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涟漪再起
聂清漪会去哪儿?
坐在屋子中的所有人,没一个想得出答案。但就连并未参与进来的华沐贞也
一听便知,一定与聂阳说的那赢二石头有关,一定……与邢碎影有关。
她是去找邢碎影了……聂阳紧握双拳,手心满是冷汗,心底一直有声音这样
告诉他,她就像扑火的飞蛾一样,就这样飞向了死路,而起因,竟是他捎回的一
句话。
「没事的,聂前辈就算是去找邢碎影,也未必能找的到。你我大费了这么一
番功夫,不也没能揪出这个罪魁祸首么。」慕容极拍了拍聂阳胳膊,好言宽慰。
这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邢碎影若是那么好找,聂阳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
华沐贞已经进房处理云盼情的伤势,有闻名天下的赎魂玉手在,这种内伤想
来不在话下。只不过华沐贞与薛怜擦肩而过之时,目光隐隐有些不对,神情也似
僵了一僵。薛怜对这可以算是师叔母的前辈,也没有出言问候,仅仅是恭敬而略
带歉意的躬了躬身。
这微妙的关系,让聂阳多少有些明白了薛怜为何求于董清清而非技高不止一
筹的华沐贞。
一想到华沐贞,聂阳突然心头一动,起身飞奔向后院。
慕容极不知缘由,看了一眼薛怜依然静静地品茶显然没有起身的打算,只好
自己跟去。
追过去时,聂阳已经敲了房门,董诗诗正挡在门口,蹙眉道:「你不方便进
去,有话直接在这儿问好了。」
华沐贞也在房中应道:「你问吧,我听得到。」
云盼情咳了两声,强笑道:「聂大哥你可千万莫要进来,我……咳咳、我这
人可怕酸了,嗅到醋味就难受。」
董诗诗脸上一红,顿了顿小脚,回头便道:「是是是,我的好云妹子,要是
醋能疗伤,我这醋坛子就是天下第一名医了。」
田芊芊噗嗤一笑,道:「你回来至此,总算说了一句实话。」
没心思在这女子话题上多生纠葛,聂阳沉吟片刻,扬声道:「华姨,我冒昧
一问,这次您南下,是我姑姑来找您同去,还是您邀她作伴?」
两家素有往来,真要算起,华沐贞和聂清漪也可说是沾亲带故,聂阳这么一
问,到让慕容极有些疑惑,小声道:「这有什么不同么?」
「这次是我邀她……」
华沐贞话未说完,聂阳已经抢着道:「那是您自己的意思么?」
慕容极满脸不解,正要再问,就听华沐贞答道:「你这么一问,这次南行,
倒确是有人向我提过邀你姑姑同行,我心想独个儿上路也确实寂寞,恰好你姑姑
也在,自然就一道出发了。聂阳,这有什么不对么?」
「那人……是谁?」
华沐贞毫不犹豫道:「风姐姐和我家夫君都曾提过。若非如此,我倒也没想
着这么早便往南边过来,怎么,有何不对么?」
华沐贞口中的风姐姐自然便是已经隐居于北方的前如意楼主风绝尘,那个夫
君便是南宫世家之后的南宫熙,要说起来,都和聂清漪有着足够亲密的关系。
聂阳面色愈发凝重,他颤声继续问道:「华姨,您出门……是否一向保护周
全?」
华沐贞沉默片刻,略带无奈的说道:「那是自然。我即便不喜欢张扬,也总
要让小星他们放心。」
聂阳扭头向慕容极道:「慕容兄,最近如意楼北三堂是否人手较为紧张?」
慕容极还未答话,已有一个清冽淡雅,语气甚冷,却说不出的悦耳之声道:
「不错,正如你所猜测,北三堂自年初便在调度,原本暗地派去守护聂清漪的好
手,都已不在原位。此次聂清漪南行,楼主本就打算将她留在翼州,若不是想来
看你,她已经在那边住下。」
开口之人显然难得如此多话一次,但北三堂的事情,却只有由她来说明最为
可靠。
慕容极还有些迷惑不解,恭敬地向燕逐雪施了一礼,才道:「燕堂主,这到
底是……」
「剩下的他已明白。」燕逐雪淡淡说道,略带关注的美眸不着痕迹的扫了一
眼屋内,似乎是终究不放心那可爱活泼的小师妹,才拨冗现身片刻,转瞬目光敛
回,身形微动,人已远在庭院之外。
聂阳面色苍白,伸手扶着门框,哑声道:「原来……根本就不是邢碎影放过
了姑姑。」
董诗诗看他汗出如浆,连忙掏出手帕替他抹着额头,小声道:「你……你有
什么话和慕容慢慢说,别……别急成这样。」
聂阳强挤出一个微笑,「你们在这里陪着云妹妹,不要乱跑。我和慕容兄去
商量点事。」
「嗯……你去吧。」董诗诗点了点头,挺起胸膛道,「我们这么多人,一定
把云妹妹看的好好的。」
虽然看出妻子眼中的不安和焦虑,聂阳却没时间多做安抚。
既是他师母,又是他姑姑,一手把他养育长大的那个女人,此刻很可能已经
身处炼狱之中。就像有一只巨大的鹰爪,狠狠地抓住了他的心脏。
一边大步走着,聂阳一边向慕容极解释道:「此前包括姑姑在内,我们都以
为,邢碎影处心积虑要杀的,只有我的……双亲而已。」他面上闪过一丝痛楚,
继续道,「十多年来,他也未曾向聂家其余人下过任何杀手。姑姑她……一直都
百思不得其解,这个仇家究竟为何而来。最后只得猜测,是母亲早年行走江湖惹
下的仇怨。毕竟卑鄙下流那四个人,都在母亲手底栽过跟头。」
「可事态一路发展至今,我至少能断定,邢碎影对月儿绝对是憎恶至极,可
见他目标并不仅仅是我父母二人,还有其他姓聂的人在内。」
聂阳沉声道,「也许只是因为有什么内情,才没向我奶奶下手。姑姑她,也
是邢碎影的目标之一。」
慕容极紧锁眉心,道,「否则……风楼主也不会大费周章暗地保护聂前辈,
是么?」
聂阳点了点头,缓缓道:「姑姑此前没想过自己也是寻仇对像之一,这次听
我说起了赢二石头的事,再联系这次华姨邀她南下,南宫楼主请他暂住,恐怕她
也猜出一二。」
慕容极神情愈发肃穆,一字一句说道:「换句话说……她根本不必去找邢碎
影……」
「不错。」聂阳满心痛楚的接道,「她只要离开保护她的人,邢碎影自然会
来找她。」
慕容极吸了口气,大步走到院中,扬声道:「一刻之内,我要看到所有保护
在华前辈身边的人。」
院中并未有任何变化,慕容极却不再多说半个字,回身走到聂阳身畔,拍了
拍他的肩膀,声音无比平稳,「我们一定要比他先找到聂前辈。」
他这话才说完,远远数道屋檐之外,一道幽绿哨炮冲天而起。若不是只有一
刻时间,想来如意楼也不至于在城中动用这种传讯方式。
聂阳默然不语,心中焦急的思索着到底姑姑会往哪里去。如果姑姑抱定了主
意要见邢碎影,那么,就必然是容易被邢碎影注意发现的场合。想来,也不会离
开这孔雀郡才对。
转眼间拱门外闪进一个劲装短打的中年汉子,腰带左右别着两把无鞘短剑,
他躬身抱拳行了一礼,朗声道:「公子,此行护卫连我共计一十七人,其余已全
在外厅候命。」
慕容极面色微讶,道:「季舵主,此行是你负责的么?」
季舵主微一颔首,并不多话。
「你们可都认得出华夫人同行的女伴?」
季舵主立刻道:「杜夫人我们全都认得。公子召集我们之前,附近三街十四
巷我们已全找过。」想必知道华沐贞出门找人,这些护卫自然也不敢闲着,恐怕
慕容极不用交代,他们也已经四散寻找。
「找到了么?」聂阳忍不住插口问道。
季舵主神色微黯,沉声道:「早晨聂兄弟出门后不久,小方曾见过杜夫人,
还请公子亲自过问。」
慕容极和聂阳对视一眼,快步走向外厅。
十六个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男男女女整齐的站在厅中,看到慕容极出现,一
齐躬身道:「公子。」
慕容极径直走到其中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面前,问道:「你今天早上见过杜
夫人?」
那少年朗声道:「是。早上我们去查城门的死人时候,杜夫人就挤在人群中
围观。她看了好久,我记得清清楚楚。」
当时他们也不知道聂清漪是偷偷溜出来的,自然也没有阻拦。
「她当时可有什么异状?」季舵主在一旁问道。
小方摇了摇头,「我们没有注意。只记得最后官兵来驱赶人群的时候,她也
恋恋不舍好像不想离开一样。」
李萧和聂清漪无疑没有任何关系,聂阳不禁有些疑惑,为何姑姑要跑去看他
的尸体。只是因为担心自己侄子被人陷害的事么?
「聂兄,如果你所料不错,聂前辈去的地方,按理应该是邢碎影一定会留意
的地方才对,去那边的可能不小。」
既然是陷害聂阳的第一地点,邢碎影关注那边也不是不可理解,但如果大胆
一些推测的话……
「她去那边也可能是这个原因,但留在那边那么久,恐怕是有别的缘由。」
聂阳的声音有些干涩,嘴里从舌面往上都在一阵一阵发苦,「那就是她看了
李萧的尸体后,就断定了邢碎影一定会出现。」
那就只有两种可能,邢碎影知道是谁陷害的聂阳,或者邢碎影就是那个人。
不论哪种,聂阳都能猜到,姑姑现在,一定已经不在尸体那边。这恐怕也是
明知道白继羽和聂阳那边有数名高手在阵,邢碎影仍只叫吴延和东方漠去解决赵
玉笛这个后患的原因。
「季舵主,此地分舵的人员暂且供你调遣,你将这十六人分开,各自带人去
找,带足干粮和水,孔雀镇方圆五百里之内,任何地方也要想办法探查。」慕容
极神色极为凝重,「如果杜夫人遇到什么不测……」
他后面的话已不必说出口来,江南大乱之时,每一个为了如意楼而牺牲性命
的人,都深深地镌刻在后人心底。杜远冉为了如今的如意楼主,中伏苦战,力竭
而死,悬尸数日不得入土为安,聂清漪是他的遗孀,按江湖道义即便受人欺凌也
是决不允许,更何况此次性命攸关,当真有个三长两短,如意楼必将倾尽全力为
其报仇雪恨。
就连没经历过昔年风波的小方,眼底也浮现了决绝的坚毅。
季舵主重重点了点头,转身便走,其余十六人依次跟出,秩序井然,丝毫不
乱,虽无人开口说出只言片语,那整齐的背影却分明透出了摄人的杀气。
「聂兄,这样等着恐怕你也无法安下心来,城内各处,你我也去找找吧。」
二人都心知肚明,邢碎影夹在董凡和如意楼之间,藏身郡城之内的可能性微
乎其微,但若是干等,只会徒增烦恼。
聂阳点了点头,「我想先去看两个人。」
「两个?」慕容极微一扬眉,旋即双目一亮,「李萧。」
「嗯。我要去看看,姑姑到底看出了什么。」
「另一个呢?」
聂阳面上浮现一股无法掩饰的煞气,缓缓道:「花可衣。」
聂阳猜测的已经没有什么偏差,聂清漪从离开如意楼暗舵的那一刻,就已经
没打算再回来。赢二石头这个称呼唤起的记忆,和那些记忆所印证的事实都像一
条缠满荆棘的鞭子,紧紧的勒在她的胸中,让她的心尖一阵一阵的发痛。
聂阳猜错的是,聂清漪去看李萧并不是因为邢碎影很可能出现在那里,而是
她要去验证一件事,她最后的希望,就放在了那具尸身之上。
一定……不是那样的,父亲和兄长……绝不会是那样的人,绝对……不会。
每迈出一步,聂清漪都在说服着自己,否则,她随时可能转身拔腿就跑,远
离那莫大的恐惧。至于仇恨,已被这恐惧淹没到无处寻觅的角落之中。
但终究,上天还是不愿放过她。当她看到李萧的尸体上那些剑创,刹那间,
浑身的血脉都变得空空荡荡,身体仿佛失去了重量,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起来,
朦胧中,一个温婉的笑容熟悉又陌生的浮现在眼前,略带宠溺的对她说道:「小
妹,你又出去疯了呢,来,擦擦汗,先喝口汤。」
那……不是我的错……聂清漪按着额角,整个头都像裂开一样的疼。
「小妹,连你也觉得……我应该大度一些么?」
「小妹,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娘这样做,反而让我为难。」
「小妹……你说,是不是我不在了,他才会更开心呢?」
「小妹,娘年纪大了,以后……你不要总在外面疯了。」
「小妹……小妹……小妹……」
不要再叫了!我不是你妹妹!从来都不是!她痛苦的蹲下身子,捂住脸的双
手摸到了湿热的一片,她在心里喊着,我没有把你当成过亲人,一刻都没有!你
是来报仇的……你是来报仇的!
那个温婉娴雅的笑容变得有些无奈,眼睛也盈盈带上了泪光,像是叹息一样
的,低声说了最后一句。
「小妹,我能狠下心对待的,还是只有自己呢……」
那美丽温柔的容颜从聂清漪的眼前缓缓消失,像日光下的雾气,顷刻不见踪
影。但她知道,这些埋藏在心底的事情,永远都不会消失。
「柳姐姐,对不起。」她慢慢地站起来,低声自语道,「我……不能为你报
仇了。那……本就是咱们欠人家的。」
她摸了摸怀里,写好的书信还在,也许……应该把它交给如意楼的人。可这
样的事情……她实在不愿教聂阳以外的任何一个人知道。
说不定,让邢碎影来转交,反倒是最合适的选择。她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
李萧的尸体被官兵带走,接着呆呆地望着那片空地。
李萧是邢碎影杀的,他应该还会回到这里才对。
我哪儿也不用去,就在这里等他。聂清漪看了看四周,突然觉得很冷,她拉
了拉身上的披风,转身望着大道的尽头。
一辆马车从那边缓缓驶来,车夫的草帽压得很低,黝黑的皮肤裹着岩石一样
的肌肉。
聂清漪看着那马车越来越近,胸中升起一股令她颤抖的寒意。她用尽了所有
的勇气,才克制住了逃走的冲动。
马车驶过的时候,对着她的木门打开了。她知道,邢碎影就在哪个角落看着
她,从他让聂阳捎来那句话后,她的背后就仿佛永远多了一双眼睛。
马车没有停下,依然缓缓地移动着,在那门关上之前,聂清漪长长地吐出了
一口气,跳了上去。
马车里有淡淡的血腥味,也许李萧的尸体就是被这辆马车运到城门吊起的。
聂清漪紧紧地捏住了粗糙的木板,努力让自己不要那么紧张。
如果顺利,一切,都将在今天结束。只是,希望九泉之下的杜哥不要怪她。
「就让我再任性一次吧……」她看着窗外向后缓缓移动的树木,咬紧牙关。
城门的盘查比平时严了许多,聂清漪很努力才让自己不要显得那么慌乱,配
合着车夫咿咿呀呀的比划,说着连自己也不太清楚的谎言。
车夫张开的嘴巴里看不到舌头,只有白森森的牙齿,这让衙役们起了疑心,
把马车仔仔细细的搜查了一遍,只是从座位下翻出半片带血的猪后,血腥味这唯
一的疑点也得到了解释,只好悻悻的放人。
关门之前,那衙役随口道:「这位夫人你的面色好差,快去看看郎中吧。」
聂清漪苦笑着点了点头,关上了车门。门外的衙役并没有看到,她握着门把
的手攥的死紧也克制不住颤抖着。
她闭上眼,让自己的思绪放空,尽力让自己变得镇定。大概是怕她留下什么
标识路途的证据,马车在盘曲颠簸的小路上绕起了圈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才停了下来。从那不断地转弯来推断,这里绝不会离
开郡城百里方圆。聂清漪打开门跳了下来,就看到那个车夫已经大步流星往远处
的绵延青峰走去。
丰州地势平坦并无奇峰峻岭,偶有峰峦起伏,便如眼前景色一般赏心悦目,
青山绿水,不见炊烟,虫鸣鸟语,清风抚面,纵然心事重重,她看上一眼,也觉
得略有舒心之意。邢碎影若真的在此藏身,倒还真是颇有闲情雅致。
「喂……邢碎影就在这儿么?」聂清漪远远问了一句,那车夫却不回话,仍
然闷头往前走去。她追上去拍了拍那人肩膀,他才回过头来。
「邢碎影在这儿么?」
他默默的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摇了摇头。转身迈步便走。
聂清漪不免忐忑起来,回头看去,拉车的马儿倒颇有灵性一样,自己拉着马
车往另一方向去了,不免心中惴惴不安,要是自己误会了什么,跟着这又聋又哑
的蛮人去错了地方,才真是哭笑不得。
她身上连把剑也没带,赤手空拳仅有一套粗浅拳法傍身,恐怕连个二流武人
也未必能敌,越到山林深静之处,心里就越发担忧。
山坳细竹灌木之中有七折八绕的卵石小路,似人工铺就,聂清漪大感不解,
此地荒无人迹,暂时藏身可说是上佳之所,长期居住显然不宜,而且周围也没见
到依山傍水的农田。
难不成……邢碎影便是在这里定居么?
小路错综复杂,越走越令人心烦眼花,要不是跟着那车夫,她早就不知转到
哪个方向去了,行到后段,周围石丘林立,树木渐稀,更像是走进了一个精心布
置的奇门阵法之中,如不盯着那车夫后背前行,左右张望一眼心里便一片混乱。
这绝不是邢碎影有本事构建的机关,莫非……真的误会了?聂清漪口中一阵
发苦,却又不得不一步步随着那车夫走下去。
脑中嗡嗡作响,胸口烦闷欲呕之时,方向骤然一转,恶感顿消,她不知不觉
已经身处一片低谷之中,三面皆是陡峭山壁,青藤密布,开遍了淡紫色的小花,
如同三面花墙,把当中一栋竹篱围就的竹楼宅院松松环抱。
溪水自院侧流过,源头是一眼洞中古泉,溪畔开了几片田地,开满了她叫不
出名的素白菜花。
不管怎么看,这也是一个遁世之人潜心隐居的地方。从这里的情况猜测,多
半是江湖上哪个退隐田园的高手所居。
正在想要如何告诉那车夫把自己送回郡城的时候,竹楼二层一个高挑纤瘦的
女子推窗看了过来,屈指弹下一块东西引过那车夫视线,开口道:「是阿隋叫你
带来的人么?」
这女子看起来已过盛年,声音却还如少女般娇嫩绵柔,容貌倒是颇美,比聂
清漪年轻时也要更胜一筹,此刻并未梳妆打扮,仍是一副风情万种的模样。
「你说的那人,是不是也叫邢碎影?」她走近竹篱,抬头望着那女子,扬声
问道。
那女子皱了皱眉,看车夫没有反应,只好说道:「他那么多名字,我哪里记
得周全。不过前些日子送来的凶巴巴小姑娘,倒是一直叫他什么碎什么影的。」
看来……这里真的就是邢碎影的藏身之地了。
聂清漪顿时觉得浑身一阵无力,她捏了捏怀中的信,手心不觉已满是冷汗,
她稳了一下气息,颤声道:「你告诉他,聂清漪来了。」
那女子咕哝了一句,「那冤家又惹了什么桃花债么?怎么会是这么老的一个
女人。」她说的声音虽小,聂清漪习武之人自然耳力也要好些,听得到是清清楚
楚。
「阿隋不在,他这两年才在这儿,两年多了一直都东奔西走的。不过这阵子
他倒是在这儿落脚,既然是他让那只蠢牛带你来的,今晚他应该会回来才对。你
要不嫌咱这地方破落,不妨进来等吧。」
她吃吃笑着摆了摆手,「他若今晚过来,我可要好好补眠才行,大姐你可不
要嫌我怠慢,这楼里你吃喝休息,只管自便就是。」说罢,皓腕一舒,已把窗户
关上。
那女子笑容总觉很假,却又说不出哪里古怪,聂清漪只好自顾自走了进去。
这竹楼并非就地取材,竹节油亮结实多半自西南运来,想必运送多有不便,
楼内仍是砖石所建,门厅内还有两面木墙,可见兴建之人十分随兴。
一时不知该做什么才好,聂清漪紧锁眉心,又走出门来,倚着门廊竹栏,心
乱如麻。
「聂姨?」背后传来一个略带疑惑惊讶的声音,「真的是你?你为什么来这
儿啊?」
聂清漪回过头来,看到的是一个翠碧衫裙的英气少女,眉宇间颇为憔悴,却
一时看不出到底是谁,「这位姑娘是?」
那少女怔了一怔,旋即微微低头,道:「聂姨想来认不出了。您当年帮着姑
姑来替我一个奶娃儿出头,我是自小便记在心上的。只是……无缘得见而已。」
聂清漪微微皱眉,接着双眼微瞪,惊讶道:「你是……婷儿?」
虽然听聂阳说起了和这表妹的关系,却还没好好见上一面,上次相见还是和
嫂子大闹柳家庄的时候,回忆里,还是个粉雕玉琢惹人怜爱的娃娃,如今,也是
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柳婷点了点头,咬牙道:「我……不小心被那恶棍抓住,之后就被关在这儿
了。聂姨,你……你也被他抓来了么?」
聂清漪心思本就混乱,此刻自然无心多费唇舌解释,聂家与赢家的纠葛,他
也不愿让外人知晓,便反问道:「你怎么样?邢碎影他……抓你来做什么?」
邢碎影淫名远播,柳婷又是个妙龄少女,聂清漪一问出口,便觉不妥,正要
出言宽慰,就见柳婷满含疑惑的小声道:「我……也不知道。不过,除了离不开
这里,倒是什么……什么也没发生。」
她紧握双拳,愤愤道,「他来过这里好几次,我……我却毫无办法,无法为
姑姑报仇,这……这比起什么折磨都让我难受!」
「这倒奇了……」以柳婷和嫂子的亲缘关系,实在不该平安无事才对,聂清
漪心中疑窦丛生,总不会因为她是聂阳的女人,邢碎影便网开一面么?按她的推
测,明明应该适得其反才对,她有些紧张的问道,「他带你来这儿,都对你说过
什么?」
柳婷微微偏头,想了一想,道:「他把我抓住后,自表身份之时,我只道自
己已在劫难逃,便盼着死后能变做厉鬼,好来缠着这个恶贼。我骂了他很久,想
激他杀我,以免……以免死前受辱。他也只是看着我,一句话也没说,可那眼神
看得我身上一阵一阵发冷。」
「他用内功探过我的经脉。」柳婷说到这里,脸上微微发红,视线也落在了
旁处,继续道,「我内力已经全数给了表哥,没什么好怕的。我……烂命一条,
随便他如何,也大不了就是一死罢了。反正,也没什么人会在乎。」
她嘴上说得轻松,语气却还是流露出压抑不住的酸楚,「那之后,他说了一
句很奇怪的话。」
「他说我的运气真是好极了。」柳婷自嘲的笑了起来,「我问他什么意思,
他一看便是撒谎的告诉我,因为我和我姑姑长的不像。」
聂清漪忍不住环抱着她的肩膀,却也不无苦涩的低声道:「这句,他倒也不
算说谎。你要是长得和嫂子很像,怕是……怕是再怎么样,也难逃一劫。」
柳婷浑身一颤,哑声问道:「聂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姑姑,她和
邢碎影到底是怎么回事?」
聂清漪并未回答,反而问道:「婷儿,我……知道你和聂阳的关系。容我问
一句,如果你以后还能平安无事的见到聂阳,你有什么打算?」
柳婷面色顿时黯淡下去,犹如风熄灯烛。
听她不答,聂清漪又道:「你也知道,他已有明媒正娶的妻子,虽说上一代
是仇人,也不能因此连累了那清清白白的好姑娘。」说到这里,她的语声也微微
发颤,勉力克制才不至于激动起来,「上一代的事,终归还是不该让后人承担。
婷儿……那你还愿意留在聂阳身边么,对你,可能是有些委屈了。」
江湖中人再怎么不拘小节,妻妾名分之间的差别也不可能视而不见,谢清风
屋藏九娇,南宫熙众美相伴,其中多少武功心智容貌俱为上品的佳人,就因这一
个名分,不得不在正妻之前低眉顺眼恭恭敬敬称上一句姐姐。
聂清漪此刻如此发问,自然暗含了以长辈之名允诺柳婷一个身份的意思,却
也带着几分因旧事而来的私心。
柳婷微微摇头,黯然说道:「我……无才无德,女孩儿家该懂得,什么也不
会,一身武功,也都给了他,这样还留在他身边,无非是自寻烦恼。而且……」
她目中流过一丝痛苦之色,「我在的话,表哥的心里也不好过。我们都已被血仇
压得喘不过气,有我提醒着,他只会越来越累。再说……」
她强挤出一抹微笑,「看着董二小姐,我也不好受,不如,就这么走掉。」
聂清漪叹了口气,抚摸着她的头发,喃喃道:「他说的没错,你和嫂子,确
实不像。」
「聂姨,你怎么也被抓来了?表哥现在怎么样了?」柳婷不愿话题一直绕在
自己身上,便问起了关心之事。
聂清漪摇了摇头,「聂阳很好,至于我的事,以后再让他慢慢告诉你。」她
看了看四周,小声问,「这竹楼里都有些什么人?」既然柳婷失陷于此,她总要
想办法救出去才是,呆在这个地方,终归令人不安。
柳婷听出了她的意思,低声答道:「连我在内,有三个女的,一个男的。男
的就是外面那个又聋又哑的怪物,武功怎么样我也看不出来。楼上刚才和你说话
的那个叫婉玉,不懂武功,还有个比我小一些的姑娘,只说她姓赵。整天练武,
看起来功夫倒也不错。而且,那个赵姑娘应该是和邢碎影有什么极大的仇恨,每
次他回来,赵姑娘都要被制住穴道。」
「哦?」这么说,要对付的只有那个车夫而已,如果能说动那个赵姑娘联手
也不是没有希望。聂清漪暗暗算计,先把柳婷救出去,自己再回来找邢碎影,也
不会有什么大碍才对,「婷儿,这里有剑么?」
柳婷摇了摇头,「赵姑娘练的是腿法和内功。从我到这里,还没见过可用的
兵器。」
那就难办了,聂清漪微皱眉心,她拳脚功夫可以说平平无奇,那赵姑娘比柳
婷还要年轻,武功想来有限得很,赤手空拳没有过人内力,恐怕根本伤不到那个
皮糙肉厚的莽汉。
「不管怎样,咱们先去见见那个赵姑娘吧。」
柳婷点了点头,带着她上了二楼,走到正对楼梯的门前敲了敲,「是我。方
便和你说说话么?」
里面停了一会儿,才传出略显沉重的脚步声,「怎么?柳姐姐,方才来的是
你认识的人么?」这声音轻柔婉转带着一些南方口音,说不出的悦耳。随着声音
打开的门扇里,露出一张布满汗水的娇颜。
她应该刚才还在练功,气息都还未平复,俏挺的鼻尖满是细密汗珠,她抬手
擦了擦,有些羞涩的笑了笑,轻声道:「进来说吧。」
一看到她,聂清漪就忍不住呆了一呆,倒不是因为熟识或是什么,而纯粹是
惊艳这赵姑娘的丽质天生。
她年纪虽比柳婷还要小些,个子却高出一截,和聂阳相差无几。身量颇瘦,
也不知是尚未长开还是练功过度,并不似寻常豆蔻少女丰盈有度。她的手因为练
武而过于结实,并不是纤纤柔荑柔润如玉。不过这一切的瑕疵,都被那我见犹怜
的容貌所掩盖。
就像上天将一个美人本应均匀布置于全身的曼妙风华,尽数集中在她脸上一
般。
赵姑娘虽然脸上带着微笑,但眉宇间尽是明显的疏离,仿佛一个厌倦了来客
的主妇,正强撑着笑脸面对最后几个客人。
「柳姐姐,这位是?」一边问着,她一边回到桌边,对着桌上几张残纸,竖
掌于胸前,缓缓比划着。
「这是聂姨,我……姑姑的朋友。」柳婷斟酌了一下,这般说道。
「赵姑娘,时间有限我也就直言不讳了。」聂清漪心烦意乱不愿多做耽搁,
开门见山道,「你愿意和我们一起逃出去么?你我二人联手,未必敌不过楼下那
个莽夫。我们把他止住,让他带路,你……你也可以就此逃离邢碎影的魔掌。」
她猜测这赵姓少女多半已经遭了邢碎影的毒手,心中怜惜之情大起,对邢碎
影的恨意又有些萌动,连忙镇定心神压下。
赵姑娘却并未有任何动容,只是说道:「我为何要逃出去?」她说着转过头
来,字字如冰接道,「我如果不能杀了邢碎影,活在这世上又有什么意思?」
聂清漪一阵恍惚,竟仿佛看到了聂阳的双目一般,心中不禁一阵酸楚,脱口
道:「难道比起报仇,连你自己也不重要了么?」
她这话刚说出口,就察觉到靠着她的柳婷浑身轻轻一颤,双手握紧了她的胳
膊。
「能报仇雪恨,我这么个人,又有什么打紧。」赵姑娘平淡的答道,五指向
着窗框一挥一抓,数尺外的窗棂微微一颤,竟被她凌空抓的向内开了一条缝隙。
「你……你的内力还在?」聂清漪有些诧异的问道。
柳婷在旁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道:「邢碎影没有碰她。」
赵姑娘冷笑道:「若是能换来杀他的机会,我倒宁愿他来强奸我。」她双目
眯起,恨恨说道,「只恨我武功不济,伤不到他一根汗毛。要是有人能替我杀了
他,叫我做什么我也绝无二话!」
聂清漪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柳婷犹豫了一下,说
道:「你的心情,我……也能体会一二。只恨苍天无眼,让这恶棍还好好地活在
世上。」她话锋一转,接着道,「我那表哥也和邢碎影有血海深仇,你与我一同
逃出去找他,和那里的人齐心协力,报仇不是更有希望?」
赵姑娘柳眉一抬,道:「这种事情,岂能假手他人。如果将来我武功再难进
境,我便去寻个武功高强的男人,为奴为妾也好,总要求他替我把仇报了!」
她看柳婷面色颇有几分焦急,又接着说道:「我不会帮你们的。」她打开窗
户,向楼下指了一指,「楼下那人,我绝不会对他出手。」
柳婷急道:「这是为什么?他是邢碎影的走狗……怎么?他武功很高么?」
赵姑娘摇了摇头,道:「他武功只比我好一点,现在怕是和我旗鼓相当。」
「那你为什么……」
柳婷话未说完,就听她沉声道:「因为他是我的大哥。」
她顿了一顿,缓缓说道:「我们家的事,远比你们能想到的可怕。我奉劝你
们,不要问的太多。」
聂清漪目光闪动,似乎想到了什么,「我冒昧问最后一个问题,赵姑娘,那
个婉玉,是什么人?」
赵姑娘背过身去看着窗外,右手仍然在比划着练习掌法,只是手腕转动之际
显然乱了几分。
「那……抱歉打扰了。」聂清漪叹了口气,带着柳婷向外走去。
关门前的那一刻,她听到了赵姑娘带着浓重恨意的声音。
「那个贱人,是我的大嫂。」
聂清漪的手臂猛地一颤,缓缓把门关上。
到了正午时分,婉玉穿着一袭轻纱走下楼来,那车夫手脚麻利的准备了一桌
家常饭菜,自己只是捏了一个硬面饽饽,回到院中蹲下。
赵姑娘并未下楼,婉玉吃完后,端了一碗清粥,半碟小菜,袅袅婷婷走了上
去。
席间三人全无对话,只是柳婷忍不住心底厌恶,鄙夷的看着婉玉。婉玉也不
以为意,反倒一直带着那虚伪微笑,自顾吃喝。
饭后,聂清漪心绪始终难以平静,便又把四周转了一遍,那车夫也不出手阻
拦,想必知道他们走不出那诡异阵法。
楼后竖着几座土坟,聂清漪看了一遍,只觉得其中那叫做葛武勋的名字似曾
相识,好像在哪里听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天色渐昏的时候,邢碎影终于来了。
他还是那副文质彬彬的模样,看上去好像带着些书生的呆气,面上的微笑轻
易便能叫人卸下防备,和十几年前的时候相比,几乎没有留下什么岁月的痕迹。
他平静的看着站在楼门处的聂清漪,朗声说道:「一别多年,杜夫人风采依
旧,小生大感欣慰。」
聂清漪皱了皱眉,她知道自己已经不比当年,失去丈夫后的孤单岁月迅速的
让她憔悴下来,仇恨带来的更不会是青春。她不愿多说些废话,叹了口气,沉声
道:「你应该知道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那是当然。杜夫人想要小生的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邢碎影安然笑道,缓缓走向竹楼,「只不过小生还要先办了手头的事情,才
有空与你叙旧。你若是不忙,便去柳姑娘的房中等待片刻。」
聂清漪皱眉道:「我在这里等你便是。」
邢碎影邪邪一笑,身形一晃猛然欺近手中折扇凌空一点指向聂清漪面门。聂
清漪猝不及防,连忙向右闪身,那折扇顺势斜点,轻轻松松便封住她颈侧经脉。
「你!」
邢碎影笑着替她把额前乱发向后整了一整,柔声道:「你若不安静看着,会
给小生徒增不少麻烦。到咱们叙旧之时,小生自然会给你彻底解开。」他故意在
那解开二字上加重音声,惹得聂清漪通体发寒。
他返身走到院中,向着楼上扬声道:「雨净,我已来了,你还在等什么?」
这自然是叫的楼上那赵姓姑娘。赵雨净缓缓推开窗户,却摇了摇头,「我还
不是你的对手。」
邢碎影笑道:「那你这次也算放弃了么?」
「也许。」
「你若是仍盘算着找些其他机会,不妨与你嫂嫂好生商量一下,比起你,她
的机会可大得多。」
邢碎影话音刚落,另一边的窗户就紧跟着打开,露出了婉玉春意盎然的妩媚
面孔,「死冤家,你还火上浇油,她已经恨不得把我切碎闷进锅里了,你还要给
她递把刀不成。」她吃吃笑着,腻声道,「再说我哪里来的机会,哪次不是你还
没去,人家就失魂成一滩烂泥了,连动小指的力气都没有,还谈什么杀人。她一
个黄花闺女,哪儿懂这个中滋味。」
无耻,聂清漪愤愤在心中骂道,这才明白为何柳婷早早便躲进了房中。
赵雨净站在窗边淡淡道:「我知道你要制住我,我就站在这儿,你请便。」
邢碎影微微一笑,足尖挑起一颗石块,屈指一弹,封住了她的穴道,口中说
道:「若是别的仇人也有你这么善解人意,小生可就谢天谢地了。」
须臾之间,婉玉已经款款走下楼来,纱裙半透,轻易便见得到束腰之上艳红
紧绷的小衣,和下面修长丰润的一双玉腿。她径直走向邢碎影,一双白酥酥的臂
膀直接搭上男人肩头,吟哦般说道:「冤家,你还不上楼,莫不是要在这里办事
么?」
她话音中骚浪异常,根本不像良家女子,聂清漪忍不住疑心这女子真是赵雨
净嫂嫂的话,她那大哥到底是何等眼光?
邢碎影微笑道:「在这里有何不可。幕天席地,才是师法自然。何况你这淫
种,不就是越多人看,便越觉得快活么?」
婉玉明明被骂,却一副十分受用的样子,脸蛋也红了几分,气息微乱,将脸
颊埋在邢碎影胸前咯咯笑道:「那我可快活的很呐。你等着,我去再试试他。」
邢碎影斜了一眼蹲在一旁竹篱角落的车夫,轻轻在婉玉臀上拍了一掌,「去
吧。」说着,自己大步走到了聂清漪身边。
「你是不是觉着,这个女人简直无耻至极?」
聂清漪口不能言,只有从鼻中重重哼了一声。
婉玉扭着蜂腰桃臀,碎步走到那车夫面前,白藕般的手臂向前一伸,用手掌
抚着男人粗粝宽厚的下巴,轻声说道:「看我,我知道你看得懂我在说什么。看
我,我想要男人,想要的不得了。想要的浑身发热,如果没有男人我就要疯了。
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呢?」
那车夫的眼睛变得充满了恨意,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了轻纱中高高隆起的肚
兜之上,里面滚圆的双峰几乎可以描绘出饱满的轮廓,他似乎看到了薄软的缎料
上,两点柔软的突起正在慢慢地变硬。
「你不是男人么?你不是我的男人么……看看……我可是就在这儿,等着你
呢。」
婉玉扭动着腰肢,双手顺着臀峰两侧一路抚上。
车夫的喉结滚动了两下,交握的双手剧烈的颤抖起来。
明知道他的视线已经不在自己口唇,说什么对方也不会再明白,婉玉仍然着
了魔的一样,对着他说个不停,「成亲的时候,这身子你不是喜欢的要命么?来
啊?」
她的手撩开了薄如蝉翼的罩衫,在那车夫面前不及数寸的地方,亮出了一截
白生生的腰肢。清风微凉,白瓷般的肌肤上泛起了细密的疙瘩。
「我被那样糟蹋的时候,你不是还能硬梆梆的么。那个老淫棍那样对我的时
候,你不是还很喜欢偷看么?」婉玉的语气愈发激动,双手的动作也更加激烈,
在轻纱之下握住了胸前的高耸双峰,十指蠕动不停,揉搓起来。
她猛地扯高了裙摆,将一条粉白浑圆的美腿抬起,正正踏入那车夫怀中,纤
足微挑,绣鞋尖儿堪堪抵住了他的颈窝。
一条如此动人的赤裸玉腿横陈怀中,纵然柳下惠在世,也未见得能依旧坐怀
不乱。那车夫浑身的肌肉都绷紧突起,额头更是大滴大滴的冒下汗来。
「来嘛,你不是最喜欢咬人家的腿么?」婉玉用足尖勾起他的下巴,对着他
炽热的目光,红唇半启一字字说道。
「啊啊啊!」像受伤的野兽一样从喉咙中涌出一阵低哑的咆哮,那车夫猛地
抱住了怀里的裸腿,大嘴一张咬在了雪股内侧柔嫩肌肤之上。
婉玉痛的哼了一声,却丝毫没有收回的意思。
他绝望的吼叫着,猛地站起身来抱住了婉玉,向前一扑,便把这活色生香的
美人压在了脏兮兮的泥土地上。
嘶啦一声,那薄纱碎成片片粉蝶,他埋头下去,野狗一样在婉玉裸露的肌肤
上啃咬吸吮。
婉玉急促的喘息着,双手张开放在身边,既不抵抗,也没有迎合,只有一双
眸子中渐渐流露出的鄙夷之色越发明显。
粗壮的车夫在她身上拚命地蠕动,双手胡乱的在臀丘乳峰上肆虐,却一直没
有伸手去脱自己的裤子。
一直折腾了一顿饭的功夫,浑身大汗的车夫才渐渐的停下了动作,像只死狗
一样翻身倒在了一边,双目呆滞的望着渐渐变得昏暗的天空。
自始至终,他的裤子都好端端的穿在身上,裤裆附近,平静如无风的湖面。
婉玉缓缓站直了身子,身上的衣物已经凌乱恍如全裸,外衣尽数成了碎片,
仅剩几条破纱挂在腰间,肚兜挂在左肩,两团粉白丰盈的软肉毫无掩饰的挺立在
胸前,带着齿痕的红颜乳晕微微颤动。
她静静地看着那车夫,沉默了片刻,才道:「我身上脏兮兮的,去洗个澡再
过来。」说完,她径直朝着门外的小溪走去,一边走,一边将身上残存的衣物扯
下丢在地上,走出几步,就已变的和初生的婴儿一样赤裸。
从头到尾看在眼底的聂清漪完全不知要如何评价这貌似本是夫妇的二人,只
觉得心底一阵寒过一阵,方才的鄙夷渐渐消逝,取而代之的竟是一股莫名同情。
「小生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定认定了这是小生害的。害得他们夫妻反目,
害得他们家破人亡。是不是?」
聂清漪已渐渐能够说话,只是四肢依旧无法移动,她犹豫了一下,低低嗯了
一声。
邢碎影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你觉得是,那便是吧。」
「这家人……到底和你有什么过节?」聂清漪思忖再三,还是忍不住问了出
来。
邢碎影双手抱肘,略带讥诮的看着她,「怎么,小生弄得别人家破人亡,还
需要有什么过节不成?」
聂清漪有些痛苦的闭上双目,片刻后,睁目直视着他问道:「你和这家人,
一定有什么过节。或者……这家的亲人,有谁是你的仇人!」
邢碎影微微弯腰,脸上的微笑骤然变得恍如一张面具,他听不出是讥刺还是
诚心赞扬的说道:「小生只不过叫聂阳转告你一个名字,你就变的如此敏锐,倒
是出乎小生意料之外。」
聂清漪深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颤声道:「赢隋,你本就想提醒我这个
名字的,不是么?」
邢碎影目光闪动,缓缓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聂清漪道:「这名字小生
偶尔也会拿出来用一下,不然,恐怕就会被人忘得一干二净了。你还这么清楚地
记得,小生多少也有些感动。」
他顿了一顿,悠然道:「作为报答,小生就回答你的问题。」
「这里的主人姓葛,叫做葛武勋。这名字你应该听过,不过多半已不记得,
可他那个姐姐,你总该不会忘记。那女人武功不怎么样,倒是嫁了个好男人,还
有个好儿子。她名讳上葛下凤,聂姑娘可否还有印象?」
聂清漪吃惊的睁大双目,胸中一阵酸水涌上喉间,呛的说不出话来。
「夫家颜面尽丧,她就躲到了自己弟弟隐居的地方,这一躲十几年,害得小
生一番好找。」邢碎影淡淡道,「她虽然年老色衰,一身内力总也不能浪费,小
生那次,也是倒足了胃口,才下得去手。」
「葛婉玉的夫家姓赵,本觉得应该放他们一马,不曾想无意间知道,当年与
小生那不成器的哥哥研修阴阳采补之术的竟就是她的公公。他们这些名门之后,
一起藏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苦心研究采阴补阳,你说,有不有趣?」
聂清漪浑身颤抖,一时说不出一字一句。
邢碎影看着她,缓缓道:「小生知道,你一定也觉得有趣极了。不妨再告诉
你些更有趣的事情。他们在外的儿子赵玉笛,被小生玩弄于股掌之间,想必你也
听过他的大名吧?小生杀了这里一十八口,个个都是他们的亲人家眷,剩下的葛
婉玉却依然心甘情愿做小生的女人,那赵玉峰被割舌贯耳,却还是为小生做牛做
马。那赵雨净对小生恨之入骨,却也不愿离开这里将小生的恶行公诸于众。你可
知为何?」
他凑近聂清漪耳边,低声道:「因为你永远也想象不到,那群道貌岸然的禽
兽,在这无人知晓的地方做下了怎样肮脏龌龊的事情。」
聂清漪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她痛楚的嘶声喊道:「葛凤她……她终究是
你的养母啊!」
这略带绝望的嘶喊,回荡在空荡荡的山坳之间,远远传入了溪边正仔细的清
洗着自己身体的葛婉玉耳中。
她的动作顿了一顿,接着,便又专注的擦洗起来。
就像她什么也没听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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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硬助性 第五十八章
(一)
聂清漪会去哪儿?
夜店?酒吧?还是牛郎沙龙?
「没办法了,先从附近的红灯区找起吧,寡妇嘛,大家体谅一下。」
(二)
「这次是我邀她……」
华沐贞话未说完,聂阳已经抢着道:「那是您自己的意思么?」
「是啊……」
「不可能,您隐居多年,怎么可能突然邀人离开,一定是有幕后黑手从旁指
使。」
「没有,我就是心血来潮。我……我当时写了请柬的。」
「不可能,那请柬一定是伪造的。谁鉴定过我也不信。」
「你姑姑还写了回信。」
「我不信,我姑姑七岁时侯不会写字,所以四十岁肯定还是不会写。你伪造
的。」
「你这样下去,会变秃子的。」
(三)
「邢碎影在这儿么?」
他默默的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摇了摇头。转身迈步便走。
聂清漪不悦道:「跟你说话呢,你就把耳机摘了不行么。」
「……」
(四)
「他说我的运气真是好极了。」
柳婷颇有些悔恨的笑了起来,「早知如此,我之前就该买些彩票的。」
(五)
赵姑娘却并未有任何动容,只是说道:「我为何要逃出去?」她说着转过头
来,字字如冰接道,「现在外面找工作难得要死,东西越来越贵,好男人不是被
一群女人围着就是只喜欢男人,我在这里有吃有喝有人养,为什么要出去?」
「呃……好吧,当我没说。」
(六)
赵姑娘摇了摇头,道:「他武功只比我好一点,现在怕是和我旗鼓相当。」
「那你为什么……」
柳婷话未说完,就听她沉声道:「因为他是我的大哥……而我是个兄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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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惊坠九泉
从知道赢隋未死的那一刻,聂清漪就已经想到仇家那谦恭低调、从不愿在聂
家人面前露面的养子仇隋便是这人。正因如此,听到邢碎影这番话的她由心底感
到无法接受。
葛凤是仇家续弦的夫人,也就是仇隋的后母!此地被他所害的十几人,全是
他的亲戚。
聂清漪本就勉强才靠理智压住心头恨意,此刻心神巨震,不禁怒斥道:「邢
碎影!你好没人性!生亲不如养亲,仇家好歹也将你抚养长大成人,葛凤如何对
你,你也不该这样报复于她!」
「人性?」邢碎影挑了挑眉,脸上一股煞气一闪而过,微笑道,「那本就是
你们这些名门正道的人才讲的东西,小生天生恶毒,本就没有此物。」
聂清漪还想再骂,突然想起自己此行所图,只好生生压下,愤愤道:「就算
葛凤对你不住,她这些亲人总没有加害过你。」
他笑意渐浓,悠然道:「奇哉怪也,聂二小姐何时成了如此宽宏大量之人,
小生没记错的话,您不是一向觉着,不管是谁,报起仇来都会株连他人的么?」
这句话犹如一根尖刺,狠狠扎进了聂清漪心底最不愿面对的伤疤,她浑身一
抖,痛苦的闭上双目,良久,才颤声说道:「我……我那时年轻气盛,不懂事。
那……是我的错,你要杀要剐,冲我来便是。」
邢碎影双目之中恍若凝结了一对冰珠,冷冷的凝视着聂清漪,口中戏谑道:
「你这笔生意做得到聪明,在风老妖婆的羽翼下苟活了十几年,你现下想起出来
结账,莫不是你觉得小生这么多年一直逍遥风流,快活得很么?」
聂清漪气息凌乱,回望着他道:「你还想怎样?我哥哥嫂嫂都有不对,可他
们也被你亲手杀掉,纵然有天大的债,命还不够还么?是……当初步步相逼的是
我,我现在也来了,任你处置!其中缘由我也写好了书信一封,就在我怀中,你
亲自交给聂阳,他自然不会再对你刀剑相向。他不过一个养子,你放过他吧。」
邢碎影看她一眼,手臂一伸探进她的怀中,聂清漪只有闭起双目,忍着心中
羞愤任他在怀中摸索寻觅,直到找出那封书信。
他展开扫了一遍,冷哼一声,道:「聂二小姐,你倒是聪明得很。」他口中
说着,双手一拍,内力到处,信纸化作漫天飞絮,飘扬洒落,「他若只是一个养
子,小生哪里来的功夫陪他玩这许久。你若不是装糊涂,便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
蛋。」
聂清漪目中神采骤然涣散,喃喃道:「果然……他果然是她的孩子么……」
邢碎影冷冷的看着她,一字字道:「你该觉得高兴才对,尽管你们逼死了他
的娘亲,他也总算是你们聂家的后代。而且……」他若有所指的看了楼内一眼,
「就算聂阳明天就被谁杀了,你们聂家也不会断了香火。」
聂清漪这才明白,为何柳婷至今平安无事,邢碎影还会说她运气实在是好极
了。
「赢二石头。」聂清漪泪流满面,近乎哀求般道,「你既然已经知道聂阳是
她的骨肉,看在他也是你赢家后人的份上,你放过他吧,望南姐姐在天有灵……
啊!」
邢碎影神情原本毫无变化,在听到望南二字后却骤然脸色一沉,右手一扬便
抽在聂清漪脸上,缓缓道:「你若再敢提这个名字,我今夜就去杀了那薄情寡意
之人的孽种。」
「你应该明白。」邢碎影擦了擦扇过去的那手掌心,语气恢复了平常的温文
尔雅,「小生若要杀他,机会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就凭他是聂清远儿子,我就
该让他死上百次。」
「只不过,小生越来越不舍得下手了。」邢碎影略带讥诮的微笑道,「这世
上能找到一个与自己如此相像的人并不容易,小生很想看看,到最后,抛掉那无
谓的姓氏,他到底会更像聂家,还是更像赢家的人。」
聂清漪看着邢碎影,恐惧让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这……这才是
你的目的么?」
「目的?」邢碎影笑着摇了摇头,「这只不过是好玩罢了。你也是报仇心切
不择手段的人,怎么会蠢到说出这样的话来。」
聂清漪心中已经乱的毫无章法,乱飘的视线恰好看到了天边夕阳余晖中的初
升皓月,身上顿时一寒,忍不住说出口来,「月儿!」
邢碎影赞许一样的用手中折扇勾起了聂清漪下巴,「风狼护不了她一辈子,
清风烟雨楼也不是什么能吓死小生的地方。这边的一切已经安排妥当,是时候去
会会那个淫妇生下的贱种了。」
头中一阵轰鸣,聂清漪眼前骤然一黑,险些晕死过去,「你……你不能……
不可以……」
邢碎影悠然道:「小生只要愿意,现在就可以把你剥的精光,让你变成废人
一个。你有什么资格对小生说不能?」
「你干什么!我不许你碰聂姨!」柳婷担心聂清漪的安危,下楼正看到邢碎
影站在她身边,忍不住跑了过来,张开双臂拦在两人之间,毫不畏惧的瞪着邢碎
影叫道。
「世道变了。」邢碎影起身退开两步,说道,「连这种搞不清自己立场的俘
虏,也敢对人大叫大嚷。」他看着柳婷,目光中的厌恶显而易见。「你最好不要
把小生惹的太火,小生虽不愿杀你,却也不介意让你光着屁股在十里八乡转上一
圈,替那些光棍长长见识。」
柳婷身子一颤,却依然没有让开的打算,只是咬着下唇,不再作声。
此时,葛婉玉已擦洗完毕,她踩着湿漉漉的绣鞋,脸上又带上了面具般的微
笑,明明身无寸缕,仍如盛装在身一般莲步轻移,款款走了回来。
躺在地上的赵玉峰侧目望着葛婉玉犹染水气的晶莹玉体,喉咙中冒出一串含
糊的嘶鸣,双手痛苦的挖进地上的泥土之中,圆睁的虎目里几乎落下泪来。
「冤家,你看我洗的干不干净?」婉玉站在邢碎影面前,双手微张,转了一
圈,就像正在心上人面前展示新裙子的少女一般,显得诡异无比。
聂清漪在柳婷背后,目光有些呆滞,喃喃道:「疯了……你们都疯了……」
邢碎影露齿一笑,用折扇指着她道:「你总算说了一句顺耳的实话。」说罢
转身一抄,已将婉玉白花花的身子打横抱起,却并未上楼,而是大步走到了赵玉
峰身边,将婉玉放下,柔声道,「满地泥巴脏兮兮的,让你侍奉小生,总该要有
个什么垫着才好。」
婉玉斜斜瞥了地上的赵玉峰一眼,咯咯笑道:「还是你这冤家知道疼人。」
她抱着邢碎影的双腿,竟就这样跪在了赵玉峰的胸膛之上,双手一扯,已把
邢碎影的腰带拉开。
柳婷面上一红,转身不愿再看,聂清漪颈部稍能活动,也连忙把头转向了一
边。唯有二楼的赵雨净,黑如点漆的一双美眸,目不转睛的看着那荒唐的一幕。
拨开邢碎影身上文士青袍前摆,婉玉毫不知羞的双手并用,将他的裤子匆匆
扯下一截,露出里面那根半软阳物。她双眼一亮,红唇蠕动咽了一口口水下去,
就这么跪在丈夫身上,将脸埋入邢碎影胯下。
这种事她早已熟练非常,纤指微拢托住紧皱春袋,下巴一扬,已吐出口中丁
香,贴在了略带腥臊的肉菇头儿上。嫩舌沿着阳根底筋前后一阵探动,怒龙顿时
昂起头来,她顺势将身子一提,呜嗯一口将半条肉棒纳入唇舌之间。
见香腮凹凸蠕动,听檀口呜咽有声,樱唇滑动,津唾垂落,正滴在赵玉峰面
颊之上。他仰天望去,恰可看的清清楚楚,一双玉乳前后摇晃,光洁纤巧的下巴
迎着邢碎影的棒身前后套弄。他死死地瞪着,看着那根硬涨的棒儿在妻子的口中
来回抽送,啾啾作响,脖颈两侧,粗大的青筋条条浮现。
婉玉将那条肉茎仔仔细细的涂抹满了口中香津,想着已经足够滑溜,忍不住
抬眼望着邢碎影,眼底湿漉漉的,一副春情难耐的模样。
「这就忍不住了么?那先自个儿用手解解馋吧。」邢碎影却还是一副八风不
动的样子,只是用折扇轻轻拨弄着她一边丰乳顶端的红艳奶头。
这样将手掏下去,几乎是搁在了赵玉峰面前,婉玉犹豫了一下,还是挺直了
腰背,微分双腿,顺着那一丛乌毛摸了进去。
「唔。」手指才在那膨胀阴核上蹭了一蹭,口中就忍不住一阵畅快的呻吟,
婉玉吸紧了小嘴,玉指勾起,顺着前后移动的间歇,抠挖着已经滑津津的柔腻媚
穴。
黏滑淫蜜顷刻便顺着柔若无骨的股内向下流去,感到胸前湿意的赵玉峰气息
更加粗重,断了半截的舌头不住地舔着干涩的嘴唇,一双血红的眼睛几乎要瞪出
眼眶。
「嗯嗯……唔,唔唔唔……我的亲亲冤家,你就给了我吧……」葛婉玉淫火
中烧,全然顾不得此刻还有两个外人在旁,红唇贴着肉龟蹭来蹭去呢喃哀求。
那纤细玉指如何比的了粗大阳根,对她这等熟美妇人,平白火上浇油罢了,
那一双雪股已按捺不住,紧紧夹在手掌两侧,交叠摩擦不停。
赵玉峰看着在身上扭动娇喘的妻子,想着一旁那两个新近才来的生人,只觉
四肢百骸怒气流窜,对自身愤恨在血脉中几近沸腾,眼前一阵幻视缭乱,岳丈、
父亲、葛姨……一个个带着冷笑的身影旋转交替,额头内里愈发憋胀,直如活物
即将破额而出一般。
邢碎影安心享受着葛婉玉娴熟的唇舌服侍,也不理会面前尤物哀求,自顾自
伸出一手按住她后脑,捉着她的乌发前后摇动,直弄的她唔唔闷哼不住,唇角呛
出口口香津,狼狈不堪。
一滴口水从葛婉玉尖俏的下巴滴落下来,不偏不倚落在了赵玉峰的唇畔。他
浑身的颤抖骤然停止,绷紧的肌肉缓缓放松下来。就在葛婉玉并拢搁在那里的一
双秀足下方,原本平平坦坦的裤裆,昂然耸起一根巨物,简直要将那破裤顶穿。
「站起来,别再压着他了。」邢碎影轻声说道,手却依然压在葛婉玉脑后。
她对邢碎影全无任何反抗,乖乖的一边伺候着口中阳物,一边抬臀沉腰,费
力的站了起来,双腿分开踩在了赵玉峰腰腹两侧。
盯着面前一双玉柱尽头乌油油的湿润芳草,赵玉峰粗喘着穿过妻子胯下,从
她身后站了起来,缓缓脱掉裤子,一条粗长的紫黑肉矛从一片乱糟糟的毛发当中
平伸而出,昂然指着那摇摇晃晃的粉白圆臀。
葛婉玉还不知道背后究竟发生何事,还只道是那无用的夫君终于看不下去起
身走了,心底反倒松了口气,只无奈口中阳具虽然威猛无匹,却解不到下身半点
狠痒,那在手指下揉来搓去的红嫩肉蕾已经胀如红豆,心尖儿一阵酸过一阵,苦
的她几乎掉下泪来。
突然,一双大手猛地卡住了她的腴软腰肢,她还未及反应,就觉股间嫩蕊一
阵胀裂般的钝痛,一根巨大肉柱逆着汪洋蜜浆,热辣辣的直贯入底。这一下撞的
用力非常,那根东西偏偏又长的吓人,葛婉玉穴底那块酥软蕊芯毫无防备之下,
竟被凿的门户大开,痛楚愉悦一股脑袭上顶门,激的她啊哟一声偏开头去,尖叫
出来。
赵玉峰胯下肉棒饱胀欲裂,哪里还管的了这淫妻死活,唯有让那一片柔嫩牢
牢缠着那根东西,进进出出方才得到少许酸麻快活,当下绷紧了腰背肌肉,抱住
了那两条汗津津的粉腿,一下下开山凿石般戳刺进去。
邢碎影微微一笑,双手并用制住了葛婉玉螓首,一边强行将她口唇按在自己
胯下,将那檀口当作牝户一般抽送,一边笑盈盈说到:「恭喜赵夫人今夜终于再
尝周公之礼,你可千万小心些,莫要让你夫君滑脱出来才好。」
「呃呃……唔唔,嗯!唔啊啊!」口中被邢碎影那根棒儿噎的喊不出声,身
后那莽汉只顾一下下向里夯砸,顿时苦了葛婉玉,身在两个男子当中,一口一根
巨物前摇后摆,挣也挣不得,躲也躲不开,痛的浑身发麻,又快活的四肢酸软,
两边的嘴巴一起向外吐着晶亮粘津,真是淫靡非常。
赵玉峰也不知多久没有享受过那销魂玉洞中的紧绷顺滑,恶狠狠向里贯了不
足百下,那巨物便一边进进出出,一边噗滋噗滋喷出了浓如米浆的腥臭浊液。
葛婉玉只觉蕊芯一阵饱胀,肚中热乎乎一片,心头一松还道终于不用再承受
下去,哪知道赵玉峰虽然泄了阳精,胯下之物却不见丝毫疲软,仍旧在那一片淫
蜜精水之中横冲直撞,把这一堆浑浆尽数捅进了她肚腹深处更加柔嫩软滑的宫殿
之中。
「呜……不……不成了……咳咳咳。」葛婉玉开口试图告饶,却被邢碎影重
重一插呛到,咳嗽不断,腰肢之后沉重酸麻,内里还像有把钝刀贴着花芯左右斩
切,痛楚渐渐压过了情欲,她将双手伸向臀后,用力去推压上来的赵玉峰小腹。
赵玉峰被她一推,口中嘶哑的吼叫更加愤怒,双手一张钳住了她纤细双腕,
扯马缰般拽在手里,力道反而用的更烈,红嫩阴门外的细致皮肉已经擦破出血,
肉茎根部如破瓜似的染上点点血丝。
担心葛婉玉混乱中闭口咬下,邢碎影出手捏住她双颊,肉棒贴着丁香小舌快
速动了一阵,向外一抽,浑身一颤,把数股浓精射在她涕泪横流、汗水交错的脸
上,白花花染开一片。
「你们夫妻叙旧,小生就不奉陪了。」他退后两步整好衣裤,悠然笑道,神
情闲适就像才做了一件助人夫妻复合的好事一般。
「别、别走……救我,救救我……」葛婉玉慌张的向邢碎影呼救,下体在一
阵强过一阵的痛楚下已经毫无愉悦可言,她甚至觉得阴关渐开,就要被这样凶暴
的奸淫致死。
「夫人是在说笑么?」邢碎影一步步向聂清漪那边退去,笑道,「你夫妻二
人共赴巫山,还叫小生救你什么?」
赵玉峰狂态更浓,一把揪住葛婉玉发根,将她脸扭转过来,愣愣看着她脸上
流淌的那片白浊,片刻后,又是一声低咆,双臂一分托起她的膝弯,将她整个人
抱在腰间,摆出给幼儿把尿的架势,自下而上便是一顶。
「啊啊啊……放开我……好痛……放开我啊啊……」葛婉玉十指曲起死命往
丈夫身上抓挠,赵玉峰却浑然不觉痛楚,黑黝黝的肌肤被汗浸的油亮,只管用力
上下动作。两人交合之处,红白相间顺流而下,顷刻便泄流了他满满一腿。
邢碎影站到聂清漪身畔,斜斜看着她扭向这边的脸道:「怎么,杜夫人对这
好戏不够满意么?」
聂清漪耳中听着葛婉玉撕心裂肺的惨叫,心中一阵不忍,怒道:「你这样折
磨他们夫妻两个,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小生就说你们这些人最擅长之事便是颠倒黑白,那明明是赵玉峰在折磨他
的妻子,与小生何干?你们这般不讲道理,也难怪使得那一手好剑法,也敢恬不
知耻用一招浮生若尘。」
邢碎影语气平淡如常,这话却像鞭子一样抽的聂清漪浑身一颤,她屏息道: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邢碎影淡淡一笑,瞥了一眼一脸疑惑的柳婷,道:「没什么。你既然去了李
萧尸身那边寻找小生,自然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爱装傻,只管装便是。」
这边还没谈得两句,就听那边葛婉玉一声尖利高亢甚至有些嘶哑的悲鸣,聂
清漪忍不住侧目望了过去,就见她白生生的身子趴在地上,四肢着地唯有那粉圆
白嫩的臀丘高高抬起,赵玉峰双腿大张,骑在她身子上方,双手捏着臀肉向旁掰
开,肉棒在臀峰中央掘地般起伏。
聂清漪离的甚远自然看不真切,也不明白为何葛婉玉骤然叫的如此凄厉,柳
婷也是迷惑不解,这时邢碎影悠然道:「赵兄发起狂来反倒精明了许多,这淫妇
前面早已身经百战,后庭旱路却还是处子,他二人夫妻一场,也算是叫他终于拔
了一个头筹。」
柳婷对房事经验尚浅,并未听懂,聂清漪却明白过来,赵玉峰此刻正在奸淫
蹂躏的,竟是那紧窄干涩的后窍臀穴,顿时通体一阵恶寒,忍不住道:「你……
你就这么放着不管?」
邢碎影淡淡道:「夫为妻纲,他就是将他老婆七窍连同肚脐都弄上一遍,也
轮不到旁人插言。」
一炷香功夫不到,葛婉玉的哀叫渐渐衰弱下去,原本死死抠着土地的双手也
无力的撒开,唯有身子还随着赵玉峰不知疲倦的动作而晃动,一双秀目侧望着远
远邢碎影所在之处,瞳仁渐渐涣散开来。
在她高耸的雪臀中央,撕裂的肛穴里,粗大的肉茎依然在快速的摩擦,连外
皮都已擦破,鲜血泄红了原本白嫩的大腿,也泄红了她身下的黄土。
柔软滑嫩的赤裸娇躯,渐渐在夜风中变得僵硬,冰冷。
而赵玉峰依然在奸淫着,就像他身下的是不是死尸并不重要,重要的仅仅是
他不能停下的动作。
「哦哦哦……」终于,随着他口中不知道第几次发出的吼声,他绷紧的肌肉
渐渐放松了下来,庞大的身躯缓缓倒下,压在了妻子的尸体上,急促的粗喘渐渐
归于了平静,直至连最后一丝气息,也安静的消失。
「他们……他们死了?」聂清漪已经无力消化眼前看到的事实,她见过无数
死人,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诡异悲惨的死法。
邢碎影迈步走了过去,说道:「人总是要死的。况且若不是小生觉得此地有
用,为他们用真气续着狗命,他们早已是今日这个结果。」他抬起头,挑起一块
石子伸手抓住弹出,解开了赵雨净的穴道,笑道,「赵三小姐,你觉得呢?」
赵雨净面无表情的揉了揉麻木的肩膀,平静的说道:「他们早就已是死人。
和我有什么干系。」
「若是小生嫌他们的尸身碍眼呢?」
赵雨净微微点头,一按窗棂翻身跳了下来,道:「我把他们埋了便是。」
邢碎影微笑道:「有劳了。」
看着赵雨净丝毫看不出悲伤的拎起兄嫂的尸首往楼后走去,聂清漪终于承受
不住心底涌上的疲惫,血脉已经活络,她强撑着刚要站起,接着就觉耳中一阵轰
鸣,眼前金星飞舞,双膝一软,倒了下去。
醒来后,已是日上三竿,抬手挡住刺目的阳光,聂清漪才看到身边趴着的柳
婷,心底一酸,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柳婷随之醒来,揉了揉眼,担心的
看着她道:「聂姨,你……你好些了么?」
聂清漪晃了晃头,依然感到晕眩,但已经不至于倒下,她坐起身来,第一句
便问:「邢碎影呢?他在哪儿?」
柳婷低头恨恨道:「我刚才下去做饭的时候,他在和赵姑娘说话。那……那
赵姑娘究竟在想什么?明明是有血海深仇的仇人,却还能坐在他对面聊天!」
聂清漪叹道:「她这样的人,报起仇来才是最可怕的。你、我,算上聂阳,
都不如她……」
「聂姨。」柳婷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踌躇说道,「这话我原本不该问,可
我……可我始终还是忍不下,您和那邢碎影之间,究竟有什么秘密不愿叫旁人知
道?甚至还能让您不顾性命的主动来找他。」
聂清漪几乎便要把聂家与赢家的恩怨纠葛讲出口来,毕竟,柳婷也不算是外
人,可话到嘴边,还是无法成句。此刻她方才知道,原来承认一个错误甚至要比
改正它更难。
「以后……你会知道的。」沉默良久,她也只有吐出这样一句。
「我去给你拿些吃的吧。」柳婷看她确实不想开口,也不好强问,只有岔开
话题。
聂清漪摇了摇头,「不必了,我没什么胃口。」心中如坠铁胆,又如何吃得
下饭。眼见邢碎影行事如此疯狂,她也不禁开始后悔自己此行是否从开始就已错
了。
她最担心的事情,反而一一从他口中得到证实,而更可怕的是,她甚至判断
不出,在有了这层亲缘羁绊之后,邢碎影会不会放过聂阳。而最糟糕的,便是聂
阳知道这一切后,心里会作何感想……
「这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聂清漪喃喃说道,将头靠在了柳婷肩
上,一如当年她行走江湖身心疲惫之时,靠在情同姐妹的柳悦茹身上一般。
柳姐姐,你要是我嫂子就好了,那时的自己,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蠢话来呢。
聂清漪痛苦的搂紧了柳婷单薄的身子,心底的郁结令她浑身一阵寒过一阵连为自
己推脱责任,也已无力做到。
柳婷满腹疑窦却不知从何问起,只有笨拙的说着些寻常适用的宽慰之言。见
聂清漪好些,才敢起身道:「聂姨,你就算难受,也总该吃些东西。你这样虚弱
下去,就算有机会,也没办法奈何得了那恶贼。」她落入敌手之后万念俱灰,全
凭着渺茫的再见聂阳的机会和自欺欺人的报仇之心激励着自己不要放弃,此刻自
然而然便说了出来。
聂清漪却神色闪动,并未回答。柳婷只有叹了口气,转身往门外走去。
她手刚扶上那带着凉意的竹把,便听到背后聂清漪用很奇妙的诚恳之意道:
「婷儿,你只当作聂姨求你,不论今后如何,千万莫要再死死栽在报仇这件事情
中。你不必为了什么人,只是为了你自己和你肚里的孩子,也一定要千万保重才
是。」
柳婷闻言大震,伸出的手竟然一下未能抓住,自那门把上溜了下去,她确实
已久未见红,但江湖漂泊本也就时有时无,她并未放在心上,反而觉得没了那几
日不便更好,省了麻烦。未曾想懵懂之间,竟是有了这样的变化。
她一时心中半信半疑,却如何也不肯回头再面对聂清漪,颤着手打开屋门,
匆匆奔了出去。
在楼梯迎面碰上赵雨净,柳婷心中有气,把头一低也不寒暄。不料赵雨净却
一扯她的袖子,问道:「杜夫人可是醒了?」
柳婷不愿和她多说,只点了点头,便直奔厨房去了。她虽然手艺糟糕,但煮
粥熬菜总也懂得一点,做出东西来让聂清漪吃下,聊胜于无。至于那想要逃避的
心情,她自然是决计不会承认的。
聂清漪本以为开门的是柳婷,抬头一看换了一人,心中登时戒备起来,强撑
着坐起,微笑道:「赵姑娘有事?」
赵雨净说话倒是干脆,直接道:「我要离开了,你有什么话要我带给那个聂
阳的,我现在听着。」
聂清漪讶然道:「他肯放你走?」
赵雨净瞥了她一眼,微勾唇角道:「他几时困着我了?这地方本就是我不愿
离开而已。现在情形不同了,我自然没道理还在这里苦苦烦恼。更何况我已亲手
埋了我大哥,他说我二哥也就要被抓到这边,我虽然没见过这个哥哥,但总归是
我赵家最后一点香火,我不想亲手替他挖坟。」
她说着这些话,面上却丝毫没有悲伤之色,如同谈论天气一般自然而然。但
不知为何,看着她双眼的聂清漪却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你若有话要捎,便快些讲,若是没什么要说,我这便走了。」
「等等。」聂清漪思忖片刻,那书信已被邢碎影毁掉,其中事由也不能叫外
人知道,可如果就这么任由事态随着邢碎影操控,更不知会变得怎样糟糕,尤其
是身处漩涡中心的聂阳,不论如何去做,都不会得到皆大欢喜的结果。
犹豫了再三,她才说道:「既然如此,我便拜托赵姑娘帮我带句话给聂阳,
你……你就说,就说聂家与那邢碎影的一切仇恨都由我聂清漪而起,我此次孤身
前来,便是为了这笔血债两不相欠,不论如何,此后他与邢碎影之间再无干戈,
报仇什么,也就不要再提了。让他带着他的家眷,去董家好好生活吧。」
她本想让聂阳先去保护月儿,但转念一想还不如让月儿留在清风烟雨楼更加
安全,也就没有提到,「不论他怎么说,你也千万不要带他来救我。有劳了。」
赵雨净静静听完,起身道:「只有这些?」
聂清漪想了想,点了点头,「如能转达,感激不尽。」
「不必客气。」赵雨净起身道,「邢碎影说这里很快就会被如意楼找到,他
不会再待多久。我就算带他来,也未必见得到你。至于别的,我已经听到了。」
「那,告辞。」她微一颔首,转身便走。
聂清漪忍不住下床走到窗边,凭栏外望。赵雨净瘦削修长的身影快步走向卵
石小路的尽头,没有人阻拦。聂清漪一直看着她彻底消失在密林之中,才浑身无
力的坐倒在窗边的竹椅上。
「杜夫人,这一觉睡得可好?」此次进门来的却是邢碎影。此刻白日看去,
才看出他鬓边已有了几茎白发,眼角也有了纹路,明明不过是三十多岁的男子,
却由内而外透着一股苍老。
聂清漪怔怔的看着他,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小生早已不是被女人盯着看便会心旌神摇的年岁了,杜夫人有话,还是用
嘴说的好。」邢碎影温文一笑,慢条斯理的倒了一杯冷茶,送到嘴边。
「我送上门来任你处置,也终究不能换你放过聂家后人么?」聂清漪喃喃说
道,犹如自语。
邢碎影笑道:「你落在小生手里固然最好,捉你不住,却也无妨。你与此事
干系本就不是主要,你的命,小生还没太放在心上。」
「究竟如何……你才肯饶月儿不死?」明知不抱期望,聂清漪还是忍不住问
了出来,毕竟聂阳暂且不到性命攸关的程度,而月儿在邢碎影心中可是非死不可
之人。
邢碎影微笑不改,将手中折扇缓缓放在桌上,道:「十几年前夏老三想要把
那丫头送进窑子,做个最便宜的婊子,淫贱一生。小生本也觉得那是个最好的方
法,可惜现在你们那边人多势大,小生招惹不起,也只能伺机取她性命而已。不
然你修书一封,劝她这就自废武功卖身为娼,小生就不再找她晦气,如何?」
知道他纯粹是在玩笑,聂清漪自然不会回答,愤愤道:「这本是咱们这一代
的恩怨,你……你就非要迁怒在他们身上么?我当年做错,也时时在后悔……」
邢碎影哈哈一笑,打断道:「堂堂聂家二小姐,十几年来别的未曾长进,说
谎的本事倒是青出于蓝,教你知道赢二石头未死之前,你一心向小生报仇可曾有
一时一刻后悔过?此时才装作后悔莫及,不觉得太晚了么?那座孤坟立在那里十
几年了!你可曾去坟前掉过一滴眼泪?」
他深吸口气,压下了激动的语气,缓缓道:「江湖中的事,既然本就是血债
血偿,仇来仇往,你也就不要再故作天真了。」
他起身走到门口,将折扇插回腰间,淡淡道:「看在你那死去夫君的份上,
你那一点浅薄内力,便自己留着吧。小生敬重杜先生是条汉子,也不想将来地府
相见太过尴尬,现下此处只有你和柳婷两个女子,你那任人处置的蠢话,最好再
也莫提。否则你到了九泉之下无颜面对亡夫,可不要怪小生言之不预。」
聂清漪浑身一颤,慌忙抬手挡住了略显凌乱的领口。
就听门外的邢碎影长声吟道:「浮生若梦烟雨蒙蒙,浮生若尘烟雨阵阵。」
这两句似诗非诗,似歌非歌的句子清亮的回响在竹楼之中,好似一把细盐,
毫不留情的撒在聂清漪心中创口之上。
她慢慢在椅中缩成一团,两行清泪沿颊而下,「爹……为什么你要那么做,
为什么……」她将脸埋入双膝之中,突兀的如孩子一样痛哭起来。
柳婷愣愣站在门口,端着手中的热粥,不知所措的看着她,脸上尽是迷茫之
色。
竹楼之外,一片碧空如洗。
雨幕过后的微风,凉意沁人心脾。被这样的风拂过额前,人总会清醒许多。
可聂阳并不这么觉得,这股风带来的凉意反而让他的额角愈发疼痛,憋闷欲
裂。他已十几个时辰没有合眼,期间与两批来路不明的人马恶斗一番,还差点冲
进已经明榜缉拿他的官府后院。
如果不是慕容极,恐怕他已在那群衙役之中大开杀戒。
李萧不是他杀的,鸿禧客栈的血案也不是他干的,可不知在谁的谋划下,后
面那件案子竟也一并算在了他的头上。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了告示,他实在不敢相
信这是事实。
花可衣不见了,孙绝凡和凌绝世不知道把她带到了哪里,最后一丝直接找到
邢碎影的希望就这样破灭。尽管如意楼的属下不断地减少着可能的路线,离确认
最终的地点却还是相距甚远。
左臂和左肋的伤口热辣辣的疼着,但他不能去管,仿佛这痛楚已经是最后支
持着他不倒下的动力。
那两批人马都是高手。是天道?还是董凡?他已经无暇分辨,只有挥起手中
的剑,别无选择的迎上去。剑锋砍钝,鼻端也尽是血的腥气,他的人就像一根拉
紧到极限的弓弦,仍被一次次的失望拨弄。
「回公子,官府内的兄弟给了回话。鸿禧客栈的血案,已有幸存者前去指认
聂兄弟并非凶手,只是有大人物在上施压,加上李萧那桩案子,近几日恐怕难以
翻案。杜夫人那边,十一个年纪形貌大略符合的女子,现已排除七人。剩下四人
一人向西,三人往北。半个时辰内应该会再有回报。」
慕容极擦了擦额边汗水,点了点头,疲惫道:「辛苦了。」
那汉子微微躬身,匆匆而去。
此处已在董凡洗翎园所控范围之内,按慕容极的想法,聂清漪在此地的可能
性并不大,董凡并不似与天道或是邢碎影有什么合作,其图谋反倒更像是另一个
他与聂阳讨论过的推测。
但郡城中已仅剩这三处别苑未曾寻找,此刻让聂阳罢手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而且这一日来聂阳狂态渐显,与第二批人交手之时,就已收手不住,明明可
以留下活口的机会,也都杀招以对,虽说第一批的活口也都饮毒自尽,可终究还
是令人担忧。
现在还是青天白日,洗翎园外尚且清静,仅有几个小贩推着板车叫卖零嘴小
吃。聂阳匿形于陋巷转角,眉头紧锁盯着那紧闭朱漆木门,思索如何避开常人耳
目越墙而入。
「聂兄,你还是听在下一句,回去处理一下伤口,等等剩下那四个女子的消
息,万一其中有杜夫人的下落,你也免得在这节骨眼上与董凡再起冲突。」
仅仅龙十九和白继羽这两人,就已足够难缠,何况董凡还有重金收买的部下
和自幼培养的死士,慕容极拍了拍聂阳紧绷的肩头,柔声道:「你不是也清楚得
很,咱们现在不去惹他,他多半也不会找上门来。」
「万一……咱们猜错了呢?」聂阳用右手在左臂的伤口上狠狠捏了一下,低
声道。
「我觉得不会有错。」慕容极沉声说道,「那些反常的事情最可能是这个解
释。刚才你也听到了,鸿禧客栈一案有人去帮你做证,咱们这边的人并没人去做
此事,想必也只有董凡他们会去。」
是啊……如果不在这案子上洗清聂阳的嫌疑,浩然镖局也会大受影响,与镖
局有千丝万缕联系的董凡必然不会放任事态发展。
可有时候,理智并不能完全决定一个人的行动。
「我要去看看。否则……万一……万一姑姑就在里面的话,我会后悔一辈子
的。」
聂清漪对于聂阳已经可以说是母亲的象征,师母和姑姑这样的双重身份是绝
对无法代替的亲缘,师父逝世后,他也一心报仇而未能尽到半点孝道,这都让他
不敢想象可能到来的糟糕结果。
必须救回来姑姑,必须……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这句话,他吸了口气,握紧了
剑柄,准备趁街上的人群稀疏之时过到对面。
慕容极也只有一边留神着周遭情形,一边做好跟上的准备。如果不遇上什么
陷阱,有他接应,至少聂阳应该可以全身而退。
就在他二人已经踏向洗翎园西苑的时候,北城门的方向突然升起一道幽绿色
的烟火,随着脆响炸开成一团淡绿烟雾,久久不散。
「有消息!」慕容极立刻拉住聂阳,「应该是杜夫人,否则不会如此着急。
咱们快去。」
聂阳毫不犹豫的转身钻入巷中,飞身跃上屋檐,猫腰贴在屋脊之后避开街心
众人目光,疾速奔去。慕容极施展全力才勉强跟上。
讯号标识地点在北门以外,聂阳此刻出城想要平安无事也并非易事,他略一
踌躇,几个起落到了偏西的几列屋脊之外,看下面百姓不多,将长剑回鞘背到背
后,纵身一跃紧紧扣住了城砖间隙,运足内力壁虎游墙飞快向上攀去。
慕容极连忙对身边最近处的两个如意楼弟子下令,那两人齐齐点头,转身冲
到城门附近大吵大嚷推搡起来,说上几句,便拔出兵器在手,凶神恶煞的斗成一
团。
眼见大半官兵与百姓都被吸引来,慕容极才稍感放心,大步流星从城门下穿
过。
一出城门,便看到聂阳远远趴在一颗树边,低垂着头肩膀起伏不定。待慕容
极赶至身边,聂阳抬起头,像是气血瘀塞一般闷咳了两声,转头道:「慕容兄,
那地方在哪儿?」
「你是不是直接跳下来的?」慕容极紧锁眉心,猜测他多半是等不及缓缓攀
落,恐怕就这么强运真气跳了下来,他轻功本就不是顶尖,又有伤在身,运力不
继,这一下震得定然不轻,「你这副样子,怎么可能救得了杜夫人?」
聂阳勉强一笑,也不答他,只是扶着他的手臂,道:「带我去。我知道就在
这附近。」
慕容极无奈,只得挽住他的手臂帮他提气疾奔,顷刻已到了一处林间空地之
中,那烟花果然就是从这里放出,一老一少两个男子一前一后看着当中一个妙龄
少女,一见慕容极到了,齐齐拱手道:「公子,这位赵雨净姑娘在城门外一路叫
嚷,说她知道杜夫人下落。」
赵雨净用的方法虽笨,却着实有效,她回过头来道:「你们哪个是聂阳?」
聂阳身边已有田芊芊这等美人,又见过了燕逐雪的脱俗绝色,自然不会也无
暇对赵雨净的美貌有什么惊奇之心,抢步上前便道:「你知道我姑姑在哪儿?」
赵雨净上下扫了一眼,美目闪过一丝疑惑,像是不解这人为何如此的疲惫狼
狈,「你真的是聂阳?」
聂阳说道:「现下我背着官府通缉,冒充又有什么好处?你快说我姑姑在哪
儿?」
两人越离越近,赵雨净秀美微蹙,已经闻到聂阳身上那股汗酸,忍不住退开
半步,道:「她在邢随影那里。」
尽管早已猜到,聂阳心中还是猛地一沉,脸色顿时又暗了几分,颤声说道:
「你、你快带我去!」
赵雨净上下扫了他一眼,双目微眯,突然道:「你是邢碎影的仇人?」
「是。」
「此生与他不共戴天?」
「至亲血仇,不共戴天。」
赵雨净目光闪动,道:「好,我可以带你去找邢碎影,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聂阳耐心已近极限,双手一分握住了她瘦削双臂,力
道十足。
她双臂一翻将他双手隔开,素腕一扬一掌推了过去,说道:「你先打赢我再
说!」
聂阳一日来恶战数场,精神本就绷的死紧,双肘一抬,掌力顺势向前吐出,
连消带打反应极快。
赵雨净掌法并无太大精妙之处,只不过练习勤奋应变又极为迅速,与他双掌
一交便知道内功相差颇远,手掌一侧化为横斩绕取腕脉,不着痕迹的转为大擒拿
手的路子。
聂阳内力到处,影返发威,一拨一带便让她切向自己肋下,他心中焦急无心
久战,忍着左臂伤口剧痛,双掌一错使出幽冥掌中的招数。配合影返手法强攻上
去。
赵雨净那套掌法与幽冥掌相差太远,又被影返频频化去攻招,不过几式后,
她已只有守御之力再无反击之法,若不是聂阳不能杀她而留了力道,肩头中掌之
时她便已经一败涂地。
嘭的一声,小腹又被聂阳反手一掌击中,赵雨净咬紧牙关后退数步,双膝一
软险些跪倒。她仍不愿就此认输,抬头还要再战,聂阳却已不知何时鬼魅般绕至
她的身后,掌心蓄满了阴柔内劲放在了她的头顶。
「这样算是赢了你么?」聂阳语气愈发不耐,心底的烦躁像一条毒虫爬来爬
去,如果这女人现在说是骗他,恐怕他会毫不犹豫一掌震碎她的天灵。
赵雨净哼了一声,抬手拨开聂阳手掌,擦了擦唇角的血丝,「我这就带你们
去。」
对她的话并未完全放心,慕容极交代其余属下依旧按原本计划寻找,他和这
一路的六名好手随聂阳前去以防不测。
「你为何会桃花功?」跟在赵雨净背后,聂阳冷冷问道,掌力相交之时他就
发现这女子内力浑厚异常,却不得发挥,待到分出胜负,已经基本可以判断出,
她所练的内力正是那稀奇古怪的桃花神功。
赵雨净扭头瞥了他一眼,道:「我为何不能会桃花功。这门内功,本就是我
赵家为女眷所创。」
聂阳心底暗暗一惊,追问道:「不是邢碎影教给你的么?」
赵雨净说道:「这门功夫是我赵家长辈在仇家协助下完成,你既然是聂家后
人,想必已知道邢碎影从何学得。」
「你……是他什么人?为何会知道他的所在?」慕容极眼见所行方向越发崎
岖曲折,插言问道。
赵雨净冷笑道:「就因为他,我家中此刻仅还有我一人。你说,我是他什么
人?」她回头看着聂阳,一字字道,「谁能要邢碎影的命,我就是谁的人。为奴
为婢,永生无悔。」
聂阳面无表情的回视着她,道:「想要他命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你可不要
押错了宝。」
赵雨净淡淡道:「可他说了,这世上若还有一个人有机会杀他,那个人便是
你。」
聂阳的手登时紧握起来,他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继续带路,赶路很远,他才
在她背后缓缓道:「如果真有那个机会,我就算拼上这条命,也不会放过。」
三人轻功都不算差,比起马车自然是要快了许多,不多久,就径直穿到了那
诡秘阵法之外的卵石道上。
慕容极忍不住叹道:「竟然选在这么一个地方匿藏……」
赵雨净开口道:「这里有个封闭入口的石阵,你们跟紧我,后观前背,莫要
东张西望,谁要掉队陷在里面,我可懒得回来找他。」
慕容极皱了皱眉,对身边两人低声交代了两句,那两人点了点头,一个留在
外面并未跟进,另一个则转身飞奔而去。
剩下一行七人,以赵雨净为首顺次走了进去。
「聂公子。」走到阵中,赵雨净用略带惋惜的口气低声道,「有件事我不知
道当不当讲。」
「什么?」
「你姑姑落在邢碎影手中已经一天,就我所知,她已有些神志不清,可能会
说些胡话。」
聂阳扫了一眼两边交错树木和崎岖怪石,胸中一阵烦闷,连忙摆正了视线,
「什么胡话?」
赵雨净沉默片刻,略带沉痛的说道:「她见识了邢碎影的非常手段,已吓破
了胆,我猜她若见了你,恐怕会叫你不要再找邢碎影报仇。」她顿了一顿,又说
道,「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聂家就剩下你这一个男丁,人死不能复生,自然还
是生者为重。」
「她不会这么说的。」聂阳握紧了双拳,左臂的伤口又因为绷紧的肌肉而开
始流血,「我也不会听她的。无论如何,我也决不会放过他。」
赵雨净默然片刻,渐渐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在眼前终于豁然开朗之时,她才
小声说道:「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竹篱,小楼,溪水,菜畦,一切景致依旧,唯有环绕此地的三面山壁之上,
那开满小花密如帘幕的长藤尽数不见,齐刷刷被人砍断,盘堆在山壁下的地上。
「我离开这里的时候,他们还在楼中。」赵雨净愣愣的看着光秃秃的山壁,
有些神不守舍的往那小楼指了一指。
「聂兄弟,小心有诈。」随行四人中的一个中年汉子沉声说道,自己向着竹
楼飞身纵去,「我先进去看看。」
其余人放缓步伐,一路走到竹篱内。那汉子动作颇快,顷刻已从二楼探出头
来,「公子,没有活人,只有死人一个。」他说罢,提着一具尸体从窗口一跃而
下。
可众人还没来得及上前看那尸体究竟是谁,就听山谷间回荡起清朗的大笑。
众人抬头,才看到一边山壁之上正高高站着一人,青袍白巾,面目儒雅,正
是聂阳苦寻不得的邢碎影!
眼见仇人就在百丈之外,却因那一面山壁而不可触及,聂阳心中怒气奔涌,
手上的指甲已将掌心掐出血来,他仰头运足真气叫道:「邢碎影……我姑姑在哪
儿?你把她放了!你和聂家有什么恩怨,冲我来啊!」
邢碎影高高在上,垂首笑道:「杜夫人就在小生身边,你若急得很,小生把
她从这里丢下去还你,你看可好?」
「你……你到底要怎样?」看到聂清漪被邢碎影揪到身前,聂阳连气息都为
之滞涩,气势顿时弱了七分。
「是你们来找小生报仇的,怎么反倒问出这话。难道小生说一句你们别再寻
小生晦气,你便乖乖听话不成?」邢碎影悠然道,伸足拨起一块石子挑落山壁,
那石子直坠而下,啪的一声碎裂在地。
「你放了我姑姑。报仇的事……我可以再考虑。」聂阳咬牙说道,胸中气血
几近逆流,两耳嗡嗡作响。
「不必说这些好听的了,小生放了她后,你考虑的结果还是要来取小生的狗
命。」
邢碎影讥诮的笑道,缓缓将聂清漪拉高至自己身前站定,靠在他胸前。
聂清漪双目满含悲苦,奈何穴道被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面上神情想来聂阳
也只能看清大概,她只有无奈而求助的远远望着聂阳身边站着的赵雨净。
可惜,她并不知道赵雨净说了什么,否则,她只会更加绝望。
「你到底要干什么!」聂阳的怒吼终于带上了疯狂的味道,浓重的杀气弥漫
在他嘶哑的声音中。
邢碎影微微一笑,道:「小生只是喜欢在别人家着火的时候,上去添把柴而
已。」他高声说完这句,压低声音凑到了聂清漪耳边,轻声道,「杜夫人,小生
一向对你们这些名门正道体贴有加,既然你聂家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只剩下你我二
人知道,不妨,就让这些秘密随着你一道永葬于地下吧。」
聂阳听不到邢碎影之后说了什么,他只看到姑姑在那一句话之后变得面如死
灰,眼中竟绝望的流下泪来。
接着,他看到邢碎影缓缓从靴腰中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缓缓地对准了
聂清漪的脖颈,缓缓地、缓缓地、缓缓地刺了进去。
一直到刃尖从白皙的脖颈另一侧对穿而出,邢碎影才放开了手,在聂清漪的
背后轻轻一推,笑道:「那么,后会有期。」
「啊啊啊啊啊!」
随着聂清漪的身体和方才那块石子一样飞快的坠落,聂阳如垂死野兽一般的
嘶号,从寂静的山谷中凄厉的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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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硬助性 第五十九章
(一)
从知道赢隋未死的那一刻,聂清漪就已经想到仇家那谦恭低调、从不愿在聂
家人面前露面的养子仇隋便是这人。正因如此,听到邢碎影这番话的她由心底感
到无法接受。
葛凤是仇家续弦的夫人,也就是仇隋的后母!此地被他所害的十几人,全是
他的亲戚。
他这么做,和搞传销的有什么分别!
(二)
柳婷面上一红,转身不愿再看,聂清漪颈部稍能活动,也连忙把头转向了一
边。唯有二楼的赵雨净,黑如点漆的一双美眸,目不转睛的看着那荒唐的一幕,
不易察觉的调整了一下袖口那小小的摄像头。
次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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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柳婷闻言大震,伸出的手竟然一下未能抓住,自那门把上溜了下去,她确实
已久未见红,但江湖漂泊时尚且年少,本就懵懂不知,还以为自己隔三差五就被
人偷偷在胯下砍了一刀。
「这种智商也能混江湖么……」
(四)
「杜夫人,这一觉睡得可好?」此次进门来的却是邢碎影。此刻白日看去,
才看出他鬓边已有了几茎白发,眼角也有了纹路,明明不过是三十多岁的男子,
却由内而外透着一股苍老。
聂清漪怔怔的看着他,缓缓道:「一精十血,你该慎行房事了。」
「信这个还不如信巫术。」
(五)
聂清漪对于聂阳已经可以说是奇特的象征,师母和姑姑这样的双重身份是H
小说中绝对无法错过的伦常大戏,师父逝世后,他也一心报仇而忘了服务观众,
这都让他不敢想象可能到来的糟糕结果。
「后宫人数不到两位数……我有什么脸加入男主俱乐部啊!混蛋!」
(六)
一老一少两个男子一前一后夹着当中一个妙龄少女,一见慕容极到了,齐齐
拱手道:「公子,这位赵雨净姑娘在城门外一路叫嚷,说想要3P。我俩实在精
力不继,便请公子和聂兄弟前来快活快活。」
「这就是乱用动词的后果么。」
(七)
「是你们来找小生报仇的,怎么反倒问出这话。难道小生说一句你们别再寻
小生晦气,你便乖乖听话不成?」邢碎影悠然道,伸足拨起一块石子挑落山壁,
那石子斜斜飞起,接着直坠而下。
「啊啊啊啊啊!」
「喂喂……你惨叫的早了。」
「笨蛋,那石子砸到我的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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