
隐起,突然出现。

  倏地一片祥光闪过,地上五行法物全都失踪,紧跟著便听水、火、风、雷、
刀兵之声与扬沙、拔木之声,宛如天鸣地叱,海啸山崩,四方八面一齐袭来。眼
前也不昏黑,只是蒙蒙一片氤氲,上不见天,下不见地,无边无涯,一任慧目法
眼,运用神光四边注视,什麽景物也看不见。谢琳仗著神光由己主持,也不与别
人商议,便遁神光後退。哪知稍一动作,埋伏立被引发,四外青蒙蒙的景色卷动
起千万层大小云漩,势子比电还快。先前的轰隆巨震,以及一切触击奔腾的声音
全都停止,不再听到一点声息,却似包在无边无际的黄色雾海里面。戊土禁制已
被触发。

  这雾不甚浓厚,神光外却丝毫也看不远?癞姑既要顾人,还要兼顾全局,只
得一面运用玄功镇摄住心神,一面把飞刀、法宝齐放出来,在神光中护住四女和
所救元神。那道者元神重又入定,甚为安详。轻云也在禅光内放出飞剑、法宝,
对一行五人又护上一圈。

  这原是瞬息间事。谢琳随施法力,将神光往外展开。戊土禁制立生妙用,不
特上下四外坚逾钢铁,人和神光被包在内,分寸难移,并且上下四外一色淡黄色
光景生出极猛烈的重压,往中心挤来。神光竟被逼紧,一点伸张不开。倏地黄影
一闪,化为千万层黄色云涛,齐往中心压来。内中夹著无量数的暗黄金光,其色
较深,暴雨一般打到。挨近神光便即爆炸分裂,互相激射飞溅,合为星山火海,
震天价的霹雳,密如贯珠。虽隔著一层神光,兀自震得目眩神昏,耳鸣心悸。神
光为戊土神雷所迫,重如山岳,直往内缩退,大有支持不住之势。

  谢琳想起受人重托,反使良友为己所累,便拼著性命,运用神光,强行撑拒。
身外神光受不住那猛恶威力的震撼排荡,已起了波动,光圈所剩不足两丈方圆。
癞姑沉下心去,反虚生明,把本身元灵真气运用纯熟,猛将所运元灵真气化作一
片光华,往谢琳当头一罩,大喝道:“你忘却来处了麽?”

  癞姑深知此举也极危险,已有人我之相,万一谢琳入迷已深,灵光照将过去,
不能破禁使其警觉,自身也不免连带受累。无奈四女同舟共济,连所救道者元神,
都成了一体,只要内中有人入迷,众人均受其害。顾得了这头,还是顾不了那头。
癞姑一声喝罢,哪敢察看谢琳神情,忙先潜光内照,先保住了自己。

  尚幸谢琳夙根至厚,元神凝炼,真神迄未摇动,经癞姑灵光一照,心神立即
重返灵明,有无相神光随又增强。黄光一闪,无限云涛忽然隐去。紧随著风雷大
作,金光、银光二色奇光闪幻若电。万顷金银光涛中,闪变起千万点星雷火雨,
精芒耀目,上下四外排山倒海齐涌上来,彼此互相激击排荡。金铁繁响汇成极猛
烈的炸音,惊心眩目。庚金禁制比起先前戊土,犹有过之。

  众人有了先前经历,始终镇定心神,听其自然。跟著面前一暗,倏地大片玄
云起处,上下四外全被阴云包没,隐闻海啸之声。随见一线白光环绕云外,晃眼
之间,化作万丈银涛,发著轰轰发发的巨响异声,泰山压顶般齐往神光上面打到。
神光下面又突起了几根巨大晶柱,飞泉猛喷,直冲上来,才一挨近,猛然震天价
连声巨震,爆裂分开,化作千万团大小灰白光华,生生不已,越来越甚。癸水声
势猛恶,比起戊土庚金又加胜些。每生出一行,便要增添出好大威力,竟连神光
几被冲动。

  随听万木摇风之声,始而青云沓霭,晃眼烟岚四合,绿云如浪,上下四外潮
涌而来,及绿云化为青光,瑟然万木萧萧,狂风大作,汇成一阵紧一阵的洪洪发
发的怒吼,中间更杂著一种极尖锐凄厉的异声,甚是刺耳,令人心悸。已变化到
第四宫上,乙木威力比起先前三次所经厉害得多。一会便要万木生火,五行全数
合运,危机瞬息,大难已将临头。

  上官红道力虽浅,木遁禁制却出诸圣姑传授,早就看出形势不妙,只为未学
後辈,又过信癞姑等人道力高深,未奉命令不敢妄发。便在暗中加紧戒备。那上
下四外乙木神光所化千百万根青柱,因摩擦挤轧,每根柱上都有烟岚袅袅冒起,
渐渐射出一两丝青色火星。

  癞姑虽然没悟出即此便是五行合运,但毕竟学道年久,见闻得多,猛触灵机,
顿时醒悟,又看出谢琳大有力绌之势,暗道不好,忙发号令,命上官红急速下手,
以木制木。上官红已是蓄势引满,令下即行。无如癞姑警觉本就稍晚,虽然慢不
到一眨眼的工夫,那千百万根青柱已火星四下飞射。幸是木火化生接续之交,火
星尚是青色,所差也只瞬息之间。再迟半秒施为,青柱上激射出来的火星立即由
青变红,丙火也必就此引发,化成一片火海,五行合运,一任四女神通广大,决
支持不了多少时候。

  那有无相神光也极神妙,光中人可以施展法宝、法术,随意发向外面。上官
红双手一扬,一片奇光闪闪的青霞,电也似疾飞向神光之外,展布开来,也分上
下四方六面,向那千万青柱由内而外反罩上去。两下才一接触,谢琳便觉光外阻
力一轻。只见青柱火花吃青霞罩住,连冲突了几下,不曾得势,忽然疾如电掣,
一闪即收,只剩下一团青气,吃青霞紧紧逼住。四外烟光又化作一片青光。

  忽然轰的一声,惊天价的大震过处,上下四外已是一片赤红。光外已恢复原
状。圣姑依然安稳跌坐,玉榻之上那五件法物也重出现。四女陷入火遁法物以内,
困在殿前火宫神灯那麽指头大小的灵燄之上,有无相神光也成了虚景,被困在火
燄以内进退不得。神光内射出来的那条青气,乃上官红所放青霞,正斜射在那五
行法物树枝之上。

  五行中的乙木一宫被上官红制住,少了乙木本宫真气,威力要差得多。但身
在火禁之中行法,所运又是乙木,与火相生,隔火施为,木易发旺火势,利害相
兼。上官红关系尤为重要,如若定力稍差,神智稍被摇惑,对方木不受制,五行
立可合运,全数遭殃。

  上官红跌坐光中,潜心独运,竟是灵光活泼,神仪莹朗。圣姑固是法力无边,
留下这以木制木,不令五行合运。破法的是得了她真传的後辈,并非外人。所以
他人抵御万分困难,上官红一出手便可无事。照此情形,全局不特早有安排,连
众女被陷火宫,也必是含有用意。谢琳因不谋而行,几乎生出乱子,三女虽竟如
未觉,也好生惭忿。

  忽听男女笑骂之声,由远而近。妖屍及毒手摩什同了另外七个妖党到了宫门
外面停住。妖屍已经复体,越发妖艳,非是适才披头散发,血流满面,狞厉之相。
一片烟光闪过,外面便多了一个丈许方圆的法台,当门而立。妖屍朝毒手摩什一
声媚笑,当先走上台去。毒手摩什跟著走上去,立在妖屍身後,面带狞笑,神情
甚傲。

  妖屍一面行法,一面不住向毒手摩什含情献媚,神态亲昵,大是不堪,七个
妖党各怀有妒意,面上均带不悦之色,妖屍视若无睹。台上预设的法物一一现将
出来,与殿前五行法物一般无二,只内中多了一鼎,料是要用代形禁法毁那五行
法物。

  众妖党已受劫持,不欲公然得罪,又受妖屍暗中频施邪媚,闹得又恨又爱,
又疑又怕,首鼠两端,欲罢不能。自己无能为力,却贪图侥幸,本是邪妖祸世之
源,一旦克重身弱,必然作法自毙,这所以旁门罕见成道。一到寝宫门外,妖屍
立即把假面具揭去。众妖党看出所行法术大是阴毒,分明要选出五人供她牺牲,
不禁妒忿交加,也噬脐莫及。

  二妖孽早已商定,为要妖屍表示用情专一,好把同来诸人一齐断送在寝宫外
五遁之下。妖屍纤腰微扭,倚向毒手摩什胸前,斜甩著一双媚眼,手指台下同党,
昵声说了两句。妖党中有一赤面长身的妖道知道毒手摩什的尊容性情决非妖屍所
喜,想喝破妖屍的阴谋毒计,借此抽身,以免任人宰割。口方喝得一声:“玉娘
子……”

  哪知底下话未出口,毒手摩什已一声怪笑,随手扬处,撤出一蓬乌金光华,
疾如电掣,当头罩下。妖道法力也颇不弱,虽已早在暗中行法防备,也刚急飞起,
便吃妖光困住,悬在空际。成事不足,後患定然更甚,情知无幸,只馀厉声大骂。

  毒手摩什只微微狞笑,跟著又把手一挥,满室都是乌金云光布满,只空出法
台前六妖党立处和宫门间的丈许地带。然後戟指妖道喝道:“无知蠢畜!玉娘子
并未寻找你们,乃是你们这些猪狗自行投到。她倾心向我,你们这伙不知死活的
猪狗必然不服。今日之事,胜者为强。门内设有五遁法物,无论何宫破去,均可
直入取宝。本来我可随手而取,但如我先取,你们当我占先得手,必又不服。为
此约定:不论何人,只要能破去一宫,直入藏珍复壁将宝和道书取出,我也愿将
玉娘子让出。底下灭屍报仇,收拾残局,毁去此洞,并还由我一人出力包办,以
作得手人的贺礼。如若只知无事时昏想天鹅肉吃,向玉娘子乞怜献媚,临阵却想
逃脱,却休怪我夫妻狠毒。破法效忠而死,只不过是自不量力,为色丧生,应得
此报。只想快活,却不肯卖命出力,天底下没有这等便宜的事。似你这类猪狗,
未上阵,先就胆怯背叛,我手里万容不得。料你那残魂剩魄也无什大用。再者拿
你作个榜样,叫别的猪狗们看看,以免效尤,累我夫妻多费手脚。”

  说罢,将手连指两指,困著赤面妖道的妖光便似电一般急闪起来,旋转不休。
妖道怒火中烧,犹自毒口咒骂。不料妖光只闪了两闪,护身诸宝便自纷纷爆裂,
在乌金云光中洒了一蓬星花彩雨,晃眼消灭。跟著全身便被束紧,被烈火焚烧,
万箭攒射,苦痛有甚於死,被妖光制得通身战栗,力竭声嘶,痛苦难耐已达极点。
这才知道真个酷虐慌不迭颤声哀告:“玉娘子,我由海外万里远来,为你出力,
效死效忠,闹到如此惨状。知你夫妻将我立威,也不想求活。只求你念我以前多
少总有香火之情,稍微恩宽,许我兵解。情愿以我生魂供你行法,惟望保住灵魂,
恩深如海。”

  妖屍面色骤变,满脸立改狞厉之容,厉声向上喝道:“该死猪狗,做你娘的
梦呢!我自出世以来,只有我不爱人,几曾有人敢中途背叛我过?就这一样,你
便惨死百回,再化劫灰,也难消我的恨。这不过是我丈夫性急,今夜忙於取宝复
仇,无此闲心,便宜你少受一点活罪罢了。如由我性情处治,至少也要使你加上
百倍痛苦,才肯把你消灭。还敢向我求饶吗?适才勇气哪里去了?这等脓包,没
骨头,我真悔以前和你这样猪狗相识。你自作自受,乖乖等死,还落一个痛快爽
利闭上你的狗嘴,以免引人作呕。再如多言,惹我性起,更有你的好受,那时死
活不得,平白多受苦痛,就悔也无及。”

  这就是最毒妇人心!不爱她就百死不足以蔽其辜。毒手摩什接口怒喝道:
“我们正事要紧,及早完工,好随我回山享受快活,哪有许多闲话?”

  随说双手一搓,往上一指,妖光中毒火阴雷已经爆炸,一声惨号过处,妖道
全身立被震成粉碎。元神化作一团熏烟,还待飞逃,吃妖光一兜,只闪得两闪,
连那黑烟和那些残屍剩肉一齐烧化,无影无踪。妖屍重又恢复了妖娆体态,一脸
媚笑,扭著妖躯,款启朱唇,笑向台下众妖党妖声说道:“这蛮子忒不知自量,
才落到这等结果。我们虽然情深义重,但一向言出法随。适已有言在先,不论何
人取得藏珍,我仍嫁他为妻,决不更改。你们心意如何?”

  众妖党虽全是邪教中有名人物,也在淫威暴力之下,触目惊心,明知妖屍故
意作态,实是稍有违件,立上死路。除却甘供牺牲,或者还能死中求活,别无善
策。毒手摩什妒念奇重,见妖屍一身荡态,笑脸向人,已然勾动妒火。

  内有三妖人原是师兄弟两个,带一得意妖徒,法力较高,并特为此事炼有两
件破五遁的法宝。哪知日前一试,竟连外洞禁制也是难破,用以脱困,却似可能。
听妖屍说破禁之法已有万全准备,於是妄想因人成事,犹盼妖屍性淫,人总可得,
恋恋不舍。不料到此地後,情势大变,才知妖屍用心恶毒,以自己在左道中颇有
名望,却受二妖孽如此凌辱挟制,日後何颜见人?为此奉承毒手摩什几句,好使
减却敌视之意,以便少时伺隙逃走。同声答道:“玉娘子,他那法力实是高强,
我师徒知不如人,现已甘拜下风。即便凭著多年辛苦炼成之宝,侥幸得手,也决
不敢居功,对玉娘子作那非分之想了。”

  哪知妖屍自负古今绝艳,力能颠倒仙凡,最恨人对她离心。想起圣姑玉牒法
偈,曾有“众叛亲离,邪媚失效,便该数尽”之言。心疑圣姑遗偈将要应验,不
怪自己太已淫凶,却阴沉沉一声冷笑,骤转怒容,正待发作,却欲言又止,转过
身去。

  那三妖党机警狡诈,说时偷觑毒手摩什满面狞厉容色,目光全未留意自己这
一面。同时又看出妖屍神色骤变,比先前痛骂新遭惨祸的妖道还更难看。猛想起
适在前洞,曾听妖屍咒骂兵解遇救的旧情人所发奇论,怎不留神,只想讨好毒手
摩什,忘了忌讳?知她心同蛇蝎,必然不怀好意。念头一转,乘著妖屍回身行法,
互相一使眼色,悄没声地同时发动。

  法力最高的一个当先开路,扬手发出两团碧阴阴的火球,一团直扑妖屍,一
团直冲妖光。所发阴雷内有月魄太阴真精和无量穷阴鬼火,加以邪法,经多年苦
功合炼而成,是专炼来破洞中庚金禁制,固是无效,但用以对付敌人却是厉害非
常。只听震天价两声大震,碧燄火花纷纷爆裂,密如星雨,竟把法台直到寝宫门
前那数丈空隙填满。

  妖屍因心恨三妖党语犯忌讳,必使其受尽苦毒,再炼化其元神,以消恶气,
做梦也没想到网中之鱼居然也会情急反噬。毒手摩什心神旁注,骤不及防,与心
灵相应的七煞玄阴天罗,竟被冲荡开一个大洞。妖屍总算应变机警,飞遁神速,
危机瞬息之间,竟被避开正面,受伤却甚轻微。

  毒手摩什自恃邪法高强,从未吃过人亏,再一眼瞥见心上人受伤张惶之状,
不知妖屍阴毒狡诈,别有诡谋,不由情急暴跳,一面忙运玄功,张口喷出一片墨
绿色的妖光,护住全身;一面忙向妖屍赶去,手扬处又是一片妖光,将妖屍罩住,
闹了个手忙脚乱,急得厉声怪啸,暴跳如雷,怒火烧心,恨不能一下把仇人抓来,
嚼成粉碎,生咽下去,方消胸中恶气。那三妖党已同时施展邪法,催动肉身冲破
妖光逃走;一面却运用玄功变化,将元神离体,往法台一方隐形飞遁。

  就这微一慌乱之际,虽是总共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左侧那团阴雷已发出连珠
般的霹雳,快要冲出光网之外。毒手摩什於是又把妖屍放下,忙著下手施为,那
乌金色的妖光立似狂涛一般飞涌增强,重又急如电掣,闪变明灭,三妖党重又被
困入重围。

  逃人力绌势穷,自知一落仇手,必比前人还死得惨,忽发阴雷自炸,一声极
沉闷的雷震,全身粉碎,三人同时毙命,休说血肉无踪,连劫灰影子也未见冒起。
妖屍面带愠色,飞近身来,似嗔似喜,娇声问道:“你怎不听我的话?把这三个
蠢物杀死,以为就解恨了麽?”

  毒手摩什一把搂住妖屍纤腰,问道:“这些猪狗真个诡诈,自用阴雷炸死,
才没多给他些苦吃。无论何人,休说伤你,便沾你一指头,或说上一句错话,先
死的几个猪狗便是榜样。”

  边说边朝台下三妖党频频狞笑,意颇自傲。妖屍先不睬他,等到说完,才冷
笑一声,问道:“我的好丈夫,好情郎!难为你有这麽高的法力,行事应敌如此
莽撞粗心。这三个猪狗委实可恶已极,百死不足消我夫妻之恨,照他们自杀情景,
以我冷眼观察,只恐未必吧?仇人五遁禁制,须用五个有道力的元神为我勾动埋
伏,始能有望,你怎忘了?”

  毒手摩什性如烈火,一听妖屍语意讥刺,不禁怒道:“你意思似说仇人已然
逃走?不对,我这七煞玄阴天罗,只要在网中,断难逃走,并且此宝与我心灵感
应。如是幻化,更无不觉之理。分明是仇人原身,怎有差错?至於五行禁制,我
本未放在心上。是你胆怯,少时不济,由我一人入内,保你如愿。”

  妖屍见他发怒,又改媚笑,答道:“你还和我强口。死得又那等快法,休说
元神始终未见,连一缕残烟馀气也未见他们现出,你竟一毫未觉,还在得意。他
们分明发难之先预将元神隐遁一旁,便待乘隙遁走。我们仇未报成,反吃他们暗
中讥笑,日後还要报复生事,不更气人丢脸麽?”

  毒手摩什本极内行,闻言立被提醒,不禁又暴跳道:“你说得对,是我疏忽。
不过我这光网难於冲破,想还在此。我且把光网收紧查看。即是逃走,无论如何
也必追擒回来,炼他们生魂,多加磨折,方消这口恶气。”

  说罢,正要施为,妖屍拦道:“你又急躁不是?我早就防他们巧使那声东击
西的诡计。现已困入灭神幡下,受那阴火化炼呢。你不必再费事了。我想这猪狗
恨我夫妻必甚,此时就强用他们,必不肯出力,还要生事。先使受尽罪孽,经我
炮制,心胆必寒。如仍用得著他们,必不敢再萌他念;如用不著,事完再带了走,
每日拿他们消遣,缓缓报仇。比你一击即完,不有趣些麽?”

  二妖孽天性凶残,同恶相恋。妖屍说时,又是媚目含春,巧笑嫣然,做出万
种风流,千般媚态。毒手摩什闻言,搂住妖屍,喜得格格怪笑。妖屍把手一推,
回眸媚笑道:“时已不早,你还不把神光收去?那三个猪狗现落在水宫之内,你
将主幡放起,给他们换个好点地方,多享受些,与你稍微消气如何?”

  毒手摩什立照预定施为,手持一面七尺来高的主幡,上有黑气飞绕。将幡往
前一掷,立有一幢五色妖光簇拥著那面主幡,飞向五行法物之上,虚悬空际。妖
屍手掐灵诀一放,那幡急转起来。烟光随即大盛,先前黑气也化作数十道各色妖
光,由幡顶当中往四面分射过去。光色大部黯淡,并不十分鲜明,也不转动,只
看去强劲,彷佛是实质。幡内却有一道淡黄光华忽似灵蛇吐信,连闪了几闪,大
有乘此挣逃之势。

  妖幡上许多生魂都是左道中高明人物,多半法力尚存。虽然勉强制住,到了
紧要关头,难保不反抗图逃,并还生出反应为害。妖屍因急於盗宝脱身,只求速
成。也明知自己所行邪法既太阴毒,又系出於计诱愚弄,使其误投罗网,必恨自
己入骨。尽管准备周全,却不敢轻举妄动,也由於此。果然才一上场,内中一个
主要生魂便想挣逃。妖屍本就忿恨,见状不禁大怒,凶威暴发,满口白牙一错,
戟指厉声大喝道:“这贼道有他不多,无他不少,就除去了他吧。”

  毒手摩什始终自恃神通,闻言应声扬手,一片妖光煞火,电掣而出,立将那
道黄光裹住。也不知是妖幡禁法厉害,还是黄光故意以死相拼,坏他这面主幡,
紧附幡上,竟吸取不下来。毒手摩什怒火头上,跟手一指,妖光立即加盛,煞火
星飞。等到妖屍觉出不妙,妖光煞火已突然爆炸。微闻一声惨笑过处,黄光固然
消灭,主幡也为煞火炸伤,旁近妖幡也受鱼池之灾,消去了好些威力。

  这一来,妖屍恨极毒手摩什的鲁莽,无如用人之际,如何敢於真个触怒。论
起法力,更不知能否应付。情虚引生毒念,索性激他入网,作自己的替身,以免
长此纠缠,难於摆脱。不特没有发急埋怨,反倒回眸娇笑道:“这班冤孽全都不
怀好意,死无足惜。这移形代禁之法被你无心中毁去,有了破绽,如生出反应,
就全仗你了。”

  毒手摩什深知这面主幡祭炼不易,被自己无意中毁损,心本不安。及见妖屍
仰赖自己,并无不悦,忙笑道:“你忒多虑。看我无须此幡,一举手间便将它倒
反过来,震成粉碎,以免异日落入仇敌之手。我早不耐久候,你再迟延,我就要
自行下手了。”

  妖屍表面献媚,心实忿极,气无可出,口中应诺,心中却暗骂:“你这妖孽,
多了两件师传异宝,就一点都不知天高地厚。少时成了固好,万一不妙,我还可
逃,似你这等粗莽浮躁,休想活命。”

  满腹怨毒正无从发洩,一眼瞥见水禁法物所困三妖人的元神,尚在水中挣扎
图逃,不禁怒从心起,也没开口,手掐灵诀,往水盂中连指两指,一口真气喷去。
五面妖幡参伍错综,一阵乱转,那大有尺许的半盂浅水,立似喷泉急涌,喷起丈
许高,三尺来粗,下小上大一根水柱,隐闻水啸之声。内中三个身有妖光黑气的
小人,立时慌了头路,冻蝇钻窗一般上下飞驰,乱飞起来。禁不住金水相生杂沓
交击,身外妖光黑气相继破散。

  妖屍一心欲之使多受苦痛,不令即灭,再一施法,立有一片白气漫过,晃眼
之间分作三股,各将小人周身裹紧,凌空倒吊在水柱之内,每人身外各有无数飞
针飞箭环攻刺射,毫无休歇。小人受了重创,全都通身乱颤,突睛吐舌,张口狂
叫,隐隐闻得极凄厉的哀号,听去力竭声嘶,神情惨痛已达极点。求生无路,求
死不能,比凌迟碎割还要厉害十倍的残酷之状,不忍卒视。

  妖屍却是行所无事,得意非常,满面春风,笑吟吟媚视毒手摩什,笑道:
“这三个叛贼还在自恃玄功,想毁法物逃走,本来一弹指间立可消灭,只为恨他
们诡计暗算,伤我丈夫,特地留他们残魂,等少时事完,再带往大咎山仙宫之内,
慢慢消遣,给你出气如何?”

  毒手摩什只顾闻言心喜,重又抱住妖屍亲热,竟忘了时已子初,正是紧要关
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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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八十五节拒虎引狼

  残馀同党中有一妖人名叫绣带仙人朱百灵的,见二妖孽神智迷乱,忘乎所以,
又想讨好,为少时元神求脱之计,便在台下赔笑说道:“玉娘子,此时已入子初,
该是破法取宝报仇之时了。”

  妖屍闻言倏地警觉,瞥见朱百灵一双秀目正注视著自己,心中一荡。朱百灵
在妖党中貌最俊美,端的丰神俊秀,美如少女。妖屍回忆前情,方生爱怜之念,
猛想起此身已被野人霸占,似这等知情识趣,善解风情的美好男子,以後再难亲
近,不禁有气。念头一转,立即由爱转妒,由妒生恨,暗付:“此人本是我口中
一块肥肉,不料心急脱险,引鬼入室,无端来了一个无力抗拒的管头。我不能得,
也不甘便宜外人,索性断送了他,省得牵肠挂肚。”

  所以下堂求去并不是一切终结,却是不死不休。纵有她的容身处,也不任前
度刘郎安稳。妖屍想到这里,表面却不显出,还假意暗抛了一个眼风,媚笑道:
“果然是时候了。朱道友法力高强,又有锁阴神带护身助威,当可无害。你我交
情较深,与众不同,又对我忠心不二,有始有终,不特保你元神无事,功成之後
必以全力助你转此一劫,以为日後相见之地。就烦道友打这头阵,去破仇人土宫
吧。”

  朱百灵好意提醒,没料到自讨死路,去当头阵。适才已见毒手摩什朝己怒目
狞视,定已怀恶念,还怎敢违忤?把心一横,料是运数,叹道:“玉娘子,我为
你死,原所甘心,请即行法,我去闯这头关便了。”

  毒手摩什平日见妖屍对朱百灵分外垂青,本蓄妒念,又连听两人语意亲密,
与众不同,不由怒起,厉声喝道:“贼狗道!既已奉令,快上前送死,哪有许多
话说?”

  妖屍知他有了醋意,忙回眸媚笑,佯嗔道:“别人为我夫妻尽力,你怎谩骂
起来?”

  一面又悄声说道:“你看他能活麽?乐得在死前哄他两句,这你也气?”

  妖屍一边说话,已经如法施为。朱百灵也没理睬毒手摩什,将手一抖,平生
得意的护身法宝锁阴神带立化一道粉红色的光华,由袖内飞出,随即暴长,向身
上绕去,从头到脚,纵横交织,环绕了十几圈,把全身护了个风雨不透,内外通
明,如在粉光影里。却把神带两头留在外面,各长三五丈,频频伸缩吐吞,宛如
龙飞电舞,神妙非常。光色既极鲜艳,人物风采又极俊美,却去送死,连妖屍那
麽淫凶恶毒的妖邪,心虽不欲其生,也不无怜惜。

  妖道来势甚是狡猾,不先触动五行禁制,才一入门,便瞥见敌人化作小人,
安坐火燄之上,身外还隔有一层祥光,另由光中射出一股青霞直罩木宫法物,似
知有异。忙向门外回身呼唤。可是寝宫禁法已生效应,形声隔绝,门外可传入,
出来的却是幻相。

  门外行法人看到的是门中光霞闪变中,妖道正由内往外狂奔出来,急唤之声
隐隐传出:“玉娘子!好人!我万里远来,为了爱你,死固不惜,但是仇人禁法
厉害,我多少年的苦修也非容易,何苦使我形神俱灭?请念初见时彼此倾心相爱
之情,容我逃生吧。”

  妖屍偷觑毒手摩什,目射凶光,暗忖:“此人关系大局,性暴而又奇妒,必
不能容。”

  再见妖道惜命情急,狼狈之状,心生鄙贱,不禁勃然大怒,厉声喝道:“无
用狗道!此时怕死贪生,有何用处?速将门内土遁引发,少时还有生机;如敢後
退,先前三叛贼便是你的榜样!再如迟疑,我自在外引发,你少时连想保持残魂
剩魄,都无望了。”

  话未说完,却见门内黄云暴涌,尘雾飞扬,风沙传击,发出极凄厉的怪啸,
势甚猛恶。妖道立被卷入黄尘影里,一面施展身外馀剩下的两道粉红色的彩虹,
电射龙飞,在迷漫尘沙中滚来滚去,一面仍在大声疾呼求救。门外妖屍看到的却
是戊土已被引发,并未将他制住。立将邪法发动,手掐灵诀,指定面前用沙土祭
炼堆成,代替戊土沙物的小山,猛运玄功,张口喷出一股青气笼罩其上。跟著把
手中灵诀一放,又有酒杯大小一团青绿色的奇光,由镇压主宫的妖幡上飞出,悬
空停在土山之上,高约丈许。此是妖屍准备破禁的魔教中最恶毒的上乘邪法,预
计这团青光炸得土山粉碎,门内戊土法物也随同破去。

  说时迟,那时快,猛瞥见面前黄影一闪,风沙之声隐隐大作。只见自设戊土
法物变作丈许大小一团尘雾黄沙。跟著土雷爆炸,如擂急鼓,势子越来越盛,所
喷青光几乎笼罩不住,甚是吃力。有一小人影子在内,先吃土雷打得七翻八滚,
狼狈异常,似已失去知觉。门内土遁实未被引发,只是设代法物却将妖道移了过
来。

  妖屍再看门内,妖道已然不知去向,土遁已收,五件法物仍是原状,环列在
地。觉到事太可怪。如若天魔解体之法克不住,不应如此平安,理应反克。朱百
灵纵死,也应死在仇人土遁以内,怎会有此景象?幻境必有违逆情理之处,细心
探求,才能揭其伪诈,现出正道。偏信任可一方,都会引致行差踏错。妖屍归咎
於乙木真诀未得,难制戊土。朱百灵为戊土所杀,却将他的元神移来。隐隐闻得
黄沙土雷交斗中,透出一声极微弱的惨啸,小人影子已经消灭无踪,法物恢复原
状。

  妖屍行事素不认错,妖道为她形神皆亡,视若当然,只媚视毒手摩什,暗令
戒备。突把笑容歛去,粉面一沉,满脸狞厉之容,戟指残馀二妖党喝道:“你们
看见了麽?这廝又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好好的我命他去当头阵,本来引发土宫便
是大功,至少元神可以保全,他到里面忽然情虚畏死欲退,我气他不过,将元神
移来除去。现在你们总可知悉,前进尚可求生,稍有退缩,或怀二心,决逃不脱。
由门前起,上下四外俱有神光包围,我略一点手,便将你们移向这里,与他一样
同受灭神之罚,後悔就无及了。”

  那二妖党一名唐寰,一名刘霞台,早已心寒胆怯。不过人当危急之际,总是
百计求生,不到死灭,不肯罢休。闻言同声应诺,互相看了一眼,吞吐答道:
“玉娘子之命,我等不敢违,效死更无二心。只是仇人五遁五宫,我们人只两个,
照你先前预计,未必足用。自来一人势孤,何如这次命我二人一同入内,引发埋
伏之後,如可退出,便急退出来。等玉娘子破了她这一宫,二次我二人再同入内,
如法行事。这样,五遁或可依次破去,也给我二人多有一线生机。玉娘子以为如
何?”

  妖屍闻言,才想起同党凋残,人少难如预计施行,由急变怒,暴跳如雷,咬
牙切齿,先把已死诸妖人厉声咒骂了一阵。继想:“适才委实火性太大,偏又加
上这魔鬼狂傲自恃,性如烈火,先在前面杀死了好几个,真个苦不能言。反正不
够,也不争此两人。丑鬼不知厉害,万一不济,至多由他做替死鬼,自身怎麽也
能逃走,有什顾忌?”

  想到这里,益发心横,狞笑答道:“你们如此胆小怕事?如不允你二人之请,
必不甘心。你二人原是同道,俱精火遁,又均带有水母宫中异宝,足可防御。

  可代我将仇人内火引发,急速退出便了。“

  唐、刘二人闻言大喜,又听是犯火宫,更对心思,一声领命,便即起身。二
人法力不十分高,但各有几件异宝奇珍,昔年经水母用玄天妙法,在北海眼十万
丈寒泉之下,采取癸水真精与太阴元磁凝炼而成。发出时寒光逼人,不必上身,
道力差的人,百步以内吃冷光一照,立中寒毒。一被击中,或与接触,寒毒攻心,
血髓冻凝,通身发黑晕倒,难免於死。多猛烈的火,遇上即灭。二人又与火行者
是莫逆之交,炼就火遁。故此觉著有了生机。

  二妖人因有所恃,入门便直往前,到了五行法物之前,正待犯那丙火神灯,
一眼发现灯燄上停著四女一男五个小人。男的一个,正是朱逍遥。算计丙火再发,
威力必要暴长,五人决不能当。略一寻思,自觉爱莫能助,还是顾己要紧。一门
之隔,内外闻见各异,妖屍见二人迟不发难,已在门外厉声叫嚣恶骂,神态凶狂,
宛如雌虎、罗刹变相。毒手摩什也在厉声咆哮,癞姑等四女由内望外,见闻逼真,
足证圣姑法力无边,玄机微妙。

  二妖人也颇慎重,虽听妖屍怒骂催迫,举措仍不慌乱。摘去道冠,披发赤足,
正对五行法物前踏罡布斗,在一片寒光、大团冷雾笼护之下,贴地低飞。由光中
飞出大片寒星,冷萤如雨,晃眼现出一个丈许大小、寒光堆成的八卦方阵。手掐
灵诀,口诵法咒,又照八门生克飞巡了两遍,将阵布好。然後同飞向巽官方位上
去,禹步立定。一个由宝囊内取出一粒黄油油的晶丸,往神灯上打到。那晶丸是
磨球岛离珠宫少阳神君大弟子火行者的异宝烈火神珠,用太阴真火炼成,出手便
是火星飞射,好似一团将爆发的火药,夹著一片爆音飞向前去。同时另一妖人张
口一呼,往火宫喷上一口气,罡风劲急异常。

  这类先後天五行合运的禁制本是击力越大,反应越强,即使不去犯它,稍微
挨近,便要入阱,再与真火相合,以火引火;又加上巽地罡风,便如火上添油;
再加无限火药。不意烈火神珠刚一挨近神灯,忽如石投大海,无影无踪,罡风也
同时宁息。休说引发火遁,连灯燄均未见有丝毫摇闪。只灯火上四女彷佛见有一
丝红线微光,略在阵前一闪即隐。

  二妖人一见法宝无功,心中大惊,再听妖屍和毒手摩什同声叫嚣,杂以咒骂,
知道再不引动丙火,定将妖屍激怒,用移形代禁之法,和先进来的妖党一般摄将
出去,加以惨杀。心下一著慌,忙又同时施为。以真水之宝激发丙丁真火,向妖
屍复命。各将身畔一个小黑玉葫芦取在手内,掐起灵诀,将葫芦对准神灯微微一
撒,各激射出一股寒光,银箭也似往神灯燄头上射去。

  就在两下里似接未接之际,癞姑等四女适才隐约见到的红线突然现出。那光
细如游丝,一直注向妖阵之上,电闪一般掣动了几下,倏地变作一片薄而又亮的
火云,紧贴著妖阵,化为红云布散开来,通体包围在妖阵外面,不见一丝缝隙,
直似一幢银色轻纨穹庐,外面再加上一层薄薄的红绡,色彩鲜明,奇丽无俦。同
时神灯燄头上有一线极细红光射将出去,不运用慧目凝视几乎看不见。癞姑一行
人才知火宫妙用已被引发,自己居然未受危害,好生欣幸。

  晃眼之间,忽闻轰轰火发,与水沸之声,由八卦阵中隐隐透出。同时八卦阵
图中的寒光冷雾也潮涌而起,忽然反激回来,就势往二妖人当头罩下。冷光寒雾
中却生出无数火燄。由五行逆运,先天丙火化生出後天真水,阴阳两仪迭相为用,
闹得水火既济,两下里外夹攻。两妖党还在里面奋力鼓勇,就在自己所布八卦阵
中环绕飞驰起来。绕完全阵之後,已变成两小人,肉身已化,仍在光中飞行不已,
飞势却缓。

  猛觉神灯燄光连连闪动,跟著,门外震天价一声巨震,神灯燄光立又静止如
恒。毒手摩什刚一发难,便陷遁中。光霞倏地大盛,前面圆门忽隐,水、火、风、
雷与拔木扬沙、金铁交鸣之声,一时尽起。圣姑法体和玉榻後面十二屏风,一齐
隐去。二妖党元神失踪,那幢寒光连同外围红云也同不见。寝宫和外间广堂连成
一片,到处都被五色光华布满,而且无边无际。洞中禁制似已全被引发。

  寝宫五行禁制虽与外洞体用施为相同,但是外洞所设全是禁法,内里这五行
法物俱是昔年所炼至宝奇珍。妖屍明知凶险万分,也是贪得道书、藏珍,又有毁
身化骨之痛,报仇雪恨之心更切,自恃深悉禁法奥秘和一切躔度、门户方位,偏
欲暗用天魔解体大挪移法,使同党去跳火坑。真要不行,巧只要避开五行法物,
不被吸去;便变化元神,仍可逃走。

  妖屍、毒手同在乌金色云光环绕之下,在五色光海之中往来飞驰。觉出阻力
压力奇强,越来越甚。一任想尽方法,无论逃向何方,全是前茫茫,无有止境。

  并且每变换一回,禁力必然加大许多。

  妖屍却比前几次相貌神情还要狞厉得多。只见她披头散发,面上秽污狼藉,
铁青的一张脸凶睛怒突,白牙森列。通体赤裸,一丝不挂,前额、左肩各钉著七
把飞刀和七枝小飞叉。摇舞著两只瘦长利爪。有一片青绿色烟气笼罩。身外面包
上一团玄雾,雾外方是妖光、煞火笼护。神态惶遽,凶暴丑恶,正以玄功变化,
全力拼命施为。便连毒手摩什那麽自恃,尽管厉声叫嚣,仍是原来恶相,虽然被
困在五色光霞海中,仍能上下飞舞,往来驰突,却也未似先前一味骄狂自大之状,
盛气虽馁了不少。

  妖屍想起他是罪魁祸首,如不是他暴戾奇妒,连残杀了好些同党,便无须乎
自己上前。事纵无功,受害者只是别人,自己还能全身而退。就是现在,如不因
他口发狂言,一味自恃,也不会有此孤注一掷之举。心虽恨极,无奈尚须此人相
助合力,如与反目,势更危急。只得一面随声敷衍,勉与合力,一面暗中准备退
路,打算少时辨清殿中门户方位,发动邪法倒转地府时,好了便罢,稍有不妙,
立即单独遁走。这一来,二妖孽便作了同床异梦。毒手摩什为妖屍邪媚所逮,一
毫也未觉察,依然尽心尽力为之效死。

  说时迟,那时快,晃眼之间,五遁威力骤转强烈,五色光华电闪也似连连变
幻明灭,奇光腾幻,加上妖光中的煞火似花雨一般爆散,两下里冲击排荡,连旁
观者都眼花缭乱。休说分辨门户方位,连想似前冲荡飞行,都越艰难。隔不一会,
妖光不住五色云光强压,渐渐缩小成共只两丈大一团,不住爆裂迸散,四下飞射。
旁观看去,直似一片浩无边际的五色光海中,隐现著一团四围火花乱爆的乌金光
球,在里面滚来滚去,使人心惊目眩。

  毒手摩什越发情急;妖屍再故意做作,一味表示胆小害怕,相依为命之态,
更使其内愧。妖人不禁暴跳如雷,厉声咆哮,恶口咒骂,拼命加强妖光煞火之力,
四下乱撞。五行神雷忽然相继发动,始而现出成团成阵的大小黄光,夹著无量黄
沙猛袭上来,才一抵御,又化作千百万金戈,夹著无量飞刀飞箭,暴雨一般袭来。
紧跟著是千百万根大小水柱,狂涛一般前後相催,一层紧迫一层迫压上来。

  尤厉害是每化生一回,便相会合,加强许多威力。等到丙火神雷发动,千百
万火球火箭的五色神雷互相击触猛轧,纷纷爆炸分裂,再互一相撞,又复并合为
一,比先前加增百倍,宛如地覆天翻,海山怒啸,声势之浩大猛恶。

  毒手摩什空自发威,怪啸狂吼,已然行动皆难,进退不得。万分情急惶恐之
下,妖屍又想起误在毒手摩什身上。再一回顾,看到那一张狞厉凶恶的丑脸,不
禁怒从心起,一面打点毒计,忍不住戟指骂道:“你这丑鬼,不听我话,害死我
了!”

  可笑毒手摩什色迷心窍,明明见妖屍手掐灵诀,神色不善,竟没想到就要反
脸为仇;反觉委实不合自恃太过,累她受此惊险,问心不安。一面仍勉强抵御,
一面强颜慰解。形势如此凶险,单是自身一人尚还不妨,偏又顾上妖屍不算,一
心还在想复仇讨好,证实先说的大话。

  生平第一次受到这等意想不到的挫折,心神也受到剧烈震撼。那面七煞玄阴
天罗乃心神相连之宝,平日占惯上风,自然运用由心,无往不利,今日落在下风,
心神不能专注一样,以致所施妖法延缓。尤其妖网关系性命,必须加意运用防护,
以免为敌人五行神雷击破。孤注一掷以前,又非仗此宝防身不能施为,不能先收。

  妖屍却不计及同党安危,专为自身设想,不特不稍体念,依然一味愚弄,不
住撒娇送媚,明讽暗激,并欲伺便加以暗算。毒手摩什多年凶横,性情暴烈,怎
禁得住这等激刺,恼羞成怒,无从发洩,利害全置之度外。这一盛气用事,不由
乱了章法,竟然冒失起来。

  癞姑等四女存身神灯燄上,所见又是一番景象。二妖尽管上下翻腾,可只在
方圆十丈以内左冲右突。忽然一片五色光华往前一涌一卷,一声轻雷震过,寝宫
原景倏地重现。一切景物陈设,与先前所见丝毫无异,玉榻之上,依然安坐著圣
姑。二妖孽却不知去向。

  榻後十二扇金屏风上,繁霞焕彩,突发奇光,闪幻如电。隐闻水火、风雷、
刀兵、木土之声,汇为繁碎爆音。另由榻前五行法物上,各突起一股指头粗细的
各色光燄,互相交错,直射屏上。那十扇金屏已然不似实质之物,看去又深又远,
屏上所有风、雷、云、水、火、金、木、沙、土诸般形相齐生变化,闪幻不停。
二妖孽已被圣姑五遁禁制困在十二扇金屏上五遁风雷之中,乌金色的妖光发射出
各色光雨精芒,随同滚转。金屏上面五遁风雷之声,听似猛急,但都具体而微,
声并不高。

  忽听轰轰风雷之声自殿後壁内发出,声甚壮烈,彷佛四壁皆受震撼。跟著一
声清磐,风雷声止处,紧贴金屏後壁上方,霞光连闪两闪,现出一个大圆门。易
静、李英琼、谢璎三女,同驾有无相神光现形飞出。

  易静、李英琼、谢璎三女进入复壁秘径。但见入口一段宛如一条极高的夹壁
巷,宽窄大小高低均不一律,内里雾气浓密,只觉出暗影中,上下前後都含有一
种奇怪力量将人抵住,无论进退俱有阻滞。渐觉吸力加重,越往前越厉害。地势
骤然下落数十百丈,来去两途和上空都是一望沉冥,渺无边际。猛瞥见前途暗雾
影中,似有豆大一粒火星闪了一闪,那前後左右的浓雾即化为火浪千层。同时上
空更飞堕下千百片烈燄赤云。火势既极狂烈,中间还有不可思议的奇怪吸力,威
势惊人已极。英琼定珠神妙,一片祥光,将一行三女罩定,火浪全被阻住。赤火
烈燄郁怒莫伸,自相翻腾排荡。前进也颇艰难,其势又不能停留。

  易静是想乘机观察金幢威力,故意不下手施为。那火阻不住敌人,似极震怒,
轰的一声大震过处,狂潮一般卷退下去,随起了极猛烈的罡风,势如山海,迎面
当头压倒。三女连施法宝、飞剑,加上谢璎的有无相神光护身,也仅只不被冲退,
前进却越发艰难。刚刚下去的烈火吃罡风一吹一卷,倏地由分而合,化作碗钵大
小的火球,似雹雨一般,重又夹攻上来。吃宝光、神光一挡,立化作震天价的霹
雳,纷纷爆炸,化成一片火云,包在三女护身光圈之外,渐渐越包越厚,围成了
一个大火团。那无数的火星,便在里面自相冲压排荡,汇为繁响。火球一加增,
阻力也随同加大,不特前进越发艰难,身上也似加了极重的压力,尤其那轰隆的
万雷交哄,与呼呼的罡飙怒啸之声,虽在宝光、神光围护之下,也震撼得使人难
耐。

  英琼首先发急。谢璎猛想起癞姑等一行四人未必能是毒手摩什之敌,况又加
上妖屍可以随意运用原有埋伏禁制,主客异势,相差太远。万一有甚闪失,岂不
冤枉?与其挣扎强行,何如施展金幢开路?

  金幢乃佛门至宝,灵妙无穷。只要情势真个危急,不必主人运用,便会自行
飞起,发挥威力妙用,平日更随主人心意进止。谢璎念头一动,金幢立即由身後
现出一幢七色的金光霞彩,七层法物一齐转动,各自射出一色精芒。四边更有一
圈繁霞彩燄,一齐往外涌射出去。紧压光围外面的火云,立被荡将开去。跟著宝
光大盛,四外火球只要挨近,便即震裂,化为缕缕残燄而散。罡风虽仍强烈,狂
吹不已,可是一与光霞相接,便向两边分散开去,吸力也自消灭。三女身上立轻,
行动自如,金幢宝光也自减缩十之八九。

  易静知圣姑禁法变化无穷,生生不已,暂时虽为金幢所破,必有馀波,且更
猛烈。两败固是不妙,如将秘径埋伏破去,再重设便难。乘罡风未变化之际,暗
中行法,照图所得予以制止,再呼唤谢璎将金幢收起。谢璎并未看出风退是由於
易静,依言收了金幢。

  前行径路盘纤曲折,高下回旋,歧路交错,每条路口均有门户关闭。经易静
用莲花玉钥一指,立即开放。门径重沓繁复,原石生成,参合阴阳五行,按照九
宫八卦五星躔度,就著原有风、雷、水、火地利设施祭炼而成。不消多时,便把
东洞秘径绕飞完毕,走入中洞主宫地界。

  这一带甬路又高又窄,接连两个转折过去,地势突往上高起了数十丈。由斜
坡转入平路,那甬道已变作了圆形,圆洞尽头有一片同样大小的黄光将路阻住,
光景沉静晦暗,慧目注视,也看不出那光有多厚多深。易静虽然悟出总图微妙,
独此一处尚未深悉。快到尽头,才知近门的四条圆形甬道,通体俱是神泥所化,
是全程最厉害的戊土重关。那黄光乃千万年混元一气神泥凝炼之宝,能合运逆行,
比起前後洞的戊土禁遁厉害十倍。易静起意借七宝金幢之力将它收为己有。池府
即将已有,还施破坏,其任性之处,真难授以大局。

  英琼却要试它多大威力,先将定珠放出笼罩全身,然後扬手一太乙神雷,照
准黄光打去。只见黄光乱旋,突突飞涌中,直似一张冒有浓密烟光的大口张在前
面。金光雷火一闪後,即行沉没,渺无踪迹,更听不到半点声息。猛瞥见全甬道
上下四外前後一齐震撼,发出与前面同样暗黄色的云光,宛如天崩地陷,晃眼全
身俱被云光包没。身子立在虚空之中,上下四外漫无底止。同时觉出压力之大,
从来未有,如非定珠祥光笼护,万难禁受。就这样,心神稍疏懈,珠光便有被迫
之势。再看易、谢二人,已无踪影,不禁大惊。

  黄云倏地由虚变实。始而化作豆大的金星,暴雨点一般,从四方八面一齐打
到。吃珠光一挡,忽又伸长,化为千百万根尺许长的光钻,前头喷射猛火烈燄,
一窝蜂似攒射过来,密集於光圈之外不退,越来越密。冲击之势也是猛而无声,
兀自令人心情烦热难耐。火云渐渐融成一片,看去与前又异,彷佛其色昏黄,暗
光闪闪,也辨不出是光是火。此宝不特生生无尽,并还能摇惑人的心神,只要为
其幻相所迷,便即丧失神智,任有多神奇的法宝,也无用处。

  及至云光三变之後,四外全被阻滞,寸步不能进退。英琼正觉心情怎会如此
烦热,当时灵机一动,忙即澄神定虑,将法宝、飞剑全数收起,一意默运玄功,
主持定珠光,一任身外云光变化,视如无睹。居然能在紧要关头,镇摄心神,毫
未受其潜力侵袭,足见夙根深厚,心性灵悟,与众不同。

  英琼意念一定,方觉心神安静,不再烦热。猛瞥见金霞乱闪,四外云光如潮,
齐往身侧处涌去。谢璎手指七宝金幢,与易静并肩而立,似由先退之处刚刚飞到。
金幢凌空矗立,高约两丈,七层法物齐焕光霞,彩气蓬勃。头层上面的金轮徐徐
转动,由边沿上射出一圈金霞,广约亩许,宛如华盖撑空,宝相辉煌。先前所见
黄光云光,已化作黄尘暗雾,疾如奔马,正往金幢之下涌去。吃光霞连卷几卷,
转瞬消灭。随见谢璎手扬诀印一指,金幢不见,手上托著一粒寸许大的黄色晶丸,
递与易静。

  再看立处已非适才所经圆形甬道,乃是一座圆顶形的宫门外面,门作青色,
紧闭未开。门外地势高起,上有钟乳四垂,宛如天花宝盖,缨珞垂珠,幻彩流辉。
下有数十处大小喷泉,雪洒珠飞,声若呜玉。通体石色,宛如翠玉,精莹朗润,
净如晶冰。那门看去本是一片整玉,当中有一圆圈。易静仍照前法施为,手掐诀
印,画了一道符。英琼便持玉钥往圆圈中点去。一片风雷之声过处,玉门立向两
边开放,现出一条黄玉甬道。

  前行又斜上一段,方入平路,走到尽头,又有一门阻路,门作金色,中有五
行符篆,门内便是圣姑藏珍之所。易静匆匆参悟,疑有未尽,惟恐别生枝节,要
借用金幢将五遁制住。谢璎随将金幢放起,将七层宝光齐指门上。两下里才一接
触,门上立即彩光电旋,水、火、风、雷之声同时怒发,声虽不洪,看去猛恶已
极,却未及发威,已被金幢宝光笼罩。易静自是欣喜,忙再行法一收。一声轻雷,
五遁光华全都歛去。谢璎也将金幢收起。仍是英琼用玉钥将门点开进去。

  内里乃是一间大约半亩的玉室,室中心横著一条青玉案,天书、藏珍俱在其
中,有的奇宝腾辉,精芒夺目;有的奇书鸟篆,形制古异。那天书上附一小柬。

  大意说:此书连同上官红所得均是副册,尚有正籍藏在灵寝殿台之下。本是
天府秘笈,全书均是天书奇字,非寻常修道人所能领解。副册乃圣姑手录,未全
释便即皈依佛法。由此室中通行出去,共有两层甬路。在下一层,乃圣姑坐死关
的所在,己用法力、法宝将其堵塞填实,坚逾百炼之钢,仅留尽头容身之地。由
上层甬路开通出去,外面便是圣姑停法体的五行殿灵寝。

  易静如法开门出去,只剩一条斜行向上的途径,下层齐入口处填死,如非看
过柬帖,认得封洞神泥,并看不出下层还有一条入口。遥望前面云光滚滚,变灭
不停。这本是圣姑所炼五行真气,与五遁禁制又自不同。易静由英琼手中要过玉
钥,独自当先,手掐灵诀,只将它分开,由内中穿将过去。一路云光分合起伏,
风雷殷殷,不消片刻,路将走完,相隔前面寝宫殿壁约有一二十丈。易静惟恐骤
然出去,与妖屍相遇,先就行法开通出口。

  哪知出口正在玉榻前面,金屏之上,看不见妖屍毒手已被困屏上,只见癞姑
等四女带了一个修道人的元婴,被困在火宫法物神灯燄内。又隐闻壁外五行合运,
繁响洪大之声。一时情急,人还未及飞出,忙先行法将将全殿禁遁止住。也是毒
手摩什数限未终,才有易静此无心之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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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八十六节隔世情缘

  癞姑等四女只觉轰的一震,红霞闪过,已离开燄头。同时所有一切禁制,以
及五遁风雷的繁喧一齐停止。只上官红初当大任,谨慎非常,并未收法。忽听一
声厉啸,眼前一暗,一片乌金色的云光电也似疾,当头罩下。妖光煞火中,毒手、
妖屍二妖孽各摇舞著一双利爪,恶狠狠正往屏前玉榻上圣姑法体抓去。谢琳猛想
圣姑护身禁制也许已同被易静止住,忙催遁光上前抵御,癞姑、轻云也忙指飞剑、
法宝迎敌。

  本是已经来不及,幸得上官红乙木真气未撤,一时福至心灵,忙把乙木真气
扫将过去。那先天乙木神雷好不厉害,又当二妖孽元气受创之际,竟恰将妖孽挡
住。就这事机瞬息,间不容发的当儿,英琼定珠化的一团禅光,赶及照在圣姑头
上。

  七女一同合力,几下里夹攻。尤其紫郢青索双剑本来就是天府至宝,随著周
李二女的元婴初成,益发增加了极大威力。合壁後更是神妙莫测。英琼又是疾恶
如仇的天性,径自舍了仙都二女的护身神光,强著轻云,双双身剑合一,往妖光
煞火丛中穿去。

  二妖孽哪禁得起峨眉山镇山之宝两口仙剑合一来攻,妖屍首先受伤。毒手摩
什还算不似先前狂妄自大,运用玄功变化飞遁,隐现无常,飘忽若电。无奈对方
人多势众,邪法吃双剑合壁连绞几绞,便化残烟碎星而散。

  二妖孽自是狂怒愤恨,尽管厉声狞啸,暴跳如雷,全无一毫用处。急怒攻心
之下,决意舍弃藏珍,专一报仇,施展轩辕老怪嫡传最狠毒猛烈的邪法,倒翻地
府,猛发地、水、火、风,将新旧仇敌一网打尽,同时消灭。於是二妖孽互相一
打手势,毒手摩什便在暗中行法施为起来。妖屍只管随同叫嚣,最擅长的玄功邪
法和一种极厉害的妖烟邪雾,却并未施为。

  朱逍遥自随众女逃出火遁以後,似乎知道谢家姊妹最是面软心慈,格外肯看
顾他,一直紧随谢琳身旁。这等道心不净,妄犯淫邪的人,本来死不足惜。他本
来不是不知妖屍可恶阴毒,先就不应由海外赶来,自投罗网。明知妖屍无可救药,
并还忘情负义,意欲加害,又算出了彼此危机,就应把话说完,洁身而退。以他
法力,要逃走并非不能。就算意欲转劫重修,何地不可寻人兵解,何必非要死在
妖屍手内?尤可笑是已然觉醒迷梦,还要自命多情,死前又作出许多难堪的丑态。
抱著妖屍朽骨缠绵,叫人看了肉麻。这次不过是妖屍过於心黑狠毒,使人觉他蠢
得可怜。偏又遇上几位天真心善而又爱抱不平的姑娘们生了怜念,将他救下。看
他死前那等慷慨,死後元神还在运用玄功凝炼真元,彷佛还可抽身逃遁神气。就
这样,谢琳还觉他胆小可怜,见谢璎到达,孰知金幢至宝,本身具有灵性,能够
分判敌友,将他元神收入玉瓶之内。这是女性的妇人之仁,也是心态,本就梦想
著如此〔你是我的灵魂,你是我的生命〕的如意郎君。

  邪法发动在即,妖屍却瞥见圣姑玉榻前,神灯後面,有几点寒光闪动。目光
刚注过去,即认出那是最末两妖人失落禁遁中的两件至宝,那玉葫芦中万年月魄
寒精所炼天一玄阴真气及那粒火珠。紧跟著又见一片祥霞闪过,榻前倏地现出一
个玲珑剔透的玉墩,端端正正放著一个玉箧,正是梦想多年,穷搜未得的天书秘
籍,连圣姑多年辛苦炼成的镇山三宝,也在其上。

  这些至宝,自己多能领解微妙,有的当时即可应用。如能得到手,不特立可
不受丑鬼挟制霸占,便当时翻脸,也无顾忌。并且出困以後,异日神通无人能制,
可以为所欲为;再能忍耐上二三年的委屈,连轩辕老怪也无如己何。这等千载一
时的良机,如何舍得放过?也不是不知处境之危,不能离开毒手摩什,终是贪心
太重,利令智昏之下,为想独吞,既未通知同党,事机也委实迅速异常,立运玄
功,飞扑过去。

  正要伸手攫夺,易静的灭魔弹月弩即将由身後打到。妖屍深知此宝专伤妖邪
元神,偏是事机瞬息,稍纵即逝,没奈何,只得勉强运用玄功,拼著挨上一下重
的。做梦也没想到,看得逼真的东西,手一下去,竟会捞了个空。情知上当,心
犹不甘。就这微一迟疑,弹月弩的寒光正好打中身上,化为无数寒星,元神立时
受伤,想再飞腾变化,已是无及,益发急愤交加,心慌意乱,失了方寸。

  毒手摩什一声招呼,便自发难。百忙中也未看清妖屍相隔尚远,处境不利,
不及同遁。众人忽然眼前一暗,地底的一股极猛烈的大力,带著一种极奇异而又
沉闷的巨震,洞顶四壁受不住巨力震撼,已在一齐晃动,摇摇欲崩;地面也似吹
胀了的气泡,倏地往上喷起老高,洞壁地底便听风雷殷殷。

  幻波池底地层石质坚厚异常,下面虽成了火海,上面还有若干丈地层,未全
熔化成浆。可是阻力越大,蓄势越猛,晃眼工夫,地覆天翻的爆炸就要发作。连
眨眼都来不及的当儿,忽又听有传声大喝:“速展七宝金幢,镇压祸变!琼儿速
护法体!”

  那语声来处好似极远,晃眼已经临近。说时迟,那时快,那亘古难见的奇灾
浩劫在危机一发之际,金幢已被阴魔放来幢顶舍利所引出。一座金霞万道,彩燄
千重,通体祥辉闪闪,七色七层的金幢宝相,忽自谢璎身後飞起,端的比电还急,
当时长大,矗立殿中。每层祥光中,各射出一片极强烈耀眼的精芒光气,往上下
四处交织射去,再自动地徐徐转了一转。

  宝光照处,洞顶四壁宁静复原,地上的大泡也已平复如初。地底本来似开了
锅的沸水,水、火、风、雷宛如海啸天崩,轰轰怒鸣,也轰声顿止。只听一片极
繁密的骚音响过,跟著似地动一般,全洞上下,略微摇晃,便已宁息无声。一声
浩劫,就此镇压下去。

  七宝金幢才一出现,神光宝气首先与妖光接触,那麽厉害的七煞玄阴天罗立
被吸住,竟和纸一般燃烧起来。此宝原系轩辕老怪嫡传心法,为邪魔道中有数法
宝,迥异寻常。妖光全凭主持人本身真元运用,妖人真灵与法宝息息相关。毒手
摩什纵然平日骄狂,见此情势,也由不得吓了个魂飞胆落,锐气全消。何况此宝
关系著自身的安危荣辱,万失不得。当时急痛交加,哪里还敢停留,慌不迭运用
玄功,立即自行切断未被宝气烧化的残馀妖光邪火,自往前洞窜去。

  刚出头层殿门,待往中洞前面飞去,猛瞥见迎头一片金光,拥著一个道者迎
面飞来,竟是当日垂下惊震仙界魔境那垂天光幕的连山大师。万分情急之下,怒
吼一声,张口便是一团其红如血,带著一片黄烟的妖光,朝前打去。此是毒手摩
什苦练多年的内丹。此宝每用一次,要耗损不少真元,非危急存亡,自然不敢轻
用。此时双方来势俱急,万闪不开,自然情急拼命。谁知那麽激烈的妖光,竟似
打在一片棉絮之上。阴魔李宁的先天法体自是虚无,那有受击处。

  妖孽只见金霞一闪,敌人不见,同时鼻端闻到一股旃檀异香。那团妖光的四
面好像含有绝大潜力将它压紧,不特不曾爆裂,反有被吸住之势。这一惊,更是
亡魂皆冒,心胆皆寒,忙施全力,张口猛往回一吸,侥幸吸了回来。阴魔李宁无
暇烧毁这妖孽内丹,却以寒霙冻僵之,省了小寒山二女不少工夫。

  毒手摩什急忙拖著残馀的乌金云光,护住全身,拼命由旃檀香光中硬冲出去。
吐丹时原未停留,又在逃命急窜,眨眼已经无踪。飞逃出了幻波池老远,兀自在
迷仙掌下闻得身後有旃檀香袭来,逃命都来不及,哪里还有心肠顾及妖屍,就此
逃回大咎山妖窟而去。

  妖屍瞥见一幢七层金霞,看出是件具有无上威力的佛门至宝,不禁神魂皆颤,
一声厉啸,运用玄功,往外飞去。并还施展身外化身,幻出一条人影,在一片妖
光环绕之下,故意往斜刺里飞去,真身却由右侧相反方向加急飞逃。那护身妖光,
又是一件真的法宝,多高法力的人,也易被她瞒过。

  无如精芒宝气对於妖邪仇敌,如磁引针,不必主持,自能发挥威力妙用,笼
罩全殿,无隙可逃。何况内中还发出一种灭魂宝气神光,依著对方妖邪法力深浅,
加以诛擒,多深功侯的妖邪,也禁不住这一照。一任妖屍如何机巧变诈,精於逃
遁,全无用处。那带有妖光的假妖屍,吃金幢精芒射中,也没听有响声,但已消
灭无踪。众人方疑妖屍怎消灭得这麽容易?忽听谢璎喝道:“该死妖屍!我叫你
逃!”

  金幢下面竟多了一个妖屍影子。阴魔李宁无理会在逃的毒手摩什,直达五行
殿内。笑道:“可喜你们大功告成,功德不小。二位谢贤侄女,一会就要有事他
去。妖屍残魂只好由我发付,一切详情,稍後再作详谈吧。”

  说罢,便令谢璎将笼罩妖屍的金幢宝光暂且收缩,闪向殿角。再命众人离榻
丈许,只英琼一人立在榻侧,手指定珠,放出祥光,照向圣姑头上。刚刚布置停
妥,榻前阴魔李宁立处忽焕奇光。随见地面上突然涌现出一个莲花玉墩,上面放
著娑罗树叶织就,色如翠羽的大蒲团。阴魔李宁笑道:“圣姑当年分明算就今日
之劫,必要假手一些与她有因缘的後辈。仍不肯稍微示弱,特意将绝尊者昔年坐
禅的金刚灵石及娑罗蒲团暗藏地底。有此二宝镇压仙府,二妖孽也只不过把地火
引动,熔化下层石土,真要称其凶心,倒翻此洞,化为火海,仍办不到。”

  话刚说完,忽见玉榻後面,上设五行、风、云、雷、电的十二扇金屏,突分
左右,往两侧移去,现出屏後玉壁。壁上有一形似洞门的丈许大小圆影,上写金
光灿烂的几行字迹:“伽音九劫馀生,误牵孽累,自修正业,始悉玄根。坐关之
初,嗔心已解,诸般小技,皆是前设。莲座蒲团,绝公故物,敬以奉归,非敢自
炫。水母遗珍,收赠璎、琳,聊酬远惠。”

  等到众人看完,金光闪处,字迹忽隐,只留下壁上圆门一圈痕影。阴魔李宁
笑道:“绝尊者二十三般西方法物,俱是佛门奇珍至宝。千百年来授受相承,显
晦无常,尤以这金刚石莲禅座、娑罗蒲团最关紧要。我孽重德薄,曷以克当圣姑
厚惠?。”

  说罢,就往宝座蒲团上跌坐。英琼随运玄功,将手一指,定珠立即大放光华,
祥辉闪闪,笼罩全殿。阴魔李宁头顶上激升起一道白光,往定珠上射去。晃眼,
珠光越强,却停在空中,不再浮空徐转。前半面忽焕奇辉,宛如一面晶镜,发射
出一道极强烈的银光,带著缤纷瑞彩,将那壁上圆门紧紧照住,光注之处,与门
一般大小,不差分毫。乍看,又似光自门内发出,与珠相对。後半面的珠光却更
加柔和。珠光照射,壁上圆门并无半点影响。

  易静及癞姑见识广,知道定珠威力至大,无坚不摧,何况此时阴魔李宁又以
本身元灵运用,益发挥出无上妙用。但圣姑封闭的殿壁死关,竟会攻它不开,不
禁惊异。阴魔李宁倏地张目,沉声喝道:“圣姑,你诸般魔障业已解消,三千大
千世界,无罣无碍。贫僧奉大金刚旃檀佛偈,送你返本还原,重归极乐。本来无
魔,胜他则甚?急速勘破玄关,西方去吧。”

  说到末句,双手齐掐诀印,往外一扬,十指齐散毫光,射向圆门之上。紧跟
著,再一口真气喷向门上。随听霹雳一声,圆门上金霞电转,连闪了几闪,门便
隐去,由门内射出一片白光。阴魔李宁将手一指,定珠上祥光立即包围上去,化
成一个由小而大的光衖,一头直抵洞门,将白光罩定。

  大金刚旃檀佛光直透关窍,却寂寥无应。阴魔李宁化出先天无相法身入内,
才知圣姑法力已失灵效,不能施为,哪怕寻常人也可毁损她形神,才致密封隔绝,
事无大小,依靠早在百馀年前的潜心推算,预识先机,戒备详密。因为道高,魔
头也更高,比起异日道家四九天劫中的天魔威力,只有过之,而无不及。许多有
影无形的诸般魔头,无日无夜,不在幻化惑心。

  此等魔头非以暴力,引动公愤则魔障反噬。只尽一切幻象,无一不是光景辉
煌,却是人到洛阳花似锦,自到洛阳不遇春,其元气已被偷天换日。步步皆是茫
无可测,诱个中人入阱惹敌,蹈上薄冰。这百馀年死关中光阴,无一刻不是满布
危机。必需具有绝大愿力和坚忍不移的心志,推算稍有疏忽,固无幸理。功候毅
力稍差一点,便遭惨劫。

  到紧要关头,越发厉害。难於分辨敌我。若有分别真伪善恶之心念一动,魔
随以生,只好全当魔头,付之不闻不问。屏除一切外相,人我两忘,安於室,一
切身受也无听无闻。定力越强,关门也越坚固难拔,对大金刚旃檀佛光也难分真
假。助她的人必需具有无上法力,攻破死关。

  此关非是後天五行的物质关隘,皮囊已置诸度外。说到底是炼心。初层炼未
纯之心,心照於空,不恃於二,综括於大同。二炼定心合气,氤氤氲氲,放诸天
皆准。三炼天地之心,玄关窍成,普照万物。四炼心藏,不为天下先,功成而不
居。五炼心基,调坎分离,辨宫入结,知进明趋。六炼丹心了性,转後天为先天,
面面俱圆。七炼明性,以有投无,以实灌虚,全身灵窍皆开,道心不动。舞弄天
下万物於指掌之上,现不忍人之心。八炼心复,心定存神而通明,遨游於外,灵
则动,动则变,变则化,不为物境所碍,消灭异己於不形,臻至我就是神,我就
是真理。

  圣姑已炼心至第八重功法,升起一团浩渺真元,似烟似雾,逐渐幻化成一枚
包含红白两色的太极球,将〈灵慧〉包裹其中,群魔乱舞於〈血海〉内,却也无
可奈何。可是心天大法自此即再无寸进。最高的第九层心法,是大心还虚,尽化
缠身魔障。缺的是一点凭藉,才能杯酒释魔权,或重楼烧魔。达致包涵万物,有
众皆空,可以破空而去。其缺憾在心,死关内元神为障所碍,通不达心灵,必动
其心而後可。心在皮囊,必由娇躯而入,完成心身合一。

  阴魔李宁化火凤凰元胎为无形火,汇合从门内来白光,然後逐渐放大,到了
圣姑头上,再似一口钟般笼罩下去,团绕圣姑肉体。心有缺,由缺补之。缺莫深
邃得屄穴,贯心灵而无阻。魔屌从屄户入花芯,压之无抗,无揩擦之磨,也无回
弹之复。屄膣无抗无受,虚顺而非退,是无著力处,也无受渗处,如棉絮而不散。
因其不散而无有沟通。

  劫火从龟头马眼喷灌,不进不退不逼不引,以念力为导,其为幅射而透,那
是直入心灵的感觉,非观念,非理解,是真诚,是火热。心魔所以是魔,是幻假
情虚,入之心灵,是邪恶的冷冰。有诸内,洩於外,是无可捏造的基础。圣姑得
真诚火热念力破障,焚天烈燄直冲血海,烧毁幻魔,心天大法深入九重,破恶男
障,心通神。火凤凰元胎拥圣姑肉体入死关,留下幻影以瞒众生。死关内,圣姑
身神合一,心扉放,灵犀通,竟是前身昔日情人。

  当日巧手灵龙知悉中了连山大师的〔冤魂索命〕大法,惊悸毙命後,初凤容
不下幼主,残其丹田,贬出宫禁,好比连降十八级,并且把他的一切掠夺过来,
由少主变成了一个寄人篱下的乞丐。不过剥夺不了的是飞短流长,血缘之秘是追
夺不了。愚夫愚妇还道紫云宫少主纡尊降贵,有高枝可攀。

  圣姑刚回复前生法力不久,采药峨眉山,偶遇阴呵,见其身後摄踪有二人,
面貌极为稔熟。微一沉思,认出正是曾经在自己手下漏网的灵浮山两恶。圣姑测
知二恶志在阴呵,暗想先留个字条提醒。岂知阴呵身边一切,都经过滤才到手上,
字条遂入两恶手中,致铸成後来大错。

  金须奴见世道人性未绝,有必要对阴呵更〔照顾〕严密。为塞天下悠悠众生
之口,公认他必要受到照顾,先派人殴打他,更诬之为惹事生非,则名正言顺施
以贴身保护。二恶奉命行事,施展邪法先将阴呵迷住,用五色淫丝困好,驾起妖
遁便去,却为圣姑觉到破空之声,立即也驾起一道青色光华,朝二恶的两道暗赤
光华追去。

  大恶回身应敌,扬手便放出两片铜钹,光华闪闪,在空中电转飞旋,向圣姑
头上飞落。圣姑发出五金宝钻,一片灿烂银光往上迎去。只听瑲瑲两响,二块铜
钹已被钻破,再吃银光一绞,立时化为无数碎星散去。大恶从身边又飞出一股赤
暗光华,看去不甚起眼,却阻力极大,宝钻已为吸住,似变成实质,一时形成胶
著状态。耳听一阵破空之声,二恶赶回,发出一道一般无异的妖光。

  圣姑骤觉压力增加,其重无比,将手一扬,威震群魔乾天一元神雷霹雳子的
一点紫色的豆大光华穿入赤光中,轰的一声,立时爆发,散出无数火星,互相击
撞,生生不已,妖光立如雪散冰溶。两恶的玄阴血焰被震破,刚刚逃出元神,肉
身法宝全为霹雳子消灭静尽。

  妖人付出重大代价,对阴呵仍是不舍,朝前飞了一段,向一山凹中落下。只
见下面山林茂密,野草丰长,如不降落,丝毫看不出竟有数十丈阔一块平地。两
妖人在一颗大树後一闪不见。树上有著丈高洞口,狭窄只容并肩而过,看入去黑
黝黝,不知深浅。

  圣姑隐身而入,出其不意将二妖人元神罩住炼化。借著剑光走了十来丈深,
尽头处却是上锐下宽,石床上阴呵背向外蜷曲而卧。圣姑将阴呵扳转,猛瞥见阴
呵眼白上布满红丝,才想起二恶炼就一种独门邪丝,专采兽蛇之类的交合淫精,
加以玄阴魔火合成。飞剑法宝沾染上,立即心动神摇,无法自制。再细看手足间,
隐隐有数条五色细丝,竟不知自己也已经沾上。

  青灵珠过处,微烟随起,邪丝解去,也必须要经过十二时辰方能恢复。圣姑
寻个石墩跌坐养神,忽然情绪如潮,意马心猿怎麽样也按捺不住,如春困初回,
懒洋洋,思昏昏,不能自持,竟不能澄神遏虑,反照空明。猛听阴魔一声高哼,
忙睁眼一看,见阴呵已可移动。

  阴呵虽被残破丹田,因而沉醉先天真气,灵气内壮,复原力超越一般修为深
厚的道者。邪丝松绑,已能行动自如。只是邪法专一挑动七情六欲,沾染大久,
一时不能除尽,面红体热,心旌摇摇,迄难自制。

  圣姑见阴呵哼声苦困,强运真气起身上前,把一颗灵药往阴呵口中送。阴呵
觉得口边一缕幽香,不知药香还是肉香,往鼻孔里钻。这一引动,全身血脉愤张,
油煎火炙,驱使扑去无边大海中。圣姑才醒起妖丝之邪毒,方要挣脱,顿觉周身
软疲,春意横生,懒洋洋不能自主,神思迷惘中,只觉相偎相搂,心荡神移,双
双倒在床中,密爱轻怜,心息相通,灵肉一致,融成一片。

  阴呵智通幽冥,自幼深悉家族的恶毒,无奈误生人世,错投此宫,困顿难言,
万缘莫续,只能横眉冷对千夫指。知困卦之义,如树生长在不应生的位置,必为
所劈,包括(生错家门)之皇孙,不应〔生〕在亚妈个肚,知汉祚之将尽,难逃
燕啄。求变卦,有李世民之舍身勾结瓦冈寨群贼,才有人敢为他拼命玄武门,否
则必定死梗。知书识礼之辈难存良知,更身无瓦冈寨之力,定必死无葬身之地。
知圣姑未足以扫荡紫云宫,以禅机点化,往游身毒古国寻取真经。

  无奈圣姑执著祸福与共,定要一同远走天涯。方在一枯树腹内寻到一段神木,
详译上刻梵文,知道内藏一部佛家真经,为禅门无上妙谛。却已为紫云宫摄踪跟
到。一个身穿麻衣,满面邪气的道人,怪叫现身。这妖人姚秋,炼就三煞神魔,
并还有玄阴毒雾,及一个照貌摄神的夺魄镜,秉性凶狠阴毒,与金须奴臭味相投,
得授以人海幽禁阴呵的重任。以揠苗助长的毒计,弄得满城风雨,蓄意制造对阴
呵的反感,对有良知的局外人斩尽杀绝。

  三个神魔放出,晃眼迎风加大,缠绕著一身阴雾邪烟,满空飞舞。圣姑也不
打话,豆大一点紫色晶光斜飞而去。妖道猛想起是乾天一元霹雳子,忙即收回神
魔,已来不及。听得震天价一个霹雳过处,元神狼狈飞走,逢上阮完。

  阮完本习少清仙法,其师以他出身孤苦,心慕富贵,於此邪恶当道之际,必
流於为妖魔服务,留下偈言,命阮完在三十年中,不能离洞半步,否则便受魔头
附控元神之痛,成道无望。守得到快要免劫,忽听呼救之声自洞口传入,有若孩
童,一下疏忽,不想洞在山峰顶处,高耸千仞,非常人可攀,只想到不出洞口则
不算离洞。刚循声看去,原来是一修道人元神,为师父设在洞口的禁制所困。见
状贪图功德,岂知救恶即同作恶,是恶之源。解禁才施,倏地一道青色光影扑上
身来,已为所算。只一附上,即如影随形。因此类魔头,专一残吃生魂,或修道
人元神,以增长魔力,端的无比阴毒。纵使翻然悔悟,也必形神俱消。

  姚秋重炼神魔後,将元神强附阮完身上,迫同应敌。这类妖邪,那通情理,
只唯我独尊,稍一不合,立即反脸。阮完已为阴魔所制,难有自主。妖人本意使
阮完的道貌岸然外表诱敌,由他冷不防带著神魔从後面将敌人用阴魔制伏,不料
为众生环查出,中上乾天一元霹雳子及五行灭绝神光针。轰的一响,妖人被无数
紫色晶光,及五色光线包紧。一连串轻雷过处,元神带神魔同被消灭。

  圣姑为阮完正派外表所愚,全神贯注身後,被阮完持妖人摄魂之宝夺魂鉴,
在微一分神间,将容貌照去。当时不知真形被摄,後来邪法发动,心魂欲飞,为
紫云宫威迫利诱,许其畜牲狗族荣华仙贵,责任则以妻室身份诬蔑阴呵,残虐之
至生不如死。阮完看圣姑容光照人,玉骨冰肌,忽然心动。一时爱到极处,竟将
本命元神,同附上元命牌上。圣姑不甘受制作人形工具,奉经入死关。

  金须奴以阴呵出走为借口,更〔照顾〕严密,全天候暗中监视,门面装得周
到,却是封死每一条路,筛选著每一个人接近的人。在强人为善下,以给他最好
的为幌子,极尽麻烦。借口声声求助,受压者敢怒不敢言,纵有心善者,又哪能
堪丁娘十索。超其极限,定必转为怨愤,压力越大,反抗力越强,但凡夫俗子,
何能有挡紫云宫之力,只能四方宣洩。外观沽名钓誉,实则迫人怨气冲天,自然
非是远避,就是口蜜腹剑的阴毒。留得下的必是有所求,自然阴险狼辣,每事针
对,极尽爆阴毒的能事。

  经过甄别,安上任务,其任务必是以蒙诈为本,说指定的说话,严禁不可说
不经批准的言语,甚麽事都不可以给他知道,不要听他的。肯做的必需有伪诈的
天份,不可有半点真诚,言行必需无句真,才能处处隐瞒。这些心口不一的人,
必定阴毒,恨他入骨,自会事事恶毒的针对。身边的都是奸笑假笑下全面针对的
恶徒。迫害到出面,就受到重重奖励扶持,那会有人不识做。有如买凶杀人,谁
不乐意残害他。失匙夹万,内中一切就是残害自身,越多越惨。

  有咁绝赶到咁绝,不由他身上有半分钱,只猪只狗都值钱,人做唔到佢做到
就唔值钱,就是不到他不行指定的事,当然是条条黑路,无路可逃。终有丧心病
狂,比妓女更心贱的愿为畜牲狗族作人形工具,幽禁罗网遂告铁桶牢固,与世隔
绝,在枪头向内,事事针对,下生不如死。却在严师婆法力下,死也难成。

  天涯知己,历尽沧桑,今夕唏嘘相对,真的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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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八十七节焚噬艳屍

  待情绪平复了下来,圣姑才发现自己被抱在怀里,加上方才的真情流露,白
腻的俏脸上升起一片红晕,神情颇为忸怩。阴魔端详著这样一张俏脸,心中柔情
泛起,眼中慢慢发出了一股醉人的光芒,似圣洁,又似邪异,让人深深地迷失进
去。圣姑被阴魔看得心中狂跳,娇羞不胜地垂下头,随即又抬起头来,妩媚地白
了他一眼。那是一种成熟女人独有的风情揉合清纯少女那特有的娇柔,结合成美
完的梦幻诗韵。阴魔被这一眼看得心中一颤,看到两泓不见底的深潭,充满了梦
幻的色彩,满载著诉不完的柔情,及道不尽的思恋。圣姑又伸出娇柔玉掌在阴魔
身上轻打了几下,娇嗔道:“讨厌啊!哪有这样看人家的?”

  阴魔看著这个曾共患难的美丽女人,心中涌起了无限惆怅。锦上添花是难以
体会到有多少真诚,雪中送炭,还更是平生的唯一温情,可就不是言语所能表达,
情不自禁的目光就盯在圣姑的脸上,迷失在这幽幽的梦里。圣姑被他这样看著,
神情有些不自然,一抹桃红又飞上了粉嫩双颊,更增妩媚。瞥了阴魔一眼,把头
转了开去。那凑上去的热唇就吻在她的脖子上,并轻轻地把她脖子上细嫩的肉含
在嘴里吸吮舔弄。对他这种极亲热的举动,圣姑虽然无法抗拒,但仍因羞涩而本
能地向後仰起俏脸,躲避他的嘴唇。

  每舔一下圣姑的身体便一阵战栗,全身一下子瘫软下来,同时也闭上了眼睛,
一行泪珠也顺著脸颊向下直淌下来,使得俏丽的面庞益显凄美。阴魔缓缓吻向她
鲜红诱人的饱满香唇,圣姑略微娇羞地挣扎了几下,就只有认命地任他含住小嘴
儿。阴魔含住她香软的小玉舌一阵狂吮浪吸,两只手也没空下来,一手搂上她如
柳的纤纤细腰,一手在她胸间抚搓揉弄。

  每当揉捏一下,圣姑就喘一下粗气,更被吻得喘不过气来,瑶鼻娇哼连连,
丽靥晕红如火,最後更是全身颤抖,显得冲动非常。那本来就紧顶在屄穴里输诚
的一根硬梆梆东西更弄得圣姑芳心荡漾,浑身触电的颤动不止。颤声的娇呼声中,
浑身酥软,只是大口大口地哼喘,果真是多年没接触过男人了,立时瘫在阴魔的
怀内。

  充满柔情蜜意的爱,可就不是狂风暴雨的激情。每一下抽插,都是适当的缓
速,容许屄膣阴唇的血气流转配合得来。过急则令女性如坐过山车,一下就抛上
浪顶,那是高度磨擦引致气血过急,做成脑缺氧的失重状态。血气过份涌入屄膣
阴唇做成静脉的樽颈,回流就有冷散作用,如堕入深海。这种过强的磨擦,令淫
侣又爱又怕。也不是每个妇女都喜欢或受得住,更不是弱屌所能供应。

  亏佬所能听到的就只有是淫女的高叫用力,皆因磨擦Σ蛔悖?缴υ窖鳎??

  屌茎不是软如粉肠,就是残屄空松虚浮,知觉迟钝,所以红杏出墙。那些卖
笑娘子或讨厌对方的怨偶多是封闭了知觉,使气血不畅,自无性趣可言,只会如
性冷感症的叫痛。

  磨擦适当就是气血涌流得畅顺,有如海浪中滑翔,享受著飘浮,却没有危险
的阴影。表情可不是惶恐或辛苦,而是多采多姿的变幻,喜悦中带著娇羞。阴魔
望著这个以神秘闻名的艳女表现出陶醉情怀,更是心中泛起了极大的满足感。当
年在淫毒中的发洩是无知觉的,有的只是胀逼的压力,机械式的插插,莫说情趣,
连意识也无。

  自愿的奉献就享受到那强劲的大龟头屌茎在慢慢的刮著膣壁及阴唇,更轻柔
细致的在屄内滑动,一寸寸地抚爱著她那敏感的屄肤,脑海闪过一个意念:“它
好~好粗~涨~涨得好~好满~”

  马上就被强烈至极的羞耻心震得惊骇欲绝,羞得赶快闭上美眸。可是一闭上
眼睛,却即刻听到耳边传来另一种声音,一种「叽叽咕咕」的极轻微的音频,好
像是在泥泞的沼泽中滑动。再一细听,骇然发现,那声音竟来自那紧密的〈交合
〉处,不知道什麽时候自己的屄内已变得这样湿、这样滑,秀丽清纯的娇靥上迅
速泛起一抹诱人的羞红,芳心就更加清晰地感觉到那大龟头传来令人舒畅万分的
紧胀、充实感:“怎~怎麽会~我怎~怎麽会~会感~感到这样舒服~”

  她简直难以相信自己身体的这一个变化,芳心不知不觉地体味著「它」的粗
大硬硕,和滚烫所带来的那种又紧又胀的完全充实感。虽然经历过淫毒的摧残,
那屄径膣道仍是那麽娇小紧窄。大龟头的每次插入都陷入那腔壁的重重肉沟内,
圣洁幽深的阴道紧紧地箍住那缓缓迈入的粗壮屌茎,贴实异常地匝挤环摩。一双
纤巧秀气的雪白玉手紧紧抓住他的双臂,如葱如玉的指尖痉挛般的深掐在他肌肉
里。

  大龟头抽退时又被一叠叠的肉稜锁扣,勾勾刮刮带来销魂的诱惑,空虚的吸
力难耐,芳心又羞又怕,却不知不觉地沉伦在那如火如荼的肉欲淫海中,蠕动著
娇软雪白的玉体迎合著每一下的抽出、顶入。随著娇嫩膣壁的挤刮摩擦越来越清
晰、撩人,缠卷也越来越鲜明刺激,阴道肉壁中越来越湿滑、越来越火热,圣姑
只觉得浑身的神经都被难以形容的快感所包围,每一个细胞都是酸酸麻麻。

  圣姑更是抛开一切,表现出了一个成熟女人的妩媚风情。有起有伏,有诉求,
有迷失,有震颤。每一个媚姿都和她风情万种的眼波,曼妙甜腻的声音相配合。
娇媚婉转,又似叹气,又似呜咽,直叫得人筋骨酥软,当真动人心魄。外表圣洁
无瑕的她,一旦动情起来,却是这般撩人。

  内媚之道,本是丽质天成。竹意虽雅,并非每一株都可入书。那全是内心的
显现,由内心去衡量,无何言传,更不是外表的迎合,而是移情悦性,有著她的
傲世芳姿,但却有著她的领域。春兰秋菊,各善胜场,这要当亲则近,当冷则冷,
可不是勉强得来,更无可教,必有灵犀通达,才是乐土。要靠人工来造就,已难
传其神韵,若靠端摸人意,择人而施,因人而异,已落下乘。既非其选,又要强
自作态,而令人有东施效之感,益增其丑。

  当然,能把内心表达出来的,必有其灵气,真诚中绝无陋态,只会是格格不
入。圣姑的声音本来就柔美,哼哼起来更加的嘤咛悦耳,勾人心魂。欲仙欲死地
呻吟听得阴魔逐渐进入疯狂。屌茎每抽插一次都从的阴穴里发出「勃~勃」的声
响,美得圣姑更是连两条小腿也弯曲起来了,十指也抓入了阴魔坚膀,被屄穴内
疯狂的抽插,弄得羞答答地娇啼婉转,脑海开始晕眩,莺声娇啼不绝:“啊~轻
~轻~一点~~啊~啊~~轻~轻~一点~唔~啊~~哎~~啊~再~再~轻~
轻~一点~唔~”

  猛然,圣姑全身一阵哆嗦,被涮力奇猛的巨浪洗涤,把欢愉推向一个又一个,
简直不可能攀登的高峰,高声嘶叫起来。温炙湿润的屄膣有节律地剧烈蠕动,大
龟头被一个滑溜溜、圆滚滚的肉环吸吮,舒服得令人眩晕。圣姑已攀上欲海狂潮
的极乐颠峰,可不是在浪顶,却是在浪里翻腾。

  阴魔看著她的鼻翼在急促地扇动,感觉到那急促呼出的气息。气味使阴魔更
亢奋,浑身一振,屌茎似乎又胀大些,更被紧紧的箍实,龟头被揉顶著的「花芯
玉蕊」在研磨。圣姑只感到「它」越插越深,令花芯一分一分的绽放开来。一颗
芳心不断轻飘飘地盘旋高升,逐渐攀上男女交欢淫合的肉欲高潮,欲仙欲死,不
能自制地一洩如注了好几次。

  终於阴魔也觉得脊椎一阵麻痒,一声吼叫,龟头死死地抵住圣姑花芯,全身
一抖,阳精淋淋漓漓地激射入那乾渴万分的子宫内。而同时,也觉得有一股汹涌
的暖流涌遍了全身,不住地膨胀,如同龙卷风般地在体内流窜。两种感觉如同两
道汹涌的浪潮,以超乎异常的速度在体内狂涌著。一种是实质经脉中的气流,适
应著这个大地的贪婪;一种却是精神上、灵觉上的真诚感受。这种感觉就象是体
内同时有两个人存在,又或是突然有了两种不同思维,互相吞噬。一开始这两种
感觉仅仅如同缓慢的涓涓细流,但很快地,这两种感觉便变得有如滔滔江河,变
得不受控制。

  突然,阴魔脑中一震,感到自己以惊人的速度跨越遥远的空间,不由己地往
虚空某一深处推移。他想抗拒,但却不知如何抗拒,感觉自己的灵魂升到了九幽
里,如同鬼魅一般在夜空下飞驰。茫然中,阴魔只觉得眼前出现了一个奇异炫丽
的世界。念力化为一道极光,投入茫茫不可预知的《先天秘境》内,看著两道意
力交融通汇,以阳补阴,以阴滋阳,使之龙虎交合,水火相济,突破血影神光的
第八重,聚化境界。

  最後,两人的欲望都全部发洩了出来,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剧烈地喘著气,
沉浸在男女交欢高潮後的慵懒馀韵中。云收雨散,圣姑回过神来,看著阴魔的轻
薄眼光,虽没有直接的肉体刺激,感觉上却远比方才那肉贴肉的淫玩更为强烈。
羞怯得的无地自容,嗔骂:“唔~~呜~~你这个坏蛋~~”

  圣姑的粉拳雨点般捶打著阴魔的後背,脸上仍是酡红,激情尤未退去。好酸!
好麻!下半身好像要溶解了,如星的玉眸只好含羞紧闭,再也不敢睁开来。但却
心有灵犀一点通。成道前被阮完摄了真形去。这魔头竟将自己的本命元神同附上,
欲与共同存亡。如先破去元命牌,那魔头当是身死。佛家最重因果,难免再转一
劫。牌中的元神不灭,死关出不得。阴魔依依惜别,摹拟圣姑外相出关。

  玉室内,众人便见门内一个妙龄女尼,在一幢祥光环绕之下冉冉飞出,含笑
朝著诸人略一点首,径往法体头上落去。一声轻雷震过,与幻身合而为一。随著
阴魔李宁手指处,定珠光往上一升,重返原状,仍停当空,圣姑头上立有一圈道
光现出。

  圣姑相貌本是粉搓玉琢,丽绝人天。这时勘破死关,功行圆满,越发宝相庄
严,仪态万方,神光照人。忽地四目同开,阴魔李宁笑道:“既然圣姑昔年预有
安排,恕不远送了。”

  一言甫毕,圣姑徐伸右手,往上一指,又是一声轻雷震过,当头洞顶忽然裂
开,现出两丈方圆的一个天窗,宛如一口数百丈深井,直达幻波池外面上空。接
著,圣姑含笑指了指上面,又指了指外面和易、李诸人,然後起立,朝阴魔李宁
合掌为礼。阴魔李宁笑道:“多谢圣姑预示先机,少时传示诸後辈,定照尊意行
事便了。”

  说罢,将手一招,定珠便飞了回来,英琼扬手接去。同时圣姑便在一片祥光
彩霞簇拥之下,冉冉上升。阴魔李宁和易、谢诸人也分别礼拜,相送不迭。圣姑
初起颇慢,渐上渐速,一会,快要升到顶上,倏地一道金光由圣姑身畔发出,直
射下来。隐闻一串连珠霹雳,自上而下,晃眼到底,金光忽隐。再看洞顶,业复
原状,更不见有丝毫痕迹。这本是阴魔李宁造出的幻境,引阮完入甕.

  阴魔李宁随下禅座,向众说道:“圣姑只为当初一念抱不平,惹下许多魔孽,
坐这百年死关。这百馀年死关中光阴,无一刻不是满布危机,比起异日道家四九
天劫中诸位道友遇天魔威力,只有过之,而无不及。你们从未入过歧途,看去今
世修为容易,得天独厚。却不知由旁门中转归正果的,有多难呢!妖屍虽已就擒,
但她元神凝炼,即用七宝金幢将她消灭,也须三日三夜。毒手摩什受伤遁走,那
七煞玄阴天罗为乃师所传性命相连之宝,现遭损毁,不敢回见轩辕老怪,此时正
在大咎山顶,无日无夜祭炼还原。他与你们仇深刺骨,尤以璎、琳姊妹为甚,如
不乘此时机将他除去,必留下後患。无如七宝金幢诛戮邪魅的威力太大,一经展
动,方圆数百里内稍有丝毫邪毒之气的生灵全遭毁灭,山岳陵谷也不免於崩颓。
最好先把令尊的心灯取来,权代舍利子镇住金幢宝光,等擒到妖孽以後,再将他
收入心灯之内,用佛火神燄炼化。”

  阴魔李宁说罢,令易静癞姑先将里外各层禁制发动,以防万一。仍向莲花宝
座上跌坐,以定珠祥光凌空定在头上。紫青双剑结成一团光网,包在身外。一切
停当後,谢璎手指金幢,带了妖屍玉娘子崔盈移入光网以内。阴魔李宁将手一挥,
谢璎手掐灵诀一指,把妖屍由宝幢金霞影里甩跌出来。妖屍见状似,知万无幸理,
神态凄惶,凶燄尽去,在光网中缩伏成了一团黑影,鸣声哀厉。看去受创奇重,
行即消亡之状,狼狈已极。阴魔李宁望著妖屍,微笑不语。

  仙都二女收了七宝金幢,退出光外,向阴魔李宁和众人拜辞作别,由易静、
癞姑、上官红师徒三女陪送出洞。阴魔李宁原与妖屍同在光网之中,英琼、轻云
因双剑合壁,不能离开,未曾随送出去。

  仙都二女刚走不多一会,忽听一声厉啸,妖屍突现原形,披发流血,咬牙切
齿,满脸狞厉,摇伸双爪猛由地上飞身而起,电也似疾,往阴魔李宁头上扑去。

  同时身上妖烟环绕中,随手发出大蓬碧萤般的妖火,向阴魔李宁当头罩下。
万法皆幻,妖火穿身过,为先天劫火汇收,更把妖屍拖入怀中。

  先天劫火为体,妖火为用,光网之中金光彩霞忽然一齐焕发,定珠祥辉暴胀。
猛听一声断喝,阴魔李宁手掐印诀,由中指上飞起一股酒杯粗细的纯青色光燄,
缕缕斜升,约有丈许,结成一朵斗大灵燄,把妖屍囚入青色的凤凰劫火灵燄之中。
另由定珠上发出一蓬花雨般的祥光,由上而下,将她罩压,以观音坐莲的外表拥
抱著艳屍胴体,巨壮的魔屌已穿入艳屍屄内。

  艳屍可就有苦难言,好比受著荡妇骑驴的酷刑。李宁外相只是一个硬壳以掩
人耳目,火凤凰元胎已聚入龟头,其胀大之巨,绝非未出胎的婴头可比,撑入艳
屍子宫内接应玄胎。妖屍鼻端闻到一股旃檀异香,急得连声厉啸,在凤凰劫火灵
燄中狂摇乱摆,引致屄内的厉擦,更激入灵台。受妖火炙削内腑,更焚入元神,
禁不住嗥出难耐的悲啸不已,形容惨厉。

  始而厉啸连连,还连施邪法,强冲了两次,上面祥辉与下面道光灵燄随著妖
屍叫啸腾颤而逐渐加盛。妖屍禁受不住内外交煎,由冲突抗拒,变成拼命挣扎。

  不到盏茶光景,便由厉啸狂怒,变成极凄厉的惨嗥哀鸣。难於禁受,重又强
行歛迹,不再发声。受著屄膣被强撑的痛楚,一味瑟缩战栗,已不能再似先前那
等凶野。在凤凰劫火包围之中,欲逃未得。

  实则她那妖法神通尚在,看她表现出元神重创,神情狼狈,还有一半是装出
来的,妄图釜底抽薪,以退为进,故示不能支持,本是力竭术穷,再加上几分做
作,神情也真万分惨厉。暗中却以全力运用玄功,蓄好势子,以为制她的佛门至
宝已被仙都姊妹带走,少了一个致命的克星。只要稍微疏忽,便乘隙暴起,施展
分化元神之法,保得一半残魂剩魄,逃往大咎山去。

  却在那同时,突然觉得有灼热的火燄在自己体内扩张,由点而面,如针刺般
的轻微苦楚,带进了大量的燥热,屄道内火热得有如熔炉,并且抽缩,就像要吸
噬那残魂碎魄,才知三尸元神也遭啄削,逃得出凤凰劫火,也摆不脱那妖火焚髓。
只得哀声恳求略留一缕残魂,使得堕入普生道中,说是天高地厚之恩,百世难忘。
阴魔李宁知她仍在妄想运用阴谋,以图逃免,微笑说道:“我佛慈悲,回头是岸。
可是漩涡已深,回头就是乾坤逆转,几见金乌西起?便我想放你,也办不到。能
否保全残魂,在你自己,求我何益?”

  妖屍闻言,若有所悟。人生到处都是交差点,动与不动都可能阻碍了别人的
自由。拥有的任何一件事物,都可以是别人的争取对象。势不两立,有敌无我,
只看力量相较是否悬殊。求得宽容也必只是更阴毒凶险的诡计在後,其陷溺必更
惨。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也百年身。

  何以失足成恨?必是太信这仙凡两界的善良外表。善者因善心付出,堕入伪
善者的圈套,倾家荡产有之,粉身碎骨也有之,信其善,才招灾惹祸。恶者以为
可欺以方,不是料错敌情,就是被出卖,信其善,才会行差踏错。信妖屍能悔过
向善,那必百死莫赎。阴魔李宁饱嚐人生的丑恶幽暗面,哪敢轻信,更对此砧板
上的袒肉,也无施展诡计的价直,就赤裸裸的切割由心。

  妖屍蓦见紫电横闪,浑身如受雷击,体内每一个细胞都感受到了撕裂般的痛
楚。劫火侵入体内,与她元神相合,内火外火,里煎外燃之下,重又嚣叫喝骂起
来。阴魔李宁也端坐蒲团之上,安祥入定,不再理会。妖屍全身已被束紧,口眼
以外,再也不能动转。全身骤间虚虚荡荡,血肉消失得一滴不剩,任由无俦劲道
的一头火龙在体内游旋盘转,狂卷出的电流令到周围的空气都发出了焦臭味,魂
魄也顿感到突然被抽离肉体。玄胎已控制了艳屍。

  凤凰劫火中的妖屍仍是原样,神态反更凶恶狞厉。重创之馀,实则元神真气
耗损大半,已被凤凰劫火神光束紧,全身瘫痪,口眼以外,再也不能动弹。不动
还稍好些,微一挣扎,苦孽更甚。因是邪法高强,神气坚凝,所受罪孽也是最烈,
常人还可求死,她连求死都所不能。连眉眼都不能闪动一下。固然她就放老实些,
也是一样形神俱灭,凤凰劫火神光往上一合,仍是形神齐化乌有,但痛苦终要减
去好些,还可多延半日。此时元神真气已被凤凰劫火熔化将尽,以她多年苦功所
炼,不特知觉俱在,且较常人受苦,感觉更敏,其苦甚千百死。

  众人早看出妖屍虽然相貌惨厉,凶晴怒突,手舞足蹈,似要扑人之状,但和
泥人一样,就这麽一个姿态,休说手足,果连眉眼都未见分毫动转。乍看不觉得,
还以为她凶,双眼迸出异采,有如狼眼闪炽耀人。身上逐渐演化成了微微透蓝的
鬼魅形状,由一幅青蓝色火焰的薄纱笼罩著。内里所有的血液形成了血丝茧膜,
裹著黏稠淡红色液体,十分柔软,体内再也没友任何一根骨头,只等噬尽艳屍的
肉体精华及修为。

  阴魔李宁双目垂帘,装作入定,即转念去那留在小寒山二女体内的先天真气,
了解其追勦毒手魔什的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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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八十八节波涛暗涌

  小寒山二女刚入武夷,便见李洪才进洞府。谢琳开口便问:“我爹爹呢?”

  李洪说道:“我也刚回。”

  李洪由珠灵涧别了凌浑,起身往武夷山赶去。暗忖:“谢氏姊妹乃师父前生
爱女,来借心灯诛邪,为何不与,还要自己相助?自己是门人,也无相助世姊偷
盗之理。”

  当然想也想不出是甚缘故。阴魔之替入谢山庐舍,只芬陀大师知情。妙一夫
人心系小奸夫,全神贯注,灵欲互通,才觉到气机变幻,此外更无知之者。阴魔
舐犊情深,费上三百六十五昼夜工夫,以玄门妙法使其成长,可以不虞失堕,要
是一意修为,循序渐进,其上乘功果直是无可比拟。行法说难不难,但却非寻常
神仙可施,只阴魔拥有连山大师留下的亿万无上功德,付诸信托,才可平步登天。
苟有犯误,也只减损所托,无害自身修为。失堕也只损及所信托的功德矣,无修
道者的人头落地,也无须效天仙的问责。真是亲生子女也罕见如此殊宠。

  谩藏诲盗。现之於仙凡则成死穴,阴谋诡计就从弱点埋手。霹雳飞虎两个蠢
子就是给阴素棠那毒妇弄得元气尽失。当然有克绍箕裘者,示弱而不弱,就是请
君入甕.

  李洪归途遇见藏灵子,被喝住。藏灵子见李洪年少好事,先对夸奖了一阵,
後说起毒手魔什事,并保证事情是他怂恿,由他担待。另外又赠出一道灵符,说
是一经施为,不论对方法力多高,也算不出来人心意行动,尤其不可对师父说。

  冷不防在李洪头上拍了一下,加了禁制,说是一见师父便想不起。

  这当头一掌竟是将元神分化,附在李洪身上。李洪因见对方父执之交,没有
防备,事出意外,心灵竟受遥制。不过藏灵子也小看了李洪,要借小辈出头弄翻
毒手魔什,就是怕轩辕老怪追究,不知此子修为已臻至自控心灵的境界,控人的
反被抓著痕迹。翻了出来可就由他独自面对轩辕老怪的寻仇。李洪给藏灵子阻了
不少时光,路上还在盘算。

  见到小寒山二女,忽想起身畔灵符,连忙取出,说道:“来时途遇藏灵子世
叔,交我一道灵符,命转交世姊,说有大用。世姊请看。”

  谢琳刚一接过,一片红霞闪过,符上现出两行字迹,也是一闪即隐。心中大
喜,忙即收好。李洪随即撤禁,同入仙府内。谢琳先将灵符取出,朝入门处一扬,
又是一片红霞飞起,连闪几闪隐去,符已不见。然後落座,说道:“我爹爹少时
即回。我们是想借那心灯,去除毒手摩什。照著爹爹本意,惟恐由此生出枝节,
本不肯借。须洪弟相助,你却不许推辞呢。”

  李洪道:“只不叫我欺骗师父去偷,哪怕受顿责罚,也必照办。”

  谢琳嗔道:“洪弟忒小看人。莫非我所求不遂,便作偷儿麽?就说自己父亲,
事後可以涎脸请罪,也断无逼你伙同行窃之理。”

  李洪见她生气,慌道:“我不过一句笑话,如何认起真来?”

  谢琳笑道:“你说话气人麽。其实不过事有凑巧,仗著爹爹不曾明令禁止而
已。我只问你,灯在你手,你肯不肯借呢?”

  李洪道:“如在我手,拼受责罚,也无不借之理。”

  谢璎接口道:“我看还是一面向恩师、叶姑通诚求告,等爹爹回来,明言借
用吧。”

  谢琳道:“姊姊真迂。适求恩师、叶姑,均无回音,当有原因。偏生不知爹
爹为何不允?万一坚执成见,说明更糟。好在是诛邪除害之事,异日有甚麽难,
我自当之。难得有此除他良机。豁出爹爹见怪,便做小偷,也所不计,何况无须
作贼呢。”

  李洪还想问既不暗取,如何到手?蝟丹谢山已然走进。随对李洪道:“心灯
所存万年神油,所馀只几滴。叶姑将来诛戮小南极四十七岛妖邪时也甚需要。此
宝神妙无穷,无油也能应用,威力终差得多。这类神油本极珍贵难得,也是邪魔
将亡,机缘凑巧,杨瑾道友在白阳山古妖屍无华氏墓中,无意之中得有甚多,已
用佛法将油炼成,可取来应用。特地回山一行,命你持此心灯,去向杨仙子求取
神油。神油必须在十四天内取到,仍放原处。此外尚有一事,须我亲往。乘我未
归以前,三个月内许你自在游行。”

  谢、李三人闻言大喜。蝟丹谢山手朝洞壁一指,一片金霞闪过,壁间现一尺
许高的小洞,心灯便在其内。随将灯交李洪,传以存放启闭之法。二女笑道:
“爹爹的心灯,原来藏在这里。将来女儿想要借用,爹爹不肯,便可偷了。”

  蝟丹谢山笑道:“你们还像以前一样顽皮。暂用何妨,说甚偷字?”

  谢琳闻言,首先跪谢。蝟丹谢山看了她一眼,笑道:“你莫得意。习了灭魔
宝籙,魔障也随之而生。你如一遇事便来借用,并不一定开启如意呢。”

  谢琳故意把樱口一呀,笑道:“习那宝籙,原为仰体爹爹心意,如今说了话
又不算。女儿日後不用此灯便罢,如用此灯,不问明偷暗盗,一定到手才算哩。

  “谢璎知道父亲法力甚高,插口道:”琳妹说话全没检点,幸而洪弟不是外
人,否则,和爹爹这等放肆,岂不被人见笑?“

  其实蝟丹元神又岂是所能遮蔽,只是藏诲,一为助长李洪,二为卸避诛杀毒
手魔什的後患。谢琳知谢璎用意,故作负气,走向一旁不理。谢璎又对蝟丹谢山
道:“女儿久已不见叶姑,杨仙子对女儿们也极期爱。洪弟终是年幼,持此至宝
远行,也觉可虑。意欲与他同往龙象庵,拜见杨仙子,就便看望叶姑。等取来神
油,再返小寒山,不知可否?”

  蝟丹谢山笑道:“你看他年小麽,稍差一点的妖邪,真没奈他何呢。同往无
妨,叶姑却见不到。双杉坪无须去了。杨道友如无甚使命,回山去吧。”

  李洪把珠灵涧所得莲花形法宝取出,蝟丹谢山笑道:“此是观音大士昔年降
魔至宝金莲神座,与你心灵合一,动念即发。我等一人来此,你们去吧。”

  二女巴不得早走,忙催李洪,一同拜别上路。谢琳心急,刚同驾遁光飞出不
远,便和李洪商量说:“火炼毒手就在日内,等油取到,便先借用。”

  李洪笑道:“心灯虽可借用,你不要我同去,却是不行。”

  谢璎道:“洪弟你太胆大。毒手摩什这妖孽实是厉害,这次并有好些能手相
助,便我们也只试试,并无必成之望,如何可以视如儿戏呢?”

  李洪急道:“那乌头婆鬼手抓魂何等厉害,照样吃我大亏。我有三宝护身,
怎去不得?何况还有你们七宝金幢呢。你们多大乱子都敢惹,怎一有我在内,就
胆小了?”

  这就是交代的问题。这小子太娇贵了,要有甚事,责怪可受不起,心理上形
成压力,行事自然因而偏差,往往做成遏制,无公道可言,更自认为神圣,杀人
也可说成开刀手术。所以受照顾也不是甚麽好事。力所不逮,不如不托。

  谢琳接口道:“如论小世弟的法宝功力,去是可去。不然,爹爹早就禁止,
也不是那等口气了。我只恨他狡猾,始而说他不肯背师偷盗,但又愿受责罚,暗
助我们。既不背师,如何暗助?话已矛盾。本心喜事,想趁热闹,却不先说。直
到心灯到手,才坚执同行。分明先前怕有碍难,预留地步。如不是答应借灯,还
有一点情分,我再和他好才怪。”

  李洪忙分辩道:“师父法力高强,念动即知,你近来心急计快,我惟恐师父
查知,不但去不成,还误你事,到了地头再说,不是一样?你偏路上先说,我正
担心师父这时离洞,查知就里。我也知二位世姊爱我,恐有闪失。真不令去,我
将心灯交与世姊,自己一样能去。你们不放心我,我还不放心你们,恐怕功败垂
成,失落心灯呢。这心灯,师父便传过我用法,你们虽能以佛法应用,终是初试。
妖邪人多势众,你们要炼毒手,难於分神对付别的妖党。有我同行,既可为你们
护法,遇事还可代为应付。这等自送上门的好帮手,该有多好?”

  谢琳笑骂道:“小猴儿,爹爹连心灯用法都传给了你,比对女儿更好,有得
你逞能吹大气了。到时如稍误事,看你日後拿甚面目见人?”

  李洪笑道:“这个只管放心。真要丢人,两位世姊也在一起,大家一样,有
何可笑?”

  谢璎伏魔法力不如谢琳,禅功却较高深,近来益发精进。先因李洪年幼,不
欲令犯奇险。及见非去不可,再一想,此人功力根骨无不深厚,福缘更厚,又有
灵峤三宝防身,不特无妨,果还是个极好帮手,如何因其天真稚气便加轻视?忙
接口道:“如论洪弟法力,足可去得。只为来时李伯父力戒,此次只除毒手妖孽,
不可多杀,恐你好贪功,又生枝节罢了。只要能听话,同去也可。”

  弱国无外交。更好的辩难也只秀才遇著兵,有理讲不清,或是乾脆不听。不
过心灯在手,可就不到二女不听了。李洪闻言,自是高兴。三人一路说笑,飞行
神速,倚天崖已经在望。忽见一点黑影疾如流星,迎面飞来。两下里都快,晃眼
邻近,黑影由小而大,是杨瑾门下古神鸠。二女先告知李洪,随向神鸠问道:
“杨师叔知道我们要来拜谒麽?”

  神鸠点头,欢叫了两声,便朝前引路飞去。李洪久闻神鸠之名,尚是初见,
笑问道:“闻说神鸠得道数千年,妖邪鬼物望影而逃,怎和老鹰差不多大?”

  未句话未说完,神鸠身形忽然暴长,两翼立即伸长十多丈,铁羽若箭,根根
森立。身上更有栲栳大十八团金光环绕,目光宛如电炬,回顾三人,张开那比板
门还大得多的铁喙。一声长啸过处,身子倏又暴缩成拳大一团黑影,那十八粒金
光,也缩成绿豆般大,宛如一蓬星雨,朝前面峰脚下射去,一闪不见。李洪笑道
:“神鸠果然灵通变化,不比寻常。差一点的妖人,休说与之对敌,吓也被它吓
死。人言它性情过於刚烈,也真不假,我只随便一说,立时显出颜色来了。”

  谢琳笑道:“只你小娃儿家口没遮拦,说话冒失。它去得那麽快,也许生气
了呢。”

  李洪笑道:“我又没说它不好,怎会见怪?显点威风我看,也许有之。”

  谢璎忽然惊道:“神鸠所去之处不是倚天崖,莫非不是杨师叔命它来接引麽?”

  神鸠飞得又快,相隔近二百里的峡口,晃眼飞投下去,一闪即逝,竟未看出
下落。那地方偏在倚天崖左的百馀里峡谷之中。那条峡谷更是险恶阴晦,隐秘非
常,更有高峰危崖掩蔽。三人若不是飞得甚高,又有神鸠前引,决难发现。峡谷
中间一段,谷径长约里许,宽只数尺,两边均是危崖。

  三人已经飞过,李洪偶一回顾,瞥见身後危崖,近地面下一段竟是空的。二
女也恰回顾,谢璎首先觉出有异,见李洪正要开口,忙使眼色止住,仍故作前飞。
越过谷径,再打一手势,同隐身形,往回急飞,直落到谷底。原来那中间一段,
其上方彷佛是一条裂缝,宽只二三尺,下面却甚宽大。一面危崖低覆,另面凹进
之处,竟达六七十丈宽深,直似把山腹掏空,成了一个大洞。

  忽听一声鸠鸣甚是洪厉,同时瞥见当中地皮下陷一个巨穴,邪气隐隐,一股
绿气突然涌起,内中裹定三个大只如拳的骷髅头骨,在绿气之中上下滚转,其疾
如电。晃眼几百转滚过,吱吱几声鬼叫过去,绿气忽连骷髅落地爆散不见,化作
三个周身灰白色的赤身怪人,俱不甚高,相貌狞恶已极。各人身外是五尺长一朵
火燄灯花,各持著一根死人骨朵,一个三寸大小的六角环,非金非玉,色作灰白,
环中碧锋交射,密如针雨,看去和刀圈相似。

  三怪徒初现形时,似有畏难之色。及听神鸠在外鸣啸不已,又互相推托,分
人出外探看。穴中异声忽起,三小怪人闻声全都惊惶已极,慌不迭各把手中六角
环一晃,那环随即暴长到五六尺方圆。三环中现出一个古神鸠的影子。竟是神鸠
真形,似被邪法困住,在里面左冲右突,愤怒已极,无如被那一圈碧锋绿气吸紧,
脱身不得。

  此鸠虽然性暴疾恶,对於主人和同道鸟友,倒也忠义。叶缤於乌牙洞事後,
重返双杉坪闭关炼法。杨瑾欲为之暗中护法,移居在此,就便结坛。它偏心急,
耳目嗅觉又极灵警,每日都在留心守伺。三怪因杨瑾设有佛法禁制,推算不出虚
实,昨早命一得力妖徒来此窥探。

  那洞原是山腹中空之处,并无门户,出入均须行法,隐了身形,并还备下退
路和替身。神鸠功候甚深,神目如电,老远便能闻出邪味,竟当杨瑾炼法正紧之
时,开禁走出。它专长抓食这类凶魂戾魄炼成的精怪和僵屍一类的邪魔,如若故
作未见,声东击西,冷不防喷出丹气紫燄,张口一吸,妖徒便难免死。但一见不
是三怪本人,便存轻视,忽想生擒回来,问出口供,再行享受。

  因在峨眉开府时得了一口飞剑,居然与身相合,常想卖弄。於是没喷丹气,
却将飞剑吐出,想将妖徒胁迫入洞。哪知妖徒诡诈已极,邪法又高,一见所用飞
剑,正好乘机暗下毒手。一面故作张惶,现形欲逃,冷不防,暗用白骨锁心环,
将它真形先行摄去。

  白骨环乃蚩尤胸骨所制,为二怪镇山之宝,例存墓中,向不轻出。总算神鸠
应变尚速,看出飞剑无功,妖徒有诈,心灵一有警觉,立将紫燄喷出。妖徒知难
迎敌,方始穿地逃去。神鸠回到洞中,尚不知真形被摄。後来三怪邪法发动,心
魂欲飞,才知不妙。幸而身怀佛门至宝,略一运用,便即无事。三怪自不死心,
记仇心切,本身又在养伤,便命门下三妖徒,将三个白骨环一齐带来,由地底潜
行前来,在谷洞之内,设好埋伏,诱令神鸠上当。

  李洪并没把妖邪看在眼里,但几次想要出手,均吃二女阻住。等三个形如鬼
物的赤身怪人走出,二女互相一打手势,谢琳首先往外飞去。谢璎把七宝金幢放
出,压向穴中,忽听穴中远远传来两声极凄厉的鬼啸。同时外面震天价一个迅雷
过处,雷火金光交映中,耳听谢琳大喝:“休放妖邪逃走!”

  声才入耳,三小怪人已经电驶飞回,那现有鸠影的妖环已经失去。金幢祥光
徐徐转动,霞辉四射,花雨缤纷,归路已断,同声惨嗥。两个往外面分路冲逃;
一个就地一滚,化为一溜绿气,往地下便钻,哪知遇见克星照命。七宝金幢威力
神妙,一经施为,这上下方圆数百丈地面,全在禁圈以内,多厉害的妖邪也难脱
身,何况相隔这麽近。

  绿气才一沾地,便吃祥光裹人金幢之内,消灭无迹。另外两个怪人,一个被
李洪挡住左边出口,从胸前放出一片霞光,先将怪人裹住,断玉钩随即飞出,两
道宝光交尾一绞,便成粉碎;另一个吃谢琳扬手一串连珠霹雳,同时了帐。剩下
几缕残馀妖烟气,连那骨朵、妖环全被金幢祥光吸去,晃眼全灭。谢琳道:“此
与癫姊姊所说蚩尤墓中三怪一般路数。不知神鸠怎会被他们将形摄去?”

  说时,地底忽然隆隆大震,山崖似要崩塌,吃谢璎金幢略转,便即止住。李
洪道:“适闻穴中异声,三怪必在远方主持。何不寻去永除後患?”

  二女同道:“你真看事容易。三怪行动捷逾雷电,追赶不上。他们刚才妄想
发动地震,吃我镇住,地穴已经填没,如何追寻?如用金幢硬冲,岂不又要造孽
伤生麽?”

  话未说完,神鸠已经飞进,仍是苍鹰般大,朝著三人欢啸不已。神鸠不灭就
是妖邪败亡。正邪本不两立,所以相安无事,只是怕牵一发动全身。是以必先分
化,选上代理,才出师有名。三怪面对外在有白骨锁心环重宝为证,内在有轩辕
老怪的党争,注定劫数难逃,只待叶缤出关。

  谢琳因当地曾有妖邪出入,为防卷土重来,又下了两层伏魔禁制,方始各收
法宝走出,一同飞起。神鸠这次才是朝前引路。相隔百多里路,晃眼飞近。正要
往倚天崖上庵门前飞去,神鸠忽然回顾三人,叫了两声,绕崖而过,往叶缤炼法
的绝尊者故居双杉坪对面山脚下飞去。

  那地方乃是一片童山削壁,神鸠爪喙齐施,朝壁上画了几下,张口喷出一团
金光,一股紫燄射向壁上,山石立即裂开,现出一个石洞。杨瑾已由洞中迎出,
同到里面落座,笑道:“这孽畜枉自修炼数千年,劫後重生,又经家师佛法点化,
虽不似前凶野,天性仍是那麽刚烈,又喜多事,时常累我清修。它如不多事,只
须挨过今夜,佛法炼成,加上九疑鼎,便可将计就计,连妖孽师徒一网打尽了。
想是运数所限,事已至此,只率听之。大咎山之行,应在五日之後,早去便生枝
节,务要留意。倒是二妹眉宇间隐伏杀机,近习灭魔宝籙,法力虽然高强,自来
道长魔高,也必从此多事。此三四日中,最好能寻一处知交姊妹,前往小聚,以
待时至。”

  阴魔对此安排可不同意。那枝节是牵上屍毗老人。这是立场的不同处。玄门
因蜀山受压,依赖修罗法系的终审独霸,力拒共工魔力的干预。其必引致被出卖,
所以更须拖屍毗老人落水,潜替其皮囊,把修罗法系纳入自己控制。群仙对此自
无异见,只是说服甚难,也不愿将自己能力露白。一切只能在暗中进行,功成也
不披露,免作众矢之的,必须不动声色,把三人引上大咎山去。

  杨瑾随向李洪要过心灯,取一玉瓶,将瓶中神油注入後,命带心灯起身,亲
送出洞。谢琳见神鸠低鸣连声,意似感谢,忽然心动,笑对它道:“你放心,我
大咎山回来,也许能帮你除此一害。”

  神鸠欢啸了一声,三人随即隐形飞起。谢琳想起前次峨眉开府,乎被余娲的
混元球装走,多亏半边大师的一根玄女针,才得转危为安。她门下武当七姊妹,
又有五人交好,分手时曾答应日後有便,往作良晤。山在鄂西,邻近四川,往大
咎山片刻可至。谢璎拍手称妙。李洪却不愿意道:“我不惯和女子同玩,武当门
下尽是些女弟子,有甚意思?你们去,我不去。”

  谢琳笑道:“你敢不去,日後你再出花样淘气,我们再帮助你才怪。我姊妹
不也是女的,你怎麽也跟我们好呢?你刚到武夷拜师,因太幼小,好玩喜事,我
们每去,你磨著出游,好姊姊喊个不住,哪一次不是我抱你同去?如今又不愿与
女子同玩了,羞也不羞?”

  李洪也笑道:“引头带我出游,不也是你吗?第一次和妖人动手,还是你教
的呢。去我便去,你要当著外人拿我取笑,我决不干,当时就走。心灯在我手上,
误事你却莫怪。”

  这就是本钱。受照顾就免不了受轻视,其友也必同一鼻孔出气。女孩子当然
聚上的都是女孩子,做成李洪对女孩子的反感,最无奈是不能不跟著。抗议只能
成仇。积习成障,破障必需有力。心灯在手,就不到不另目相看了。

  谢嘤接口拦道:“你俩姊弟,每到一处就拌嘴。洪弟也是多馀,我们比同胞
骨肉还亲,当著外人只有夸你,怎会取笑?”

  人被轻视了,诋毁也作褒扬呢!唯力才有自尊矣。

  三人随同起身,谢璎为防万一,并还将遁光隐蔽。这时原是深秋天气,沿途
山野中,不是梧桐叶落,桂子香残,便是黄花满地,枫叶流丹,秋光满眼,天色
本极晴爽。哪知飞到武当附近,三百馀里暗云密布,天色忽变,再往前便下起雪
来。沿途都是崇山峻岭,山中气候阴晴百变,地势高寒。

  三人越过卧眉东西两峰,直达武当後山绝顶,绿云崖前降下。崖在半边大师
所居仙府张祖洞左侧,地广百亩,背倚崇山,面临碧蟑。中间隔著一道大壑,浮
云低漫,深不可测,修竹流泉,映带左右。对面峭壁上更有一条宽约丈许的大瀑
布,自顶际缺口倒挂下来,顺著崖势折成长短数叠,如匹练悬空,玉龙飞舞,直
泻下面云雾之中,隐闻铿锵铮琮之声由壑底传来,与上面泉响松涛汇为繁籁。彷
佛黄钟大吕,杂以笙簧,清妙娱耳,尘虑皆消。云层之上,水烟溟蒙如笼轻纱,
雾縠冰纨,与雪花相映,分外缤纷。

  三人为想观赏雪景,由洞侧危崖之下缓步走来,一时心喜,无相神光也忘撤
去。积雪已厚尺许,雪仍未住。当地山势灵秀,再吃积雪一铺,更显到处琼堆瑶
砌,玉树银花。前面崖势凹下,现出一片平崖。崖上一幢楼台精舍,前面大片梅
花林,树头满缀繁花,香光如海,望若云霞。林前一株大梅花树下,站著一个年
约十五六岁的白衣少女,玉立亭亭。人本美秀,再吃四外白雪红梅、琼楼飞瀑一
陪衬,宛如镐衣仙人离自广殿瑶宫。二女方欲现身上前,忽听少女娇叱道:“何
人大胆,窥视仙山?急速现形出见,不怕死麽?”

  语声未住,把手一扬,立有一道青光飞起,同时二女也已现身走近。白衣少
女因看不出来人所在,飞剑并未随人下落,似有愧色,连忙收回。略一注视,立
即转怒为喜。赶迎上来,笑唤道:“来者是小寒山谢家二位姊姊麽?肉眼无知,
只当外人,幸勿见怪。小妹司青璜,去年才蒙恩师收录,不在武当七女之列。二
位姊姊却是心仪已久,今得相见,真乃幸事。”

  何前倨而後恭也,以季子位尊而多金耶!遂请三人入内。刚刚坐定,林绿华
便已走来,见面大喜,道:“愚姊妹如今奉命轮流下山,修积外功,众同门姊妹
在山时少。我因家师近方闭关,须人留守,未得同行。”

  谢琳说了来意。绿华本意结纳,益发高兴。当地乃是一座玉石所建的两层楼
舍,宾主五人凭栏赏梅,对雪小饮,笑语甚欢。正观赏间,忽见遥天云影中,有
两道金碧光线闪了两闪,细如游丝,一霎即逝,也分不出邪正家数。又是一道青
光如长虹飞渡,朝那金碧光线追去,晃眼落向左侧乱山之中,相去也只五七百里。
三人看出青光之中邪气隐隐,谢琳便问故。绿华道:“本山虽不许左道妖人驻足,
但在五百里外,向不过问。这道青光尚是初见,我们还是饮酒赏花吧。”

  李洪觉著绿华词色可疑,回顾见青璜愤容初歛,好似有话不说神气,料有缘
故,便留了心。绿华留著李洪等三人,专等妖人寻上门来。此际东山月上,清光
大来,照得楼外花林香光浮泛,仙景无殊,对月开槽,佳趣无穷。直谈到斗转参
横,翠羽啁啾,东方有了明意,主人方始无奈,引客去往楼後云房中安置。

  阴魔焚噬艳屍,恰好培育玄胎功成,见绿华狡狯,当然借口给她一个教训,
在漂亮的名词下,必是不可告人的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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